崛-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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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读书的时候;对于这个老师兼校长的崔文化方宝就不是很尊敬;这倒不是他天生顽劣;没老没少;而是崔文化欺软怕硬;为师不公;对像崔百万这种家境好;有财势的学生总是淳淳善导;如春风一般;而且对学习的辅导也很细心;但像方宝这种孩子;动不动就被挨骂;然后被打掌心;清洁也是由这些孩子做。而现在;知道他收了崔正直的彩礼把崔牡丹定给了崔百万;方宝心中仅剩的一丝师生之情也荡然无存了;见崔文化抓住自己;一伸手;也抓住了他的领口;还一下子把他推到了门板上;咬牙切齿的道:“我不是畜牲;崔正直才是畜牲;崔文化;你把女儿卖给了畜牲家;自己也是畜牲。”
瞧着目露凶光的方宝;崔文化骇得瞪大了眼睛;但很快张大了嘴;似乎就要喊救命。
方宝知道他要叫人;立刻恶狠狠的道:“叫啊;你叫啊;崔文化;我告诉你;刚才我亲了你女儿;死也值得了;要是你叫人;我就大声的说出来;看你还有没有脸面;看崔畜牲还要不要你女儿;如果他让你把十万元彩礼退出来;你会不会心疼。”
这话一出;崔文化的嘴巴立刻闭上了;乡村女子的贞节是关系着父母脸面的;而且又在定亲这种节骨眼儿上;当老师的人善于思考;权衡利弊;这样的事;当然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为妙。
此刻崔牡丹惊慌的走了过来;拉住了方宝的手道:“方宝;你疯了;快放开我爸。”
方宝当然不会揍崔文化;只是要当着他的面泄愤;松开了他;“啪”的一声;朝着他的脚下吐了一口痰;跟着昂头而去;此刻;他再也没有去看崔牡丹一眼;那个仙女般的女孩子;那个总是飘逸在自己美**子;在今晚离他远去了;他不会回头;也不会再想她;现在;到城里去发财是他唯一的梦;他要去追寻这个梦;要比崔畜牲家更有钱;要风风光光的回来;让嫁给肥猪的崔牡丹去后悔吧。崔畜牲给儿子定下了百万的目标;而他再回到山村时;一定要超过百万;至少要有一百零一万。
一边匆匆行走;一边发狠的下着决心;然而刚绕道到了村西;准备顺着村子那条通往外界的山路前行;他蓦地发现了一件极为严重的事;那就是从崔桂花家出来时背的那个帆布包;在里面;除了煎饼与手电筒之外;还有崔桂花给的那两千元路费及写着三叔地址的纸条;在崔牡丹屋子里坐在桌边向她表白时;他顺手就放在了桌上;而崔文化来敲门时;自己只顾得去泄愤;而忘了帆布包的事了。此刻的他;穿的是崔天佑的衣服;一件蓝灰色的旧绵衣;一条黑色但膝盖补着一个布丁的绵裤;脚上是一双草绿色的解放鞋;除此之外;就一无所有了;别说钱;就连像钱的纸片都没有一张。
当想起那个帆布包;方宝第一反应就是回去拿;但他转身走了两步;想到刚才的情景;顿时咬了咬牙;崔牡丹不是喜欢钱吗;那两千元索性就留给她;反正纸条上三叔在城里的地址他是记得非常清楚的;而且崔桂花也把去的路线给他仔细的说过几次;不带一分钱出村;却能够揣着大把的钱回来;那才是真爷们;真本事;别人肯定没这样做过;但他方宝就可以;当发了财回村;也可以在崔牡丹面前将头抬得更高;然后发出得意加快意的大笑声。
于是;他回转了身子;继续向南而去;渐渐的;离皇妃村村头的那块已经斑驳;但仍然让村民荣耀自豪的贵妃牌坊越来越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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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我真的一无所有
在山路上行走;虽然没有手电筒;月光也是时隐时现;但这毕竟是一条每天都有人来往的道路;虽然狭窄曲折;对于走惯了杂草荆棘的方宝来说;没有什么难行之处;崔牡丹说他从来没有出过大山是错误的;在他十六岁的时候;有一次春节;和方泽远没有怎么顶嘴;于是方泽远就带他翻山去了四十公里外的羊街乡赶集;父子俩买了些年货回来;那也是方宝十三岁之后唯一过得愉快的一个春节。
