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日之血肉长城-第24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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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原本没对之抱多大希望的第一波次攻击部队,居然已在半山腰上站住脚的文颂远,在喜出望外下,很爽快的给了陈无妨一个加强营,并对其大大的夸奖了一番。文颂远的兴头很足,他硬是把全然不知自己的团队早成了文颂远和黄琪这两个“不良将军”的赌博工具的陈无妨,给夸得体腔里的热血一阵阵的向头顶上冲。
在远处观战的程家骥,就没有文颂远那么乐观向上了,尽管程家骥不得不承认出于麻痹对手,掩盖己方真实意图和对日军火力布置、兵力分布情况进行初步摸底的双重考虑,白天这场真打真拼的恶战是势在可免。也正是为了得出更具有普遍意义的试探结果,程家骥还特意挑了两个在目下集于昆仑山下的几万精兵中,其战力算不上出类拔萃的团打头阵。可对于能不能顺手先拿下这两个高地,他确实是无所谓的很。这其中,除了即使这两个高地到手,下面还要一关不拉的死打硬拼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昆仑山的整体走势是南低北高、南陡北平,日本人又有强大的空中优势,如果你守高地的兵力不够雄厚,你上午拿下了,人家下午一个冲锋就能夺回去。历史上,昆仑关血战中不但外围高地交战双方反复争夺多次易手,就连至关重要的昆仑关主阵地,五军都曾得而复失过,而造成这种情况的根本原因,就是昆仑山的地形走势特征。当然,要是在某个高地上,不惜血本的放上几个团,那又另当别论了,可心中早有成算的程家骥是绝不会愿意把宝贵的兵力耗在这六五三、四四五这两个“鸡肋”高地上的。
其实,象程家骥现在这样几乎全盘抵制历史上中国军队在攻击昆仑关时的种种战法,却也不免有些过于先入为主、矫枉过正了,难免就会有些偏差。当然,这些是此刻的程家骥所意识不到的。
“军座,你快看,新七十二师的那个团垮下来了!”
高汝明的大呼小叫声打断了程家骥的思绪。
一直光顾着盯着六五三高地方向的程家骥,急忙把手上的望远镜偏过一边定睛看去。哟!高汝明说地还真煞有其事,看,那顺着山坡如潮水般满山遍野地漫下来的浩荡灰潮,不正是二八六团的士兵吗!
高汝明见状道:“军座!要不要我过去了摸摸底!”
程家骥顺口答道:“不用去费那个事了。黄琪那个牛脾气,比他那个拧起来九头牛都拉不回头地老哥。差不了几多。这会儿,他多半已经在那了。”
听了程家骥的这番评说,轮到高汝明心里犯嘀咕了。说黄琪是个要强好胜的人他信。但要是说平日里见了个站岗的哨兵。都会未曾开口先露笑颜的好好先生黄持是个倔性子,可就让他有些不敢苟同了。
程家骥看着高汝明那一脸的惑然不解的样子,只是喟然一笑。心说铁血男儿那深藏在心底地强刚义烈,又岂是能从外表、习性上就能轻下断言地!
程家骥没有料错,就在他制止了高汝明的自高奋勇地同时,看到战事不利匆匆从师部快马赶到前沿地黄琪,已是铁着脸、背着手。迎着风笔直地站在四四五高地的正下方。与二八六团团长莫宏运等人一道单等着收容退下来地部队了。
“怎么回事!”
心劲足是一样的心劲足,可论起涵养功夫来。黄琪与他堂哥相比。那就差了不止一条街了。
被黄琪厉声喝问的那个率先带着部队大张旗鼓的冲了上去。又很快领头一泄千里的退败下来的营长委委屈屈的答道:“师座,鬼子在坡上埋了好多遥控地雷。我手下足足两个排的弟兄让人家按个按钮就给全报销了。师座!您说我能不退下来吗?”
能和文颂远那外粗内精的鬼灵精闹个有打有斗,黄琪能笨那里去!他稍微冷静一点后,略一思量便明白了为何攻击六五三高地的部队没事,独独自个的兵会闯进鬼子预设下的地雷阵。其实说穿了也简单的很,六五三高地因其坡势过于险峻,故而不大适合埋设地雷,而四四五高地不但坡度要相对和缓些,且其间还有数处远望去形似阶梯的空地,鬼子要玩点小花样,确是不在话下。
“叶团长,此人临阵先退、扰敌军心,就地枪决!”
