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天真的女生投降-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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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走了啊!”姚兰站起身对披头道别。
“等等,我送你出去。”披头站起来。
“不用!”
“不用什么?钢厂到处都是像我这样的,像你这种学生妹不被抢才怪。”
“不会,我来的时候就没出事。”
“那是你运气!告诉你,刚才给我递口信的那小子就准备对你动手,幸亏你报了我的大名。”
“哦——”
披头陪姚兰出了厂房,然后顺着来时的路往回走。路过篮球场的时候,披头让姚兰等等,他走到球场边,拽住一个小子,从那男孩裤子口袋里搜出了几个硬币。
“给你,坐车够不够?”披头把手头的三个一块的硬币递给姚兰。
“够了。”姚兰说着接过硬币。
披头把姚兰一直送到大门口,指着车站说:“那是车站。好了!你现在安全了。”然后用叮嘱的口气说,“记住,以后别到这儿来,这里乱得很。”
“知道了。”姚兰点点头。
第一部分第二章 音乐的力量(1)
第二天整个上午,披头都在床上睡觉。每到早晨的时候,他脑子总是处于一种半醒半睡之中。脑海里时常出现他幼小时的生活场景,以及和父母在一起的欢乐的日子。他至今不明白感情甚笃的父母为何要离婚,以及为何他成为一个弃儿而得不到亲人的呵护。如果不是离婚也许爸爸不会那么早就离开人世,也许自己不会像现在这样放纵和毫无希望,他想。
在很多时候,披头一个人坐在床上默默流泪,为自己苦命的父亲,为毫无音讯的母亲,以及自己的厄运而痛苦难过。“在这个世界上,一切都是他妈的运气,我没有别人的好运气,没有一个好家庭,没有好父母来给我一丝希望。”他恨恨地想。他恨那些日子过得好的人,恨每天衣着光鲜,傲慢得意的社会宠儿。自从他十岁离开母亲,十二岁失去父亲开始,他的生活就与厄运相伴,他从此失去了童年幸福和少年欢乐,逃学、打架成了他生活中每天经历的事情,他的爷爷奶奶丝毫不能阻止他向往自由的天空和野性的召唤。就这样,他在流血和拼杀中成长起来,在阴暗、晦涩的角落里积聚着仇恨和愤怒,在街头的欢闹中增长着对社会和人性的深刻认识,在多次的暴力行为中强壮着体格和胆识,除了他的目光越来越阴郁冷酷,越来越锐利之外,他对整个人生和社会的恶感却不见半点好转。
随着年龄一天天增长,披头越来越迷茫,对生活和生命的迷茫。他的头发越留越长,目的就是为了吸引人的目光,他有一双艺术家修长秀丽的双手,但这双手却时常握着菜刀、铁棒四处拼杀,他手臂和后背伤痕累累,头上也被人用砖头砸开花过多次。他虽然没有健壮的体格,看起来挺瘦,但却满身是肌肉,他打架既狠又准,逐渐在钢厂这块地头叫响了名气。
披头有两个兄弟,一个叫陈海忠,外号黑皮,另一个叫范红军,外号冬瓜,他们都是从小长大的朋友。共同的成长经历让他们有了共同的心理认同,这种从小就培养的感情使他们在长大后都具有了强烈的凝聚力。他们三个结成了钢厂的一个小帮派。
中午的时候,披头从床上爬起来,拿了毛巾走到厂房里一个角落的水龙头边,拧开水龙头把毛巾打湿,他用水冲了冲头,然后他洗了脸,用拧干的毛巾把脸擦了。
他从口袋里拿出香烟,坐在水龙头边的一块钢锭上,猛猛地吸了几口,感觉自己舒服了一些。他想了想今天该到哪里去吃饭。钢厂外的小食街上有六七家是他收保护费的,每天他也在这几家轮流转着吃白饭。
他回到自己的黑房子里,从床头拽了条裤子穿上,然后套了件T恤衫。他用梳子把自己长长的被水打湿的头发梳理顺了之后,他出门到厂区外的小吃街去了。
在小吃街他进了一家面馆,老板见了他非常恭敬。这家面馆是受披头保护的,老板每月要给他三百元保护费。另外,他也会时不时来这里吃上几顿。在披头的保护下,左邻右舍就不会有与面馆相似的馆子再开,另外也没有街上的地痞流氓来找老板的麻烦,从效益这方面讲,老板还是挺划算的。有时候,披头也去为老板收账,有些单位的食客拖欠饭款事情也基本能被披头摆平。披头要的账一般与老板二八分成,披头拿二,老板拿八。这样,披头算是有那么一点收入能维持自己的日常开支。
披头要了碗面,扒拉了几口很快吃完,然后要了碗面汤,吃饱喝足。他把老板叫了过来。
“我想把这个月的钱提前收了,我有件急事需要办,不知能不能行?”披头态度和蔼用商量的口气说。
“没问题!”老板拍拍他的肩膀,“你我还讲什么客气。你现在就要?”
