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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节

大争之世-第14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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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罢他走到窗边,将悬挂的上等丝绸制成的窗帘扯下。撕成等宽的一条条布条。然后解下身上破烂的衣衫,将那布条一条条裹在身上。
  季孙小蛮躺在床上,眼见他脱了衣赏只着一条底裤,不禁臊得脸蛋通红,本欲扭头不看,但是听见他的动静又忍不住好奇心,转头看来,瞧见他身上鞭伤、烫伤处处,有的地方已经溃烂。那一处处伤口实是触目惊心,季孙小蛮那双亮晶晶的眸子里已不知不觉间露出一抹连她自己也未注意到的温柔和怜惜。
  庆忌忍着痛楚,将那布条裹紧了胸腹、双腿、双臂……
  他既被捉。说明公孟絷对他们的行动已有所察觉,如今脱困,公孟絷若一发现,难保不会抢先行动,他得马上联系齐豹等人提前发动。这些伤处不包扎一下,介时如何动手。
  庆忌身材健美壮硕,看在女人眼中本有十分杀伤力,在那特别崇拜健壮武士的年代。对女性的诱惑力更大。直到他包扎完毕,取出他特制的武士袍穿戴起来。榻上季孙小蛮那双眼睛还是恋恋不舍,目不转睛。
  庆忌并未注意她的神色,他打扮停当,顺手抄起季孙小蛮的承影剑,一拔一插,喜形于色道:“果然是一口好剑,季孙小姐,借剑一用,你不会不允吧?”
  季孙小蛮口不能言,只是皱皱鼻子,双目向他狠狠一瞪,庆忌哈哈一笑,剑往腰间一插,便推门而去。
  庆忌急急赶到齐豹府上,机警地四处一看,未见有人跟踪,这才轻轻敲击院门。院门只轻轻一拍,立即被拉开了一道缝隙,好象早有人等在那儿似的,把庆忌骇了一跳。
  月色下,只见院中剑光闪闪,黑压压站了一片人,前来开门的人手未提灯笼,却握着一柄明晃晃地利剑,庆忌连忙表明身份,被带入院中。
  庆忌刚刚站定,厅门一开,灯光逸出,齐豹、北宫喜、弥子暇等人已抢步出来,一见果然是他,不由大喜。弥子暇喜道:“公子回来了,这我就放心了,我到处寻你不着,正来找齐大夫商量个法子。”
  公子朝埋怨道:“公子这是去了哪里,也不说一声,害得我等担惊受怕,还道你出了什么事情。”
  庆忌急道:“大家厅中说话,不要站在这里。”
  庆忌不想对他们说出自己曾经被俘的事,此刻这宜动摇军心,尤以褚师圃原本就意志不坚,若被他一吓,说不定就要打起退堂鼓了。
  和众人赶回厅中,庆忌看看他们,皱眉道:“怎么如此沉不住气,全都赶来了,若被公孟絷的人得知我等深夜聚会,岂不坏了大事?”
  褚师圃道:“这倒不须担心,褚某也恐时常往来引人注意,已嘱齐大夫今日重金买下了隔壁那座宅院,我们都是从那边过来的,出门时都换了普通家将装束,也未乘车,料来纵有人监视,也不致连左邻右坊尽皆纳入眼线。”
  庆忌看他一眼,心道:“这厮胆小原来也有胆小的好处。”
  时间紧迫,他也不再多问,便道:“此刻无暇细说了,我今晚去公孟絷府上探听动静,听到公孟絷与府上亲信家将商议,动手就在明天上午。”
  众人听了齐齐一惊,北宫喜急道:“说不得,我等此刻便行动吧。”
  “且不着忙……”庆忌急忙阻拦,先对弥子暇道:“劳子暇牵挂,庆忌无碍。子暇还是先回自己府中去吧,我等行事,与你无干。没有必要牵涉进来。”
  “好,那我先回去了。”弥子暇也知自己插不上手,向他们团团一揖,转身便走。庆忌立即追上去,向他耳语几句,弥子暇吃惊地看他一眼,点点头匆匆离去。
  值此非常时刻,也无人相送,庆忌立即返回来对众人道:“如今情形特殊,晚上并非对方松懈易攻的时候。相反,他们反而更加警觉,我自公孟絷府上潜出来时,便颇费了一番功夫。大队人马若是前去,隔得老远便要被发觉。夜间进攻,他们占了地利,我们已很吃亏。万一被公孟絷趁夜逃了。更加不易追赶。最最紧要的是,此时动手,我们无法控制卫侯,便等于走在刀尖搭成的浮桥上。”
  他说完危险,又给几人打气道:“我的先头人马已经到了青瓦关,后续人马陆续赶去,明早清晨时分必可到达,抢在公孟絷的大军前面封锁青瓦关险隘。这帝丘城中可就全靠你我了,我们的行动要提前。但是时机要掌握得好。
  公孟絷府上的家将、食客这两天都是合衣而睡,枕戈而眠,到了早上天光大亮的时候。他们万不会想到我们那时动手,反而最是松懈。再加上一夜不能好睡,那时候也只是他们的人最为疲乏的时候,我们动手,便可定在那时。
  但是从现在起,我们就得早早准备了。齐大夫、北宫大夫,你们立即秘密召集府中食客、家将,穿衣披甲、带上兵刃。凌晨造饭。一切准备停当,随时准备动手。褚大夫,你的行动也要提前,今日一大早就进宫去,无论如何也要把卫侯逛出来,子朝……”
  “子朝明白怎样做了,国君一离宫,子朝立即入宫去见君夫人!”
