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子成说-第3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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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
我懒得理他,翻身转过去继续补眠。
宝贝?怕是到了年底也会是一场空吧,想着想着,心里却有些失落感丛生,也不知道是不想让他失望还是对自己的不足感到悲伤…
只能勉强懒一小会儿,今天是初一,是皇宫上下千百朝臣都要参加的百门宴,我是皇后,还得盛装出席,懒一小会儿是小,耽误了吉时开宴那可是大事…
我懒洋洋的从床上起来,让珍珠和如意给我梳头洗漱,前前后后弄了快两个时辰才算把一身的行装弄了个完。
盛装果然华丽,里里外外三四层,云鬓凤冠,满身的珠光宝气,脸上也化了淡妆,镜子里的我仔细一看,自己俨然从一个闲散冷清的女子变成了一朝之后,颇有些气势和风范…
“公主打扮起来可真漂亮…”
“那是,根本就不输那只狐狸母…”
我苦笑,连我这么宽善的人底下的侍女都能怎么评价出口不知道虞宸宫里的侍女该怎么使劲的损我呢…。
“公主,不得势便罢,如若是得了势,那就千万不能松手,属于你的东西,怎么也要牢牢地抓在手中才是…”珍珠摩挲着我那宽大而华丽非凡的袖子,眼神真挚的对我一字一句的道,那神情像极了那时。
我又想起南梁邀北邑使臣盛筵的那个傍晚,子瑛披着一身姹紫绚光推门而入的时候,珍珠与我郑重其事的对话,那神情,我一生都不能忘记…
不知为何,我再次看到她那双倔强而执著的眼睛的时候,内心里的那份相知相惜之情却刹然变成一股莫名的担心和疼惜。
太过执著的人不会获得幸福,太过倔强的人不会得到快乐,如果她是这般重情重意的人,穷尽付出,在所不惜,那如果当一切都成过眼云烟般的渐渐消散之后还有谁来给她守住内心里那份纯粹???
她又会如何?玉碎?瓦全?我不敢猜测…
“公主,你一定要幸福,一定要…。”
她笑得很灿烂,转身去给我拿裘袄。我呆立原处,心下里跳的厉害,头际渐渐发紧…
满门宴是在大殿里举行的,燕文寒秋和我都是盛装出席,他牵着我的手从侧门走上主位。
“新年伊始,朕与皇后在大殿里的邀群臣百官荣享盛筵,愿新年新气象,国泰民安,风调雨顺…”
台下的人皆起身下跪,叩首迎拜“佑我北邑万代,恭陛下圣安,皇后千安…”
三拜之后,燕文寒秋挥手,众人起身,一一落座…
席间笑语欢声不绝于耳,歌舞,杂技,书画,节目异彩纷层,我是穿越过来的人,这些节目着实不能引起我的兴趣,看了几眼,便开始专心吃面前案上的东西…
燕文寒秋不断给我夹菜“多吃一些,那么瘦,以后怎么受孕怀胎,那江太医的药膳可否管用?”
