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日之血肉长城-第20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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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民生很清楚,他下这个命令,对他个人而言,意味着什么。实际上是在履行一个集团军总司令职责的行营主任早有明令,不战而退的部队,其部队长就地枪决。但他更明白,光凭自己手上这几十号人,是无论如何当不住日军的攻击的,硬撑下去,不过是白陪上一条性命罢了。最让钟民生揪心的还是,若不及时撤退,等待那些被鬼子的毒气弹薰得陷入深度昏迷的兄弟们的命运,只能是让日本人一个个用刺刀挑死。在自己跟上百个兄弟的性命之间,钟民生觉着自己没有任何犹疑地理由。
钟民生这边话音刚落,日本人地迫击炮弹就一群群的砸在四连的阵地上。和鬼子没少打交道地老兵们脸上都变了颜色。这种情形明摆着是小鬼子要发起步兵冲锋的前奏嘛!
四连无愧是一三一团老兵最多的一个骨干连队。都到了大难临头的最后关头,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的班排长们,都还在尽其所能的想不位自己地班里、排里地每一个兄弟。至于武器吗!能带就带。实在带不了的,也只得砸烂了事。虽说枪是当兵地魂。可人命大如天这个道理,大家伙还是认可地。
少时前,还人头攒头地阵地,很快就变得空空荡荡了。几百米的战壕内,只剩下钟民生孤零零地一个人。
许是四连的兄弟们的动作太迅猛的缘故,人都走光了老半天。钟民生却一直没有看到预想中的那一排排小鬼子的狰狞面目。对于一个抱定死志的人来说。在等待死亡中渡过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那样的难熬。钟民生直觉着这寂静在一点点的消磨的自己理智。他快要疯了。
“咔!”
等正搂着一挺机关枪的钟民生下意识的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海师长送给他的打火机点着时,这才猛然省起自己是从来不抽烟的。这会儿就是想抽都没地找香烟去。
你还别不服气。当人长官的人什么时候都有福的,只要打着打火机,就会有人把上好的卷烟巴巴的递。
正渴望着在人生尽头抽根烟的钟民生,也不管这烟是从那来的,接过点上先狠狠了吸了几口,方才带着一脑门的眩晕,回头去追本朔源。
这一回头,可了得!钟民生发现自己不知从何时起,自己的身后已齐刷刷的站上了一长排士兵。他们当中有那个刚才还在揍人的排长董二愣,也被才被董二愣揍的新兵古三毛;有有事没事喜欢赌两手的机枪班长王麻子;有那个成天把自己打扮得油头粉面,那怕在再小的村落里宿一夜,都会跟当地小寡妇闹点风流韵事的连部文书李永;不光是这些人,还有许许多多钟民生熟悉的面孔,总之非但没有中毒的官兵是一个不拉,就连几个沿满头雾气,让人一看上去就知道是刚被冷水浇醒的老兵,也在其中。
“兄弟们……”
看着兄弟们眼中那挚热真诚得能融化万年冰山的眼神,自诩为铁骨书生的钟民生感动得,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了。
“连长!你可不够意思,那有象你这样一个人就不声不响的独自上路的。你这么一走,你是高风亮节千苦流芳了。咱们四连这一百多爷们,那个还有脸再喘胸中这口男儿气!”
给钟民生的递烟的连副李明信,北伐时就是第七军的排长了,真要是论资排辈,一三一团现任团长都还是他当班长时手把手带出来的兵。若不是脾气太倔、太刚喜欢抗上,身上又有一大堆乱七八糟的毛病,怎么着李明信也不会当了十五年兵,还只是不咸不淡的连副。可以想象,以李明信的资历性格,平时那里会看得上钟民生这个娃娃长官。事实如些,自打钟民生被派下来后,李明信这个副连长就从来没管过事,更没有叫过钟民生一声连长。可今天,就单凭钟民生这个长着一副小白脸样子的洋学生,也是条铁铮铮血汉,他李明信服了!
“连长!鬼子快要杀上来了。兄弟们就等你下命令吧!”
听到李明信这句话,感受到官兵投向自己的信任的目光,钟民生知道直到此时此刻自己这个已上任大半个月的连长,才算是被四连的兄弟们真正认可了。
“四连全体都有了,进入阵地!”
