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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节

5418-蝴蝶飞过苏醒期-第24节

小说: 5418-蝴蝶飞过苏醒期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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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瘸一拐地从地上挣扎地爬起来,想尽快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赵染。又有一大股声音不知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它汇聚着很多杂乱无章的音节,汽车喇叭声、女人尖叫、男人大喊、小孩儿的哭声,这些是我能够分辨出来的,还有一部分声音是混乱的,我无法从中得到确切的信息。这些声音轰然而起,像一只无形有力的巨手,从医院外面狠狠砸向我,我的头顿时眩晕了。    
    走到一楼,我听见有女人在尖叫:“撞人啦,撞人啦!”    
    我的脑子一下子懵了,一种可怕的预感侵袭了我的整个身体。我看到很多人围在医院前的马路上。他们伸长脖子,张着嘴,围成一圈一圈地看着什么,活像一群正在被灌肠的鸭子。我喊赵染,赵染不在门口,我又喊赵染赵染,声音很大,可没人理我。马路上的人们也没人注意我,他们的视线都集中在马路中间。那里有一辆停得歪歪扭扭的卡车堵在路中间,排在它后面的车形成了长队。我拼命地挤进层层人群,赵染就躺在人群中间的柏油路上,眼睛半睁着,血染红了身上的白毛衣。人们都在看着,指点着。我推开身边的人,扑到她的身边。她认出是我,眼睛睁得大了些,嘴唇轻轻颤动,我知道她是想对我说话,可我已经乱了方寸,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旁边有人嚷嚷,赶快送医院啊,这姑娘快不行了。我才想起来我刚从一家医院走出来。我抱起赵染转身向医院跑去,人群自动让开一条路。赵染轻得像一团新摘下的棉花。进了医院我才发现没有像样的急诊室,我忘记了这是一家生殖专科医院。医院的护士看我抱着满身是血的赵染,说我们这儿治不了,快去别的医院。我问你们这儿有救护车吗?有救护车吗?我要救护车!我几乎是在吼,整个医院都能听到我的嘶哑声音。赵染的血顺着我的手指滴在地板上,暖暖的,带着香甜的味道。我看到地板上飞起一只又一只的红蝴蝶。这些蝴蝶的颜色真鲜艳啊,是我见过的最浓烈最妩媚的蝴蝶。那护士说我们这儿医院哪有救护车啊,你赶快打120吧。我对着电话说,求求你们了,这里出了车祸,你们快来吧,求求你们了。赵染微微拉了下我的胳膊,我低头看她,知道她想对我说话,我把脸凑下去听她说,她的声音小得几乎听不到。她不能死,她才多大啊,她和我一样大,都是21岁。我喊赵染你要坚持,你一定得坚持下去。    
    赵染的睫毛剧烈抖动着,鼻子微微弓起,露出很痛苦的表情,又忽然轻松下来,眼角眉梢都盛开了,她轻轻地叫我的名字:“白长安。”她呻吟了一下,苍白如纸的脸上没有一点光彩。我又大喊:“你说什么呢,你说什么呢?”然后我的眼泪就掉下来了,掉在她的脸上,掉在她的眼眶上,流进了她的眼窝,和她的眼泪混在一起。她冲着我微笑,那笑容真好看啊,和我第一次见到她笑的时候一模一样。她缓缓抬起手抹去我脸颊上的泪水,张了张没有血色的嘴唇,一只手缓缓伸进毛衣口袋,从里面掏出一盒中南海,紧紧握着,放到我手里。她的指甲都攥进烟盒里去了,却不肯撒手,不肯给我,她的眼睛又慢慢闭上了。我的五脏六腑瞬间全被拎了起来,“哇”的一声,将头贴在赵染的脸上大哭了起来。我像狼一样撕心裂肺般嚎着:“你!你睁开眼睛!不许睡觉!”     