说实话,黄琪这个杀戒在在场在其它人眼中,开得实在有点唐突。虽说光临阵退缩一条就已是够得上个死了,可象时下这种情有可原的状况,当事人一般也就是挨个撤职查办的处分,更有甚者,要是长官待部属再宽容些,关个半个月的禁闭后,回原职戴罪立功的事也是有过的。
“师座,我不服!吃败仗的人多了,凭什么就死我一个。”
还没等心有不忍的莫宏运他们几个开口求情,那位不甘就死的营长便粗声大气的嚷了起来。
面对濒死者的喊冤,黄琪不怒反笑,他一边指着四四五高地,一边语气平和的慢条斯理的说道:“你还不服?好!今个我就破例给你说说。日本人的地雷不是只吞了你部下的两个排嘛,你要是把剩下三个多连队的兄弟们组织起来,退到山腰上的任何一处地方就地支持,也不至于要象现在这样从头打起,更不会给小鬼子再埋地雷的机会!可恨的是,当时你已经被鬼子组合雷吓昏了头,只顾着一劲往山下逃。你自己想想,你是不是该死!”
站在黄琪身边的一众军官们闻言赶忙举起各自望远镜向高地上望去,果不其然,透过尚未来得及散去的硝烟,他们看到好些零散日军,正在前前后后的忙碌着,那些影影幢幢的鬼子的活动范围极广,都快要到坡下来了。当下二八六团的副团长便满面羞愧的一溜小跑着,去安排狙击手找那些个忙着在布雷的日本人的麻烦去了。黄琪在那个低头伏罪的营长被押下后,对莫宏远说道:“子孝,我再给你们团一次机会,要是还让东洋鬼子象赶狗似的给赶下山来,我就把二八五团换上来。到时,你和你的这些兵,都给我站在一边,好好的看看别人是怎么打仗的!”
别看黄琪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态度和蔼不说,脸上笑还带着如假包换的笑容,可就他这两句话,却对二八五团在师里的主力一团地位置虎视眈眈地二八六团上上下下,具有莫大的“杀伤力”“师座放心。二八六团要再你丢人现眼。我莫宏运决不活着见你。”
在某些时候,最能激起军人骨子里那种男儿血性的,恰恰是这种明明白白地激将法。二十分钟后。被激得嗷嗷叫的二八六团的官兵们,紧紧的跟着脱得浑身只剩下一条裤头的莫宏远再次杀向了四四五高地。
这回,日本人惊讶的发现,非但那比先前还要密集的地雷不好使了,就是枪炮地威力也似乎差了好多。
“射击!”
在四四五高地守军地最高指挥官永信诚三中佐声嘶力竭的叫嚣中,日军地火力被发挥到了极限,只可惜。再凶猛地火力也只能让钉在半山坡地攻击者们伤亡惨重。却根本打不动二八六团那似脆弱单薄、实则已是有魂有灵的阵脚半分“射击!”
这下子,受限于没有山下中将本人批准。各部队一律不许反击地军令的永信中佐。真得是有些黔驴技穷了。
随着中国军队的后继部队的投入。四四五高地的战况继六五三高地之后,也转入了攻守双方谁一时也奈何不了谁的对垒当中。
这种近在咫尺差不多可以枪枪咬肉的火力对峙。是没有军旅在旷野厮杀时,那种大进大退、大开大合的场面壮观好看。可若论起战斗的实际残酷程度来,却要远胜于后者。
战斗持续到午前时分。攻击方压上山去的两个团,便双双被打成了半残废,光是沿着两个高地那起伏的山峦,输送下来的战死者和失去战斗力的伤员的总数就超过一千人。当然,日本人沾了地形上的光,可也落了个死伤狼籍。
战云密布下的昆仑关。
“支队长阁下,两个外围阵地的守军都已告急。更为严重的是,中国人要是老这样赖在半山坡不走,到了晚上这两个高地就危险了。请阁下下决心反击吧!”
久经沙场的山下那里会听不出,让出言提醒自己的中村担心的是中国军队一贯的制胜法宝,夜袭。可心中明了归心中明了,山下也有他自已的难言之隐。兵力不足啊!就一座偌大的昆仑山而言,山下手上的实力本就略显薄弱,自三木大队意外的让中国人的先头部队给一锅端了之后,日方在兵力调配就更是捉襟见肘了。否则以山下用兵之老辣,再怎么着,也不会在六五三、四四五这两个昆仑山的门户之地,只各自配备了区区一个大队的兵力啊!
