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日之血肉长城-第20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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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着这个初衷,大获全胜后,中原规一并没有挥军追击已快要失去控制的三十六军,也没有再回头再去争黎合口,而是在重新安排了沙埠镇的守军直接回军钦州。而这个时候,奉命夺回黎合口的三十一军才刚到这个已空无一人的镇子边上,程家骥所率的配署部队更是还差着好几十里地了,自是无法、也无力阻止出击日军的回缩。
下午四时许,当程家骥水急火赶到已被三十一军以零伤亡的代价成功收复的黎合口时,中原规一和参与这次出击的旅团长、联队长们早回到军司令部里开香滨庆祝去了。
尽管赞美敌人从来不是一件会让人感到愉悦的事情,我们还是不得不承认中原规一在把握对手的心理上这一点,还是很有他自己的一套的。
三十六军惨遭日军重创,三个小时内伤亡、溃散近九千人的消息在正忙着围攻钦州的二十万中国军队中传开后,不但影响了各个部队的基层官兵的士气,更为严重的,大部分高级指挥官们的积极性也受到沉重的打击。这些个军、师长们,那个不是个顶个的人精。钦州城内的鬼子是居于完全劣势不假。可事实也证明了,日本人的还能咬人。在这胜利在望之时,如三十六军军长那样般,在沙埠镇拼死拼活的打了四天,到头来不仅没有拿下阵地,还被小鬼子一个迂回包抄彻底打残的部队不说,眼看着自己肯定要背上个处分,那就太不上算了。就连私心杂念较小的部队主官们的作战指挥,也变得略有些瞻前顾后了起来。
如此一来,中方原本此起彼伏,大有无休无止的攻击势也就自然而然没了先前所拥有的那种行云流水般的流畅了。
正当中原规一为自己的企图得逞而暗暗窃喜时,被他这次攻势凌厉的反击所“吸引”了的一位中方的大人物亲自赶到了又重新被大军重重环卫起来的黎合
第四十七章 双雄初会(三)
行营主任对设在黎合口镇外三十一军军部搞“突然袭击”时,程家骥和文颂远、刘以诚正在这里与三十一军一众军官讨论是立即恢复对沙埠镇的攻势,以继续在东线保持对日军的强大压力,还是先整修被日军损毁的黎合口的防御体系,以求后方稳固,然后再徐徐图之这个问题。显而易见,这两种意见是各有长短,谈不上孰优孰劣。而两个军的军官们之间,也没分什么彼此,只是各人陈述各人的观点罢了。
“除三十一军一三五师固守黎合口外,其余各部务必于晚九点前做好一切战前准备。我已调第六十四军一五六师来加强这里的攻击兵力,一五六师晚八时可到。”
这位一级上将一锤子敲下去,一众将校也就都没了再争论的必要,都各自回去准备去了。
“浩然!你留一下。”
与这位秉性有些深沉刚愎的“两广王”愈是打交道,就愈是就憷对方几分的程家骥,正待随大流一块自动消失,人家却单单把他这半个“外人”给叫住了。
“你对日军搞的这次迂回反击怎么看?”
