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77-可乐求爱记-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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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说,他让侍者再拿一些面包来的时候,是那么友善、坚决、孔武有力。他把休闲西装脱掉的动作,是那么的漫不经心、韵味十足。
这些细节,都是我从混乱的记忆中逐渐回味出来的。
我要万分感谢约翰娜的厚道和好脾气。我几乎每小时都要问一句“我有没有跟你讲过,他……”她总是耐心地说:“是的,你讲过。不过,再跟我讲一次吧。”
她真他妈的是个好朋友。
最后的四天四夜里,我是这样度过的:不停地想着做爱和该做哪些准备工作。脑子里激荡着淫荡的幻想和切实可行的战略方案。
女人一生中最兴奋的时刻就是在准备一个有可能以亲密接触为结束的约会。与此相比,就连性爱本身也常常黯然失色。
《可乐求爱记》 第三部分世界上最不幸的女人(4)
下面是倒计时细节:
星期一,17:45分:我从工作单位回到家。工作,在这儿其实是个错误的词。我坐在电脑前,对自己进行心理安抚,好让自己平静下来。我坐在食堂里,嘴笑得咧到了太平洋,连炸鸡排都忘了吃。从下午四点开始,我就不停地盯着表看,五点整,我逃难似地离开了大楼。不过,又折回来一趟,因为我忘了拿大衣和车钥匙。
17:46:我打开电话答录机。两条消息。求求你了!亲爱的神啊!他千万别取消约会。
嘀。
“你好,我是小娜。让我猜猜:我把你的计划打乱了。你还有两个小时,可以做一个全身去死皮,做一个面膜,再化个妆。我知道,你这时候的时间是以秒为单位计算的。只要你还能空余出一分钟来,就得给我打电话。不然,扭断你的脖子、打断你的腿。另外,我告诉你啊,别穿塑身内衣。男人永远都搞不清楚它的结构。干脆把内衣脱了吧,这样显得比较淫荡,而且,也不用让他费劲去解胸罩了。好啦,加油!加油!加油!”
嘀。
“可乐,亲爱的,我是大个子吉姆。今天是你的大日子,对吧?祝愿你一切顺利。另外,你知道吗,男人如果有那个念头,会用高露洁薄荷香型的牙膏刷牙,紧接着用威士忌酒漱口。你注意看看他是不是这样。一切顺利!”
17:48:为了向朋友们致谢,我喝了一杯香槟,一边喝,一边听着令人想入非非的靡靡之音。
“I will be your lollypop … you can lick me every where。”
我可以从容一些——毕竟,关于着装问题,我和娜娜在几天前已经讨论了个底朝天,并最终达成了共识。要性感,但不能奇装异服。时髦优雅,但不能太繁杂。必须几下子就能轻而易举地脱掉,不能太紧。再也没有比这更糟糕的事了:正浓情似火、难以自持,却被卡在牛仔裤里动弹不得,或者,脱了衣服以后,身上看着像是几天前刚被敌人严刑逼供过:衣服太小,或是内衣太紧,都会在身上留下难看的痕迹,像是鞭子抽的。如果裤子的扣子在肚脐下面压出一个清晰的印记,那实在是够吓人的。
我选了一条柔软的乳白色连衣裙。背后有长长的拉链,七分袖。这非常重要。吊带裙对我来说太可怕了,我的胳膊太粗。
因为去了几次人工太阳浴,我身上的肤色很性感,不用穿丝袜了。在脱衣服的第二个阶段,身上会脱得只剩下丝袜。这看上去实在不怎么样。而且,根据我的经验,不连裤的丝袜保不准会待在什么地方。它们或者会摇摇晃晃地掉到脚脖子,或者会紧紧地箍在大腿根,妨碍血液循环。
18:00:身体护理。
淋浴(猕猴桃味道的浴液)。
洗头(香橙味的香波)。
头发护理(椰香味道的护发素)。
擦滋润霜(香草味道的乳液)。
18:30:化妆
幸好最近晒得比较黑,不像往常那样,看着像是刚被霜冻过。腮红。唇膏。睫毛膏。足够了。
然而,在这个阶段,我浪费了不少宝贵的时间,因为,我有两次必须把它们洗掉彻底重来。睫毛膏是个很麻烦的事情。它们经常结成一团,像患了关节炎的蜘蛛腿。
18:50:我穿着浴衣,头上裹着毛巾,坐在厨房桌子上。幸亏丹尼尔没看见我这副样子。就像埃及皇后诺腓烈特刚刚逃过了一场惊心动魄的血腥大屠杀。因为,我有一次给脚趾甲涂指甲油,结果搞得白色的裕袍沾满了暗红色的斑痕。
又喝了一小口酒,祈祷头发今天不会给我带来什么不受欢迎的新惊喜。这些头发很难琢磨。我特意让护发素在头上多停留了十分钟,好让它们驯服一些。
19:02:裙子非常合身。我急切地需要一个男人——不仅仅是为了让他给我脱衣服。而是,首先,他要帮我穿衣服。每次拉这个讨厌的拉链的时候,我脖子上的肌肉都扭得酸疼。我决定穿白色的蕾丝内衣。显得纯洁无暇。干净。宛若处女。
19:15: 不——!不行!今天不行!现在不行!
