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77-可乐求爱记-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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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的一张漫画,陪伴了我很多年,已经装饰了好几个冰箱门,现在还贴在中间:一个女人手里抓着一个小男人,第二个女人对她说:您还没给孩子断奶吗,或者,这是您丈夫?我觉得这画有趣极了。早餐的时候,我喜欢吃玻璃罐装的冷香肠,我也不愿意过没有闹钟的生活,我的闹钟有一个立体声喇叭,每天早上用悠扬的乐声把我从梦中惊醒。让我离开这些?想都不要想。
我不难相处。如果有人愿意让我按照自己的方式生活,那么,我的存在就不是难以忍受的事,而绝对会给生活增添无限色彩。
19:02
老天啊!门铃响了!我正穿着一双邋邋遢遢的红拖鞋!
“谁啊?”我坚决果敢地对着对讲机问,同时抬脚把拖鞋甩到大衣架下面,解开上衣最上面的扣子,把裙子拉高一点儿,同时把头发掖到耳朵后面。很诱人的姿势,尽管我清楚地知道,它保持不了很久。
“你好!谁?”我听到一片静默。听到“沙沙”的声音。然后,我听到楼梯里的脚步声。哦——哦!他已经进来了!不知道哪个家伙又忘了锁下面的门。我得跟詹卡老太太提提意见。每次我忘了关门,她总是不知道从哪个旮旯突然蹦出来找我麻烦。好像她每天不干别的,就躲在门镜后面偷看,只要我一有违反大楼规定的地方,就跳出来把我当场逮住。
门铃又响了!天哪!我听到有人在门口轻轻咳嗽。天哪!一个男人!
我小心翼翼地从门镜向外看。很奇怪,不过这是事实:我和我认识的所有女人都不能相信门镜真的是单向的。女人用门镜的时候,就像没见过世面的土著第一次用望远镜看世界。当我透过门镜看到一个男人闷闷不乐的脸,我吓了一跳,不情愿地开了门。
“你好,吕迪。怎么了?”
“你怎么了?”吕迪看着我的表情,就好像我戴了防毒面具。
“有什么问题吗?”
“你鼻子上是什么东西?”
我吓了一跳,摸了摸鼻子。我怎么那么蠢啊!我忘了把鼻子上的“妮维雅黑头清洁面膜”撕下去。现在,它当然已经硬得像石头了。得赶紧用温水洗掉才行。
“你要用厨房吗?我去一趟洗手间,很快。”
我忙着把鼻子从变硬的面膜中解放出来,吕迪在厨房里叽里咕噜地作响。
这家伙来这儿干什么?他只到我这儿来过一次,我上次过生日的时候,觉得有义务请他和玛利亚娜过来坐坐。那次,他对我的宜家厨房和我交朋友的品味甚为轻蔑和不屑。他有这些想法,只不过因为他是那天晚上惟一一个穿西装的人,虽然那西装穿在他身上别扭得很;再加上大个子吉姆喝醉以后“试图强暴他”。
“自己倒杯酒!在冰箱里!”
吕迪嘟哝了一声。听上去很满意。
“玛利亚娜让我问问,今天晚上能不能借你的折叠床用用。她姐姐刚才突然跑我们这儿来了。”
啊哟!鼻贴像个牛蒡果一样,牢牢地粘在我的鼻子上了。
“没问题!在储藏室。好像是。我马上去看看。”
“不着急!”
呜呜。好疼啊!我虽然没有黑头,但作为走在时尚前沿的新女性,我愿意尝试美容护肤品市场上的一切新生事物。我喜欢在化妆品店里长期逗留。我最大的业余爱好之一,就是接受道格拉斯化妆品店营业员的羞辱。她们打扮的样子总像是晚上要去参加奥斯卡的颁奖典礼。我常常问自己,道格拉斯的营业员们为了有足够的时间把脸上的妆画得这么精雕细琢,早上几点钟就得起床啊?也许,一过半夜就得爬起来。
“给你也倒一杯葡萄酒吧?”
《可乐求爱记》 第四部分例行灾难(3)
“好的!我马上过来!”