我笑着娇嗔“皇上让我多吃,原来是为着自己的孩子好啊…您不都已经有了两子两女了,还稀罕什么…”
他笑得倾国倾城“稀罕,皇后的子嗣,朕自然稀罕得紧…”
我笑笑不再言语…
扫眼过去,下面坐成两路的人们,突然就想起那时候,在南梁的光景,我坐在后面,子瑛坐在前面,他冲我笑,我抬脸回了个大方的笑容给他…
往事如同慢放的胶片历历在目,而弹指一挥间竟然一年的时间过去了,物是人非,物是人非,物还是,人已非…
“不喜欢?”燕文寒秋侧过脸来问,一只手已经牢牢握住我的左手。
我尴尬的笑笑看他,又瞥瞥台下的小孩子“那么小,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
燕文寒秋朝下面望过去,那四个小小的幼童,稚嫩的可爱。
他感叹“等他们长大之后我们也就老了,然后老死或者病死,一代一代这么继续传承下去,总是会后继有人的。。。
只是,世间的每一个人都是唯一的,死了就没有了,所以,趁着现在还年轻还有力气,更当好好珍惜,这样,以后才不会后悔,死也死得值了,死的无憾了…”
我别过眼,不看他“大过年的,别说不吉利的话…”
“嗯,不算吉利话,不过却是些心里话…”
他脸上带笑,眼色熠熠的望着眼前的欢歌笑语却吐出这般有些伤感的话,我心一酸,对他,有了新的理解和浅浅的心疼…
我记得有这么一句话,它说:有些人,你可以爱,却无法拥有;有些爱,你可以体会,却无法到达…
此刻,我深深的体会着这句话…
这场宴席还算吃的顺利,宴席散过之后,后宫嫔妃退下只剩我和燕文寒秋还有一些大臣在殿上,新年里要有几天不上早朝,所以需要交待一些事情…
留下的人里还有江太医,燕文寒秋提升他做太医院的总督监。
江太医有些诧异转眼看了看我,我微微一笑并未说话。
待燕文寒秋转过身跟其他大臣交待的时候,江太医踱步上前,恭恭敬敬的跟我道“老臣之前只是尽到为臣之道,在皇后娘娘的开导之下认清情势和大局,才全盘托出、交代实底的,于功于德都不值得皇后娘娘先是封赏而后又得到皇上的提拔,老臣受之有愧…”
“别慌,那件事件之中只要是立功之人,本宫皆有封赏,且并非只有你一人而已。
连张东本宫也未杀,既然说到本宫自然会做到,得功之人封赏,折功之人惩处,这就是本宫的原则…
而你,救了李德胜,还立了功,于情于理本宫都该赏你。至于提拔之事,能者多劳,只要是能有助于皇上治理国家的都予以考虑和提拔。
举贤自然论德论才华,既然你有这个才华,这就是你应得的,若想着不妥贴,日后就更加尽忠职守吧,也算是你对皇上的一分忠诚了…”
我的一番话说得江太医一怔。
“记住,本宫只是举贤,而非纳贤,如有犯科之事,照治你罪,绝不手下留情,你莫要让本宫失望了…”
他敛摆朝我深掬一躬“皇上得此皇后,我北邑之幸,苍生百姓之幸…”
我淡笑不语,从他身边缓缓走过…
回到青园里,李德胜他们已经站好一排准备给我拜年了,我看见如意跃跃欲试的着急样子,觉得好笑极了…
我被簇拥着坐在榻上,然后是珍珠,如意,李德胜,刘成一一拜过,我都给了他们一人一个红色锦袋,里面各有十两银子…
然后是剩下几个从南梁带过来的太监宫女,也是人人都有份…
拜也拜了,分也分了,珍珠和如意开始给我卸装,凤冠阿,礼服啊一一脱下后精心收好。
“公主,皇上怎么没有过来?”珍珠在我耳朵边小声问。
“皇上有事在身…”我答她。
从镜子里往后望去,珍珠的脸笑容僵了僵道“今儿才初一,怎么说也要陪着公主啊…。”
“皇上自有他要忙的事情去办,总不能一天到晚的窝在青园里吧,就算他应了,我也不能让,这是为政的大忌…”
“可…。”
见她还要继续说下去,我打断她的话“不管是谁,做人就要有个长远的眼光和识大体的智慧,如果我连这点都看不开,成天围着他前后,拖着他拽着他,对谁都不是件好事…
且儿女这等私情怎么能跟国家大事相媲美…?糊涂了不是…”
“公主,你现在还想着子瑛公子吗?”珍珠轻轻的问,似不经意的给我继续梳头。
“珍珠啊,你还是不懂,也许你到了我的这个位置和境遇之后你就会懂得,男女之爱和夫妻之情终究是如何的不同,执子之手与子成说,他牵了我的手,我必与他携手同老,一生一世…那样稚气而简单的问题,以后不要再问了,没有意义了…”
