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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节

收获-2006年第6期-第3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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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鱼线又下去了。月亮升上了河面,到处发着柠檬色柔光。 
  “你以后就不要刷牙了,做个因纽特女人帮我打鱼。” 
  “最好连澡都不要洗,脚也不洗。臭死你。”依娟说。现在他们靠在大坝的护栏上,月色如银,河流涌向远方。依娟感到周沸冰的手揽过她的腰肢。入夜了,有了寒气。他的手让她感到有点舒适的温暖。他的手起先有点僵硬,几分钟后活动了起来,就像海里的八爪章鱼,伸开软爪慢慢爬动。依娟感到这只有趣的章鱼先是往下爬,在她的下腰腿侧停了一下,又迟疑地转移到了她的臀部上方。不久后,它好像认准了目标,开始小心翼翼地往上爬,中间它停了几下。最后是加快了速度,伸开了脚爪扣住了她的胸脯。 
  “你以为我是一个不刷牙的因纽特女人吗?”依娟感到呼吸急促,但是很愉快。 
  “不,你是一条大鱼。” 
  “什么鱼?” 
  周沸冰贴着她的耳朵说了一个鱼名。由于水声很大,依娟听不大清楚。她大声喊道:“你是说我是一条大鲈鱼吗?” 
  “不,你是一条大乳鱼。” 
  依娟忍不住笑起来。周沸冰这样的话马上使得她春潮汹涌。 
  在这个迷人的晚上,他们合作钓上了很多条大鱼。在鱼上钩的间隙,他们就搂在一起亲吻,抚摸。依娟后来回到家时,发现身体的前胸和腿部沾满了鱼鳞片。鱼鳞借着鱼身上的粘液粘合在她皮肤上,使得她突然有了一种两栖动物的感觉。当她洗澡时,温水流过她满是鱼腥的身体,她就感到自己像一条鱼一样的鲜活,兴奋。 
  回到依娟的住处已是天亮。周沸冰送她回到地下室房间,依娟就抱住他没让他走。在夜色下的劳伦斯河上开始的情欲现在泛滥了。依娟在床上像一条鱼似的有力地扭动,她好像是被施了魔法,一直摆脱不了自己是鱼的幻觉。她的意识里充满了这样的想象,那是她最近在Discovery的野生动物节目看到的一组镜头。…条雌性鲨鱼一次会和许多条雄性鲨鱼交配,在和下一条雄鱼交配之前,母鲨要拚命扭动身体,把体内上一条鱼射进的精液排出去。结果海水里漂着一团团乳白色的鱼精,看起来像白云缭绕。这样的想象使得依娟异常的亢奋快活。 
  然而就在他们沉浸在海底的极乐世界时,突然听到有人在喊。是女房东。 
  “是谁把车停在车道上?快把车挪一下,我的车要出来了。” 
  这真是极为扫兴的事。依娟只得穿上睡衣,把门打开一条缝,对着女房东说:“对不起,我马上会把车子开走的。”她看到女房东的眼睛越过了她的头,看着屋子里边的床。这房间很小,周沸冰无处藏身,只能呆在床上。他像一只鸵鸟把头钻进了被子里边。 
  这件事已经过去一年多了,但是依娟现在还是能清晰地回忆起女房东当时愠怒的目光。今天下午,她在电视上看到了女房东极其凄惨地对着镜头诉说:我们从来没有伤害过人,我们总是善待每一个人。依娟还是在她的眼神里感到了那种愠怒依然存在。 
   
