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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节

五岳一奇-第1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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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功超过你而已,告诉你,只要五岳不崩,我鲁半班自有寻找到五块玉块之时,到时候看你还有何说?”
  千面狐狸说到这里,神情一转而为激动,颏下银髯,微微颤抖,一双紧闭的眼睛,比平时闭得更紧了,使人想到,只要他一睁眼之际,泪水便自然而流。
  他坐在那里,屹然没有一丝移动,心里的悲愤,已不难想见其一斑。
  祁灵和丛慕白也默默地坐在一旁没有讲话,他们二人的心里,对于靳一原当时这一份至重的打击,由衷地有了极深的同情。
  良久,丛慕白才轻轻地问道:“靳老前辈!鲁半班说了这些欺师灭祖的话以后,他就逃走了么?”
  靳一原忽然一昂首,长长地吸了一口气,然后脸上浮出一丝极不自然的笑容,摇摇头说道:“他退后数尺,原本准备逃走的,但是他的话没有说完,他还没走。”
  丛慕白惊道:“他方才那些话,每一句都足以使之驱逐门墙,或处以刑罚,他还要说些什么?”
  靳一原苦笑说道:“就凭那些话,老夫尚不致于双目失明,他接着指着我说道: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若依他的秉性,为除后患,他要下手将我制于死命之后,才肯离去,但是,他到底还念我数年以来,对他传授多种技艺,各种功力,而且,确未藏私,因此,他才饶我一命。”
  祁灵大惊说道:“此人不仅丧心病狂,而且猖狂自大,口不择言;他虽然得到老前辈真传,但是,毕竟火候不够,他如何能加害于老前辈?”
  靳一原点头说道:“鲁半班当时所说的倒是真情。”
  祁灵和丛慕白当时几乎为之瞠然失色,如此说来,鲁半班的功力竟比千面狐狸靳一原还要高出一筹么?
  靳一原虽然是闭着双眼,对于眼前的情形,却是了如指掌,他立即察觉到祁灵和丛慕白的神情有异,便又接着说道:“傻娃娃!你们可曾想到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鲁半班如果当时不露声色,等到后来伺机下手,老夫岂能时时刻刻对自己爱徒,严加防范?”
  丛慕白听了这句话,才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祁灵却追着问道:“鲁半班如此欺师灭祖,人神共弃的行为,老前辈当时可曾给予惩罚么?”
  靳一原摇摇头说道:“没有!但是,我对自己有了惩罚。”
  祁灵和丛慕白双双地“啊”了一声,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地将眼光落到靳一原那一双紧闭的眼睛上。
  靳一原忽然站起身来,缓缓地走了两步,停下来对祁灵和丛慕白说道:“老夫当时在怒火之余,只要一举手,便可以取鲁半班性命如反掌,但是,正是我举手掌的瞬间,顿然有一种自忏的意念,急袭心头,我不责己,遑论责人?”
  丛慕白说道:“老前辈!你何错之有?何需自责?”
  靳一原摇摇头说道:“娃娃!你忘了我方才说过,老夫闯荡江湖垂数十年,虽有善绩,亦有恶行,为人之道:‘千善应该,一恶难容。’鲁半班如此对我,那是我的报应。”
  靳一原说这句话的时候,心情是有无比的沉重,沉吟了一会,又接着说道:“老夫行年已老,识人极多,奈何不能察及自己的门下弟子?对于一个人的心地本质,毫无所识,便冒然传以全身绝艺,不怨自己有眼无珠,能怨何人?”
  祁灵为靳一原这种沉重的语气,感动不已,刚叫得一声:“靳老前辈!……”
  靳一原摇手止住祁灵说话,他极其凝重的说道:“祁灵!老夫相信你和慕白这娃娃已经知道了这件事的后果,但是,事情已然说到如此地步,何不容老夫有始有终,详说其情?”
  丛慕白叫道:“老前辈!当时你纵容鲁半班逃走了么?”
  靳一原点头说道:“是老夫纵容他走的,但是,纵他逃走之前,老夫曾经说了几句话。”
  丛慕白仰头,望着靳一原,认真地问道:“老前辈!你是训诫他一番,然后纵他而去的么?”
  靳一原忽然纵情豪放地笑了一声,伸手在丛慕白秀发上,轻轻地抚摸了几下,接着说道:
  “娃娃!像鲁半班这等行为,老夫杀他都不屑,还对他有何训诫之言?”
  丛慕白不解地望着靳一原问道:“如此老前辈向他说些什么?”
