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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节

4127-王小波门下走狗-第四波-第3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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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本来以为能一直爽下去,没想到这么力不从心,手足无措,好像被人拔光了鸟毛。是因为今天蓝维其玛没来吗?这不是个好理由。来了我也未必就爽,何况我早料到她不会来的。打个电话给她?94949494,不过打通又能说些什么?    
    马大帅的歌声越来越性感撩人了,我越发睡不着,浑身燥热无比,好像喝了驴尿一样骚急骚急。墙上的咸蛋超人海报不再那么酷,望过去血淋淋的,像一只被3P的公鸡。蓝维其玛啊蓝维其玛,半年前你日日打电话骚扰我,我身心崩溃五脏俱裂,如今我想给你打电话却这么谨慎拘谨小心翼翼,有些事情真让人难以琢磨啊。    
    半年前我认识了蓝维其玛,此后生活就没有安宁过,永远都有一只耗子跟在你身后叫唤:快点,快点!要不然咬你的小阑尾!那时的她与现在一样性感。但性感并不是女人的全部,所以我无法爱上她。她每天都给我一百多个电话,我接起电话,一股巨大骇人的气浪扑面而来,真可谓狂风暴雨惊涛骇浪。我现在前额一直长不出头发,都因为那时候头皮被蓝维其玛的气声吹坏了。她百般妩媚地说这说那。这时我通常会迅速扫一眼爸那一排雄壮威武油光发亮的鸡毛掸子,做反感及不屑状,然后立刻按下电话机。可是她反倒觉得这样有劲,按她后来的话说:这样有挑战性,有成就感。


毕业歌混沌记:雷思温(10)