  六 
   
  马道林一早到了办公室,警长道格拉斯就让他看《西雅图邮报》上一张杰西卡画的画。这是杰西卡在学校的作业。学校已经把所有杰西卡的东西交给警方,但他们忘了这张画,因为它在前些日子给送到一个艺术中心展览了。媒体赶在警方之前拿到了这张画。 
  那是一幅画在三合板上的油画,意象非常奇特。画的是夜色,基调很暗。画的下方有一高一低两座平房,共有三个黄色的窗口,右上角有一轮有光晕的黄色月亮。在黄色的窗前有一棵树,仔细看还能发现低处还有一棵。它们的枝干没有叶子,像章鱼触须似的在不祥的夜空里飘动。在屋顶上方的夜空中,飘浮着两个人状的物体。你能看出物体很放松地张开的手臂,能看出头发飘动的头部,但是看不出人的面容和性别。而令马道林惊奇的是,他看到这两个人形物体的下肢都呈现着鱼尾状。 
  “Shit!这简直就像是现代派大师画的画,夏加尔的画,达利的画。一个十岁的女孩怎么会有这样的想象力呢?”道格拉斯嚷着。 
  “这孩子很特别,她四岁开始学画,三岁开始弹钢琴。据说她的钢琴弹得像肖邦一样好。”马道林说。 
  “她真的像个天使。”道格拉斯说,“她家邻居那个退休的技师瓦特告诉我,有一天黄昏杰西卡踩着遍地黄叶独自走回家,手里提着装长笛的箱子。在经过他的车库时,杰西卡说想看看他家的猫。瓦特逗她说,猫出去玩了,只要你一吹长笛,猫就会跑回来。杰西卡就真的把笛子装起来,站在那里吹呀吹起来。” 
  “可惜她现在没有带笛子,我们要是听到笛子声,就能找到她了。”马道林说。 
  “可怜的孩子,她被掳走时连衣服都没穿好。”道格拉斯说。 
  “不过她还是带上了她心爱的维尼熊,总算有个玩具陪着她。” 
  “马,你能看懂这画的意思吗?” 
  “我在看,我现在说不出这画是什么意思。” 
  “你不觉得这两个飘浮在夜色中的人是杰西卡的一个梦幻吗?” 
  “我只是个警察,不是心理专家。”马道林说。 
  “这样的梦幻证明她有预感,显而易见,在她被掳走之前,发生过什么我们所不知道的事。”道格拉斯按着自己的思路继续下去。 
  “为什么这画里又出现鱼的形象呢?在这个案子里,有好几个事情都联系到了鱼。案发当天李雪枫接到的电话,就是在一个能闻到三文鱼腥味的地方打出的。” 
  “案犯为何要跑到那里去呢?为什么他打了电话又一声不响?如果是勒索赎金,通常作案者会尽快让人质家属知道的。”道格拉斯说。 
  “这个人没按常规出牌。”马道林说。他现在突然很想抽根香烟。五年前他在香港时每天要抽两包烟,到了美国后才好不容易把烟戒掉。这些天,由于心理压力太大,他又在口袋里放了包烟,他已经抽了五根了。在美国办公室内是不可抽烟的。他只能跑到自己的警车里。他最习惯在警车里思考,在香港时也一样,觉得思想特别能集中。 
  马道林点了一根烟,深深吸了一口。他能感觉到尼古丁很快溶进了血液,一种舒坦的感觉徐徐向全身扩张,在短时间内眼前会一阵发黑。这就是老烟民在戒烟后重新抽烟的感觉。马道林打开了车载电脑,在“收藏”上点了一下,直接就进到了“西雅图中文之星”网站。杰西卡的案件就像是一个黑暗的迷宫,在这个网站他似乎能看到远处有烛光出现,至少是有人擦亮了几根火柴。他看到了一个新的帖子: 
  当那个睡梦中的女孩在不祥的夜色下被人带走的同时,成千上万条三文鱼正沿着洄游路线在水底逆流而上。我们不能知道在被夜行人带走之前杰西卡的梦境里是否有三文鱼游过,但我相信她被拐带过程中一直处在没有恐惧的睡眠中,她一定被一条魔毯裹上了,连衣服都没穿,连怀里的玩具熊也没放下。就这样,她安详地闭着眼,跟着那神秘的夜行人消失在夜色里,就像那些洄游的三文鱼在漆黑的水底箭一样地奔向生命的起点…… 
  这个帖子看来是对报上刚印出的杰西卡的画的反应。报纸刚印出几个小时,马上引起反响,说明关注这个案件的人很多。还有一个帖子这样写道: 
  美丽的公主被巫婆掳走时,她在树上留下了记号,勇敢的骑士按照她的记号找到了她。而聪明的杰西卡在被掳走之前就提前做下了解密符号。解开这个符号,她就会获救。就像猜出了斯芬克斯的谜,斯芬克斯就倒地而死。 
  作为一个警察,马道林不喜欢这种不知所云的寓言式的文字。但是他从中确实发现一些和自己不谋而合的想法。杰西卡对鱼的强烈印象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呢?这件事连她的母亲都说不清楚。现在从这张画来看,对于鱼的印象已深刻地进入了她的意识深处。儿童画总是会把儿童心里所想和所怕的东西表现出来。那么到底是谁把这个鱼的意象传给了她呢?马道林凭直觉认为,这个案子可能就是一个喜欢钓鱼的新手干的。很难说清他的作案动机是勒索还是报复还是性侵犯,可能连作案者自己都不很明确。一周来马道林和同僚调查了部分李雪枫的客户(这些客户和李雪枫有一些债务纠纷)和所有能找到的租客(特别是几个钓过鱼的男学生),核对了指纹资料,这些人都被排除了有作案嫌疑。那些找不到的租客好些已在案发之前回到中同或者去了’第三国。尽管如此,警方还是通过国际刑警组织追踪他们近来的活动。 
   
