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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节

五岳一奇-第4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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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灵霍然停步,惊问道:“如此说来,老前辈果然与这一段公案有牵连了?”
  北岳秀士点头说道:“岂是有牵连,十数年来,我一直身受其害,昼夜难安?”
  祁灵一听,当时为之黯然,心里想道:“看来这嵩山血案,仍旧是他所为,可是,他为何又是如此自遁其词?”
  这件事,确使祁灵大惑不解,而且头绪纷乱,一时竟无法分开是非。
  北岳秀士突然说道:“祁小友不必多自揣测,前面已经到了如椽岩。一方面我这件事说来话长,再则,你也还要说明这种……”
  他说到此处,指着祁灵的右手,说道:“这种掌法的根源,还要请小友叙说明白,如椽岩下虽无听松涛,闻鸣泉之雅境,但是青石如镜,百花似锦,祁小友如能当作品茗清谈,当不觉时光之易逝。”
  祁灵顺着北岳秀士的手,向前看去,果然前面有一堵怪石如笏,朝夕而立,高达五丈有余,上面绿草如须,披盖如屋。
  岩下青石一方,广达十余丈,平坦无痕,光滑如镜。
  青石之上,摆设了两个蒲团草垫,当中陈以小几,茶具俱作玛锱血红,耀人眼目,衬以翠绿茶盘,越发鲜明悦目。
  青石之下,百花疏落,深红、淡黄、姹紫、粉白……点缀其间,像是井然有序,却是出于自然。
  须少蓝姑娘一袭白裳,侍立青石之旁,此情此景,令人几疑身置书境。
  此时,祁灵内心深处,有着两种极为深刻的感想:其一,北岳恒山能有如此嫣红翠绿的景色,北岳秀士化了不少心血,他能刻意致力于如此美好景色,享受自然,其人断非凶恶不堪,荒淫无止的坏人。可是,他为何换和于紫盖隐儒在先,行凶杀人于后,令人费解。
  其二,北岳秀士看来对须少蓝姑娘之钟爱,并不下于紫盖隐儒之对丛慕白姑娘。可是,北岳秀士虽然钟爱须姑娘,仍旧保持着有师徒应有之分寸,不像紫盖隐儒可以任意接搂女弟子入怀。
  想到这里,衡山紫盖峰上的情景,又重现眼前,祁灵不禁长叹出声。
  北岳秀士举手让祁灵于青石客位上坐定,似乎也有感慨万千地说道:“人皆有伤心之痛,与难言之隐,我姚雪峰空有一身盖世武功,却在终日为生命耽忧,为往事伤怀,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知道,连最亲近的徒弟,也毫不知情,十数年朝朝夕夕如斯。祁小友!你觉得世界上还有比我姚雪峰更为痛苦的人否?”
  北岳秀士一坐上青石,便感慨万千地说出这样的话,不仅祁灵大感意外,连侍立在青石之下的须少蓝姑娘,想来也是第一次听到北岳秀士如此说话,不觉黯然叫道:“师父!”
  北岳秀士含着一丝苦笑,对青石之下的须少蓝姑娘说道:“蓝儿!你上来。”
  须少蓝应声而起,飘然落到北岳秀士身侧,垂手侍立。
  北岳秀士沉声说道:“蓝儿!你将青虹短剑取出来。”
  须少蓝遽地一惊,一双秀目不由地向祁灵看了一眼,缓缓地拔出腰间的青虹短剑,双手捧着递到北岳秀士面前,轻轻地叫道:“师父!你……”
  北岳秀士笑道:“蓝儿!十数天的‘梦笔生花’囚禁面壁生活,竟然使你变了,当年的须少蓝姑娘,仗剑横行之时,那像今天这样优柔胆怯啊!”
  须少蓝姑娘垂下头,默默含羞,不作一语。
  祁灵坐在一旁,对于北岳秀士招呼须少蓝拔剑出鞘,毫不感到意外,倒是须少蓝姑娘变得如此楚楚可怜,倒是大出祁灵意外。
  真是像北岳秀士所说,祁灵当初所见到的须少蓝姑娘,是何等骄纵跋扈,如今却一变而为如此娴静可亲的姑娘,祁灵自是感到大为意外。
  北岳秀士并没有接过青虹剑,只是向须少蓝姑娘立道:“祁小友是如椽岩的嘉宾,岂能兵刃相见?蓝儿!用不着你耽心,师父无理也不会到如此地步。”
  须小蓝姑娘嘤应一声,羞得满脸通红,此刻连祁灵都已察觉到方才须少蓝姑娘,唯恐北岳秀士要她拔剑出手,敌对祁灵。
  关心伊人,才一时脱口而出叫着“师父”。
  祁灵心里不禁为之微微一震,转过头去,对须少蓝姑娘看了一眼,正好须少蓝姑娘也是微掉螓首略转秀目,向祁灵看来,两人目光不期而遇,各自心头一震,倏地复又掉头分开。
  北岳秀士看在眼里,仿佛是触动他的心底往事,不由地轻轻叹息了一声,说道:“蓝儿!”
