大争之世-第22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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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办法,便是联姻。大王春秋正盛,后宫空虚,可以聘取秦楚鲁陈等国诸侯之女以为夫人,这样……”
他一说到结亲家,喜欢做媒人的宗伯大人一双老眼顿时亮了起来,庆忌一见,连忙岔开话题道:“这个且不必理会,随后寡人与宗伯大人还要有所商议,你且说说军事吧。”
宗伯大失所望,他砸巴砸巴掉光了牙齿的嘴巴,重新装聋作哑起来,孙武一笑,说道:“整军备武,以臣之见,倒不急在一时。因为这军事,必得有财力支撑,制造精良的甲胄兵器需要钱,训练士卒行军演武也需要钱,如今天下各国用兵,多为战时征召,战后遣散,这样势难保证军队的训练和战力。现在中原大国。已经逐步有常备兵队,吃军粮领军饷,要想打造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我吴国也应该有一支强大的常备军,可是这同样需要耗费大量钱财,说到底,仍是要壮大国力才成。”
我吴国多江河,以船为车,以楫为马,舟师最是重要,同时我吴国水师本就是诸侯之中最强大的水师力量,这是我吴国长处,更该保持这种优势。如今荆林将军驻兵于南武城,这支军队已经近似于常备军了。那里濒临大海,方才大王说及要造大船。制巨网,出海捕鱼。臣以为大王便可以南武城为中心,就近制造大船。由南武城驻军轮番驶船出海,既演武又捕鱼,练出一支强大的水军。这些长期服役从军的士卒,可以减免他家中的税赋,以安军心。至于武南,将由梁虎子将军驻扎,那里多沃土平原,亦可在那荒芜原野中修建军屯,开发荒地。军卒成家后可就近安置,不出几年,那里便是矗起几座新城和片片良田。”
“长卿所言甚是”,庆忌赞道:“寡人也觉得,我吴国当务之急不是整军,而是安民、外交和发展经济。农为国之根本,方才所议甚有道理,大司徒当尽快拟出详细办法和相应的政策,以安抚国民,招纳移民。”
“臣遵旨。”掩余拱手领命。
庆忌又道:“农为本,商亦应兴。我吴国偏居东南一隅,尤其是现在鼓励生育,鼓励农耕,田赋必不可过重,因此便也难以满足朝廷所用,仅这一点来说,便当发展商业,以商税弥补农赋之不足。况且我吴国远于中原。通过商贾,可以互通有无,将我吴国海盐鱼虾织席等地方之物远贩于中原。牟取重利,富我国民。这一点,大司徒也要拟定详细的章程来。”
“是!”
“如今战事已休,各地有许多荒芜了田地到处流窜的乱民,今年已错过了农耕时节,他们没有营生,久而必然生乱。我们建大船、织海网,正可以雇佣这些人去做,既可给他们一份活计,又可避免地方动乱。这件事,大司空要马上着手去做。”
地位和威仪是相称的,一个天庭饱满、地阁方圆的乞丐,再怎么振也振不出王者之气来。可他如果是一国之君,哪怕生得獐头鼠目、蛇颈鸟喙,臣子见他一言一行,仍是心中凛凛,那种感觉,是由于他的特殊地位而形成的一种心理压力。
庆忌的地位越来越稳固,他言谈举止虽与往昔一般无二,但是在旁人心中的感觉却渐渐开始不同,便是烛庸坐在臣席听他侃侃而谈,心中也渐渐开始浮起不一样的感觉。听他吩咐下来,竟也不由自主拱了拱手,恭声道:“臣遵旨。”
“嗯!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如今农人有许多人用的农具还是石犁、木铲,用来耕种熟地都嫌费事,若开垦荒地其难度可想而知,怕是三天垦不出一分荒地,倒把农具都损坏了。因此寡人想要任家等几户以锻造为业的人家今后多制造些铜制、铁制的农具出来,这样我吴人农耕才能迅速发展起来。”
英淘道:“大王,农具若是贵了,农夫买不起。若是价钱便宜了,无利可图,不会有人去制造,这个只怕有些难度。”
庆忌道:“国家之所在、朝廷之所在、王命之所在,就是要统治、规划一些必要的事情,总不能一切都垂拱而治,万事顺其自然吧?这个事,就是朝廷所命必需去做的事了,当然,利润薄些可以,却不能让他们亏了本。大司空可以了解一下,为各种农具制定个农人可以接受的购买价格,如果售价还不及造价高,由朝廷贴补匠人的损失。”
赤忠闻言插嘴道:“大王,若是如此,又恐有不法之徒低价购买了农具,运去他国高价贩卖,又或买去后毁掉回炉,以铜铁打制其他器具用来牟利了。”
庆忌欣然道:“好!提醒的好,你也不是一介武夫嘛。嗯,大司马可以拟个章程出来,购买农具的须按家按户登记在册,且不许多买,如果损坏需持损坏了的农具来换购新的农具。如果仍有人钻了漏洞,投机违法,那就是你大司寇的事了,一旦捉到,严惩不贷!”
