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争之世-第10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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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大汉闷哼一声,恶狠狠地瞪着他,那家将愤怒,正要再踢一脚。庆忌挥手制止,慢慢弯下腰去,笑吟吟地道:“苍霞岭上,展跖将军,没有亲自来吗?”
那大汉仇视地冷笑道:“我家主上若是来了,你们此刻焉有命在?”
庆忌不由哈哈一笑,他若去问对方身份,这大汉已存必死之心,反不会讲。这一诳,却知道果然是展跖的人马了,他又问道:“展跖将军在苍霞岭上自在称王,与我费城季氏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今日拦路行劫,所为何故?”
那大汉目中露出警觉之意,狠狠呸了一口,扭过头去不再回话。庆忌手下见了便想对他用刑。那大汉只是不屑冷笑,庆忌微笑道:“是一条汉子,可惜了,明珠暗投。”
他直起腰来走到车前,几名家将围上来,问道:“大管事,现在怎么办?”
这里是季氏封邑,没有朝廷设官,刑狱讼诉,赋税工商,一概都由季氏掌管。遇盗还是死人,自然也由季氏自行处理,庆忌便对他们道:“鲍成。你带一人赶回飞狐谷,把这里的事告知夫人。请她多加小心,不见我去不要下山。本管事先回城去。待迎了叔孙小姐,便去接她回城。蒙豪,你带一人。把这柴车清出两辆来。把咱们兄弟的尸首和这几个强盗的尸首搬上去运进城中。其他几个人随我速速回城。”
那手臂负伤的家将右手按着左臂,下巴向那气息奄奄的强盗一点,问道:“大管事,这个人怎么办?”
庆忌举步登车,淡淡道:“你去送他一程吧,我们走。”
前方御者一抖马缰飞快地向前驶去。那名家将目送庆忌离去。嘴角露出一丝狰狞的笑意。他自腰间摸出一柄鲁削把玩着。向那个眼神还未涣散的大盗走去。片刻之后。旷野大道上传出一阵凄厉的惨叫声……
城门口,自有季氏私邑地兵丁把守,来往行人均要纳税,过门课税。也是拥有城池的公卿大夫们地一项收入。成碧这辆车有季氏的标记。那城门守军一眼瞧见,哪敢上前拦阻。连忙骂骂咧咧地把那些排着队等着进城的不开眼小民哄开,让成碧夫人的座车入城。庆忌这辆车穿过城池,也未回府。便径自绕向西城门,去迎叔孙摇光的车队了。
此时季府一侧的长巷中,急急走入一人,到了一座古老沉旧地石坊后面,向右侧一拐,那里是几间荒废倒塌的房屋,残破的院落中自断壁残垣后闪出几名佩剑士子,急问道:“怎么样?”
那刚刚走来的人一袭士子轻袍,风度翩翩,肋下也佩着剑,他道:“方才我在季府门前与府上一个传婢交谈,从她口中套出一些消息。据说成府前些天于一日爆雨后确曾救回一个溺水的年轻人。此人伤了大腿。断了肋骨,目前仍在季府卧榻养伤。”
头前一个国字脸的青年目光棱棱,问道:“洪楼。你可探知那人身份?”
这个叫洪楼的士子道:“不曾。季府中没甚么人在意这个溺水的路人。若非成家大管事阳斌吩咐过对此人要好生关照,更加的不会有人理他,我曾向那侍女反复打听消息,她也不曾想起这人本名。只记得他好象姓陈。”
一人道:“姓陈?那便不是他了,田兄实是多疑了点儿。他被他们一路追杀,又在暴雨山洪中覆舟,哪里还能留得命在?”
那国字脸的青年就是奉了田乞之命追杀孙武的田当吾。他冷冷一笑,说道:“你莫忘了,田氏、孙氏。共同的祖先姓甚么,无论他的年纪。还是遇救地时间都这般吻合,很难讲便不是他,叔父将如此大事交付于我,总要办得亮亮堂堂的才好复命,我们暂且便在费城住下。洪楼,你的鲁语说的较好。还是由你出面,多打听些消息,如果确定那人不是孙武,我们便回齐国,如果是他……”
田当吾眼中露出凶光,冷冷地道:“总要彻底把他除去,才可除此大患。”
第二卷 曲阜春秋 第137章 馨香盈怀袖
洪楼自得地一笑,说道:“田兄放心,那个成府传婢对我眉来眼去。颇有好感,我方才还买了两件饰物送她,咱们先寻地方住下,回头我再找她帮忙,想办法打探那人消息。”
“好,此地荒僻,不可久留,咱们走。”
田当吾说着,领着他们走出破院,沿着荒僻的季府老宅后墙向前绕去。刚刚走出几步,前边一处树林中忽地冲出一队人来,一个个身执长短兵器,身材魁梧,神情凶悍。陡然瞧见他们走来,那些人大吃一惊,立即剑戟并举,做出了攻击姿势。
田当吾一行人见状,下意识地停住脚步,前头离那些人较近的洪楼已“呛啷”一声拔出佩剑,喝道:“什么人?”