随着钟民生洪亮的口令声,一三一团四连还能参加战斗的六十七名官兵,站到了各自的战位上。
兄弟们才各就各位,钟民生就如愿以偿的看到一张张日本人的标志性脸蛋,猪形圆脸。冲上来的是整整一个中队的日军。尽管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四连的兄弟们的枪法和投弹技术都来了个超水平发挥。就连古三毛那样地新兵蛋子,都干掉了两个鬼子。但占有压倒性兵力、火力优势地日军还是在二十分内,冲到四连阵地近前。
“兄弟们!跟着我,拼了!”
眼见光荣的时刻终于来临,四连官兵们紧随着自己的连长地步伐,向正蜂拥而来的日军发起一去不回头的决死冲锋。这场短暂的而悲壮的反冲锋和随之展开的肉搏战。只持续了短短的几分钟。包括钟民生在内地三四十名中国官兵,就被由上百日军组成地黄潮给吞食得所剩无几了。
在因流血地多而将要失去知觉的前一霎间,钟民生什么也没去想。身上被已插上两支三八枪军刺地他,用最后一丝力气,做一个幅度很小地拉扯工作,拉响了捆成一团别在腰间地三颗南宁造的马尾手榴弹。
未几,轰地一声巨响,宣告了四连的阵地上最后一位保卫者的阵亡。
上未及正式接战,就突如其来的遭到日军悍然释放的毒气弹重创的中国军队。在极为不利的处境下。仍进行了激烈的抵抗。奈何,武器上的巨大差距。并不是每一次都能用鲜血拉得平的。上午十一时许。在沙埠镇当面的中国军队丢失了几乎所有的前沿阵地。而侧后就有日军一部穿插的情况下,为了避免已方因腹背受敌而遭到更大的损失。明知日军此举用意何在的行营主任,不得不引军暂时后撤以图整军再战。
至此,中原规一达成了自己第一个作战步骤。
“青木君,命令小丰部队连续不停顿的全力冲击正在退却的中国军队军队主力,其它部队立即接原定计划,撤出沙埠镇。”
对于中原规一会下这道实质上就是弃卒保车的命令,青木少将没感到半分惊讶,早在这次疯狂攻击,发动时,青木容一就已猜到,小丰和他的部队多半是集体“成神”了。
在日军大张旗鼓的向西开拔时,很少有人知晓,另有一支规模不大,但人员精悍的日军部队和大队人马起得不是一个方向。
稍早一些时候,钦江东岸。
这里已如先前官兵们心中所想所料那样,变成了日本人生产的劣质钢铁的集中倾销地。一个波次接一个波次的木壳日机,川流不息、乐此不疲的在用五花八门、大小不一的炸弹,为中国的废品回收业打下无比坚实的基础。
事实上,表面上看似威风凛凛不可一世的日军飞行员们也并不轻松。他们想不明白,住日不管有多少人,只要自己一炸就会分散隐蔽(被动挨打的同意词)、甚至是直接溃散的中国军队,今天是到底是吃了什么猛药,在这么强大的空中火力下,这些不要命的“支那”人,竟然敢分成小股以游动作战的姿态顶着打。最让骄横惯了的空中武士们感到屈辱的还是,在自己密集的轰炸下,中国军队的工兵居然还在继续施工。
惊诧归惊诧,这些分属陆、海航空兵的日本飞行员们也是接到死命令的。尽管这支“不识抬举”的中国军队凭着相对其它中国军队而言称得上强大的防空火力和旺盛的战斗意志,时不时会让日机中由他们评选出来最倒霉的家伙,和他的坐机,上演空中火球的精彩特技,可日机的轰炸强度却半点不减。一句话,天上地下,算是卯上了。
“军座,这样死拼下去不行?拿一排的兄弟去换一架鬼子的木头飞机,咱们划不来。还是兄弟们避避日机的锋芒吧!”
刘以诚说的这个交换比例,大概也只有从小在美国长大的他认为是吃了大亏了。若是换了其它中国军官,多半会是觉着是赚了的。拿几十条人命去兑换敌人的垃圾飞机,无疑是战争中在武器上处于劣势的弱国,最无可奈何的悲哀!悲哀就悲哀,咬碎了门牙,心里淌着血也得换,总不能乖乖的给强盗当奴隶吧!是用血肉为盾、不屈为矛,以千千万万生命,撑起能让国家生存、民族延续的那一片辽阔的天空,还是屈服于强权,甘心被侵略者们奴役、同化、融和,并为之沾沾自喜,窍以为这大概就是优等与劣等民族之间的区别吧!
