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戈尔橘之梦-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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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你的眼睛，犹如你将在明天遭遇失明……去聆听美妙的乐曲，鸟儿的歌唱，管弦乐队强劲的旋律，犹如你将在明天遭遇耳聋。触摸所有你想要抚摸的物品吧，犹如你将在明天触觉衰退。呼吸所有的花香，品尝所有的佳肴吧，犹如你将在明天再也无法使用嗅觉和味觉。把每一种感官都发挥到极致吧，并为世界向你展露的每一分喜悦和美丽而自豪。　　　　
　　　　――海伦•；凯勒（Hellen　Keller）　　　　
　　　　亲爱的读者，　　　　
　　　　欢迎。如果你是一位新面孔，我希望在我们共度这一年的末尾，你会把我当作一个好朋友。而如果你是昔日的老朋友，欢迎回来。能够再次加入你们这个亲爱的团体，真是太棒了！然而，无论我们的关系亲疏如何，我想你们读这本书的感受会与我缔造它、创作它时的一样……事实上，奇怪的是，虽然这本《把平凡点石成金》（Romancing　the　Ordinary）是我在生命中最黑暗的阶段构思的，那时的我绝望地以为幸福再也不会降临，但那却是我最愉快的一次写作经历。　　　　
　　　　20世纪80年代中期，有一次吃完饭，我发现《鸡仔总动员》（Chicken　Little）里的那只小鸡并不是胡说（译者注：电影《鸡仔总动员》里有一只神经质的小鸡，有点风吹草动就大喊：“天要塌下来了！天要塌下来了！”）：天真的会突然塌下来，并且化作一块巨大的屋顶镶嵌板落在我头上，把我砸倒在桌子上。餐厅里并没有其他人受伤。　　　　
　　　　虽然我并未丧失知觉，但头部的伤势让我一连几个月卧床不起，神志不清，判断力模糊，并且在一年半的时间里生活能力不健全。在恢复期的前几个月里，我的感觉都是偏差的。这时，有个不可思议的情节没有预警地来到我面前：海伦•；凯勒（Helen　Keller）启发我们去沉思默想。我的视力很模糊，而且我对光非常敏感，所以我卧室的帘子必须一直垂着。甚至连我床铺被子上的不同图案都会惊扰我的平静，因此必须把被子翻过来，只露出里面那光滑的细棉布。　　　　
　　　　我不能听音乐，因为那会令我眩晕；我也不能在电话里与人交谈，因为如果没有可视的线索，比如嘴唇，我就无法处理从耳朵里传来的声音，无法在我脑子里把它们重新组合成表情达意的形式。　　　　
　　　　我不能品尝我的食物，或者闻我小女儿刚洗过的头发的甜美香味儿。在那些日子里，连最轻微的碰触都是疼痛的；一片轻如薄纸的东西放在我赤裸的腿上，都成了不可承受的重量。把运动衫捋过我的胳膊肘，那举动所引起的战栗就像你听见手指甲划过黑板一样。　　　　
　　　　我当时认定，我已经痛失其他感觉，它们与我这一生再无缘分。就像一只猫失去她的胡须，我失去了平衡感，以及对深度和距离的感知。因为这次事故，我不再享受最亲密伙伴的安慰——书面的和口头的文字——更别提谋生了，我也失去了在这个国家里作为新闻记者的归属感。不得不整天在床上度日，不能跟我的家人在一起，不能照顾我的女儿，我失去了身份感，如果我不是个妻子、母亲、作家，那么我是谁？在一个奇怪的时刻，我的幽默感、空间感、意志感、安全感，还有最重要的，安宁感，都消失了。　　　　
　　　　这些混乱的副作用持续了好几个月，并且以我想像不到的方式影响着我的生活。由于不能发音清晰地说话，也不能运用理解力去阅读，因此我充满羞耻感；在我可以下床活动之后，我觉得非常难堪，以至于从来不敢迈出后院一步。我甚至不愿意去拜访朋友，很自然地，这又滋长了我的孤立感。我的每一天都充斥着无边的失落感，而在夜晚，涌上心头的又是对未来的无限恐惧。　　　　