对方领头大汉神色只略犹豫,便嘿地一声冷笑。也不搭话,把手一摆便率人扑了上来。田当吾、洪楼等人又惊又怒。眼见明晃晃兵器及身,想也不想,一个个拔出利剑,低叱着便冲了上去。双方谁也没有高声叫骂,只是咬紧牙关死磕起来。
这突然冲出的一队人正是古君海和他几个心腹。古君海让自家亲信去劫掳成碧夫人。又不愿让展跖和山寨中众兄弟知道他动了色心。直接便对成碧实施劫掠,便自带了些人,用柴车藏了兵器进城。想到季府老宅闹事,搅他个四邻不安,消息传开为自己地真正目的遮丑。
田当吾一行人则是追杀孙武而来,要说这孙武本是孙氏少主。就算受人暗杀也当逃回家门,在孙氏家族中也可藏身。尤其是孙家虽然牵连进了刺杀晏婴的事情,但是晏婴发现田乞有借机铲除异己、独霸朝纲的野心之后。为平衡各大世族的力量。已经向齐君请命,以罚代罪,放过各大世族。在这种情形下,孙武更没有亡命他国的道理。
更何况他的祖父孙书对齐国有开疆拓土的大功。在齐国威望极高,即便是儿子犯了这等近乎谋反的大罪,齐君也不会把他怎么样。他要护住孙儿还是很容易的。但是田乞这人很是阴险,他在朝堂上惺惺作态地维护孙家,消息传开,孙书乃至整个孙氏家族都很感激,随即田乞修书一封。秘密送与孙书,告诉他国君对五族诛晏极为震怒。目下虽然赦免了五族族长的死罪,却会降爵、罚没一些封邑。
五族之中,除了孙氏乃是后起之秀,其他几家都是自齐国世袭公卿,早就享有大片封邑。交出一部分并无大碍,唯有孙家封邑最少,如被罚没,等若从此一无所有。这个家族就要败落下去了,田乞信中暗示,若是祸首孙凭离国放逐自己,有了这个借口他便可在齐君面前代求宽宥。
这些事做完,田乞又派了与孙氏交好、现已投靠了他的一位大夫假意游访到了孙家,恰好知道此事,再给孙书出主意,由孙武代父受过,自我放逐,待过上几年事情完全平息下来,再回国不迟,当时代父替罪,本有这么一说,孙武又素来孝顺。若听了这主意。是绝不会让年逾五旬的老父背井离乡,流浪他方的。
果然,一切均按田乞筹划发展。孙武闻讯后坚决要代父受罚,白发苍苍的孙书无奈,痛骂儿子一顿。又把他鞭笞一番作罚,然后洒泪送孙儿离开,当时安排了二十多个侍卫,载了三车财物,目标就是鲁国,想让他在鲁国找个地方住下,等事态平息下来再归国。田当吾带了大批亲信赶到乐安。候孙武一离开便缀上了他,预先在他必经地一处密林中埋伏。趁夜偷袭。
孙武万没想到如此秘密行程居然有人偷袭,仓促之下难以迎敌,在家将们护卫下边战边逃,最后只剩下一人夺舟南下。田当吾一行人就顺水追了下来,直至那日暴雨后山洪突发。田当吾等人上岸避水,孙武覆舟下落不明。
这田当吾也算行事稳重的人了。当时在雨幕中眼见孙武的小舟倾覆,他被滔滔河水吞没,并不就此回去覆命。而是待雨停水泄之后,继续沿河而下。希望能得到他确实的死讯,这一路搜索,一路向沿河村镇打听消息。到了费城码头时,便听到季府救过一个溺水者地消息。
这里是季氏封邑,季府就是这费城的一片天,季府的一切自然是当地庶民最关心的事。所以这样一件小事,也通过季府家人不经意地言谈传播了开来。田当吾一听便起了疑心。因此急急寻进城来。
两方人都是心怀鬼胎。一见对方身佩兵器。面色有异,都道自己行藏已露。再加上古君海现在只想大闹一场为他掳美做个掩护,哪里还会仔细判断对方是不是成府的人,只见对方衣冠楚楚、又人人佩剑。这小小费城除了季府也找不出旁人家能有这样的人物,立即便举起兵器招呼上去。
田当吾一行人莫名其妙,偏生他们做的事更加招摇不得,否则传扬开来在齐国官场便是一场轩然大波,只好硬着头皮应战,在这荒无人烟的季府后巷里,两队人马各展身手,“叮叮当当”地战在了一起。