行营主任这半年来连战连胜、名震中外,无疑是正处于人生中最“春风得意马蹄轻”的阶段。这位长官虽是在不耻下问,可从其自信到有些咄咄逼人的语气和他先前所下达的命令中猜度。程家骥能肯定,对方问自己的不过是个设问句,答案早在问话的人心中了。
“主任,从效果上看,自从三十六军出事以来这几个小时里,我参战各军的攻击势头明显放缓,这也许正是中原规一宁愿冒日军二十一军的战术预备队回不了城的风险。也干这一票的原因。站在一个军人角度。中原这个家伙有胆色、能沉得气,在大胜之际,也还能拿捏得住进退地分寸。光凭这一役就能证明,日军二十一军这个新任代理司令官,虽未必能比老谋深算安藤吉利全面,可至少在用兵上,是有其独到之处地……”
程家骥说得虽有些吞吞吐吐,大有言犹未尽的意味在期间。可行营主任是何等老辣的人物,论起打哑谜来。目前地程家骥恐怕连当他徒弟的资格都欠奉。程家骥的话还没有说到一半。道行高得能跟“千年人参精”有得一拼的行营主任,就已从中听出了这位中国军队里最年轻的军座。已看透了今天下午中原规一玩的这系列让人眼花缭乱的花样。却碍于三十六军在危急时全军后撤。是经过他本人亲自批准地,才会有所保留地弦外之音。
“浩然。你说的都对,我军目下是重兵攻坚,利在速战。日本人是死保孤城以待援兵,贵在坚持。恨只恨钦州湾太窄,兵多摆不开,只能轮番攻击。这种死拼仗,双方打地就是一股子气势。既然中原规一这小子把气势抢了过去,我们就得立马还以颜色。”
边说行营主任还一边用右手摸得他那光彩照人地光头滋滋作响,一边用左手在充当会议桌地行军床上很有节奏的敲起着。要是适才还在军帐中那一干跟着行营主任南征北讨了十几年地桂军军官还在场的话,听着行营主任手口并用之下演奏出的这首立体声交响曲,那些身经百战死过好几回的悍将定是要个个头皮发麻的。他们那个不清楚,只有在下派让部下们九死一生的危险任务时,自已这位老长官才会有这样的作派。
程家骥虽不是桂军旧部,却曾有个还算合得来和酒肉朋友叫白先豪,此人恰好就是这位行营主任的侄子。有了这个“好”朋友,对行营主任的习性程家骥倒也略知一二。对方这套招牌动作一出,深悉这其中的厉害的程家骥不由得心下叫苦不迭。
“浩然,环顾目下归行营调遣的几十万军队上百员将领里头,若是比起用奇兵耀武万军阵前,怕是还没有人能及得过你。”
至此,行营主任的意图已是昭然若揭了。
得!人家一个一级上将都怕我这个小巴拉子的马屁了,这躲是躲不过去了,还是自个跳出来,也给大家都留些面子的好。想到这,自知逃不过去的程家骥只得配合配合了:“主任过誉了,浩然从军前只不过是一介纨绔,这两年是运气是好点不假。可那里能与诸多北伐先辈、抗日名将相提并论。不过,与杀我同胞、辱我姐妹、妄想奴役我中华的倭寇作战,浩然倒是从不敢后人。”
程家骥的一番无甚么实质内容的话的潜台词,其实就是“认命听令”这四个字。
“浩然,我似新二十军参战所部为主力再配署三十一军一八八师的一个团,从位于钦州以西的四十六军的攻击地区右侧,猛然突击攻下尖山镇,以动援震憾日军,你意如何。”
行营主任选得突破十分得当,尖山镇那一带正好是日军环钦州湾设下防御圈的最薄弱环节。尽管突入日军纵深,确有相当大的风险,但只要指挥得宜、相互间配合默契,成功的把握还是有个六七成的。可这个计划在程家骥这个行贯的险初生牛犊眼中,似乎还是过于保守了一些。
“主任,既要干,那就要干大的。咱们就是拿下了尖山镇也不过把日军的防御圈削下一角,虽表面上看起来是打破了日军防线圈。可只消耗不了二十一军的有生力量,到头来不过是日军逼得抱成一团罢了,反倒加大了日后扑城时的难度、伤亡。以职之见,若想要在日军援军到达之前攻下钦州,最好还是把日军的……”
话说到这时,程家骥已从行营主任那包含着期盼和赞许、甚至还有一丝得意的眼神中,意识到了自己这回是又上了套子了。行营主任这分明是一步步的诱自己入局吗!人家之所以先抛出这个危险较小,但收获也不会太大的西线突击计划,就是为了让自己主动提出大家伙都心知肚明的那个风险大到极限,可同样收益也能丰厚到极点的作战方案来。程家骥心下后悔莫及归后悔莫及。可一来,此时此刻程家骥已是骑虎难下,想把头缩回来都不可能了。二来,他已说到嘴边的那个方案实在是太和他的脾胃了,都已和到了不吐不快的地步了。程家骥强忍着心中的羞怒,咬着牙一字一句的接着说道:“如主任计划那样,先以三个师的兵力趁夜猛攻沙埠镇,诱使日军唯一的一支机动兵力出击,再由职率新二十军参战部队和一八八师的那个团再附上一个战防营、两个工兵营直插沙埠镇侧后,断其归路,力争在城外把日军这几个联队的精锐解决掉,为下一步直接攻城打下坚实的基础。”