    我怎么也看不出她的迷人之处,可我们学校里那帮带把儿的早已为她患上了集体疯癫症。蓝维其玛每天必收到礼品无数,信件无数。一到下午取信的时候,两个又黑又大的师傅抬着两麻袋信就连滚带爬地进来了,这已经成为胡皋中学八景之一。她拿着那些玩意儿随便送人,没准就又送回送礼物的人手里去了。送完剩下的就扔在教室后面,时间一长教室里全被玩具占了个满,害得我们现在全坐在讲台上听课做笔记,老师就站在讲桌上授课。有一回一个虎背熊腰五大三粗的愣头青给她订了一个大型变形金刚,五米多高,跟那个米开朗琪罗的大卫一样巨,根本没法放在收发室。邮局直接从火车站派了二十多个壮小伙抬到教室里,后来我们全教室的人就坐在变形金刚上面听了半天课。    
    为了给她表决心,那帮光棍什么都干得出来,割腕上吊剥皮抽筋,还有人站在教学楼的最高一层撒了泡尿,以示其决心之大,勇气之可佳。不巧那股黄汤正好倒在教务处主任撒里瓜里发头上了。那位撒尿勇士立马躲闪开来,没被教务主任撒里瓜里发捉到。主任可不依不饶恼羞成怒,下令封闭厕所,全校同学三天之内不准大小便,以示惩罚。    
    认识她还要从她的玩具说起。一年前那个泛着渣滓的黄昏后,放学的她叫住了我的步子,让我帮她搬运玩具。那是一个和我一样魁梧的樱桃小丸子,穿得少极了,我抡起她来,将她的身子靠在我身上,走在街上形同情侣。那小丸子极沉无比,其重量与体型比例过于失衡。搬到她家时我彻底虚脱,体重锐减大小便失禁。    
    再后来她打电话感谢我,我哼哼两声就把电话放下了。她大约很意外,我这样不给面子不识体统的货色可谓旷古罕见。以后她经常打电话骚扰我,不过我对她一直没什么好印象。这样除了胸大一无是处的女人最让人心烦。我那时正埋首于练琴,在排练室里打发余生。除了练琴繁忙的缘故,我也想避开她的骚扰。    
    有一天放学回家,临近校门时,发现门口外的马路中央躺着个什么黑影,挡住了所有人的去路。我猛捏刹车,终于赶在那黑影前停下了。那黑影嗖地站起来,拍了拍手:    
    “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原来是蓝维其玛!    
    “我为什么要接?”    
    “我问你为什么不接?”    
    “我反问你为什么要接?”    
    “是我先问你,你应该先回答:为什么不接?”    
    “是你先问我,可是我又凭什么要回答你:我凭什么要接?”    
    …………    
    两个人在马路中央吵了起来,周围的车越积越多,越垒越多,当我们的争吵告一段落时,四周的车辆已经垒到三十多米高,像围墙一样把我们围在中间。我对面是101路,101路上面是205路,205路上面是辆手推车,手推车上面是辆红旗,红旗上面还是辆红旗,再往上依次是夏利、吉普、328路、卡车、丰田、自行车,最上面站着一个孤独的身影,向我不停摇晃着白色手绢。那块手绢终于把我从争吵的迷梦中唤醒。我环视一周,发现四周的车辆堆积成山,一个比一个雄伟巨大,蓝维其玛跟我一样怔在原地,一句话说不出来。半晌我俩一齐喊了声:Fucking!———火速撤离了现场。那些车山顿时垮了下来,撞在一起。后来我们吵架专门去立交桥。那里车辆通行方便,不会再被我们干扰了。    
    这是我与蓝维其玛的第一次正面交锋。我也渐渐习惯了她的骚扰,每天的电话已经和上厕所一样成为习惯。    
    过了三个多月,我突然间再也没接到蓝维其玛的电话,这使我内分泌失调心血管崩溃。虽然我每回都在请求她别再给我电话,可是猛然少了电话铃声反倒令人怅然若失———从此蓝维其玛不再跟我主动搭话,与马里古力果里拉一样,路上跟她打招呼,她看见我如同看见屁,一点反应没有。我心里咸的、苦的、辣的、甜的搅和在一起,怎么也搞不明白蓝维其玛哪根神经接错了。    
    “喂,你怎么搞的,跟我躲躲闪闪?”我好容易逮着一个机会,拉住她。    
    她挣开我的手,径直走了,把我晾在那里,任凭风吹日晒。    
    经过大概一个来月的冷战,我们的关系渐渐有了变化,我开始觉得蓝维其玛不再像以前那么可怕,那么烦人,看来胸大的女人未必就一无是处。我从主人的神坛上跌了下来,成为她裙裾之下一位平凡的奴隶。    
    我开始寻找机会跟她搭话,可是她总是小心回避着。被我追问烦了,就搪塞几句。班里几个先烈认定我在追她,私下里劝我:就死了这份心吧,没看见前边倒下了多少革命烈士!不过这并不影响我勇猛的热情,因为我压根不认为自己在追她,我只是在寻找谜底与答案。    
    她的玩具还是那么多,我几次提出帮她搬运玩具的请求,都被她一一回绝。我越发摸不着头脑了。    
    再后来我就喜欢上了她。同时我也明白,她也许并不需要我了。这样的女人只需要不停征服男人,除了征服,没什么能证明她存在的意义,满足她的虚荣心,支撑她继续风骚下去。    
    道理我都明白,可是想立刻忘记一个人却并不那么容易。每当她跟哪个男人开始讲话,我的胃就开始抽筋,然后涕泗横流满地打滚,从第一排滚到最后一排,再从最后一排滚到讲台上去。从地板滚到天花板,再从天花板滚到上面一层去。这样我就会一直滚到那幢楼的最高一层。可是我滚得越高,她跟其他男人就聊得越起劲,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再后来她根本就不记得我了。    
    “蓝维其玛,求求你给我打个电话吧。”    
    “对不起,你是谁?”她就这样硬生生把我噎回去。    
    15    
    经过昨天一日昨晚一夜的折腾,浑身酸痛,四肢抽筋,我什么都不做,只想抱头痛睡一天。家里人怎么叫我都不起床。我把被子蒙在头上,上面再压一个书桌一个书架,在静谧中构想着下一步追蓝维其玛的宏大计划。突然门外传来剧烈的敲门声:    
    “快开门!”我听这声音不像是爸妈的,慌忙起来去开门。谁知道门一开,一股巨大的水浪向我迎面刺杀过来。    
    “哇呀呀!救命!”那高压水龙头一个劲滋我全身,我开始剧烈地咳嗽,咳出三片肝两片肺。那水浪在纷至沓来的心肝肺中骤然停息了。    
    “既然已经醒了,就赶快穿衣服,你今天不准迟到,迟到了看我怎样车裂你!”    
    “马……里古力果里拉老师?!”我看着他那身熟悉的破西装和烂拖鞋,无法相信眼前的奇迹。    
    “快点!!”马里古力果里拉又冲着我叫起来。我慌慌张张穿着衣服,对于他的到来措手不及。等我穿好衣服出去的时候马里古里果里拉老师已经没人了。


毕业歌混沌记:雷思温(11)

