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争之世-第20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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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战一起,夫概右翼出面扰敌,这通常都是弱旅才负责的任务,负责为中军主力创造机会。孙武做出“果然中计”的模样,一俟打退对方的试探性进攻,立即集中精锐主力扑向对方左翼的中军帅旗。
夫概见孙武“中计”。不禁为之大喜,立即率精锐倾巢出动,席卷孙武侧翼部队,试图速战速决,然后袭向孙武背后。不想孙武却是打的同样心思,他的精锐主力攻击之猛烈丝毫不亚于夫概,夫概冲得他的侧翼阵营大乱,孙武也毫不理会,只顾指挥本阵人马狂攻对方“中军”。
孙武完全是按照夫概的战略构想去打地。不过是主动如此还是被动如此,后续的发展便截然不同,孙武有备而来,自己的侧翼被冲得落花流水时他便毫不惊慌,亦不回援。反而加快了攻击速度,一俟冲破了敌人的阵脚,立即穿营而过,迫使干隧城内守军升起吊桥,然后背城而战,阻住了夫概的退路。
夫概率军猛攻孙武侧翼阵营,孙武侧翼由英淘指挥。他率这支弱旅苦苦支撑一阵,一看孙武攻破了夫概左翼的中军,立即调头就跑,夫概率军追杀一阵,见这支人马毫不抵抗,倒仿佛他们的主力已全军覆没一般,逃的比谁都快,追都追不上,便觉情形有些诡异。再看自己打垮了孙武的侧翼。孙武不但没有像他预料的那样仓惶挥师回援,反而像没看到似的,仍然全力攻打他的左翼阵营,便急忙鸣金收兵,整顿队伍,向回冲杀。
待他人马杀回来,孙武已经冲过他的左翼大营,到了干隧城下摆出了背城一战的架势,随即英淘也整顿人马,返身向回杀来。双方这一场大战,至此才演变成了真正实力的较量,抛却一切阴谋诡计,实打实的正面决战。
这一场大战惨烈无比,整整打了半天时间,双方死伤都十分严重,干隧城内守军有限,只能站在城头放放冷箭对孙武实施干扰战术,对整场战斗却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影响。待到夕阳西下,双方都已精疲力尽,只得收兵,原地扎营。
此时,孙武主力背依干隧城,前方拦着夫概的大军,夫概大军腹背受敌,外面则是英淘的军营。如果夫概趁夜突围,集中主力攻打英淘一方,那么他是绝对可以冲得过去的,但是孙武认为夫概不会轻易放弃干隧城,如果他想趁夜突袭,目标也不会是外围的英淘,而应该是自己,于是双方甫一休战,他便掘壕筑堤,做好防御准备,同时令习水性的士卒沿河而下,绕过夫概军营通知英淘,让他派人调随行在后的梁虎子人马连夜赶来,想趁自己牵制住夫概人马的机会,集中优势兵力,将他一举歼灭在此。
不料这一次他却判断失误,当夜夫概集合全部人马,命大将牟其舍押后拒敌,自率前军攻打英淘阵营,撕开一道口子,直奔南武城而去。
孙武没想到夫概竟有壮士解腕的勇气舍了干隧城连夜离开战场,英淘的阵营已被冲乱,夜间集合再行追赶已是不及,孙武只得返身先取了干隧城,待到天明方集合军队追赶,同时通知正连夜赶来尚在途中的梁虎子部,也向南武城方向进发。
信使说到这里,帐中一片沸腾,人人欢喜雀跃,纷纷向庆忌道贺。那信使候大家情绪稍稍稳定,才道:“梁虎子将军急行军时,抓住几个探子,一经审讯,却是越太子勾践所遣,而且这几个探子并非唯一的一批。梁虎子将军已命人把此事传报于孙武将军,同时让小人叮嘱大王,小心本阵安危。”
庆忌听了略一沉吟,微微点头道:“以我对夫概的了解,他也不会那么快就认输,果断抛弃干隧城,全军逃往南武城。看来,是越人斥候掌握了梁虎子一军的消息,并且把它告诉了夫概,夫概才会及时改变主意。如此看来,夫概与勾践必已联手,勾践的人马说不定也在他们左右徘徊,孙武已经知道了这消息便好,否则一路急追而去,难免要吃大亏。”
烛庸满不在乎地道:“越国乃我吴国手下败将,几百年来都被我们吴国压制着翻不了身,如今越国派出一支不足万人的军队,能起得了甚么大用,我们何必如此小心?”