  “好!”庆忌重重一点头,神色凛然道:“齐大夫,还要劳你安排几个机灵的家将,立即赶去公孟絷府邸周围监视动静,他那边只要一动,我们就得立即发动,哪怕是硬磕,到此关头也得碰到底!好了,大家若无意见,立刻分头行事。”
  到此紧要关头,人人心中凛凛,对庆忌的安排自无异议,褚师圃走到今时今日,已越陷越深,绝了退缩的念头,把牙一咬,也慨然应允。从人立即分头赶回自己府去准备。
  那时人家皆聚族而居,房屋鳞次,院落相套,都是同祖同宗的族人,这到方便了他们联络。褚师圃、北宫喜赶回各自家中,立即叫起各房长老,至于具体谈些什么,如何说服族老一体拥护,那便以如簧之舌各施手段了。
  这半夜,对庆忌来说,实是渡时如年,直到天亮未见公孟絷府上传出动静,庆忌才放下心来,知道季孙小蛮所言不虚,公孟絷府上与齐豹、北宫喜等人府上戒备情形果然相反,是外紧内松,内部出了问题反不易被发现。
  “国君,国君,出了一桩大奇事了!”一大清早,褚师圃便急急地跑进宫去求见卫侯,一见了卫侯,师圃立刻手舞足蹈,做满脸惊喜状。
  卫侯此时正在刷牙,手里拿着最近风靡列国,却不知何人发明的牙刷子,愕然看向褚师圃,含糊问道:“出了甚么奇事?”
  褚师圃一副跑得气喘吁吁地模样,实则是紧张得满头大汗,幸好他身躯肥胖,平时见到姬元也是满脸油汗,看在卫侯眼中并不稀罕。褚师圃两股战战,声音隐隐发抖,说道:“国君,花……花开了!”
  姬元更加奇怪,问道:“什么花开了?”
  褚师圃紧张之下竟然把公子朝教的话给忘记了,这一急更是满脸是汗,他一拍油光渍渍的额头,顺口说道:“菊花开了。”
  姬元大笑起来,指着他骂道:“你这蠢材,如今秋高气爽,正是菊花盛开季节,那算甚么稀奇?难道是开在你的屁股上吗?那倒是稀奇得很了。”
  褚师圃涨红了脸,讷讷地道:“呃……这个……,国君说的是,可是臣家中的菊花,却是花开七色,这可是前所未见。”
  “哦?”姬元听了不禁动容,这可是从未听说过的事情,这样的奇花他也是闻所未闻。
  褚师圃急急道:“臣见如此奇花,必是我卫国吉兆,因此特来禀明国君,请国君一观。”
  卫侯一听,欣然道:“甚好,待寡人用膳后便去你府上看看这闻所未闻的奇花。”
  姬元与公孟絷的密谋,本来严密之极,没有想过会泄露出去。尤其今日来的是诸师圃,素来胆小畏事的人,而且也不是他此次被惩办的主角,怎会想到这胆小之人今日胆子竟然大了起来。
  褚师圃陪笑道:“国君到臣的府上用膳也是一样的,那七色菊花满院怒放,其情其景美不胜收,此时朝霞满天,花瓣带露,正是最美时分。待到艳阳高照,那景色便差了。”
  “也好,寡人立刻起驾。”卫侯好奇之下,匆匆洗漱完毕,便随褚师圃直奔他的宅邸而去。公子朝早早候在宫城外面,一见国君的车仗浩浩荡荡离宫而去,立即取出腰牌进入宫中,直趋君夫人寝殿。
  南子起得甚早,这两日公子朝不与她朝面。南子心中难免气苦,还道他是因为自己不肯助他,是以使了性子。此刻听到他来。南子欣喜之余,也想煞煞他的傲气,便一身盛装,到了月华宫见他。以君夫人之礼,正襟危坐于宫殿之中,眼见自己堂兄入殿,脸上丝毫不假辞色。直至公子朝行了臣礼,才淡淡问道:“子朝。庆忌可回了艾城么?”