她不再说话,静静的给我梳头…
我不恼也不怪她,对于今天能得到的一切我已经心存感激,原本以为这场和亲不过是让我从南梁这个火坑跳到北邑这个水坑里来,左右都是水深火热,所以我肯赌这一次,再坏的结果也就这样了,竟未想到这一赌却也不算输…
想达到的愿望也基本都已达成,我已无怨,唯有在心里祈祷母亲和菊姑在南梁能生活得更好些,更快乐些,子瑛能封功得赏,荫妻蔽子,平平安安的度过这一生。希望我能平静安稳的在北邑生活下去,这些就是我全部的希望…
晚饭的时候我和全院子里的人一起在青园吃酒席,大家主仆不分就跟一家人一样,满满三桌子的酒菜,大家高高兴兴的喝了一顿。
我是个不爱热闹的人,平日里最讨厌嘈杂,可今天的光景我却心里热乎乎的,也许追根究底我终究还是南梁来的公主,无论南梁的皇宫里有过多少的不愉快和痛苦艰难,在这样一个时刻里,我还是怀念它的。。。
毕竟那曾经是我的家,有我的母亲,和我穿越来时最初的回忆…
大家吃得微醺,兴致都很高,有些人甚至用筷子敲击盘子和碗低声地吟唱了起来,那是一些断断续续的歌曲,我从未听过,不过曲声有些委婉忧伤,我猜那一定是怀念家乡的歌曲…
先是意外穿越后来又被舍和亲,我从现代到北邑这一路来曲折而艰辛,从一个朝九晚五的上班族到种地求生的冷宫公主再到敌国和亲后的皇后,如果还有什么是我不能忍耐不能释怀的,我想应该只有命运。。。
除此之外,我都能欣然接受,偶尔想起之前还是会感慨,只不过这种感慨也只是一种感慨而已,别无他意了…
一个人的寂寞只属于一个人,而旁人不一定懂的却有可能感染到那个人,用一种伤感或者一种温暖…
酒席散去,大家也都各忙各位,我独自躺在屋子里,借着朦朦胧胧的灯光盯着房顶望去…
酒过微醺,头眩晕,眼朦胧。我开始回想从前,想很久很久以前,那些都已经褪了颜色的往事…。
“皇后睡下了?”外面是燕文寒秋的声音。
“躺了有一会了,晚上的席间喝了点酒…皇上还要进去吗?”说话的是珍珠…
我阖上眼莞尔一笑,这妮子也已经长大了,或许有了自己的心思…。
“睡了?”
额上的手冰冰凉,我蹙眉,微微张开眼,朝燕文寒秋摇了摇脑袋。
“走,陪我去个地方…”
我被他扶了起来“外面冷,多穿一些...”我点点头,任由他七手八脚的给我套上裘袄...
跟出来的只有周全一人,只挑了一盏宫灯,走在我们前面,似乎手里还拎了个盒子...
外面着实冷得厉害,我缩了缩脖子,靠在燕文寒秋的胸前被他拥着走,夜里整个皇宫都静得很,鞋子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在这样的寒夜里显得很突兀...
“带你去一个地方,忍忍,马上就到了...”头上方传来燕文寒秋的声音.
我点点头,往他身边靠得更紧.我不知道他这是去向哪里,似乎很神秘.
兜兜绕绕的走了大半个花园,才在一处宫殿的大门口停了下来,我抬头看“暄和宫”三个大字赫然入眼.顿时,什么酒意睡意也没了,我完全的清醒过来...
暄和宫是什么地方我知道,这是这个皇宫里最神秘的地方,不得靠近也不能询问,是个禁忌之地...
因为,暄和宫是上一任北邑国的国君燕文岱真的宫殿....
我惊诧燕文寒秋究竟为何要带我来到这里,曾经他坚决反对我来这里拜见,我知道里面有隐情,可我也知道燕文寒秋对这个隐情反感的程度,所以我从来不问这里面的因由...
我侧过脸看他,他回视我“之前你不是要来看望前朝长辈吗?今天我带你来看,走吧,进去吧...”
他伸手牵我,步上台阶。
门卫恭敬异常,缓缓推开那扇紧闭的朱红大门,一条通直的路呈现在面前,上面满是积雪,一片白皑皑的,毫无一点破坏的痕迹,看来似乎最近没有什么人走进去过,也不曾走出来...
我被燕文寒秋牵着往前走,穿过一道厅堂,又穿过一个花园,来到一间建筑简单而肃穆的楼落前停下来。。。
周全赶紧上前去通报,得报,我们拾步上前,从打开的门进到里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