我把头发用吹风机吹了吹,结果,现在看上去像是耶稣。头发无精打采地向下垂着。我漂亮的卷发哪儿去了?
19:23: 全完了,都搞砸了。我得把约会取消。用卷发棒卷过之后,我现在看上去像是一只卷毛狗。
19:27: 我必须平静下来,我又喝了一杯。娜娜有了一个救命的主意,我应该把头发盘起来。棒极了!可是,用什么盘?她叫快递骑自行车送来了发卡子,同时给我传真来一份简明扼要的盘发技巧。
19:45: 我离开了家,头上顶着大约83个发卡,血液里的酒精含量超过1。1‰。
门铃上贴着“霍夫曼”。我觉得这很好。虽然医生头衔现在属于他名字的一部分,但在这儿,没特意标上“医生”,让人感觉很舒服。
这就好像是捐献了教堂的长凳,但并不要求在每个凳子上都钉个铜牌写上“XXX捐赠”。是啊,没所谓。
爬上高高的楼梯,我略有醉意,魅力无边。这是一幢老房子。铺着地毯的大理石台阶。喔哦!可惜没有电梯。没等爬到五层,我已经累得快喘不上气来了,最可恨的是,这时候,我在第二个台阶处打了个嗝。
“你好!”丹尼尔说。他懒洋洋地靠在门框上。深蓝色的牛仔裤,白色T恤。我问自己,这家伙究竟花了多少个小时,才把自己打扮得这样貌似漫不经心?
我魅力四溢地微笑着说:“你——哦——好!”
噢,真是太丢人了。这男人一定以为我至少喝了四瓶香槟。我打嗝的时候,真是丢人现眼,听上去就像以不规则的频率、很短的间隔去踩一只豚鼠。
《可乐求爱记》 第三部分世界上最不幸的女人(5)
我们相处的前十五分钟里,一直在尝试不同的止嗝方法,放弃,再尝试,再放弃,喝一杯水、憋气、背诵乘法表,通通没有用。
丹尼尔看上去饶有兴致。我正在倒背二十以内乘法表,他突然说:“我得马上走。有个急诊。希望你别生气。”
“什么?”我心里一声惊雷。不过,几秒钟之内,我恢复了至少是外表的平静。
“没关系。这很好。我手头正好还有些工作要做。”
“好的,好的。你打嗝怎么样了?”
“什么?”
“你还打嗝吗?没了吧?”
我紧张地倾听自己身体里的声音。没有打嗝,什么都没有了。只有内心深处一片痛彻心扉的空空荡荡。
“没有了。”
“你看,这样总是很有效。”
“什么?”