  七 
   
  依娟原来以为自己已经忘了这件事,但她现在知道,她没有忘记。在她看见电视上的李雪枫时,她觉得自己还是会怒气上升。 
  那个夏天依娟和周沸冰坠入爱河后,几乎每天都在一起。那时是暑假,依娟除了下午要上两小时托福冲刺班,有的是空闲。他们有时去钓鱼,有时逛商场,有时呆在家里。周沸冰和人合住,依娟不喜欢去他那里,所以都是周沸冰在她这边。白天,女房东上班去了,周沸冰可以没有顾忌,自由自在地出入。杰西卡独自在楼上呆腻了,也会偷偷跑下来一起玩。她说她妈不让她和楼下的房客接触,她在她妈妈下班回来前会回到楼上去。 
  晚上的时候,周沸冰有时会继续留在依娟这里。不过那得小心别让房东看到。依娟让他在房子里不要大声说话,还把他脱在门外的鞋子也拿了进去。然后依娟到厨房做饭。她做了一锅米饭,炒了一盘鸡蛋,一盘青菜,还有一大碗红烧肉,最近,她和沸冰都食量惊人。在她正要将饭菜端回房间好好受用时,她看到女房东从楼梯上走下来。 
  “菜做得很丰盛嘛!又来人了?”房东问道。 
  “一个朋友在这。” 
  “是不是上次那个?” 
  “你问这干吗?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我租给你的房间是按单身的价格。要是多一个人住,水费会增加,电费也会增加。” 
  “我的朋友只是偶尔来一次。” 
  “那也不行,晚上就是不能在这过夜。” 
  依娟现在还能记起那顿饭后来吃得那样难受。周沸冰被吓住了,他吃饭时已心神不宁,说他还是走了算了。依娟说就是不走,看她怎么样。沸冰虽然不再说走,但显得魂不守舍坐立不安。依娟对沸冰这么胆小觉得很失望,她不知道为什么沸冰这样怕这个女人。这天晚上不到十点,依娟就让沸冰走了。她送他出去。在走回屋子时,她看到女房东站在窗内向外张望。 
  依娟决定搬家,她开始在网上找房子。过了几天,是她的生日。她和沸冰在外边吃了饭,还喝了点酒。离开饭店后,他们还不想分开。依娟不愿意去沸冰那边,所以他们只好又回到依娟的住处。依娟已经决定搬家,无所畏惧。不过虽然这样想,依娟在开门后从楼梯走下时,还是踮着脚,尽量不弄出声响。 
  他们进屋后,关起门,互相对视了好久,捂着嘴笑起来。他们这会儿觉得是通过敌人铁丝网封锁线似的。可是还没等他们的笑容消失,一阵敲门声响起了。 
  “对不起,请开一下门。”女房东在门外叫着。 
  依娟把门打开了。她不是因为怕她而开门,而是觉得怒火中烧,想对着她大声嚷几句。她说:“你干吗老缠着我,你烦不烦啊!” 
  “我前天已经警告过你,不许带人到这里过夜,你怎么又带人进来?” 
  “今天是我生日,朋友来陪我有什么不对?” 
  “我不管,今天你绝对不能留人在房子里过夜。” 
  “我就是要留。我已给你交过房租,我有权让我的朋友进我的房间。我也有权不让你进我的房间。现在请你离开,我要关门了。”依娟说着就要把门关上。但是女房东把门挡住了,她的身材不小,力气也大。 
  “你要是这样说,我现在就要你搬走。你不遵守租房条约,我有权把你赶出去。”女房东被依娟冒犯得七窍生烟。她一把推开门,要进房间里把依娟的东西扔出去。依娟冲过来推她出去。她喊着:“你这个肥女人,滚出去!” 
  依娟脸上重重挨了一巴掌,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又一个反手巴掌打在她另一侧的脸上。她的眼前直冒金星,她被打懵了。她这是第一次被人打耳光,原来耳光的滋味是如此难受。这个时候男房东已经下来了,赶紧拉住他太太,说:好了好了,我们上去我们上去。他连拖带拉地把暴怒中的妻子拉回到楼上。 
  依娟还呆呆的站在那里,一抹嘴边,嘴角都流血了。而令她最吃惊的是,周沸冰在整个过程中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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