    “妈,马里古里果里拉老师呢?”    
    “什么马里古里果里拉老师?”    
    “就是刚才来的那个。”    
    “刚才没来人啊。”    
    “怪了,怪了,他明明到我房里来,还拿着水龙头滋我。”    
    “这孩子,一定是做梦做的。”    
    我瞅瞅自己的衣服和床单,刚才还都湿透了,现在竟然干爽无比!马里古力果里拉总这样鬼使神差出其不意。他的话仍旧在我耳边飘荡:“你今天不准迟到,迟到了看我怎样车裂你!”我手忙脚乱起来,三分钟搞定了洗嗽早餐,一溜烟跑了出去。我瞅瞅表,还有五分钟上课,而平时走到学校大概得一刻钟。我的自行车轮胎又偏偏被扎了两个洞,估计是马里古力果里拉干的,他整我之心已决,想借机把我彻底搞垮。面对破败的自行车,我只得卯足劲玩命跑起来。这使我身后顿时刮起了沙尘暴,黄沙漫天。跑着跑着天暗了下来,我辨不清东南西北,一头撞在电线杆子上。仆俯倒地才发现刚才我扬起的尘土像原子弹爆炸后的景象。    
    “糟糕,还有一分钟!”我在昏黄的尘埃中看了看表,又冲起刺来。上班的洪流立刻被我飞快的脚步切成了两半,我经过的地方被锋利的双足切成深深的峡谷。    
    还是迟到了。等我跨进校门的时候,上课铃响了起来,再等我跨进班级门口的时候,马里古里果里拉老师已经在处决那些迟到的犯人们了。他们站成一排,马里古里果里拉老师拿着熊猫牌4…012型枪站在对面,正准备要枪毙他们。    
    马里古里果里拉老师看见我:“哟,艺术家终于来了啊。”说罢张开大嘴,向我扑了过来。那牙齿上还有一些菜叶,我凑近一瞧,是菠菜拌豆腐皮,外加少许葱花。    
    马里古里果里拉老师的大嘴并没有吓倒我,我站在原地不动。他因此变本加厉更为恼火。    
    “谁让你昨天去演出的,嗯?”    
    “报告,是我自己。”    
    “你有这权力吗?嗯?”    
    “报告,有。”    
    “靠,敢跟我犟嘴!”马里古里果里拉老师从背后抽出一条钢筋冲我砸了过来。我急忙向旁躲闪,正巧撞在迎面走来的教务主任撒里瓜里发身上,马里古里果里拉老师那条钢筋跟着我的头就下来,硬生生戳进教务主任撒里瓜里发的肩膀里。    
    “妈的,你干的这是甚么鸟事!”教务主任撒里瓜里发从怀里抽出一把藏刀,向马里古里果里拉老师捅了过去,马里古里果里拉老师往后一退,撞在了正在检查纪律的年级主任古瓦玛索拉身上,马里古里果里拉老师往下一滑,那刀子就捅进年级主任古瓦玛索拉的肋条里去了。年级主任古瓦玛索拉发了疯,把他们两个一手一个提溜起来往两边甩了出去,马里古里果里拉老师被甩了个狗吃屎,可那教务主任撒里瓜里发不偏不倚砸在校长米索维里发格撒身上:校长米索维里发格撒刚刚要上楼去。校长米索维里发格撒身体单薄,一下子就被砸成泥浆。这下马里古里果里拉老师,年级主任古瓦玛索拉,教务主任撒里瓜里发慌了,撒开腿跑过去扶校长米索维里发格撒,“嗵!———”三个人撞在一起,噼里啪啦,稀里哗啦,三个人大打出手,也不顾脚下正踩着校长米索维里发格撒。等到三个人明白过来,校长米索维里发格撒已经快咽气了。    
    我在一旁看热闹,看那三个人都慌慌张张逃跑,光剩下个校长米索维里发格撒在那里孤零零躺着,觉得好戏收场,便走进教室在我的位子坐下来。这时蓝维其玛穿着白色的连衣裙从门外走过,撅着小嘴和胸脯,可爱极了。    
    16    
    “蓝维其玛,你,我,那,你那什么……”我冲出教室,抓住了蓝维其玛的手腕。    
    “你是谁呀?”    
    “别装糊涂,我知道你故意的。最近有空吗?我想跟你谈谈,只要半个小时,不耽误你做任何事,成吗?”    
    “你有病啊,我又不认识你,跟我有什么可谈的!”    
    “蓝维其玛,我求你别装了好不好?跟你说正经事。”    
    “你别犯神经了,我不会跟陌生人说话的。”    
    “蓝维其玛,你别逼我,我会发火的!”我心头怒火万丈,转身捡起了马里古里果里拉老师扔下的钢筋———什么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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