“臣遵命!”赤忠连忙拱手应道。吴国江山已定,他现在也是死心踏地的做他的大司寇了。
初步议定了这些大事,众卿依将告退,庆忌还礼时向孙武使了个眼色,孙武会意,脚下一慢,落到了后面。
待众人出去,孙武拱手近前,小声道:“大王,可是还有什么要事吩咐于臣?”
庆忌亦小声道:“大事倒没有,只是要长卿陪寡人去一下藏宝楼。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啊,不去盘点一下楚人的财宝倒底有多少,寡人这个大当家的,心里没底啊!”
第五卷 如日之升 第238章 盘点家底
庆忌和孙武赶到内宫东侧储放宝物的宫群,此处由宫中侍卫严密把守,里边正由宫中寺人逐项检查,登记成册。
第一排库房全是高档绫罗丝绸,齐纨鲁缟自地上直堆至殿顶,一排排整齐有序,庆忌欣然道:“这些绫罗绸缎皆可直接充作货币支付。尽管是战乱纷争不断,可各国权要对这些上等丝绸需求仍大,成家自有他们的经营渠道,因此只要把这些绫罗绸缎顺利运出去,就可以卖出个好价钱。成秀现在做着咱们吴国的官,不会昧着良心赚咱们的钱,这一仓绸缎能为咱们换来大量的上等好米了。”
孙武微笑道:“大王宫中也需要这些物品的,大王登基了,纳后聘妃也就是今明两年内的事,到时用度更大,何必把它们卖出去,将来再去买回呢?大王请看,后边几座大殿,各种宝物应有尽有,这些都是楚国王室之宝,价值连城,只要在各国权要巨贾中寻到几个买家,所得就足以应付咱们今秋明春的粮荒了,当然,前提是这粮食要有得买,若是有价无市,那就麻烦了。”
庆忌微微一笑:“这个不必担心,寡人同成秀仔细谈过,成家所屯积的粮食数目十分惊人,只要运来,足敷使用。成秀对寡人,未必肯将成家生意的底细合盘托出,可是他已经透露出来的,已经十分惊人了。”
庆忌喟然叹道:“也只有听了他所说的话,你才会真正理解什么叫做富可敌国。这些巨商富贾的家底,真的是非同小可啊。”,
孙武点头称是:“所以,商贾虽非公卿士族,但是在许多诸侯国越来越受到尊敬和礼遇,具备很大的影响,有些小一些的诸侯国,国中若是有三两个巨商。便等同于该国的经济命脉,若是这几位巨商突然搬迁他国,那么这个国家便会立即崩溃,国力衰弱得不堪一击。成也商贾,败也商贾,是祸是福殊难预料……”
庆忌忍不住哈哈大笑,他拍了拍孙武的肩膀道:“长卿,你又来转弯抹脚的劝谏寡人了。殿上么,你我是君臣的名份,私下里我却视你如友如兄,说话不必如此委婉,你可是担心我会过于倚重一些世家,使得国力尽蓄于私门,我这吴国大王会受制于臣下?”