　　　　如今在纸上向你们描述那些艰难的日子，又惹出了我的眼泪。不过，正像罗伯特•；福斯特（Robert　Frost）所承认的：“作家没有眼泪，读者就没有眼泪。作家没有笑声，读者就没有笑声。”感谢上苍，我的故事有一个精彩的、神话般的结尾。但是，如果你在十八年前说我不仅会奇迹般痊愈，而且还将成为一名颇受欢迎的作家、出版商和演说者，我会认为你是残酷的人，并立刻把你赶走。　　　　
　　　　在这个知觉混沌的时期，我痛苦地一遍遍问苍天：“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是现在？”试图与神灵分离，因为我遭遇的这次事故太奇异了，完全无法理解。为什么上帝独独让我这么悲惨？当然，现在我知道了那次事故并非上帝所为，而是环境、天数、因缘或者说行星队列与人类过错的一次正面冲突——事实上是在一次修理空调管道之后，没有把那块屋顶镶嵌板完全固定好。不过上帝会通过我们生活中的每一个事件来接近我们我深信不疑，当我们陷入灾祸，上帝也与我们一同哭泣，又因为上帝是如此深爱我们，所以他会用出乎意料甚至是我们想像不到的方式治愈我们。我遭受灾难的那个时期，正好创造了一个绝佳的良机，让我集中精力关注天国。有很多精神上的珍贵体验有待我去体会。我将成为大炼金士的学徒——学习这个时代的秘密：如何把铅块变成更多的金子。如果你足够勇敢，那么我愿意用这些篇幅与你分享这个秘密。　　　　
　　　　在这些发现中，最主要的是：惊喜是上帝另一个不为人知的名字，上帝总是出现在你最意想不到的时间和地点。摩西（Moses）在一片燃烧的矮树丛中发现了他的上帝。而我发现我的上帝，是在一罐自制的意大利细面条作料中。我希望你会在一个寒冷的夜晚，发现上帝就在柔软的毛毯里，带给你无微不至的温暖；疲惫时，你会发现上帝就在那一口甘菊茶里，为你带来暖暖的抚慰，以及家园玫瑰的芬芳。


一月落笔之前（2）

　　　　在我遭遇事故之后，意大利细面条作料是我在几个月里能够清清楚楚闻到的第一样东西。一个好心的朋友送来的礼物正放在炉子上炖煮，当那股芳香飘到楼上我的房间时，我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鼻子。那味道陌生而又似曾相识，有大蒜、洋葱、深紫西红柿、胡椒和牛至，我怀着难以名状的欣喜，循着那味道下楼，来到了厨房我高兴得要命。出于本能的反应，我挪动身体去脱掉鞋子。我知道我是站在自己家神圣的地板上。我发现了平凡生活中的神之奇迹，并且知道我的生活将从此改变。　　　　
　　　　我几乎精神错乱了，拿起一只调羹伸进那作料，然后放进我的唇间。虽然嗅觉和味觉是两种最接近的感觉，但我还是无法尝出那作料的味道，只能辨别它的温度和口感。不过没关系。能够呼吸到正常生活的美丽香味，我已经感激涕零了，再无其他奢求。我到楼上洗手间拿了一罐清洁剂（Vicks　VapoRub）。对！桉树味的！然后拿了地下室地板上的脏衣服，真没想到，它们闻起来就像恶臭的破衣服。这突然好转的迹象给了我很大鼓舞，以至于我产生了洗衣服的冲动。好几个月没有做这种日常生活的琐事了，我发现这项最普通的家务其实很神秘。当我把脸埋进温暖的衣物，深深呼吸新鲜衬衫的芬芳，我清楚地感到了神灵正用爱意将我拥抱。　　　　
　　　　事情还在继续。在接下来几个星期的幸福时光里，我像好奇的大猎犬一样出声地嗅着，并凭着像我的小女儿一样非凡的惊奇感，重新认识了生活的面目。接着我恢复了味觉，然后是听力，视力和触觉。每一种感觉的恢复都用最感性的方式给我带来精神上的启，因为它向我展现的不仅是一个前所未有的崭新世界，而且还有一个前所未有的崭新女人，正伸开双臂拥抱生活给予她的惊喜。就像在经历了漫长而痛苦的疏远之后重修旧好一样，每一种感觉的复苏都伴随着意想不到的狂喜和突如其来的眼泪。吃一只熟透而多汁的桃子时，我流泪了。看到耀眼灿烂的阳光流过刚刚擦洗过的窗户时，我流泪了。聆听音乐也惹出了我的眼泪。还有我能够穿上最喜爱的运动衫的时候。　　　　
　　　　曾几何时，我甚至闻不到鼻子正下方的东西，我为自己这种评价力的严重匮乏而头疼、羞愧。不管是不是陈词滥调，我都要说，我们并不知道在不幸降临之前，应当如何为每一个人祈祷。就这些。我发誓，我永远不会忘记。我在生活边缘的那段经历已经结束了。我生气勃勃的纵欲者新生活正在拉开帷幕。　　　　