“打嗝的病人需要被狠狠地惊吓。”
“哦,是的。确实是。”
可惜,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我考虑着,是不是该假装打嗝,好让自己被看穿的感觉淡一些,不过还是决定算了。我对于假装打嗝没有任何经验。我的专长是惟妙惟肖地模仿感兴趣、同情心和性高潮。
我想,丹尼尔做的饭,味道实在是好极了。至少,我是这么宣称的。好像是面条做的,也许是大米,或许土豆。
我想,我们谈得非常开心。我们谈到了电磁炉的优点。也许,还谈到了手表。或者谈到了巴以冲突。我想,我已经彻底放松下来,表现得充满生活情趣,虽然我不停地问自己,是否
a)我盘起来的头发还是当初的模样
b)我的门牙缝里已经有食物残渣落地生根
c)我漂亮的白色裙子会在接下来的某个时刻与番茄酱来个灾难性的亲密接触。
我一直忙着问自己,他喜不喜欢我,却完完全全忘了问自己是不是喜欢他。
他的客厅,我还记得,我非常喜欢。吃过饭后,丹尼尔以“我们与玛普尔小姐还有个约会”的名义把我领到沙发上。这是一张巨大的沙发,铺着深色的丝绒。
我还记得,我以训练有素的目光闪电般地迅速扫视了一番是否有可疑的污渍。因为,比如精液,溅在丝绒上很难洗掉。因此,我的沙发用的是斑马条纹的罩子。斑马纹的罩子能够忠诚地保守秘密。丹尼尔的沙发没有污渍。
不过,这也并不一定说明什么问题。我认识一个讨厌的家伙——我甚至不愿意回想起他——他总是把沙发上的软垫翻过来用。把干净那一面留给他女朋友——他们已经在一起五年了,这个份上的老夫老妻已经不会把沙发弄上污渍了。另一面不太干净的软垫归功于他的两到四次艳遇。
我坐下来,观察整个房间。所有的东西都漫不经心地放着,没特意收拾过。在家居杂志的照片上常能见到这样的情景:一张《华尔街日报》,一本毕加索早期作品的画册,随意摆放着,或者椅子靠背上随随便便地搭着一块碎布毯子。
不管我进入哪间屋子,这些装饰都很难幸存。混乱是我忠诚的陪伴者。丹尼尔·霍夫曼的卧室也很快变得舒服了。要让我觉得舒服,周围必须有这些东西:烟灰缸、香烟、打火机、葡萄酒杯,如果再有一瓶放在冷酒器里的香槟,那就更棒了,还有巧克力、小点心、薯条。
丹尼尔忙着为我布置,现在,这屋子被弄得上不了家居杂志了。
我还从来没见过哪个男人能自然、顺畅地接近女人。男人总是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什么也不干,规规矩矩地坐着,然后,等实在等不及了,一口气把什么都做了。
让我松口气的是,这个非凡的医学工作者也不例外。玛普尔小姐刚找到受害者的尸体——被一根毛线针谋杀在摇椅里——丹尼尔的手就放到了我的脖子上,感谢娜娜的发卡,这儿现在是完全敞开的。
“这儿还酸疼吗?你还穿鞋垫吗?”
幽默,非常幽默。我决定,忽略掉这个歧视性的提醒。可实际上,我讨好似地把头向旁边倾斜了一些。我在妇女杂志上读到过,女性脖子的这个姿势能够激发出男性的本能。
奏效了。感谢《时尚》!丹尼尔以异乎寻常的本能姿势把我的头拉向他的脸。真蠢啊,他这第一次进攻被一个冒失的发卡扎了一下。我们相视而笑,我不由得一阵心神荡漾。大家还不太熟悉的时候,幽默和色情不太能和睦相处。第一次是一个严肃而艰巨的任务。
其他人在第一次接吻的时候,也会思考接吻之后该说些什么吗?也许,应该什么都不说,只是沉醉地互相凝望。可这不是我的作风。我觉得,第一次亲密接触之后,如果两个人都一言不发,那实在是太尴尬了,一定要用一些没什么实际意义的对话把它给填满。所以,我会说这些话:“我能再喝一杯红酒吗?”或者“我能再抽一根烟吗?”或者,以前,“能再给我一根大麻吗?”我肯定,就因为这个,这么多年来,我的烟瘾结构越发固定下来。
“我能再喝一杯红酒吗?”他完事的时候,我问。
“不能。”他说。然后,他又来吻我。我喜欢这样。不过,这样当然并不能解决问题,只不过是推迟了。
我想,丹尼尔是在玛普尔小姐在马厩里找到一个死者的时候站起来拉上了窗帘。我终于感觉到,这次和以前相比不太一样。
“感觉怎么样?”约翰娜第二天早上给我打电话的时候问。
“什么怎么样?”
“什么,什么怎么样?别装模作样了吧。你们接吻了吗?上床了吗?他身材怎样?讲讲吧,你不会突然变得这么沉默寡言了吧!”
“没发生太多事。”
“哦。”娜娜惊愕不语。
“好吧,我们已经接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