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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节

大争之世-第19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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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此战虽胜。但是自己仍危机重重,等着自己一关关的闯过去,一坎坎的迈过去,哪怕有一关失败,我和我的大军就会永远埋葬在吴国的土地上。明年今日,这被自己扯断的野草会再次长出枝叶,那个时候,我在哪里,我的大军在哪里?”
  “命令。全军埋锅造饭,伤者包扎伤口,重伤者抬入山谷择地修养,余者全部参加战斗,一个时辰之后,三军直取姬光大营!”
  庆忌慢慢直起腰来,迎着东升地旭日,一字字吩咐道。
  “相国怎样了?”
  “臣……没事,伤的并不严重,大王勿需挂怀,赶紧安定军心为是,依臣估计,庆忌必趁胜追来。”医士还未回答,伍子胥已吃力地答道。他被庆忌一矛反撩,几乎开堂破腹,伤口虽不深。但是大军仓惶撤退,他被人背上山来,血把背他士卒的衣袍都已染透。因失血过多,此刻脸色一片苍白。
  阖闾恨恨地一顿足,回首望向山下。他是不得不退到此处,上了山他还可以固守待援,如果当时一味的撤兵逃跑,被庆忌自后一追。那数万大军不用打,就要全盘溃散各奔东西了。
  庆忌的人打得实在是又快又猛,他们先以一军袭营,钻进吴营内部破坏了通讯,然后两翼同时发动进攻里应外合,最后发动预备队,歼灭已成散沙的前营,然后任由左翼孤军拖住吴军血战,集中人力先行解决了右翼。然后同时发兵攻打左翼和中军,其惨烈远甚于刚刚发起突袭时。
  吴师中军被溃逃的己方士兵几乎冲垮了阵形,后来伯下令不许放人进营。不分敌我靠近者皆杀无赦,这才勉强维持了中军的阵势,尽管如此,也仅仅坚持了三柱香的时间,防御阵形便被庆忌军驱赶了许多营中的战马驮牛为前锋,冲了个七零八落。
  军心涣散的吴军无力阻挡庆忌的进攻,若非伍子胥死命杀回来,与他汇合一处,撤兵上山,不免要陷入被直取中军消灭殆尽的危险。尽管撤的及时,仍有一位师帅统领殿后拒敌的两千五百人没能撤回来。
  庆忌军队的攻势实在是太可怕了,到现在阖闾也不承认是自己心急赶路,致使全军上下没有战力,又兼被夜间奇袭,毁去通讯造成指挥失灵的原因。他把责任归纠于紧跟前营被灭去灯号的左营,尽管前三营中,左营是最后一个被消灭的。
  左营是他释放的楚国囚犯、招募的楚国奴隶,这支军队虽然死心踏地地跟着他,却不是吴人嫡系。姬光认为就是左营官兵被庆忌闯营灭去灯号,致使军心涣散,才被庆忌有机可乘。可惜,左营也在被歼灭之列,否则气头上的他说不定会把左营军将枭首示众。
  远处,庆忌的人马正在集结,就像天上地云,渐渐聚拢,越聚越厚,渐渐成为一片铅云密布,隐隐闪烁着道道雷霆,一场狂风暴雨,马上又要来临了。
  “他的人马顶多不过我一半之数,纯粹是靠夜袭穿插,断我号信,以使得各军乱了调度,这才被打散了,如今败局已定,庆忌兵力上的暂时优势已经显现,我只能据险而守,等候援军,方能扭转战局,”
  姬光寻思着,扭头向他的人马看去,他的人隐在丛林中,这座仓促逃上的山坡并不适合作战,一是因为山坡较缓,无险可据,二是林深草密,没有路径,若以少数人马打个伏击,然后迅速逃之夭夭,倒是个天然屏障,可是用来隐藏上万大军,还要用来集团作战,那就根本摆布不开了,以致他的人只能分散藏于几个地方。仓促之下,他也不能调人下山另择地方了。
  在他身边,是伍子胥带去增援左翼,见中军遇袭又竭力杀回来的那些人,他们正站在那儿,像一群鸭子似的抻长了脖子,直勾勾地看着远方正在酝酿风雨的那片“黑云”。低低的喘息声,带着他们的惊恐,汇聚成一种令人令人烦燥的声浪,就像一头野兽,正在耳边喘息。
  “靠这些惊魂未定的家伙,能顶得住庆忌誓死一击吗?”
  姬光的目光又转回草原上那片阴云。然后越过他们,望向更远处的山峦。
  “夫概……应该能及时赶到吧?”