掩余反驳道:“越国虽弱于我吴国,几百年来都被我们压制着,但是越国几百年来从未真心臣服。一打了败仗便拱手称臣,稍有机会便发兵再来,就像一条打不死的毒蛇。我吴国也没少吃他们的暗亏,如今大王虽然登基,却还不能控制整个吴国。一场胜败,有时足以扭转整个战局,勾践这路人马,我们怎能小觑了?”
掩余是烛庸的亲大哥,掩余这样说,烛庸只哼了一声,便不再说话。大帐中一时静默下来,只听到远处传来一阵阵呼喊喧哗声,那是荆林的抛石机,仍在日以继夜地对城头“狂轰烂炸”。
到如今,抛石机因磨损过甚,已经无法修补而弃用的,达到二十多台。新的抛石机日以继夜源源不断送来,姑苏城外的抛石数量已经达到一百五十架。平时这些抛石机都抛射些泥丸、烟障,与此同时庆忌已派人去远处搜罗大石。借河道转运至此屯积起来,以备不时之需。如果夫概大军一灭。夫差抱着与姑苏城玉石俱焚的想法拒不投降,又没有其他办法可想时,那就只有用巨石砸毁城墙,强行攻城了。
只是姑苏城的城墙实在是筑的又宽又厚,掘城城墙都不会倒,这抛石机能否把城墙砸坍实未可料。夫差被庆忌的抛石机压制的军队整天只能躲在藏兵洞内,于是也照样施法,砍伐城中大树制造抛石机,他制造的却是原始的那种抛石器械了。要抛掷大型石材需要百余人都时拉动纤绳的那种,好在城中有的是人手可用,哪怕根本不会挥舞刀枪的人,拉拉绳子还是懂的。只是庆忌的抛石机射的更远,夫差令城中工匠加紧赶制的抛石机无论数量还是质量都完全无法相比,一旦运到城头,大部分都被城外的抛石机砸得稀烂。
所以每日听到的,多是城外向城内抛射城外的发号施令声,城中守卒据险坚守。城外不急不躁日日抛射,双方就一直这么坚持着。
众人沉默许久,庆忌展颜笑道:“你们说的都有道理。咱们既不必对越国这一路孤军摆出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可也不能对夫概和勾践的联手不以为然。着人加紧与孙武、梁虎子两军联系,加强姑苏城下本阵的戒备,同时多派探马斥候,哪怕勾践真的变成一条蛇藏到了阴沟草丛里,也得把他给寡人揪出来!”
“诺!”荆林抱拳领旨。
“好啦,诸位且散去吧。”庆忌吩咐一声,众人一一退下,庆忌仍然坐在案后,仔细琢磨了半晌。对勾践这个人,他警惧的是这个人的隐忍功夫和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阴柔,因为他明知在原来的历史上,就是勾践这个人灭了相较于越国要强大得多的吴国,所以对他颇为重视。
然而另一方面,来自庆忌意识对越国的了解,他又深知凭越国自身的力量是永远不可能征服吴国的。春秋历史未来的发展中,他最熟悉的就是勾践卧薪尝胆,最终覆灭吴国的故事。可是就算在那段已被改变的历史里,勾践用了二十年时间休养生息,也照样没有力量消灭吴国,吴国之亡不是亡在越国,而是亡在吴国人自己手里。当时的吴王夫差对内穷奢极欲,大兴土木修建豪华宫殿,对外屡屡发兵,耗尽了吴国国力,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越国仍然要趁夫差领兵在外国内空虚的时候猝然偷袭方才得手,有此可见两国的巨大差距。
然而,如今自己这个吴王毕竟还不算真正的吴国之主,姑苏城内还有一个吴王,他现在尚不能对吴国臣民发号施令、征收赋税、征召徭役,政令不出营门,所倚靠者,仍是他的军队,因此一旦失败,攻守之势随时可能改变,所以对勾践的诡秘行踪,他又不能不予重视。
庆忌正想的出神,帐帘轻轻掀起,一名侍卫站在帐口微微躬身道:“大王,任姑娘求见。”
庆忌怵然一惊,连忙问道:“大的小的?”