在道格拉斯买化妆品,就像在豪华商场的内衣部接受辛迪·克劳馥的服务。令人沮丧。感觉很恐怖,而且很贵。前不久,这些在脸上涂了厚厚一层粉底看不出实际年龄、不停地用深色唇线笔在嘴唇四周涂来涂去的美容战士中的一个,向我推荐“为成熟皮肤设计”的一套护肤品。
“您用放大镜照照看。”她甜甜地说。
在此,我要让大家引以为戒:千万别干这事!!!女性朋友们,如果你们超过了30岁,并且认为自己的皮肤还很年轻。永远不要看放大镜。
永远不要!
你会坠入沮丧的深渊。
我跌跌撞撞地捧着两小盒巨贵无比、含有细胞紧缩精华成分的紧肤霜回到家,花了半个小时才把写有“深度修复”的标签撕掉。不能让每个用我厕所的人都知道我皮肤目前的灾难性状况。我不需要同情。
“好的,就这样吧。”顶着很痛的红鼻子,我走进了宜家的厨房。由于吕迪的存在,厨房显得更难看了。他叉开两腿坐在厨房椅子上,一脸幸灾乐祸的冷笑。
哎哟哟,我还要解决这个男人。但愿,他没有要长待下去的意思。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没闲功夫搭理女邻居这个没有人情味的丈夫。毕竟,我是在等一个电话。
这个念头立刻让我感觉非常不开心。现在已经完完全全过了七点了!
吕迪喝了一大口酒,似乎是要喝酒壮胆。
“玛利亚娜怎么样?”我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
“玛利亚娜不理解我。”吕迪神色慌张地盯着他的葡萄酒杯,然后,神色慌张地盯着我的领口,我感到一阵灼热,作为一位不受欢迎的不速之客,他显然是太过大胆了。
“嗯?怎么?你什么意思?”我也神色慌张地看着他。
“反正,从来没有人理解我。”
又是这一套陈词滥调!我认识的最无聊的人都面临两性关系危机。天哪,饶了我吧!吕迪除此之外,没再跟我说别的什么。这让我甚感愉快。
“她又怀孕了。”
“我把折叠床从储藏室里拿出来。”我试图换个话题。
“我们不需要你的折叠床。只是个借口。玛利亚娜不理解我。我只是想找个人聊聊。”
为什么跟我谈?为什么是我?我不想谈!我也不理解你,吕迪,你这个蠢蛋!
“我感到很遗憾。”
我为什么这么客气?我为什么不直截了当告诉他我是怎么想的?就是因为太注意礼貌,我经常让自己面临这种很别扭的局面。可我又改不了这臭毛病。
我还记得,有一次同事科贝格问我下班之后有没有兴趣跟他喝一杯。本来我应该回答说,他这个提议本身就是厚颜无耻。有些男人就是搞不清自己几斤几两。他们无聊,没有幽默感,没有吸引力,已婚,居然还问我下班之后有没有兴趣跟他喝一杯。这时候,女人的第一反应就是反省自己是不是传递了什么错误的信号。
当然,所有这些,我都没跟科贝格先生说。我跟他说,我非常想去,可惜去不了,因为,如他所知,我每天骑自行车来上班,可今天偏偏爆了胎。所以,这样一来,我就失去了活动能力。不过,下一次我很愿意跟他一起去喝一杯。
知道这个既反映了我的胆怯又反映了他的自我中心主义的善意谎言带来了什么恶果吗?科贝格表示说,他可以用汽车载上我和我爆胎的自行车一起去喝一杯,然后送我回家。我自食其果,为了不被揭穿谎言,下班前偷偷溜出去放掉了轮胎里的气。不,礼貌没有丝毫用处。我得解决这个问题。
吕迪抿了抿他实际上并不存在的嘴唇。我觉得,他的嘴看上去根本就不像一张嘴,就像脸上突然裂开的一道缝。
门铃又响了!
“你在等客人吗?”
“是,嗯,不,不完全是。”心狂跳不已,我向门口走去。如果这是丹尼尔……
不是丹尼尔。
“我那不要脸的男人在你这儿吗?”没等我回答,玛利亚娜径直冲到厨房里。我在考虑要不要离开家。我还是留下了。不管怎么说——这毕竟是我的家——当然也出于好奇。我不否认,亲眼目睹一场婚姻危机可能会让我心里舒服一些,不再对自己这种“我-33岁-等-他-电话”的局面耿耿于怀。
饶有兴致,但努力克制着,我跟在玛利亚娜后面。她挑衅般地站在吕迪面前,宽大的骨盆完全挡住了他那张龌龊的脸。
“你猜他跟我怎么说的?”她转过半个身子对我咆哮。
“不知道。”我该怎么把这对活宝从我家里弄走呢?