  地里的青苗在春风中微微抖动,洋溢着春的生机。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嚓嚓嚓”、“骨碌碌”的声音像是许多人齐齐踏动的脚步声,伴随着沉重车辆的行路声,声音越来越近了,正在地里辛勤劳作的农人抬起头来,惊讶地看见一支大军旗幡招展,正沿着大道向这里行来。
  铠甲发出摩擦的声音,武器偶尔发生碰撞,这些声音由无数的士兵聚集在一起,就形成一种极壮观的音效。农人们呆呆地直起腰来,害怕的妇人、孩子,靠近他们的丈夫、父亲,胆怯地看着那支大军行色匆匆地走过去。
  一辆车上,夫概盘膝坐在厚厚的褥上,仔细看看手中一卷竹简,“哗”地一声合上,想一想,“哗”地一声再度展开,凝神细开。他虎踞龙蟠般壮硕的身子随着车子轻轻地摇晃着,在他坐位前面,跪着一名报信的信使。
  “大王近六万雄兵,居然败给了不足他一半兵力的庆忌?”夫概拧起眉,沉声问道。
  “是,庆忌趁夜偷袭,于乱军之中……”
  夫概双手扶膝,身子随着车子有节奏地一晃一晃,听他说完问道:“大王现在何处?”
  那信使道:“大王匆匆退至附近山上稳住阵脚,可大军仓促上山,未携军粮,庆忌攻山不下,竟耐心守了整整一天。方再度发起进攻。我军疲饿之兵无从抵抗,胥门巢将军举大王王旗率一路军引开庆忌主力,大王、相国、与伯将军率近万人另出一路,现已逃至东苕溪,复被庆忌发觉,拦住去路,大王请将军速往救援,庆忌损失也不小,连番大战更显疲弱。只要援兵一到,必可胜之。”
  夫概眉头一蹙,问道:“逃到东苕溪?那里距御儿城甚近。怎不就近调遣御儿城守军。”
  信使解释道:“大王并非一味逃走,此乃伍相国之计,大王亲身涉险,以身作饵,诱庆忌往东苕溪时,已使人赴御儿城调兵,为防庆忌逃走,方调将军人马自后路掩杀,以便毕全功于一役。”
    夫概略一沉吟,点头道:“知道了,你回复大王,夫概日夜兼程,必按时赶到,参与决战!”
  “诺,卑下告辞!”那信使拜了一拜,翻身下车,跳上自己突围而出的战车,打马扬鞭,带着四名扈兵疾驰而去。
  夫概浓眉一耸,一双虎目望着打马扬鞭疾驰而去的信使背影,微微叹息一声:“及时赶到……,什么时辰,才算是及时呢?可惜呀,若是天目山一战,他们同归……”
  夫概“嘿”地一声,连拍车辕道:“传令下去,加速前行,目标改变,绕过姑苏,直奔东苕溪!”
  御儿城,五名吴王信使牵着马呆呆地站在一片废墟前,几乎不敢相信这就是吴国边防要塞御儿城。他们牵着马,惊讶地走过残破的城门,在血腥满地、尸首横陈的街道上慢慢走着,两旁是火焚之后的一片片残垣断壁,有的还冒着缕缕青烟。甚至,有些房舍里还有暗火仍在燃烧。
  火未灭,烟未息,地上的血迹未干,这里发生的屠城惨剧一定发生在一日之内。这里……怎么会变成这样?庆忌明明还在东苕溪和笠泽之间与大王对峙。他倒底有多少人马!!!
  几名信使想到这里不寒而栗。
  就在这时,前方一辆翻倒在地的车子下面隐隐传出一些动静,几名信使如临大敌,立即丢开马缰拔出佩剑,向车后大喝。
  车子上搭着一具软绵绵的尸体,双腿悬在空中,一线血丝从他的脚下搭到地面,在他后面,慢慢站起一名士兵,脸色惨白,衣甲涂满血污,手中攥着一柄短剑,可是看他那模样,直叫人怀疑他能否握得住剑柄。
  两边的人都惊恐地看着对方,那人最先从五个信使地衣着上看出他们是吴军,心中一宽,嘶声叫道:“我……我是御儿城守军,你们……你们隶属哪位将军麾下?”
  五名信使对望一眼,四下看看再无其他活着的人出现,面前这人衣甲依稀可以看出确是吴军,便慢慢收起佩剑。那为首的信使为人谨慎,不想向他一个普通运送物资的小卒说明身份,便随口说道:“我们是胥门巢将军麾下,奉命到御儿城公干。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何人袭城,难道……难道御儿城全城守军已然尽殁了吗?”