在平地里;走得快的话;四十公里几个小时就到了;可是在大山里不行;因为很多路相当的狭窄;要是遇到下雨;更是要步步小心;路上有十几座大小不一的山峰;上山的时候还好些;下山的时候;稍不留神就会滚下去;轻则受伤;重则丧命;所以村民们如果没有急事;一般都很少走夜路。他听崔文化说过;县里曾经派专家到皇妃村考证过为什么这个村子会在深山里存在;在查过族谱及一些遗传的器具之后;最后一致认为是崔姓人是为了避免战乱特意在竣岭起伏;偏僻崎岖的蜀山之中找的这么一块山青水秀之地繁衍生息;至于方姓与樊姓;估计是原住的山民;或者后来加入的避难者;只是由于年代太久;连崔家的族谱也不完整;具体是中原的哪一支血脉不远千里翻山涉水的到了这个当时的蛮荒之地;也无法印证了。
一路前行;到天亮的时候;方宝都没有遇到村里从乡上返回的人;摆脱了黑夜的约束;他的脚步更快了;上次他与父亲出去;清晨出发;傍晚在第三座大山的山顶供村民们专门歇脚的木屋子里睡了一夜;第二天中午才下了山;但他准备日夜不停的赶路;这样在夜深前就能够赶到羊街乡了。
到了白天;当然会有从羊街乡返回的村民;而且还有附近另外几个村的人;担心崔正直追来,方宝不想这些人看见自己;便保持了相当的警觉;远远的见到人就会藏身在树木之后;岩石之旁;等他们过了;自己再走。饿了;就摘些野果吃些野菜;渴了;一路上潺潺而流的山泉是饮之不尽的。
傍晚时分;绕过了供以村民们歇足的木屋;方宝趁着夜色继续不停的赶路;终于在晚上十点到达了羊街乡;乡上有两条街道;不过十点钟之后也没有什么人了;只是街道两边传来了电视的声音。
方宝连着赶了近一天的山路;好生的疲倦;吃了带在身上的一把野果;在街道边找了一处平坦干净的地方;就呼呼大睡起来。
这一睡;就是第二天清晨;方宝被街道两边喧嚣的声音弄醒;揉了揉还有些朦松的眼睛便站起身来;崔桂花说过;可以在羊街乡里坐载客的三轮货车去二十公里远的金窝镇;现在他身无分文;只好走路去了;不过对于他来说;走二十公里的柏油路;是费不了什么事的。
但是;没钱可以走二十公里的路;但肚子饿了就没办法解决了;这山下不比山里;到处都有吃的;既没有能吃的野草;现没有能吃的野果。
方宝沿着羊街乡的街道慢慢的向前走着;乡里的早餐店已经营业了;有卖米粉的;也有卖小面的;还有卖油条包子馒头的;今天街道的人不少;显然又是一个赶集日。
吞着口水走了快一条街;想着怎么可以吃一顿饱饭;最好的办法当然是去乞讨;但对于他来说;是无论如何都放不下面子的;到街尾的时候;只觉肚子的前后似乎到一起了;“咕咕”的不知叫了多少次。
到了一家包子店的门口;这家店他上次和方泽远赶集来吃过;里面鲜香的酱肉包子和甘浓的豆浆让方宝回味儿了好多年;他实在忍不住了;便走了进去;坐在一张桌上;大声道:“老板;拿三笼包子再打三碗豆浆来。”
这包子店的老板是一个微胖的中年男子;赶紧答应着端了三笼八个装的酱肉包子过来;跟着一个老板娘模样的妇女打来了豆浆;见到他只有一个人;衣服陈旧;满脚是泥;那老板娘忍不住道:“小兄弟;你一个人吃得下这么多吗;可别浪费了;你们山里人赚钱可不容易。”
方宝见到酱肉包子;也顾不得滚烫;早就塞了一个在嘴里;知道自己要是做是畏手畏脚让人怀疑吃白食;这顿饭多半立刻就要结束;当下一瞪眼;猛的一拍桌子道:“老子有的是钱;吃不吃得下管你屁事。”
一边嚷着;他还一边拍了拍自己的裤包。
方宝一个人点得太多;老板娘的确有些怀疑他是来吃白食的;不过见他发了火;反倒不敢来问了;便退到了后面;向着在店门口的老公递了一个眼色;让他防着这小子不拿钱就溜走。
在老板与老板娘惊诧而警惕的目光中;方宝风卷残云的将三笼包子与三碗豆浆全部吞下肚;而这时;老板却有意无意的拦住了店门;从这店开张起;连吃三笼二十四个酱肉包子再喝三碗豆浆的人他还真没有见过;这种饿死鬼投胎的家伙;实在是不得不防。
不过;他很快就释然了;因为那家伙连着打了几个饱嗝;然后叫着“算帐;算账。”高亢的声音连隔壁都听得见;实在很是威风;就仿佛别人吃的是包子;而他吃的是最昂贵的海鲜一般。