那侍卫一呆:“是……任大姑娘。”
庆忌松了口气,忙道:“快快有请。”
第四卷 胜者为王 第218章 攻城掠地
那士兵挑着帐帘,一位女子举步走进,她身着一袭素白衣衫,阳光透射,身段窈窕,阳光照在发丝上,发出乌亮的光来。帐帘放下,阻住了帐外强烈的阳光,才看得清她的模样。
修长的身段,因为正在父丧期间,所以穿着极素淡的白衣,腰间一条窄窄的白色银边丝带束着,纤腰一束,迎风欲折。乌黑油亮的秀发挽了一个髻,上插一枝通体洁白的玉笄,清丽婉约,人淡如菊。
“任氏若惜拜见大王……”
任若惜刚刚屈膝下拜,庆忌已一个箭步迎了上去,搀住她的手臂扶她起身,任若惜盈盈站起,瞟了庆忌一眼,欲言又止地垂下眸子。
“你终于肯单独见我了?”庆忌眼中露出一丝笑意。
“大王……”任若惜低声叫,想从庆忌手中抽出手来却没有抽动,苍白的两颊便微微泛起一丝红晕。
“还是叫我名字吧。”
“……大王,君臣有别,民女不敢冒犯。”
“唉,做了大王,却少了许多做人的乐趣……算了,我不为难你,今天怎么肯来见我了?”
“大王,若惜此来,一是代舍妹向大王谢罪,二来是有些事想跟大王说。今日舍妹有违礼制,乱了分寸,还望大王念其年幼,不予责罚,若惜在此先行谢过。不过……大王已然登基,兵围姑苏这么久,却围而不攻。只是抛射石弹泥丸,舍妹又刚刚从任家城赶来,故而心生怨懑,其实不止舍妹……我任家上下多有不满者……”
庆忌叹了口气,放开她地手示意她随自己坐下:“若惜。旁人不了解。我的用心难道连你也不明白?姑苏城我当然要打,但却不是现在。表面上看,我现在已经占据了上风。可是夫概在我背后虎视耽耽,勾践神出鬼没。大军藏得无影无踪。我的人马如果分兵各个击破。那就处于劣势了。那时局面逆转,我岂不处处受制。漫说攻城,怕是自保都难了。此其一。
其二、你看我们面前这座雄城。真要硬攻。就算夫概和勾践不扯后腿。又要多么大的损耗。在那种情况下,就算能攻下来。也得为吴国百姓着想呀。今春战事绵绵,已经误了农耕。如果此番再强行攻城。难保城破时夫差不会来个玉石俱焚。到时候姑苏城的粮食、财帛尽皆化为飞烟。整个吴国饿殍遍野。我庆忌纵然得国。也是吴国的一大罪人了。
谁人没有妻儿老小。包括你任家八千匠人。又有多少人的亲人居住在姑苏城内。难道让他们都为夫差殉葬吗?庆忌此番复国。不仅仅是为父报仇。争个王室正统。更重要的是要让我吴国的子民能从此过上好日子。远离刀兵,安享太平。”
任若惜轻叹道:“这些原因。我也想过。可是……恐怕大王别无选择。家父……”
任若惜说到这儿眼圈一红:“家父纵火自焚前曾经说过。他看得出。夫差已决意与城偕亡。大王虽念天下苍生。只怕却难如意。”
庆忌道:“我也知困难重重。尽人力而听天命吧。你还记得……你曾经给我的忠告?”
任若惜一呆:“什么忠告?”
“延陵季子。”
“啊……,你……大王想请季子出头?”
“嗯!”庆忌微微颔首:“我想……只要消灭了夫概。彻底断绝了夫差的助力,取得绝对优势,季子会做出聪明的选择。”
他淡淡一笑,又道:“季子是位贤良君子,他不讲亲疏,不看对错,只看它是否能更加有益于吴国江山和社稷黎民,为此,他可以向邪恶妥协,他是一个完全无我的君子,近乎圣人,我尊敬他,却一点也不喜欢他这样的人。阖闾曾经利用过他这样的人生准则,现在,我也一样。”
任若惜痴痴想了一阵,叹道:“大王用心良苦,若惜明白,回去……我会好生安抚家人。舍妹年幼无知,冒犯了大王,还请大王不要怪罪。”
庆忌笑道:“我当然不会怪她,那个小丫头片子,我若与她一般见识,岂非自降身份?”
任若惜幽幽叹道:“她……也不算小了,自从我们自齐国回来,阖闾对家父地举动似有所察,只是没有凭据,不能无端入人之罪,便把父亲召入姑苏城软禁起来,因我平素帮助父亲打理家务,把我也一齐召入姑苏,任家堡只能由妹妹来管理,事无巨细都要操心,还要担心家父与我的安危,她的心性饱受磨炼,已不像以前那般少不更事了。”
任若惜说的简单,庆忌想像那番情形,却能想像的出这一年来任家时时处于覆灭边缘的恐惧和紧张,不由也是默然一叹。
庆忌看着任若惜,神情变得郑重起来:“若惜,我的苦心,还望你能说与任家上下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