在程家骥想来两个工兵营也还罢了,一个战防炮营可不是那么好凑的,这个小难题也算是自己对行营主任的反击吧!当然,程家骥想要这两支部队可不全是为了斗气,没有近千训练有素的专业工兵,他无法按预想中的那样在旷野中迅速构筑包括反坦克壕在内的大量工事。没有那个战防营,你叫程家骥拿什么去挫日军建制庞大的战车部队的锋芒。
行营主任得偿所愿的笑了,他从将军服上的上衣口袋里一张写有密密麻麻的小字的电报纸递给了对方。
程家骥拿着这张薄纸,气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心里涌动着想要和这个位高权重“老狐狸”痛痛快快的单挑一回的冲动。这张电报纸赫然写着若干工兵、炮兵部队的番号,细算一下这些部队的数量不但比程家骥主动要求的只多不少,就是各种炮火的用途搭配上,都安排得是那样周全细密滴水不漏。
晚九时五十七分,钦州。因白天的大规模反击的硕果累累,自那次将官集体遇刺事件发生后,第一次显得气氛略微轻松些的日军第二十一军司令部。
“代理司令官,一二四联队的田本大佐急电,称中国军队以不少于两个师的兵力,在强大的炮火掩护下,于二十分钟前对沙埠镇发动了全面攻击。”
向来奉行举轻若重的人生态度的青木少将的眉头,似乎从来都是紧皱着的,就是下午击破三十六军那一刻也不例外,现在他头上的那个“川”字就更大更深了。被连续几天艰辛运筹和巨大的心理压力,折磨得身心俱疲的中原规一,闻得在几个小时前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才稳定下来的战局,又有重大变化,忙从沙皮上弹了起来。
详细看完了田本大佐的电报后,中原规一面沉如水的在这间他的老师兼前任安藤吉利中将,留给他这介学生的充满了平安时代风情的会客室里,背着双手来回踱着步子。青木少将肃立在一旁苦着脸的一言不发。一时间。这间能容得上七八个人进行日式宴饮有会客室里,只听到中原规一脚下军靴重得的砸在地板上“咚”“咚”声。
说实话,行营主任玩的这手调虎出山的技术含理很低。莫说是屡被安藤中将赞为“军事天才”的中原规一了,就是任一个日军佐级军官对其中的奥妙都能一目了然。可奈何,这沙埠镇一失中国军队就能把日军的防线斩成两段,中原规一又不敢不救。他要是不救,一两天内,扫清了外围的中国军队就能直抵东城城下。
出兵是很有可能是自投罗网,不出又无异于慢性自杀。
少年得志的中原规一,这回是真的遇上坎了。
第四十七章 双雄初会(四)
六月一日,午夜时分。沙埠镇正北的邱庄附近的高地上。别看邱庄是个只有百八十户人家的小村落,可庄前的这块高地的面积却达到三五个邱庄那么大。在昏暗的月光的照射下,远远望过来,这片连绵数里的坡地,还有真有点虎踞龙盘的气势。此刻,这里正好整以暇的隐藏着几千头窥视着坡下的风吹草动随着准备伺机而动的“饿狼”高地的中段。值此临战之际,身怀千钧重任的新二十军军长程家骥正躲在背风处搞“腐败”了。
新二十军的高级军官们鲜少有不知道,自己的军座自打从半年前起就莫明其妙的多了一个怪癖。但凡有机会在野外过夜,只要不赶上暴雨倾盆的坏天气,“军座”都会弃帐篷不用,裹上两条军毯,躺上冰凉的大地上对付上一夜。
上行下效,是国人的几千年来的优良传统。程家骥一个少将军长都以身作则的与士兵同甘苦了,那些师、团长们那个敢大摇大摆的睡在军帐中享福。于是乎,军官们光裹着军毯躺在里睡大觉,这就成了新二十军军中的一种时尚和身份的象征。刚开始,各级军官只是出于一种贯性,保持与上官一致的步调而已。时间一长,“聪明”的人们渐渐发现,这种“时尚”有着诸如会使部队主官睡得警醒从而部队在遇到突发事件时反应快、有助融洽上下关系之类的优点。到最后最高长官个人的癖好竟成了这支军队里一条不成文的军规。以致于某个士兵将被提拔成军官,都被呼做“要裹毛条子”了。就连极少夸奖人的黄中将,在上次军对抗演练中偶尔一见后,也对新二十军的这个作风赞不绝口,称程家骥此举大有古名将所提倡地先兵后将之遗风,还说要在整个集团军大力推广。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