程家骥看着自己的麾下的士兵,就这么成班、成排的倒在血汩,心里直恨不得他也能向某些超人那样,会飞遁地,那就能从天上硬生生的拽一架鬼子飞机下来了。
从思想上,从感情上,程家骥倒是这个时代极少数能理解刘以诚的以人为本的想法的人。
可刘以诚的建议,他却无法苟同。时间!现在只有拿人命去换时间了,要是日军的主攻方向转过来之前,自己不能构筑成相应的工事,那这站平地上几千人,铁定会被人多势众的日本人赶到河里去喂王八了。
“轰……隆。”
打定了主意要抵死拼下去的程家骥,方待要开口分说,一颗日机投下炸弹在他的身侧不远爆炸了。
第四十七章 双雄初会(八)
并不是每一个军人都能有机会享受到,只有当身体的绝大部分部位被泥土覆盖时,才会产生那种热血上脑的“美妙”滋味的。此时,程家骥正非常“荣幸”的体验着这种类似于吸大麻的“快感”了。程家骥很爽,都爽得快要晕过去了。
程家骥那张被紧紧包着他的泥土挤压而倒流的血液涨得有些澎胀的脸庞,充斥着一种只有不足岁的孩子,才会有的红润细嫩,煞是惹人怜爱。当然,程大军座本人是绝不会认同这个荒谬的比喻。
在才发生的那场土地大搬家的“革命”运动中,受害者的可不只程家骥一个,这会儿,刘以诚也被伟大祖国的领土死死的拥抱着了。可刘以态毕竟不是第一次与他立志要誓死保卫的国土,做全方位接触零距离了。对于如何才能从中脱身,他的经验远要比程家骥丰富得多。只见这位西点军校的高材生、由新二十军全体女性眷属海先出来新二十军第一美男子,先是大幅度的甩了甩他那比例适中的头胪,以使得自己能够略微清醒一些,紧接着便使尽浑身的力气大声喊道:“快他妈的来人啊!军座给埋起来!”
按说,在程家骥等人惨遭池鱼殃时,就该有人屁颠屁颠的过来救驾了。可坏就坏在程家骥躲的地方安全得有些过了头,战场中的安全地带,通常又跟偏僻是一对孪生兄弟。再加之,此时此地,每一分、每一秒都有人殒命疆场,被噪声和死亡折磨得神经麻木的官兵,自顾尚切不暇,那里还会有闲心去留心一颗并没有威胁到自己的生命的炸弹。
可刘以诚扯着嗓子这一吆喝。情况就完全不同了。四周的官兵们一听是军座遇险,不管是不是新二十军的,对军座地救命恩人这个足以让人名利双收地头衔。垂涎三尺的人可是大有人在。
霎时间,几十条满脸写着“舍生忘死、忠心耿耿”的彪形大汉以百米冲刺地速度,一窝蜂的朝这边牛踹马踏了过来。
人多固然力量大,可负作用也不可小觑。程家骥算是幸运的了,被一群大汉从土里当成萝卜给硬生生的拔出来后,只付出了浑身酸痛,外加一只手被活活拉脱了臼的代价而已。恰好被埋在通住程家骥的必经之路上的刘以诚可就惨了。光是看他那张俊脸上重重叠叠地马蹄形“图章”就能想象到他受到了何等地残忍的摧残。
“有你们这救人吗!没看到刘纵队长,都快要让你们踩死吗!还不把他从土里刨出来。l行了!人救来了。你们立刻回各自地战位上去吧。”
也难怪。程家骥一脱险就翻脸不认人。这么人扎堆,时间稍一长。想不把正四下里寻找目标地日机给招来都不成。
正满心欢喜地期待着预想中的种种好处地“勇士”们讨了个没趣,心里自是不免会破口大骂,可碍“忘恩负义”的程家骥的军阶实在太高,也就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星散而去了。
最倒霉的还不是是当了萝卜的程家骥和成了踏脚石的刘以诚。被已赶到的屠靖国从浮土里“捡”到的秦冬生,当之无愧的坐上衰人三人组中最佳衰神的宝座。这位在炸弹爆炸时,抢位抢得很到家的前湖中豪杰,此刻只剩下小声哼哼的劲了。
“找辆汽车,再派几个可靠的人,把秦副官送回邱庄,交到薜军医手上。”
程家骥让人把也只不过是断了几条肋骨,少了几斤肉的秦冬生抬走后,立即从地上站了起来。
“照这个投弹速度,日本人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