    救护车在北京马路上风驰电掣的时候,我看到很多熟悉的路标:王府井大街、紫竹桥、车道沟、平安大道、后海、板井路……我不禁失声痛哭,泪水翻滚着覆盖了脸颊。前几天我还和赵染走到紫竹桥,在西直门的广场上,她还给我指着在天空中的风筝呢……我哭得都喘不过气了。一个护士用绷带给赵染包扎止血,她的腹部有一个大洞,护士用绷带和棉花填着伤口,可绷带和棉花刚一填上就被血染红了。我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急忙向后退去,我撞到旁边的桌子,桌子上一杯喝剩下的纯净水被碰洒了,全洒在躺在担架上的赵染身上了。水花打在了她的脸上,散成一颗颗晶莹的水珠。我哇哇叫着,猛得跪在担架前,用手掌一点点擦着。我擦着擦着就看到,赵染的脸上都是血水,眼睛眉毛鼻子嘴巴到处都淌着红艳艳的血水。我看了看自己的手,原来手上沾得都是她的血,我哆嗦着从口袋里掏出干净的湿面巾纸,给她一点点擦干净。我知道她最爱干净,平时她早就喊出来了。她肯定会这样喊:“哎呀,白长安,你说你笨不笨啊!”可是她今天没有喊。     
    我正仔细地擦着,猛地看见赵染的胸脯起伏突然加剧,丰满的乳房向上用力挺着,快要挤破毛衣,后背悬离了担架,透明的呼吸器上蒙上了一层细细的白霜,我看不到她的嘴唇。赵染这么剧烈地呼吸让我不知所措,护士用力拧大呼吸器的氧气阀,我冲她喊,怎么办怎么办?她说你别挡着啊,没看见她喘不上来气呀!我转头看到赵染的眼睛忽然睁得很大,我忙凑过去,她忽然掐住了我的手,掐得我很疼,我想不到她会有这么大的力气,轻轻动了动手腕,竟无法抽出来。我用额头碰了碰她的额头,还是热的,她缓缓闭上了眼睛,像熟睡一样。我看见她苍白的脸颊上骤然升起了两朵鲜红的云彩。这两块云彩像被阳光点燃的晚霞,生生地在燃烧着,蹊跷怪异。现在的赵染看上去不像是一个失血的人,更像是化了妆要出门逛街的女孩子。我顿时心肝俱裂,我听说过回光返照的说法。赵染是从来不喜欢化妆的,何况她的脸从来不充血,哪怕和我亲热时也只是发出闪亮的光泽。她跟我说过,她要等到和我结婚时再化妆,她要化成最漂亮最娇艳的新娘子。这一刻究竟是提前还是退后了?    
    护士将氧气阀的流量开到最大,可没过几分钟,赵染那只掐着我的手就开始冷了。我摸她的手臂,从小臂到大臂,一寸一寸地冷下去,我又摸她的另一只手,也开始冷了。我脱了她的鞋子和袜子,摸她的双脚,冰冷冰冷的。她的全身几乎都冷了,只有脸还是热的,我脱光上衣,用胸口贴着她的脸,她脸上的暖气像是水在蒸发一般,一丝丝的从我胸膛上冒出去,一会儿她捏着我的手突然松开了,头顿时歪在了我的胸口。我大叫她以前的名字,沈渔,沈渔。    
    她没有任何反应。


《蝴蝶飞过苏醒期》第三部分蝴蝶蝴蝶你哭啦(十)

    我抱着赵染跑下救护车。我像一只发疯的狗窜进急诊室,我大哭着叫医生快救救她,救救她。医生们像炸了窝的蝴蝶一样在屋子里乱飞。赵染的身体还被我死死地抱在怀里,她的头不断地垂下去,我用手托着,身体弯成一只虾,小心翼翼地扶着她的脖子。我觉得赵染只是睡着了,我怕弄疼她。     
    医生和护士们在赵染的身体上忙碌着,我神情恍惚目光呆滞地站在一旁哭泣,我尽量压低自己的声音,像苍蝇一样哼哼着哭。我不敢看医生们的动作,背过身去,转过脸飞快地抹着眼泪。我情不自禁地把脸挨在急诊室的门上,嘴很自然地张开了,我用牙齿咬着门框,咬得嘎蹦嘎蹦响,在响亮的声音中好多木屑簇簇地落下来,我的嘴里填满了油漆的味道。几分钟后,一个戴眼镜的大夫在旁边小声告诉我,没用了,人在救护车上就死了,瞳孔早都散了。我不相信,我怎么能够相信?我扑在赵染身上,吐掉一嘴的木屑,口对口给她做人工呼吸,她的嘴唇好冷,像一块冰糕,我死死贴着她的嘴唇,拼命向里面吐气。有一刻我觉得赵染动了一下,我非常兴奋地继续吐着气,可我觉得我的力量越来越小,吐的气越来越少,但我仍不放松,我知道这是我能做的唯一的事。这种机械化的动作让我呼吸艰难,后来我的眼前一黑,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我在一张满是消毒药水的床上猛得睁开眼睛,想起赵染,大喊她的名字,医生拿着针筒向我走过来,说要给我打针。去他妈的,我能让他给我打针吗?我又没受伤,是赵染受伤了,这个傻逼医生肯定是脑子进水了。他死死按住我的胳膊,说你冷静些你冷静些。我操,我怎么冷静,我女朋友受伤了我还能冷静吗?我一巴掌扇过去,又补了一脚,他就像只蚊子一样贴在了墙壁上。房间里穿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全傻了,我夺过一把剪子,站在床上挥舞着大喊,我女朋友在哪儿?喊了两遍,一屋子的人就呼噜呼噜全跑光了,只剩下一个胖乎乎的小护士,她的腿微微发抖,战战兢兢地说,你把剪子放下我带你去找她。     