  那守卒战战兢兢地道:“我……我也不知道。昨夜,越人突然袭城,城中常年行走吴越间的一群商旅被他们买通,悄悄打开城门,放了越军进来,一时满城火起,到处都是交战的人马。一位守将急急拖来几辆车子在此次拦街防御,后来这辆车子翻了,将我砸晕在下面,再后来……我就不知道了,我……我也是刚刚醒来。
    “越人夜袭军营?御儿城只是一座军营,并无利益可图,越人袭营,意在哪里?”几名信使互相看了一眼,眼中都露出惊惧之色,他们想也不想,立即快步沿着陈尸满地的营中主道向后面奔去。
  那个大难未死的士卒四下看看,急忙也踉踉跄跄地跟了上去。
  御儿城后城,这里没有火焚的痕迹,但同样死尸遍地,显然发生过激烈的厮杀,后城门没有受到破坏,但是城门是开的,地上无数杂乱的脚印,脚尖的方向无一例外的指向吴国。
    第四卷 胜者为王 第208章 造势
  干隧城,几个衣衫褴褛的人拄着树枝艰难地行走在路上,遇见穿着体面些的人便停下,可怜巴巴的乞讨食物。他们大多身上带伤,裹着的布条似乎被血迹渗透,已变成了浅黑色。从那残破的衣着式样看,他们并非普通的乞儿,倒像是逃散的伤兵。
  一个开店的老板拿出了些食物分发给他们,看看他们的样子,开口问道:“我说几位,瞧你们的模样,不是沿街乞讨的人啊,这是怎么……怎么成了这副样子?”
  那几个人叹口气,其中便有人道:“唉,一言难尽呐,我们几个,本是随大王伐楚的官兵,谁想到,在楚国打得顺风顺水,回到了吴国,反被庆忌殿下杀了个落花流水。”
  那老板一听顿时来了精神,旁边唿啦一下围上一帮闲汉,七嘴八舌地问道:“听说庆忌殿下回国了,还带了数万大军,乘着长了翅膀的飞舰,是真的吗?”
  “听说大王打了败仗?现在怎么样啦?”
  “听说……”
  一个伤兵叹道:“唉,这事儿,你们只是听说,我们可是亲眼得见。咱们回吴国走的是旱路,那水路曲曲折折,本来是绝不可能比我们快的,为啥庆忌殿下比我们先到了啊,就是乘了那种可御风而行的战舰。”
  “御风而行啊!”乡民们一片惊叹。
  “可不是,我们听说,庆忌殿下去年大江遇刺之后,曾经得遇仙人,传授天书三卷。所以才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天目山下,咱们大王十万大军被庆忌殿下请来天神的坐骑喷火神牛,把五座大营冲得是落花流水,那一战啊,就杀掉咱们过半的人马呀!”
  “哇!那不是五六万人?”
  “可不是嘛。血流成河。血流成河啊。我跟你说。因为我是个伤兵,庆忌殿下才没杀我。我亲眼看着啊。那尸体一堆一堆地。比战车上的旗杆还高,真是惨不忍睹啊!”
  一个士兵唏嘘道。
  “那现在咋样啦?庆忌殿下真得了神助。那咋不直接取了姑苏城?”
  “这个……这可是天机。我跟你们说了,可别乱讲啊。”一个伤兵诡秘地四下看看。充分调动了听众的好奇心,这才道:“姑苏城那是王城。王城自有王气,还有神灵护佑。庆忌殿下不彻底打败大王,取了王者之气,就不能进入姑苏城。可是在姑苏城外,庆忌殿下可是呼风唤雨,无所不能。”
  乡民们越聚越多,一个个听地一愣一愣的,那伤兵道:“大王是一败再败。如今败退到东苕溪。被庆忌殿下阻住了回姑苏的路。这江山……唉!这江山。难说啊……”
    “说这个干嘛。诸位好心的乡亲。再施舍我们点食物吧。大王已经顾不上我们了。我们一身是伤。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活得下去。只盼着……能挣扎回故乡去,见上父母妻儿一面……”
  说着说着,那伤兵便哽咽起来。
  听众们同情心大起,纷纷尽其所能予以施舍,有人问道:“你们住哪儿啊?”
  “我是奄城的。”
  “我是延陵的。”
  “我是南武城的。谢谢乡亲们呐。不说了不说了,我们还得到处讨些盘缠,以便赶回家乡,谢谢各位好心人呐。”
  几个伤兵感伤地说着,向他们一一拱手,然后拄着拐棍,七扭八歪地向前挣扎,留下那群人围在一起七嘴八舌地发表着各自的意见。
  几个伤兵一瘸一拐地走出小巷,扭头看看没有人跟来,互相打个眼色,又向另一条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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