“两个高地各自增援一个加强中队,请求航空兵火速支援。”
思之再三,作风强悍却生性谨慎的山下奉文,宁愿用上最犯兵家忌讳的添油战术,也没有采纳中村少将所提出的在他看来成本太高的建议。
这种一层层的抽丝剥茧、循序渐进的保守打法,不象是迷恋于奇兵致胜的程家骥的指挥风格啊!难道说情报有误,中国军队指挥官不是他?应该不会!他一定还有后手!那他的后手在哪了?悻悻然的去传达命令的中村一走,山下就又陷入了默然长考当中。
山下对火线上的支援的力度虽不大,可两个加强中队的生力军的到来,却足够让六五三、四四五高地的守军的实质战力、士气皆为之一振了。如此一来,战场上那原已有倒向攻击一方的趋势的天平,就又被日本人给一把拉回了势均力敌的原状。本来以中国军队兵力、火力优势该更作为才是,只可借,半山坡外相对狭窄的地理条件,使得中国军队能一次性的投入兵力上限,被死死的卡在了大半个团。
战局仍在僵持中。
当两个外围高地上打得如火如荼、有声有色时,一支人数不过几十人正潜伏于,被不远处的枪炮声、喊杀声,衬托得犹世外桃园一般的六零零高地脚下。
只要你详细观察,就会发现这支小部队的正主儿,显然是被围护在正中间的七八个穿着正宗的士兵服色,手上却拿着当时在中国军队里就连营、连长们也甭想配备得上的高倍度望远镜的,目光中也无不闪烁着只有相当一级的军官才能拥有地犀利与傲气地军人。
这些分成两个泾渭分明的小圈圈的军人,用望远镜窥视着六零零高地上暴露在他们地视野内的每一寸土地、每一个火点力、每个隐约可见的人影。他们一边看,一边还轻声细语的在津津有味的谈论着些什么。
“这里的鬼子也就是一个大队上下。充其量千儿八百人。只要把攻击的突然性掌握好,不难解决。要是再打得顺些,光我们团就能包打包守!”
说这话是这位二百师六零零团团长江长海。现年二十七岁,中央军校十期生。虽不能与因所部地高级军官地年龄,大半都是二字开头,而被友军们戏称为童子军的新二十军地那些团长、师长们相比。可在第五集团甚至是整个中央军系地团级部队长里,也算得上是很年轻有为了。这人吗!只要一少年得志,说话就难免会大句些。
排在攻击第二序位地荣誉一师三团的郑团长,是军校五期生。这位在长城抗战中险死还生后。自己把表字改为“重生”地抗日先锋。跟他的同姓师长一样是个厚道人,因其海南口语太重。平常也不大爱说话。自是不会去与小了他半轮的学弟。打这种无谓又有伤和气的嘴仗。可比江长海还小上个三四岁的一九九团团长田新国,却是在新一百师里都大名鼎鼎的两头冒尖的刺头。那能任由一个“外人”在他面前耀武扬威的。闻言之下,田新国想都没想,就直筒筒的顶了一句:“江团长,牛吹得过了点吧!你要是真有包打包守的本事!上面还要我们两个团来这六零零高地干吗!”
江长海倒是没有立刻回敬对方,可两位年少气盛青年团长的眼神交错间,可就有点火星四溅的味道。不过,这种私人间的意气之争,看来是不会有机会影响到这次战斗的。只因这两个牛犊子的部队之间,还隔着一个荣三团了。
下属们之间的小小争执,并没有引起此次强袭六零零高地之战的主将戴师长的注意,事实上这会儿就是身边有人干上一架,正忙着在心中结合实地察看所得,反复在琢磨着如何才能在不让日军事先有所警觉的前提下,把部队的攻击发起步点尽量的向前靠的戴师长,都不一定能觉察得到。
少时后。许是觉着心里的作战计划已是再无可更改之处了,戴师长这才放下了一直压在眼睛上的德制望远镜,轻轻的揉起了已稍有点红肿的眼眶来。
正当戴师长想要招呼众人一起回身,从而结束这场风险不小,也极其耗人心神的战前抵前观察时,天空传来的一阵沉闷有力的轰鸣声,引得一众军官纷纷抬眼望去,只见一个由六架日本陆军航空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