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77-可乐求爱记-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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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早就露馅了。
我们的第一个夜晚,在轻松的闲聊中度过——这意味着,萨沙一直不停闲聊,我洗耳恭听。我提了很多问题,目的是要避免回答问题的尴尬。看得出来,他那晚感觉很好。男人喜欢那种让他们感觉自己很有趣的女人。每个认真倾听的女人,他们都认为聪明绝顶。
如果想留下一个持续而长久的好印象,你只要在第一次约会的时候每隔几分钟规律性地重复这么两句话就可以:
1)我觉得您讲的真有意思,请接着往下讲。
2)真的吗?我以前不知道。
这个夜晚,我没带萨沙回家。我也没去他家。我们就地解决,直接在男厕所的马桶上做了。
我们知道,彼此挺合适,毕竟,经过漫长而艰难的侦察,我们终于在两个人身上找到了一些共同点。萨沙和我在约会的第一个夜晚发现,我们两个都不喜欢柠檬冰淇淋。我们一致认为这是一个寓意深远的好兆头。
《可乐求爱记》 第二部分想着圣诞树和失败的旧恋情
17:53
丹尼尔·霍夫曼医生。我现在就要给你打电话。我究竟是怎么了?就这么放任自己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笨蛋!我傻乎乎地盯着电话机,想着圣诞树和失败的旧恋情。
老天爷啊!我怎么陷得这么深!如果我现在给他打电话,他就会知道我对他有兴趣。连小孩都明白,这样会让任何一个男人兴味索然。这种举动会把他们吓坏。然后,他们会马上缩进自己的蜗牛壳里,你只有再通过长时间的、持续不断的蔑视和虐待才能把他们再引诱出来。麻烦死了。
另外:我今年已经33岁了,是独立自主的时尚女性。
这意味着:我虽然不知道怎么安装卫星电视解码器,但我请得起技术人员来搞定它。
这意味着:我上过“自我防卫课”,知道怎么给男人的要害部位致命一击,所以,我有能力单独回家。
这意味着:我吃得起煎牛排,有足够的钱把自己的小窝弄得暖乎乎。
这让我想到了一句话。自从在一本睿智的书里读过之后,我就引为经典:从至少一百年以前,就没有什么非得成为一个男人的必要了。
能不能有人告诉我,我为什么会在过去的两个小时里神魂颠倒地期盼着某个生物的电话,而这个生物连存在的必要都没有?
我现在要根据摆脱这种困境的铁律来行动:
如果你想给他打电话,无论如何要先给你最好的朋友打个电话。如果她真的是你最好的朋友,她会说:“别给他打电话。”如果你是她最好的朋友,你会说:“好的。”然后放下听筒,去读一本好书。
在这种情况下,能验证出谁是好朋友,哪些是好书。
17:55
约翰娜不在家。我给她留了言,要她赶紧给我回电话。感觉心情现在平和些了。够了,我不要再像小孩一样傻乎乎等下去了。
17:57
我知道他为什么不打电话来了。我太胖了。
我很不开心。
《可乐求爱记》 第二部分我确实是制造了一场灾难(1)
17:58
减肥。归根结底,这是我能想出的惟一的解决办法。
设想一下:你跟一个胖乎乎的快六十的家伙在餐馆里见面,那儿的餐巾熨得平平整整,一马平川。这个丑陋的小矮人是一家口碑不太好的公司的CEO,而你想在这个公司求职,他很可能是你未来的顶头上司。他当然希望下属不仅在专业领域是把好手,最好在其他方面也可圈可点。
他肯定会在某个时候用那种“你肚子里还有什么水”的目光盯着你,打探你的业余爱好:“您业余时间做什么?”