    赵染仍然睁着双眼,她可能临死前太想再看看外面的阳光了,或者是想再看看我。她眼球一动不动,那些恍惚存在的目光像潮水一样涣散开去,我不知道她究竟看到了什么。赵染胳膊上的血迹干了,我用手指给她小心翼翼地一块一块剥下来,露出洁白的皮肤,她的皮肤像瓷器一样光滑细腻,也像瓷器一样坚硬冰冷。我就趴在医院冰冷的太平间里,蹲在赵染冰冷发硬的身体上哭得发抖,我第一次听见自己尽情的哭声,仿佛要把压抑20多年来的声音全部哭出来,我像是仰望天空似的,抬起脸放声大哭着,可我只看到灰暗的天花板。我的哭声放肆而激昂,像在太平间里炸响的一个又一个暴雷,惊得旁边的小胖护士像幽灵一样悄悄溜走了,只剩下我一个人。我哭到嗓子几乎发不出声音了,就跪在地上。我把自己的腰都哭疼了,哭得都不敢动了,而后我听见一种奇怪的声响,每一声都像是被锋利的刃捅破胸口之后喷射出来似的,那是我现在的哭声,如果它还能算做是哭声的话,等这种声音渐渐消失时,我的手和脚突然抽动起来,一会儿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等我再睁开眼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已经被牢牢固定在一张床上了。那个胖乎乎的护士在一边调试着吊瓶,她见我醒了,说人已经走了,哭有什么用啊?一个戴着口罩的医生给我看死亡证明的时候我才清醒了一点,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赵染,也没有沈渔了。我心里的人就静静地躺在冰冷的太平间里,她再也不会动,不会说话,不会陪我一起吃KFC,不会用那湿润温热的嘴唇咬我的耳朵了,不会有人和我一起考研究生,一起留在北京结婚过日子了。我只剩下了自己,我的眼泪夺眶而出,我还有多少话没对她说,多少事情没为她做啊!    
    我以前从未问过赵染父母的工作,隐约听她说过父亲在一家公司上班,母亲在医院工作。赵染没有骗我,只是我没有想到,她父亲原来是北京拥有几千万资产的某著名房地产开发公司的老总,母亲是一所国办医院的副院长。当天晚上,我面对他们无话可说。他们在医院太平间里放声大哭,我站在门口放声大哭,他们的独生女儿为了给我买一盒烟而被卡车撞死,我正在酝酿勇气将这个真相告诉他们。     
    赵染的母亲姓赵,我叫她赵阿姨,她一天之间哭晕了四次,最后住进了医院。赵染父亲个子不高,浑身上下透着精明气,铁青的络腮胡子衬出成熟男人的风范。我看得出来,他心里比赵阿姨还难受,却不轻易流露,一个劲儿地安慰她,直到她打完镇静剂沉沉睡去。半夜,他走出病房,我喊了一声:“沈叔叔。”他红着眼睛,点点头,问:“小伙子,你是白长安吧?”    
    我心里有点惊讶,说:“是。”他的目光从上到下扫了我一遍,说:这孩子命苦啊。我说叔叔,其实赵染的死和我有直接关系。接着我把事情经过完整地告诉了他,说完后我长出了一口气,我若不说出来一辈子都不会安心。沈叔叔眼睛里缓缓淌出泪水,点了一根烟,问我:“你说的都是真的?”    
    我点点头:“对不起,我应该承担全部责任。”    
    “她临走前和你说了什么?”    
    我又把赵染对我说的话重复了一遍,那些话和赵染最后的笑容已经像胶片一样在我的心里暴光成型,永远不会消失遗忘。说完以后我转过头去,用力擦去夺眶而出的眼泪。沈叔叔叹了口气,说:“小染对我们说她很喜欢你。”我的眼泪又不争气地滚下来了,我控制不住了。沈叔叔看着我说,这件事情你千万不要对她妈说。我双腿一软,跪倒地上。他连忙用力将我扶起,默默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一路捂着嘴跑向洗手间,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我拧开洗手间的水龙头,大把大把地掬起水,泼在自己脸上。我尽量压低声音,哭声和水流的哗哗声混在一起,融成一支和谐低调的丧曲,这样就不会吵醒其他的人。等到我的头完全被水淋湿了我才仰起脸来,我看到镜子里的自己肿着像灯泡一样的眼睛,蓬头垢面地站着。我努力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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