孙武被他说破,不禁赧然一笑。庆忌笑道:“成氏、任氏在寡人复国之役中均有大功,自然是要重用的,他们都是天下闻名的大商贾。或长于经营、或长于制造,乃是工商两界的翘楚,加以扶持、使其壮大,我吴国的力量才能日益强大。不过钱么,由得他们赚,他们赚的越多,我吴国财力越丰厚,但是其家其族却必须要牢牢地掌控在朝廷手中,这就需要一些办法。这一点你尽可放心。寡人是不会做美人一笑,倾国倾城的昏君的。”
庆忌趁机向这位最信得过的心腹阐明了自己的想法:“氏族力量一旦强大,必然主弱臣强,那些巨商世家,府上的家将奴婢,人数动辄成千上万,这些人都是他们的私产,武装起来不容小觑,要知道当今天下大多数诸侯国。全国的军队也不过几千几万人呐。其实不止是他们,那些有封邑的公卿大夫,几代经营下来,在其封邑土地上,也自有一套独立完整的官吏统治,相当于朝廷之下的一个个小伯国。待到他们的力量变得强大了,于是不可避免的便威胁到朝廷的存在。
寡人正想逐步消除这种可能,不过这些事不可操之过急,要徐徐而治,慢慢而变。寡人之意,以后我吴国开疆拓土,每占有一处土地,便效仿楚国设县而治,派驻流官,不再分封。
还有,奴隶依附于主人,生死亦由主人,属于主人的私产。他们世世代代从附于主人,靠家主生存,自然也唯家主之命是从。眼中只有主人,而无国家朝廷。这是世家大族一旦强大便能干涉朝政的重要原因。
如今井田制度已名存实亡,逃奴日渐增多。寡人准备待国家稳定一些之后,便取消奴隶制度。变奴隶为佃农、佣农,或开垦荒地成为主人的自由农。这样一来就削弱了他们对地主家土地依附,而加强了朝廷对他们的影响,起到釜底抽薪的效果,减少氏族世家叛乱的可能。
此外,在军事上也会逐渐颁布新的制度章程。在征兵、练兵、用兵等诸多方面进行改革。加强朝廷的直接控制。这些打算,现在还只有你知道。你是我吴国宰相,有暇可以好好想想,逐渐补充完善。”
“大王英明。微臣遵命!“孙武欣然答应着。两人边交谈边踱出大殿,继续向前走去。
“大王,这排大殿。储放的是制箭的棘枝、鱼胶、羽毛、兽角、牛筋以及近万具制成的楚弩、长剑、矛戈刃头、成箱的甲胄。还有大量的铜锭,其价值不可估量。这些都是直接取自楚国的武库,数目清楚,堆放整齐。所以已经贴了封条,暂未开启。”
“嗯!”
“这一排大殿,堆放的是取自楚王宫、楚国权臣、商贾府邸中的财宝,珠宝玉器,金银器皿,目前正在逐项登记造册,已确定哪些可以出售,哪些留作国宝,哪些特征明显,需得暂时藏匿……”
“嗯,进去看看。”
这排大殿是左中右三间三层的一座殿宇,门口也有武士把守,待进得殿去,却见前方放着一张书案,书案后边坐着三个人,靠边外的一个白面无须,胖脸团团圆圆,像个面目慈祥的老太太,手里拈着一支毛笔,案上摊着一卷木简,在他身侧,写好的木简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山。在他内侧,是两个鹤发童颜的老头子,颌下各有一部及至腹部的美须,桌上堆满了羊脂美玉、猫儿眼、祖母绿、珍珠玛瑙、珊瑚和金银器皿,两人随意拿起一件,摇头晃脑地点评着。
三人,乃至正不断往书案前搬运珠宝,又搬走珠宝的许多小童全都穿着贴身的小裆裤和汗衫,打着赤膊,孙武道:“这些,大多是宫中寺人。那两位老先生,也是定居吴国三代以上、身世清白、可靠的望族中人,最擅鉴定各种珠宝玉器,叫他们打赤膊,是怕有人见财起意,私自往身上藏匿宝物,虽说进出要经三道门户检查,但是这样更保险一些。”
庆忌点了点头,他没想到今日还能看到一出鉴宝节目。见殿上的人忙忙碌碌,还未发现他们走入,便向孙武打个手势。两人未让门口士卒通报,悄然走进去,贴着门内的蟠龙立柱站定,打量房中情形。
这大殿中有许多上好木料打造的排架,上边琳琅满目堆放的尽是各色宝物,许多大型器物堆放在地上。地面上横七竖八还有许多箱子、口袋,里边的宝物还没有进行清理。
只见一位白须老者高声唱道:“三尺高珊瑚树四株、踏燕玉马一对、宝石项珠十二盘、珍珠项珠十八盘、大红宝石八块。”
旁边那老年寺者奋笔疾书,孙武轻声道:“臣早上来过一次,那时宝石项珠共计已有五百二十二盘。大红宝石一百多块了,此时登记的是刚刚又整理出来的,因为东西太多,现在只能一件件登记,最后才能分类汇总,弄出每种宝物的合计数目来。”
庆忌点了点头,只听旁边另一老者道:“七星宝剑两柄,整玉如意十支,白玉盘八只、碧玉汤碗九只……”
那些小寺人们和这两位鉴宝专家想是已经熟捻得很了。一个捧着一摞金镶玉碗碟的小寺人好奇地问道:“介老夫子,这宝剑不该归入兵器类么,怎么也要登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