“猜一猜,这个混蛋透顶的男人知道我又怀孕了之后说些什么?!”玛利亚娜挑衅般地向我逼进。天哪,这局面对我来说太难应付了。不等我回答,她喊道:“他说——他的原话我记得一清二楚——听好了,这就是他的原话,可乐,你仔细听听这句话:什么?又怀了?怎么可能呢?”
《可乐求爱记》 第四部分例行灾难(4)
我认为,这个问题光明正大、有根有据。玛利亚娜曾经跟我讲过他们的性生活,枯燥乏味得没边没沿。不过,我觉得这时候最好还是别插嘴。
“他一点儿都不感到高兴!”玛利亚娜喊道,然后泪如泉涌。
我着急忙慌地从厨房纸巾上撕下一块递给她——这时候能够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我很开心。我把脸转向吕迪。
“什么,你竟然一点儿都不高兴?”我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像我上一个心理医生。
“高兴,高兴,我很高兴。”吕迪嘟哝着,眼睛盯着天花板。
“吕迪只是不太擅于表达自己的感情。”我对玛利亚娜说。
“哼。谁知道呢。你知道他说过什么吗?!猜猜!”
我是在参加电视竞猜节目吗?
“他说,生命里有两样东西,离他的预期差得太远,他原本以为会感人得多:儿子出生和买结婚戒指。他说,他实际上感觉就像在面包房买了个面包!”
谢天谢地,我没笑出来。
“说得没错!”吕迪开口说话了。他跳起来,神经质地来来回回、走来走去。“你还记得丹尼斯刚出生的时候你说什么吗?那次,就为了剪脐带,我推了一个特别重要的约会!我抱着新生儿,我的第一个孩子,身上还带着黏液,你还记得你说了什么吗?!”吕迪的脸涨得通红,像个螃蟹,看起来着实很恐怖。
“我是在为你着想。”玛利亚娜哭诉着。
“你说:注意你的衬衫!注意你的衬衫,别弄脏了!想想吧!你把这个叫有激情?”
现在,轮到玛利亚娜脸色涨红得可怕了。
“你想要激情?我给你激情!”
我没有多少值钱的瓷器,可是,玛利亚娜极其准确地拿起了我妈去中国旅行给我带回来的花瓶。她把这个珍贵的花瓶重重地抡到了厨房的地上。我看到了数千个珍贵的碎片,我看看玛利亚娜的脸,死人一样苍白,我看看吕迪的脸,更苍白,我听到了门铃响。
《可乐求爱记》 第四部分田园色彩的木制宫殿(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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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顾刚才这半个小时,只能用“灾难”这个词来形容。我惟一珍贵的花瓶没有了,现在我还要付电视费。
门口的男人把证件递到我鼻子底下,讲了一些什么《公共广播法》的条条框框,然后宣称,我肯定是忘了给有线电视交费。尽管现在情况危急,屋里还有一对剑拔弩张的夫妇好像要把我的厨房给拆个稀巴烂,我还是表现得沉着镇定。
“我什么都没有忘。我没有该交费的电视机。我甚至连收音机都没有。”我镇定自若地注视着这男人的眼睛。完了,我遇到麻烦了。
“那是什么?”
“什么?哪儿?”
大众广播公司的复仇者自负地抬起胳膊,穿过我肩膀上方,指向客厅。可惜,门是开着的。可以看到我新买的索尼宽屏彩电,德国电视二台的新闻播音员正在播报明天的天气。“高气压区正在向德国北部移动。”
“喔。”
“麻烦您在这儿签字吧。我们补收前两年的有线电视费。您不会说您的电视机是昨天才买的吧?”
我哑口无言,羞愧地摇摇头。在这个男人主宰的世界里,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坏男人走了,狂浪地在楼梯上吹着口哨,后面跟着玛利亚娜和吕迪。
“我会赔偿你的损失,”她怯声说,同时把一个用塑料布打的包塞到我手里,里面是壮烈牺牲的瓷器碎片。吕迪什么都没说,只是站在一旁,认真地钻研着我复合木地板上的花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