  须少蓝姑娘赶紧收敛心神,应了一声。
  北岳秀士指着身后说道:“你用青虹剑,挑开我的青衫,露开身后‘凤眼’穴道。”
  须少蓝姑娘不知道北岳秀士为何突然要她用剑挑开衣衫,露出“凤眼”?一时站在那里,迟迟不敢动手。
  同时,须少蓝姑娘手上那柄再炼青虹,是一柄利器神兵,青艺一动,冷锋刺肤,稍有一点不慎,在划破衣衫之际,伤及凤眼,那还了得。
  须少蓝如此略一迟疑,北岳秀士回手摘过青虹剑,反手一掷,青芒脱手直向背后那一墙怪石上飞去。
  只听得铮的一声,青芒敛处,只见青虹剑的剑柄,直没于石中,露出一尺多长的剑尖,迎着阳光,耀眼生辉。
  祁灵和须少蓝都不知道北岳秀士突然如此掷剑出手,究竟为了何事。
  两人都在讶然不置之际,北岳秀士突然身形不动,但见他青衫飘拂,人起空中,在三丈多高的半空,像是迎风舞鹤,山壑悠云,极其美妙的在那一堵怪石之前,盘旋了一圈。
  顷刻又微啸出声,怪石之上,青芒顿隐,北岳秀士又飘然手仗青虹剑,落到青石之上。
  在北岳秀士掷剑出手,以至飘身飞舞,落地而回,如此一转眼的功夫,祁灵一直留神注意,但是,看不出也猜不透北岳秀士用意何在。
  北岳秀士此时面对祁灵,含着苦笑说道:“祁小友!你的功力已经深得丐道之真传,但是,江湖上的经历,仍嫌不足,武林中多少千奇百怪,无法想像的事,不但是祁小友你未曾一见,甚至说你未曾一闻。”
  说着话,缓缓地转过身去,将背对着祁灵。
  北岳秀士如此掉转身形,顿时使祁灵为之大惊,须少蓝姑娘更是花容失色,掩面不迭,惊呼出声。
  原来北岳秀士掷剑出手,腾空飞舞之际,已经将背上的一袭青衫,以及里面的内衣,整整齐齐的划去一个圆圈,露出洁白如玉的背脊。
  在这一块洁白如玉的背脊当中,正当“凤眼”穴上,插着一只约莫有一两寸长的铁梭,半截露在肉外,半截插在肉里。
  在“凤眼”穴的周围,已经黑了碗口大小的一圈,看去肉已腐烂,照这半截铁梭的颜色看来,黑黝黝,乌嘟嘟,分明是深藏巨毒。
  照附近肌肉腐烂的情形,已经为时甚久。
  这一个突然的事,使得聪明剔透的祁灵,也为之瞠然不知所以。
  北岳秀士名列宇内二书生,武林三大奇人之一,武功之高,少有敌手,为何竟会遭受别人暗算?
  身后“凤眼”穴,为人身三十六大要穴之一。一旦深中暗器,尤其又是喂毒的暗器,纵使北岳秀士武功高超,内力深厚,当时逼住毒气,护住心神,可以苟全生命于一时,断不能支持长久时间,更不能像北北岳秀士这样任意行功,毫无其事一般。
  北岳秀士复又缓缓地转过身来,向祁灵说道:“祁小友!照你看来,我这只毒梭,中了多久?”
  祁灵正是为这件事奇怪怀疑,那里敢随便猜测,当时摇头庄颜说道:“晚辈不敢胡乱猜测。”
  北岳秀士转面向须少蓝姑娘问道:“蓝儿!你随为师上北岳,已经有多少时日?”
  须少蓝姑娘惊魂未定,嗫嚅说道:“自蓝儿能记忆之时起,已经十数寒暑。”
  北岳秀士点头说道:“已经十五更易寒暑,祁小友!我这只毒梭,已经在背上插了整整十五年岁月。”
  祁灵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只毒梭,中在要穴之上。
  留了十五年,岂非骇人听闻的不稽之谈么??
  北岳秀士紧接着说道:“当年嵩山之麓,发生那宗奸杀血案之时,我就中上这只毒梭。”
  当北岳秀士说出这只毒梭是在十数年前,在嵩山之麓,发生那一场先奸后杀的血案时所中,祁灵当时惊异之情,无可抑止。
  须少蓝姑娘此时想是触动昔日亲仇孝思,珠泪如涌,哀恸万分。
  北岳秀士却沉着颜色说道:“蓝儿!你如此不能抑止哀伤,将来何以寻访仇家,遍走天下?”