　　　　纵欲者？不要惊奇。如果你担心我会引导你走向道德上的大滑坡，那么请你在合上这本书之前，再往下读几段。纵欲者就是沉迷于对生活的感官体验的人。古往今来最杰出的一位纵欲者，不是示巴女王（the　Queen　of　Sheba），马塔•；哈丽（Mata　Hari）（译者注：马塔•；哈丽是巴黎历史上著名的脱衣舞女，也是周旋于法、德两国之间的“美女双料间谍”），或者玛丽莲•；梦露（Marilyn　Monroe），而是一个又瞎又聋又哑的女子。但是，海伦•；凯勒剩余的感觉是如此丰富充沛，以至于她为生活的质感、味道和芬芳而欣喜若狂，并不断鞭策别人也这样做。对于她来说，每一个平凡的日子都是一种令人心醉的新体验。感谢仁慈的上帝，日子对于我们来说也可以如此。　　　　
　　　　《把平凡点石成金》就如同一次贯穿一年的漫步，我用它来赞美感觉的灵性我深信，上帝赋予女人们的感觉不止五种，而是七种，每个月我们都将探索它们的乐趣。就像我自己的感觉是逐渐苏醒的一样，在这一年之中，你们的也会是这样。你们不仅会重新发现视力、声音、气味、味道和触觉，而且还会逐渐珍视你们的“认知”感——女人的一种敏锐感觉——以及“惊奇”感，你们狂喜和敬畏的感觉。在这本书里，你会发现一些周期性的放任，那是想通过咱俩都喜欢的事物，比如菜谱、仪式、装修、时尚和朴素园艺，来修复你疲倦的灵魂（就像他们对我那样），帮你慢慢认识你的感觉。　　　　
　　　　在我们开始之前，还有最后一个要考虑的问题。在《简单的充实》（Simple　Abundance）里，我常常提到一些人，你会愿意与他们谈论你的日常生活——丈夫，孩子，合作伙伴，父母，兄弟姐妹，朋友，以及同事。在这本书里，我会尽量避免这些内容。为什么？当然不是因为我已经忘记了我们每天要打理生活的多少个方方面面，我和你们一样，也是个平凡的女人，一边赶工作、一边帮孩子做家庭作业。而是因为，我不仅清楚地知道我们多么关心我们所爱的人，而且还知道我们多么难得关心自己。在《把平凡点石成金》这本书里，我会把你放在第一位——仅仅每天几分钟——来帮你逐渐学习自我护理的神圣内涵。也许这种途径是令人吃惊的，甚至会亵渎神灵。但是没错儿，虽然你常常处于人群的包围之中，但我只是向你个人来推荐感官愉悦。我是故意这样做的。人们常说，男人们只有在自己的葬礼上，才会被介绍为丈夫和父亲。但我可以这么说，一个女人人际关系的价值通常高于她本身。当然这不是这本书的内容。　　　　
　　　　但是更重要的是，在这里，我看到了自己的角色：媒介。在与这本书朝夕共处的日子里，我终于与我灵魂的配偶——我为之而生的爱人——重新结合在一起，我也想让你们与我一同为此陶醉。通过《把平凡点石成金》，我已经满怀热情地爱上了生活——尽管他有着各种各样的坎坷、妥协和矛盾——生活也热情洋溢地告诉我，我是如何被爱着，除了我自己对自己的爱。相信我，你再也不会找到一个像生活这样的爱人，能够崇拜你，需要你，爱抚你，拥抱你，取悦你。所以，从你的立场出发，请每天给我几分钟时间，我们来聊聊生活。你不会有任何损失，除了你的不满，气馁，以及无论已婚还是单身都会拥有的一种隐秘而深刻的孤独感——也许连你自己都还没有意识到。　　　　
　　　　至于收获？只不过是让你发现人间天堂，并且轻歌曼舞地走向那天堂。　　　　
　　　　萨拉•；班恩•；布雷思南希（Sarah　Ban　Breathnach）　　　　
　　　　2002年6月于英国林肯郡（Lincolnshire；　England）　　　　
　　　　　牛顿礼拜堂（Newton’s　Chapel）


一月事实或者挑战

　　　　一月里有什么？干干净净的账本。空白的日记。三百六十五个崭新的日子整整齐齐地堆砌成一个个星期、月、季。大片的时间，大块的生活……这些就好比管弦乐队在演出开始之前，正在调音试弦。　　　　
　　　　——菲利斯•；尼科尔森（Phyllis　Nicholson）　　　　
　　　　《乡村礼赞》（Country　Bouquet）　　　　
　　　　早餐之后的黑暗。晚餐之前的黄昏。飞雪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