“是!现在就要。”
“那你等等。”老板走到收款台前,从抽屉里拿出三张百元钞票,随即递给披头,“这是这个月的。你要是不够用我再给你拿些!”
“不用!够了。”披头点点头,面色平静地说。他把钱随手装在T恤衫的口袋里,然后就出了门。
披头找了家录像厅,看了两个小时录像,看时间差不多了,他出门在街口打了辆的士。
“去军区家属院。”他对的士司机说。
姚兰早早就在门口等披头来。她在大院门口一家冷饮店里吃了足足三大杯冰激凌才看到披头从的士上下来,于是她急急付了账跑出了店门。
“我在这儿!”她朝在大院门口东张西望的披头喊。
披头看到姚兰穿过马路朝他跑过来,于是左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右手向姚兰打了个响指,随即用食指点了一下姚兰,算是给姚兰打了招呼。
“我父亲去军区开会,要四点才能到。”姚兰气喘吁吁地说。
“那怎么办?我不能在这大太阳下等你老爸一小时。”
“不用。你在我家等他,家里有空调,一点也不热。”
“哦!那好,如果能再给我烟抽就更好了。”
“我老爸有,我等会儿给你偷来。”姚兰说着就带披头走向大院的大门,她向门前的警卫打了个招呼披头就被允许通过了。
第一部分第二章 音乐的力量(2)
披头头一回进这个警卫森严的大院。姚兰领着他沿着一条石子铺成的小路穿过一片松树林,来到一栋四层楼前,楼从外表看已经有些年代了。楼的外墙壁上爬满青藤,在阳光的照射下青藤叶子在闪烁绿油油的光彩。披头走进去发现楼里的走道很朴素、干净,凉意阵阵。
姚兰带披头上了三楼,姚兰掏出钥匙打开一扇门,披头从姚兰的肩头望过去,看见房间里朴实,丝毫没有奢华。走进房间,披头感觉房间很大,尤其是客厅,足足有五六十平米。
“你这是几室的房子?”披头问。
“是四房一厅的。”姚兰请披头坐下,一边跑到冰箱旁边,打开冰箱给披头拿饮料。
披头并没有坐,而是在房间四处张望。
“你家够阔气的哦。”披头感叹道。
“我家不算什么,大院里很多家比我家阔气。”姚兰在杯子里加了冰块,然后把果汁倒进杯子里,把杯子放在茶几上。
“你老爸是什么级别的干部?”
“这我不能告诉你!”姚兰笑着说。
“是军事秘密?”披头问。
“不是!我父亲不让我们乱说。”
“不说拉倒!我没心思打听你家的破事。”披头转悠了一圈后回到客厅,坐到沙发上。“我想抽烟!”他对姚兰说。
“你等等哦。我去看看我老爸的烟还在不在。”姚兰做了个怪相,然后推开书房的门钻进去,披头听见书房里姚兰翻腾东西的声音,过了一阵,姚兰拿了包香烟出来。
“你看这烟行不行?”
“什么烟?我看看!”披头从姚兰手里接过香烟,立刻就两眼放光。“我说你丫行啊!你把你老爸的中华烟拿来啦。”
“这烟好吗?”
“好!当然好了,五六十元一包。”披头把烟打开,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一副陶醉的神情。
“啊!这么贵啊!”姚兰惊讶道。
“得!算我没白来。”披头立刻抽出一只,掏出打火机点燃,然后把二郎腿翘起来,神情悠然自得,似乎像是在自己家一样。
“你要是喜欢就把整盒都拿走算了。”姚兰见披头那么钟爱地把玩手中的香烟于是说。
“你说真话?”