  祁灵知道昔日嵩山血案,必定更有曲折离奇,出乎想像的情节,与自己当初所想者,必是断然不同,因此默默无声,凝望着北岳秀士,静听下文。
  北岳秀士眼看须少蓝姑娘抑止住衰伤之后,便自缓缓地坐在草蒲围上,闭起眼睛,若有所思地停顿了一会,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十五年前,我因一失之差,满怀伤情,便从此浪迹天涯,一则寻找一个人,再则寄情山水,稍抒抑郁。有一天晚上,路过嵩山之麓,忽然听到一声低微的惨呼。”
  须少蓝姑娘听到此处,不由地失声而哭,但是立即用手掩住口鼻,强自抑止。
  北岳秀士稍一停顿,便接着说道:“当时一股好奇心之驱使,急展身形,循声而去,刚一落定身形,便看到屋内,赫然尸体横陈,血流满地。我正是感到奇怪,嵩山为少林本院所在之地,这是何人竟要在嵩山之麓,做出血案,岂不是有意向少林挑战么,就在我诧异未了之时,人影一闪,屋内灯下出现了一位和尚。”
  祁灵脱口说道:“那一定是少林寺的铁杖大师。”
  北岳秀士点头说道:“正是铁杖和尚,他一进得室来,始而一惊,继而勃然大怒,当时使自房内掠身而出,上屋追踪。”
  祁灵插口说道:“当时他没有发觉老前辈么?”
  北岳秀士摇摇头说道:“我去得早一步,藏身的地方正是遮掩良好,铁杖和尚没看到我。
  可是,我却清清楚楚地看到铁杖和尚起身追敌之际,一点黑影,掠过他的衣襟下摆,半袭衣角,飘然落地。”
  祁灵紧接着问道:“此点晚辈稍有不解,晚辈深知铁杖大师功力极高,深夜飞花落叶,都难逃耳目,如此暗器来袭,都浑然无觉么?”
  北岳秀士叹一口气说道:“棋高一着,便不可相提并论,铁杖僧武功虽高,充其量是当前武林强者,而高出他的人,尚不知凡几。”
  祁灵觉得北岳秀士这句话,说的倒是实情,就拿北岳秀士而言,铁杖大师已经断非敌手。
  北岳秀士接着说道:“我当时见这和尚愤然追敌,反而被对方做了手脚,既觉得好笑,又觉得奇怪,我正准备掠身过去,察看这是何人戏弄这位和尚,突然身后两缕劲风,破空微啸而至。”
  须少蓝姑娘听到此处,不由地一震,眼睛转向北岳秀士背上看去。
  北岳秀士笑道:“这两宗暗器,手法虽然高明,尚不足伤我。
  当时,我飘身一旋,吐袖拂去暗器,循声直追,向西越过围墙,迎面站着一个黑衣人。”
  祁灵急忙说道:“那一定就是这次血案的凶手,老前辈可曾看到他的面貌么?”
  北岳秀士摇摇头说道:“一身宽大的黑衣,连头带脸一齐罩住,什么也看不清楚,我正要走过去,他却在对面指着我说说道,久闻你阴灵掌力,冠盖武林,你我硬对一掌之后,再说其他。”
  须少蓝姑娘惊诧地问道:“师父!他怎么见面就指出阴灵掌?
  难道他早就看到了师父?”
  祁灵接着说道:“老前辈名列宇内二书生,武林之中,鲜有不识,这阴灵掌自然也是人皆尽知了,但不知老前辈当时接受了他这种公然挑战没有?”
  北岳秀士说道:“像这种指名挑战,我岂能不接受?何况当时我也正是想知道在嵩山脚下做案的人是谁,所以我毫不迟凝地点头应可,谁知道这一掌,却害得我痛苦至今。”
  祁灵大惊,说道:“老前辈阴灵掌力独步当今,与紫盖掌、三阳棉掌,同誉为武林掌力之最,对方他是何人,竟能在掌上压倒老前辈?”
  北岳秀士苦笑了一下说道:“阴灵掌不敢自诩独步当今,当不致如此轻易败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手下,对方桩步下沉,出掌硬接,双掌一贴之际,我发觉对方掌力不弱,但是阴灵掌力只要提到七成,还是立即震断心脉而死。”
  祁灵“啊”了一声,此时他真不敢任意猜测后果如何了。
  北岳秀士接着说道:“就在我渐提真力,暗增掌功之际,突然,身后有几缕劲风破空而来,迳袭我的后背。”
  须少蓝姑娘咬牙说道:“原来他们是有意暗算于师父。”
  北岳秀士叹道:“虽然他们是有意暗算,但是,仍然要怪我一时疏忽,当时一听身后有人偷袭,便知道是中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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