山民中的土财主还是有的;老板汗颜自己看走了眼;赶紧走了过来;堆笑道:“连包子带豆浆刚好十元;小兄弟;你食量真是好;我还没有见过早餐有你吃得这么多的。”
方宝“嗯”了一声;道:“这么好吃的包子豆浆;十元钱太便宜了;不过我包里全是一百的;你帮我补一补。”
说着这话;他就站起身来;伸手就要去摸右边的裤包;然而;就在方宝的手离着右裤包还有两寸之时;忽然“哎哟”一声大叫起来;跟着身子滚倒在地;双手捂着肚子不住的翻滚着嚷道:“好痛;好……痛;老板;你……你这包子里有什么……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我的肠子好像都要断……断了。”
瞧着这样的情景;店里别的食客全部停了下来;好几个都在把吃进嘴里的包子向外吐。
老板这才知道这小子真是来吃白食的了;不过和他认起真来;不免要引来乡工商所;然后把他送到卫生所去;今天上午别想再做生意了;甚至对日后都有影响。
于是;他咬了咬牙道:“小子;别装了;算我请了你吃早餐;看你年纪轻轻;有手有脚的;怎么做这种事。快走吧;这次算我倒霉;再有下次;饶不了你。”
方宝听说不要自己钱了;自然不会在这里耽搁下去;慢慢的捂着肚子站了起来;做出还是直不起腰的样子;道:“谁说……谁说我装了;我真的……真的肚子痛;老板;算我好说话;不跟你计较。”
一边说着;他一边走出了包子店;拐过了一个弯;立刻就直起身来;但很快皱起了眉头摸了摸肚子;在包子店他绝对没有撒谎;肚子的确是痛的;吃了二十四个包子加三碗豆浆;能不撑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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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城市的生存法则
找人问了金窝镇的方向;方宝便沿着柏油马路放步前行;三个多小时便到了镇上;此刻还没有到中午。
金窝镇只所以叫这名儿;当然是有原因的;这里有着大大小小十几个煤矿;是米阳县最富有的镇;来往的客商云集;街道的繁华;人烟的鼎盛自然又非羊街乡可比。
方宝没有在镇上停留;村里的老人常说“脚是江湖嘴是路”只要有这两样;天下没有什么地方去不了的;他找人问明米阳县的方向;知道离这里只有十几公里;就趁着肚子还有些货;赶紧上路了;去县城的路更加宽阔;他的心情也更舒畅;每走一步;似乎就离着那一百零一万的目标越近。
两个来小时之后;到了米阳县。第一次到达羊街乡;方宝以为到了城市;刚才经过金窝镇;他感觉到那才是城市;可是站在米阳县的街头;看着在路上穿梭的小轿车;看着那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孩子;看着络绎不绝的行人;看着街道两边各种商店;他认定;这才是真正的城市;是他在电视上看到的城市;心里的兴奋感也越来越强烈了。
估计重庆或许比米阳县更热闹;于是他决定赶紧走去;然而;当问了老大爷;他才知道;重庆离这里竟然有五百多公里;要是靠两条腿;那是要十来天的。
那老大爷瞧着问路的方宝土里巴叽的样子;倒是挺热心的;给他指明了去重庆客车的方向;让他在路上等着;还告诉他;在站里上车需要六十六元;要是在站外上;而车里还有位置;那么五十元就可以。并且让他赶紧去;县里每天到重庆只有三班车;晚班很快就要开了。
方宝谢了老大爷;照着他说的方向走了两条街;又问了人;便到一个街口;却见路边站了好几个提着行李的男女;显然也是准备乘车去重庆的。
此时车还没有来;方宝肚子有些不舒服;见到旁边五十米远的地方有一间屋子;写着“公厕”两个字;他在地上四下搜索;很快发现了一个空烟盒;便捡了起来;赶紧风风火火的跑了过去;却见一个挎着包的干瘦妇女坐在门口;屁股下面是一根塑料独凳。
方宝已经闻到了厕所里传来的恶臭;觉得城里人真是奇怪;什么地方不好坐着休息;偏偏要在厕所门口闻臭;不过这个念头只是在他的脑中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