古君海人多势众,比田当吾的人多了一倍,又个个都是极骁勇的悍匪。田当吾一伙人左支右绌难以应付。一通混战后,田当吾一方已经死了三人,对方也已死了两人。双方其他人也大多身上有伤,田当吾见势不妙,急呼一声,领着剩下的残兵败将落荒而逃,遁入了那片密林。自始至终。他也不知道狭路相逢地这群人到底是什么来路。
古君海手下几个大盗杀得性起。血红着眼睛拔腿便追。古君海急忙喝止他们,冷笑道:“不必追了。鲁恩那边想必已经得手,我们速速退出城去。”
古君海一行人匆匆整束衣饰,掩住身上血迹。其中两个伤势较重的同伙由其他人搀扶着,扭头向田当吾等人逃走的反方向行去。这片少有人来的荒寂废墟上,只留下了双方的五具尸首和一地的鲜血。
西城外展获和孔丘辞去时的那条古道上,远远地正有一行车队缓缓驰来。叔孙摇光端然坐在车上。腰背挺得笔直,远远望着那隐隐绰绰的城楼淡影,一路的劳乏都不翼而飞。
“一会儿。就可以见到他了,他会在城门口迎着我吗?”叔孙摇光喃喃自语,一颗心跳的飞快。这些天地牵肠挂肚。换来的就是这一刻重逢的喜悦。
就在这时,前方一骑赶来。“是他么?”忘形之下,叔孙摇光再坐不住,竟然一下子站了起来。
那骑士赶到近前,看了眼车上插着的旗帜,在马上拱手说道:“这位公子。我家阳大管事正在城外恭候大驾,阳管事说,北城飞狐口雇佣来的工人正在平地伐木,而且城中无处安置这许多工匠。请公子遣亲近之人。直接将匠人们送往飞狐口,卑下可为导引。”
叔孙摇光先是一呆,随即便明白了庆忌的意思,她喜孜孜想道:“我的郎君心细如发,做事真是小心。他要我遣开身边亲近之人。是怕我府上不知他在此处内情的人认出了他吧。”
这位叔孙大小姐一向是男儿性情。最烦行事小心、畏畏缩缩、心眼儿跟针鼻似的男人,不过现在这举动是她倾心的男人,看问题的角度便截然不同了,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女人看情郎。大概就是情人眼里出宋玉了。
她喜孜孜地转头道:“李寒。你带了这些匠人,随这位家将先行赶赴飞狐口。然后再到季府复命。”
“诺!”李寒把那家将所说的“亲近之人”四字听得真真切切。他不知这话中另有一层含意,如今叔孙摇光遣他前去,分明是把他看成亲近之人了。这亲近比亲信可又近了一层。一时欢喜不胜。连忙欣然答应一声。回首说道:“后面车辆。随我来!”说完一马当先驰向前去。
叔孙摇光欢欢喜喜又在车上坐了,手肘支在暗格板上。纤手托着下巴,把美眸一眨,忽然又想:“那家伙……支开我身边人的。仅是为了保密身份吗?”这样一想,她的脸蛋便有些发烫。回头一看,忽然觉得那两个贴身的小侍女也有些碍眼了。
李寒一马当先,引着车队加速前行,先行赶到了城门口,看到城外道旁一声平整地草地上停着一辆装饰豪华的马车,车前有几名家将站在那儿。扫了一眼。也认不出哪个就是阳虎的从弟,如今的成府大管事阳斌。
他微微一笑,双腿轻轻一荡,一踢马腹,那马的速度又快了些。从这些站在路边地成府家将们面前行过:“这个世界,想爬上高位。总要借助些什么的,站得高就需要高的阶石,阳虎的从弟借了他从兄的势,便能在几日间爬上别人一辈子也奋斗不到的成府大管事之位。而我呢?”
他扭头看了眼远远行在后面车队后面的他那块美丽可爱的进阶之石心头一热:“身边亲近之人……,呵呵,我离这块进阶之石是越来越近了。”
李寒微笑着,骑马入城。
长长的车队过去了,最后面,在侍卫们拱卫之下的只剩下一辆车,一直坐在车内的庆忌走出来,缓步行到路上,抬头看着那辆车子。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