“当然!”
“你不怕你老爸生气?”
“我不让我老爸知道。”
“哦!既然如此,我就收了。”披头把烟装进裤子口袋,然后他突然想起上次借钱的事。
“对了!上次借你的钱我带来了。”说着披头从T恤衫口袋里掏出钞票,点出两张放在茶几上。
姚兰脸红了,她说:“我说了不要了,你拿回去吧。”
“玩去——”披头轻蔑地回了一句,“我可从来不沾女人的便宜。”
“那我还你二十。”
“不用!我说了还你两百。”
“那我也要还你。”姚兰说着跑回自己的房间,一会儿拿出二十元,递给披头。
“哎——我说你这丫头挺较真儿。也好,我正缺钱用,不拿白不拿。”说着把二十元钱收进口袋。
披头在舒展地抽烟喝饮料的当口,发现了角落里的钢琴。
“那边那个黑家伙是钢琴吧!”披头指着放在角落里的钢琴问。
“是!”
“谁弹?”
“我!”
“你——”披头笑起来,“你会?别逗了。”
“骗你干吗?”
“不信!”
“那我弹给你听!”姚兰说完走到钢琴边,掀起琴盖。“你想听什么?”
“我哪知道你会弹什么。随便弹,爱弹什么弹什么,最好来个猛的。”
“猛的不会弹,给你弹‘少女的祈祷’吧!”
“好,爱怎么祈祷怎么祈祷,好听就行。”
第一部分第二章 音乐的力量(3)
姚兰屏住呼吸,然后沉静了一下心情,手指轻轻按了下去,立刻,如幽谷溪流般动听美妙的琴声从姚兰的指间发出,充斥整个房间。舒缓轻柔的音符阵阵跳动在空气中,如清风吹拂大地,又如夜晚的星辰闪烁点点星光,那不断推进和婉转的节奏,如火焰跳动,如大海的碧波,如流动的沙丘,如羊群奔跑在绿色的原野上,如鸟儿在幽静的森林里歌唱。至纯至真的幻想带着飘飞的思绪和无尽的相思与向往,冲破圈锁自由的牢笼,冲上云霄,展翅高飞在一望无际的蓝天上,毫无世俗的杂念和斑点,只有天真和纯洁,只有质朴和阳光,在那圣洁的涌动中,天空似乎越来越明亮,所有的黑暗都消失在那灿烂的光芒之中。
披头傻了,他被震撼了,他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在姚兰循环往复的弹奏中,他似乎忘记了自己。他那从来不曾有过的感受,是在离他不远的地方飘送过来,从一个天真少女的手指间传递出来,像是送来一镞镞利箭,汹涌澎湃地穿透他的胸膛。他呆呆地看着对面的少女起伏舒缓弹奏琴键的姿态,他被音乐,被纯朴少女舞动的身姿所惊愕,他从没有经历过这样令他无法置信的场景,那个在他眼里毫不起眼的女孩所散发的美丽圣洁的气息让他窒息。他在那一刻对女孩的看法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对她充满无比的敬佩和崇拜。
姚兰弹完了,她转过身,惊讶地发现对面的男孩眼眶中充满了泪水,光彩熠熠,脸膛透出平静和微笑,他呆呆地看着自己,像是傻了一样。
“你怎么了?”姚兰好奇地问。
“没什么——”披头被姚兰唤醒。他难为情地摇摇头,对自己失态感到不好意思。“你弹得真好!让我想起往事。”
“往事?是什么?”
“我想起我的童年。”
“哦!”姚兰点点头,“是不是让你想起伤心事?”
“不,你的琴声让我想起我童年那些好日子。”
“你童年过得很幸福?”
“是啊!很幸福。”披头喃喃地说。
“那你——怎么现在会——”姚兰犹犹豫豫地问。
“你是想问我现在为什么会混得这么惨是吧!”披头突然恢复以往冷冷的神情,“实话告诉你,我没有你这么个好爸爸。”
“好爸爸——你爸爸对你不好吗?”
“好!我爸很疼我,但你要知道,仅有爱是不够的。还要这个——”披头用手指搓了搓,表示钞票的意思。
“那你母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