  公子朝实是个做大事的人。他事前心中忐忑,亦觉有些不安。但是临到他登堂入室,却是心平气和,沉稳不慌。他淡淡施了一礼,说道:“庆忌并未离开帝丘,不敢有瞒君夫人,昨夜臣还与他见过面呢。”
  南子一双粉拳攸地攥紧,怒道:“这两日你不来见我,我就知道你不死心,你竟不听我的话,还与他私下往来。”
  公子朝昂然道:“来往又如何?子朝如今仅余此一身,君夫人若要拿我治罪,只消吩咐一声就是了!”
  南子瞪了他一眼,嗔道:“你算准了我不会拿你问罪,是不是?”
  这一声问,大有娇嗔味道,已不复君夫人架子。公子朝的声音便也柔和起来,轻声叹道:“南子,我两日不入宫,北宫喜、齐豹等人两日不来见你,你困居这深宫之中,宫外的事你可曾知道一星半点?没有,你什么都不知道!哪怕外边已闹得天翻地覆。
  你还不明白吗?你是女人,若无外力之助,你的力量便仅止于后宫,如果齐豹、北宫喜这样的人尽被铲除,你还能有什么作为,纵想对付公孟絷,那时一个独居深宫的聋子、瞎子,办得到吗?”
  南子俏眼一瞪,冷笑道:“你不死心,还要劝我,是么?天下只患无君,何时曾患无臣!只要能予之所求,还怕没有效忠者前赴后继吗?”
  公子朝晒然一笑道:“待得公孟絷独霸朝纲,大权在握,威势更胜今朝时,还有哪个得力人物肯投靠你?今日齐豹、北宫喜落得如此下场,兔死狐悲、芝焚蕙叹,来日谁还敢冒险向你效忠?”
  南子目光一寒,凝声说道:“听你语气,是仍要与庆忌、齐豹等人图谋不轨了?子朝,我这番心思,你当全是为卫国打算吗?你怎知我不是为你……。子朝,听我的劝,早早收手,有我在,必可保你平安,公孟絷还奈何不了你。”
  公子朝冷笑道:“这我倒是相信,但是要我托庇于一个女人裙下,做一个衣食无忧的散秩大夫了此余生?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那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公子朝这份高傲,令得南子倾慕,但是公子朝一意独行的冒险,却令南子愤怒。她把袍袖一拂,沉声喝道:“公孟絷手握兵马大权,与卫侯情谊又厚,就凭你们几个人,如何动得了他,难道凭庆忌那一座孤城,两万兵丁?公孟絷的大军即将抵达帝丘,你若再不及时收手,沾上一个反叛罪名,那时死无葬身之地,连我都救不了你。子朝,你不要痴心妄想啦!”
  公子朝直起腰来,淡淡一笑,平静地说:“你说晚了,我们已经动手!”
  南子听了公子朝的话先是一呆,眸中渐渐露出惊惧之色,滞声问道:“你说甚么?”
  公子朝拱手垂眸,嘴角带着瑟瑟笑意:“就在此刻,公孟絷的大军已被庆忌人马阻拦在青瓦关外;就在此刻,齐豹、北宫喜已率族人、家将、食客攻入公孟絷府中;就在此刻,卫侯已被诱入褚大夫府幽禁起来……”
  南子越听越惊,一张粉面已然铁青。公子朝轻轻一叹,说道:“你看,我说过的,朝中若没有人为你所用,任你心比天高,智计百出,政令也难出宫门。在这深宫里,你将一事无知,一事不成。南子,如今摆在你面前的,有两个选择。一、坐视子朝与齐豹、北宫喜等人慷慨赴死,而你,自可得保无恙,从此困守寂寥深宫,红颜熬成皓首,抬头所见,不过宫墙殿角一片天空;二、助我兵符令箭,控制宫卫、城卫,铲除公孟絷。”
  公子朝说到这里,抬起头来目视南子,目放深情,柔声说道:“南子,卫侯年迈,且好男风,本不是你的良配,你不希望……我们常在一起吗?如果权力掌握在我们手中,我们才可以不必如此偷偷摸摸,不必如此君臣守礼,帮助我,也是帮助你自己。南子,时间紧迫,如箭在弦,请早作决定!”
    第三卷 合纵连横 第171章 先发制人
  青瓦关,是东方往帝丘而行的交通要道,依据险峻双峰,雄关矗立,为西进曲阜的必选之路,若不经青瓦关,大军则需绕过连绵不断的山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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