  靳一原说道:“老夫当时只叫住鲁半班,要他稍等一会,让他看一个不能识人的下场。”
  祁灵此时禁不住激动地问道:“老前辈!是你当时当着鲁半班的面,自毁双目,以自处识人不真的惩罚。”
  靳一原平静异常地点点头,说道:“老夫用自己身上一瓶毒蛇涎,涂入双目,从此失明至今。”
  千面狐狸靳一原这几句话,说得异常安详,话气平和已极,但是,在这平和之中,仍不难听出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悲哀。
  这一丝淡淡似有如无的悲哀,感染了祁灵,也感染了丛慕白,大家都顿时为之默默无言,直至良久,丛慕白竟不由而然地流下两点眼泪,滴在千面狐狸靳一原的手臂之上,靳一原缓缓地收回自己的手臂,慢慢地说道:“慕白!你娃娃的心肠很好,老夫很高兴你和祁灵都是如此心地良善,让老夫对人恢复信心,知道这个世界上,仍旧还有好人,而且好人毕竟比坏人要多。”
  祁灵和丛慕白当时被这一种莫明的感慨,充塞胸间,一时思想悠悠,心情戚戚,一时说不上话来,一时也无话可说。
  千面狐狸靳一原自己沉默了半晌,忽然笑道:“祁灵!老夫已经将这一段往事,勉强叙说一遍,并不是想换得你们两个娃娃的一片同情之心,而是老夫借这个事实,一则说明老夫屡次相试于祁灵的用心所在,再则,这一段往事如果还能有助于两个娃娃,一些警惕之意,则更是意外之获,如今事情既已说明,就不必再去想它,祁灵!你也可以将你的来意详加说明了。”
  祁灵闻言立即说道:“晚辈来意,老前辈谅已知其梗概,鲁半班占据黄山,虽然尚未明目张胆称乱武林……”
  丛慕白抢着说道:“那是因为他还没有找到五块玉块的原故。”
  靳一原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祁灵接下去说道:“但是,鲁半班却遍布爪牙,阴谋扰乱武林安宁,即使五块玉块他无法得到,他也要仰仗阴谋,逞其残酷野心,这其间先后蒙受其害的……”
  靳一原接着说道:“祁灵!鲁半班离开老夫这十余年之间,虽然老夫隐居未出,但是,老夫只要遇到一次武林人物,谈起近十数年来武林中的惊人大事,老夫便知是鲁半班所为,所以其间细节,你已不必详叙。”
  说到此处,丛慕白姑娘忽然在一旁暗暗抽泣,满面流泪。
  靳一原叹着气说道:“慕白娃娃!方才的话想必又触动你的思亲之情,其实当年我听到令尊在四川境内的遭遇,便料定是鲁半班嫁祸华山而为,所以,当你无意之中撞到飞来峰,与老夫相遇之际,知道了你的身世,便触动传艺之心,说来无他,鲁半班毕竟是老夫曾经授业的弟子,他造孽,老夫能为之尽一分力,了一点心头之疚,我又有何吝悭?慕白娃娃!你知道这其间的隐情么?”
  丛姑娘此时已经按捺不住,扑到靳一原身上,痛哭失声。
  靳一原轻轻拍着丛慕白的肩头,叹着说道:“娃娃!徒哭何济于事?你们还没有说明此行的真正用意,你们是要我前往黄山,整顿一下自己的门规,以稍减自己的罪愆是么?”
  丛慕白渐渐地停住眼泪,看了祁灵一眼,便将黄山的情形,从头叙述了一遍。
  靳一原听得非常出神,最后才接着说道:“鲁半班为人聪明绝顶,能够将所学触类旁通,举一反三,若据你方才所说的经过看来,黄山今日一切机关埋伏,不仅奥妙无比,巧夺天工,而且其毒无比,威力更增百倍,看来这件事是颇费周章,而且是不易为的一件事。”
  祁灵闻言霍然而起,正待说话,却被靳一原一把拉住,向祁灵说道:“祁灵!你稍安毋躁,方才那两句话刚一出老夫之口,老夫便知道要激起你豪气无边,你是否要立志亲手扫除黄山魔氛,甚而不要老夫下山相助?”