如果你聪明,你会回答:
“我对美国解构主义文学非常感兴趣。我喜欢去欧洲的文化大都市旅游。您看过达米恩·赫斯特在伦敦的展览吗?极具视觉冲击力。哦,如果我在家里待一个晚上的话,老实说,我最喜欢看人文频道的捷克先驱电影,彻底放松一下。”
如果你诚实,你会回答:“减肥。我最大的兴趣和爱好就是减肥。我不属于那种占总数0。8%的女人,她们想吃什么就吃什么,然后还能在Party上四处炫耀自己的好身材;也不属于4。3%的那种女人,每天吃半个猕桃就宣称自己饱了。我喜欢吃。我吃得很多。我喜欢吃奶油、巧克力糖、薯片和牛排上的肥肉。所以,我总是把少得可怜的业余时间消磨在健身房里。是的,我属于这类女人:流汗的傻瓜,一个小时在踏步机上挥汗如雨,想像自己在爬楼梯。在‘腹部——大腿——臀部’培训班里痛苦地煎熬。喊着‘我要活下去’的口号锻炼内收肌和外展肌。我在跑步机上跑过的公里数估计和您一年的薪水差不多。您问我的业余时间是怎么度过的?有的时间里,我长胖;有的时间里,我减肥。我没有业余时间。”
约翰娜曾经在一次招聘面试的时候,问一位大腹便便的经理,他最后一次看到自己的阴茎是什么时候。不用说,最后得到这个工作的是一个胖女人。打那时候起,他老婆一带着孩子去瑞士旅游,他们的胖肚子就摩挲在一起。
我常常哑口无言。有一次看一本杂志,标题好像是“38码以上者免读”。有一篇介绍超级模特克劳迪亚·希弗的,简直可怕之极:她竟然只有56公斤!而且,她个子比我高12厘米!
真希望她的性格很差或者生活乏味得一塌糊涂。这个活在箱子里的人。每天颠沛流离,今天迈阿密,明天巴黎,后天悉尼。不,这不是什么好日子!
克劳迪亚也经常等着别人给她打电话吗?别人可以随便给克劳迪亚打电话吗?
她在时装店灯火辉煌的试衣间里看到自己的身材,会不会也会羞愧得无地自容?
她在试衣间里试穿没有拉链的迷你裙时,会不会也会被卡住,要向售货员求救?
她是否也曾经在翻云覆雨之后,用被子裹着屁股奔向厕所?
她知道一个人饿得前胸贴后背熬过一整夜的心情吗?一丝不挂的时候,一不留神,在心上人面前谄媚地一弯腰,两个小小的乳房悲哀地垂下来,像干瘪瘪的新奇士橙子。真令人沮丧!
56公斤!我清楚地知道如果我只有56公斤的话,身材会变成什么样。有些女人,只要一减肥,从来都是从不该瘦的地方开始瘦。胸瘪了。臀也垮了。最可恨的是,大腿比足球名将比尔霍夫的腿还粗,怎么也瘦不下去。
不想这些了。恢复对我的女性魅力的自信!
应该把身上的脂肪细胞引以为荣。我必须凡事都从积极的方面想。多想想那些令人振奋的事情,别再跟自己的身体耿耿于怀。
思考一下吧。嗯——对!我想起了些令人振奋的事。可惜与萨沙有关。他对我的夸奖是我听过的最棒的。
我们精疲力尽、一丝不挂地躺在他家写字台下面。他出神地注视着我,我正挣扎着想找条被子盖在身上,这男人说:“我要是长得像你那么漂亮,我会每天不停地手淫。”
那次电影颁奖典礼上的尴尬出场——最后既没给我也没给工人阶级争得什么荣誉——着实让我郁闷了好多天。
我花了好长时间去搞明白自己究竟为什么这么郁闷。那天发生的事情本身并没让我多难受,让我心里不舒服的是,面对那个恐怖的红头发女人,我竟然感觉那么无助。我确实是制造了一场灾难。可是,被那样一个不长脑子戴隐形眼镜的烂女人羞辱和欺负——这简直是个奇耻大辱。
痛彻心扉。
另外,我听约翰娜说,卡门在一部医院题材的电视剧里扮演过实习护士莫娜。莫娜爱上了一个浑身汗毛的外科主任医师,结果,那家伙就为了跟莫娜去安达卢西亚开始崭新的生活,居然不顾一切地抛弃了工作、老婆和两个活泼可爱的孩子。
除此之外,在跟电视台的高层通过一些电话后,约翰娜获悉,卡门的姓氏是科斯卢斯基,她的本名是乌特·科斯卢斯基。关于她的爱情生活,约翰娜没获得什么情报。
乌特·科斯卢斯基!