  …祁灵被靳一原一口道中自己的心事.当时不由地脸上一红,尴尬地说道:“晚辈做事,但问是否尽力,以求无愧我心,至于成功与否,在所非计。至于老前辈!本已隐居深山,不应前来惊动。……”
  靳一原闻言呵呵大笑,拦住祁灵说话,他却接了下去说道:“既然不欲惊动于我,又何必如此千里迢迢,寻找老夫?祁灵!休要再说意气之言,老夫方才所说鲁半班不易与,确系事实,但是并非不可为,祁灵!年青人做事,应求成功,则必需小忍,不应先暴其气。”
  祁灵被靳一原如此一说,心中不胜愧怍,欲说无言,只有在一旁静静地听着。
  靳一原接着伸手将祁灵双手抓住,紧紧地握着,说道:“祁灵!论机关技巧,鲁半班胜你多多,但是论武功高低,则鲁半班必非是你敌手,你不必为此不安。”
  祁灵这才透过气来,含着愧意地说道:“晚辈因为曾经折辱在黄山,所以一听老前辈之言,才引起激动一拼之心,老前辈如此刻意开导,晚辈更是愧怍莫似,本来黄山之事,关系整个武林,晚辈何能以个人荣辱,来牵扯到整体的成败?”
  靳一原笑道:“祁灵本是聪颖绝顶之人,何须老夫多费口舌?如今黄山问题老夫所应该尽力者,便是这些机关埋伏,若论鲁半班从前所学,老夫虽然双目皆瞽瞎,也是了如指掌,指顾之间,黄山的机关埋伏,皆不足阻挠你们长驱直入,但是如今……”
  祁灵沉重地说道:“老前辈!你此番盛意,已使晚辈不虚飞来峰之行,正如老前辈方才所说,一切均有天意,是事尽力而为,只要天道无亏,相信鲁半班终必归于毁灭。”
  靳一原点头说道:“是啊!尽人事,听天命,做人是应该如此,但是,尽人事并非就是尽一己之力,你懂么?祁娃娃!”
  祁灵一听靳一原有了怒意,连忙说道:“老前辈之意……” 靳一原说道:“即使你娃娃不来请老夫出而相助,只要老夫知道了鲁半班的近况,也要设法前去,我不能让自己的罪愆愈陷愈深。”
  祁灵急忙说道:“方才老前辈不是说到,因为……老前辈的双眼……”
  靳一原点头说道:“不错!老夫双眼虽瞽,在武功方面较之以前明眼时,更有进益,但是,若在破除机关埋伏方面,确是可虑之事,然而,这就是需要尽人事的地方。”
  祁灵急忙又接着问道:“老前辈!晚辈可以尽力么?”
  丛慕白也在一旁接着说道:“老前辈!还有我。”
  靳一原呵呵笑道:“有!有!你们二人都有事情相烦,虽然,相烦你们的事,都是轻易可成的事,但是广凭你们的聪明才智,和一身出众的功力,较之旁人,又要容易多少倍。”
  祁灵和丛慕白都凝神以听,因为,他们觉得在千面狐狸靳一原口中说出来的“不是轻易可得”,其困难的情形,也就不难想像。
  靳一原先向祁灵说道:“老夫双目盲去十数年,凭着自己静心潜修,在这行止举动之间,无异常人,甚而与人动手拆招,闻风知式,听响变招,并不减低老夫的功力,但是,黄山各种机关埋伏,却比不得与人动手过招,一触之间,十方八面俱是死机,所以,老夫当前急务,便是如何使之双目复明。”
  祁灵闻言,不由地轻轻“啊”了一声,靳一原说的都是实情,但是,如何使他双目能为之复明?靳一原医道通神,在这十数年之中,尚且无法治好自己,如今祁灵能有助于他么?
  当时祁灵轻声说道:“老前辈要晚辈效劳何事?”
  靳一原说道:“老夫双目当初是被毒蛇涎烧坏,以致满布血丝,光明尽失,如今能得一截清凉无比百年以上的黄莲根,和数滴十年陈雪水,老夫自信光明有望。”
  祁灵闻言应声说道:“只要物有所在,晚辈必以全部精力,来寻求这两种稀见之物,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但请老前辈在这飞来峰上,静候晚辈好消息。”
  靳一原点点头,脸上浮起一阵欣然笑意,说道:“祁灵能有如此用心,何愁天下无不成之事?老夫如此静候好音便了。”
  丛慕白在一旁急着说道:“老前辈!尚有何事需要晚辈效劳?”
  靳一原转面向丛慕白沉重地“嗯”了一声,接着仰起头思忖了一回,才又缓缓地说道:
  “慕白!你娃娃这件事,较之祁灵,要困难许多,如果你的酌情力有未逮之时,不如稍作等候,一俟祁灵觅得百年清凉黄莲根,和几滴十年陈雪水,再作从长计较,也未尝不可。”
  丛慕白闻言不由顿时秀眉微轩,霍然而起,说道:“老前辈莫非对晚辈信心不坚,容或以为晚辈功力不够,而有所踌躇否?”
  靳一原微笑摇头说道:“慕白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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