《可乐求爱记》 第二部分我确实是制造了一场灾难(2)
我要复仇。
我幻想着在电影颁奖晚会上,布鲁斯·威利斯请求与我共度良宵。“You look so attractive。 I want you。 And I want you now。 ”(你看上去好有吸引力,我想要你。而且,我现在就想要。)他在我耳边轻声低语。不过,声音足够大到让一旁的卡门听到,这个烂女人刚刚乞求他的签名。睡觉前,我花了整整一个小时预演复仇的各种画面。时间足够长了,卡门最后丢了男人,丢了工作,头发也掉光了。哎,如果这一切是真的就好了。
第二天早晨,外面暴雨倾盆。在这个季节,这么冷还真是少见。没有任何征兆,真的完完全全没有任何征兆显示,这会是我命运转折的一天。
像每天早晨一样,我没淋浴,就蓬头垢面裹着睡袍跑下楼梯去拿信箱里的报纸。每天早上这个时候,我都希望不要遇到任何人。
我不属于那种一醒来就容光焕发、娇艳动人的女人。这主要是因为,大多数情况下,我晚上睡觉前缺乏卸妆的兴趣。另外,我的头发在夜里什么都干,就是不肯乖乖睡觉。早上照镜子的时候,我经常让自己吃惊——更多的时候是吓得够呛。我的头顶矗立着各种勇敢的发型。有时候,我也从中找些乐趣,就像占卜的时候那样,根据头发的形状来研究它们可能代表的含义。比如,后脑的头发压得扁平,头顶上支起一捋:预示今天精力旺盛,事业心强劲。一捋卷发极不协调地耷拉在额头正中间:我正散发出情色的诱惑和巨大的性吸引力。
是的。不过,这天早晨我没心情来观察头发。我看起来像个拖布,只配躲到角落里去。
这一天的开场简直糟透了。我在信箱旁碰到了詹卡女士。她住在一楼,是这幢大楼的管理员,她什么事都爱管,特别是那些跟她一点儿关系都没有的事。
两个月以前,我有过一段短暂而喧嚣的艳遇。那男人是送外卖的,每天中午骑着自行车给我的女邻居送午餐。那是一个星期六下午的四点,我正尝试把信从信箱里“钓”出来,不幸被詹卡女士给逮个正着。(我四年前把信箱钥匙丢了。从那以后,我就用一根汤匙,勺两边粘上胶带,用来“钓”信。)
“噢,已经那么晚了,昨天夜里!”一个刺耳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吓了我一大跳。本来,我已经把一个看上去有深厚内涵的信封钓到了信箱口,唾手可得了。结果,由于惊吓,一撒手,信封又消失在信箱深处。
“喔。”我恼火地说。“今天是周末。可以睡懒觉。”
“您应该配一把钥匙。”
我什么都没说。那个大有指望的信封又露面了。寄信人是煤气公司。没劲。
“我们这房子真的特别不隔音。”老太太詹卡不依不饶,语气中夹枪带棒,讥讽交加。
“嗯嗯嗯嗯嗯——”
“住在二楼的申德又犯气管炎了。他一咳嗽,我家柜子的玻璃就震得直响。”
“嗯嗯嗯,嗯嗯嗯,嗯嗯——”
“还有住顶层的那一对同性恋。我不反对同性恋,不过,周末的时候,他们从来没在早上四点以前回来过。他们还在楼道里怪声怪气地大唱,连我老公都被吵醒了。他是那种睡得很沉的人。哼,哼,我倒真想看看,这两个人能在一起待几天。谁都知道,这种同性恋维持不了多久。”
“嗯嗯嗯——”
“您呢,美女士?”
这时,我刚好粘上了娜娜的一张明信片。
“您又有新男朋友了吗?”
我飞速浏览约翰娜的话:
可乐宝贝,你好!他还每天骑着自行车来给你送饭吗?记得啊,一定要吃热的。
哈!哈!哈!
在纽约问候你。
在床上努力奋斗,但别重色轻友。
你的约翰娜。
真温暖啊。我们经常这样联系。
有这样的朋友真是人生一大乐事。我正一个人傻笑发呆,詹卡的声音又轰然响起。
“美女士?您有新男朋友了吗?我觉得好像是有,这些天以来。”
哎呀,这个老太太真讨厌。
“什么?哦,这样啊。嗯,差不多吧。”她为什么这么说?莫非这个老太婆知道我那些欲仙欲死的夜晚?我感觉情况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