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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节

是非分不清[于晴]-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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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她照实说:“我对寻欢作乐没什么兴趣,东方兄若喜欢这方面,你大可放心,我不会跟你抢姑娘的。”

  东方非听她答非所问,先是一愕,后来才明白,她根本误会了他的暗示。

  突地,他进出大笑:

  “哈哈,很好啊!我还是头一遭尝到自作多情的滋味。”移坐到她的身边,她也不以为意。这个阮冬故当真没有男女之分。他逼近她的脸,平静地挑起她嘴角的饭粒,当着她的面,神色自若送至自己嘴边轻轻含住后,才开口:“冬故,那天晚上你发生了什么事,我可以视若无睹,但,我跟你打个赌,你要再敢跟那男宠独处,他会死无葬身之地。”语气如同神色自然,但他说过的话一向成真,少有收回。

  “东方兄,敢问他犯了何罪?”她不觉他的举动有何暧昧,只当他一向如此。

  “他没有罪吗?”指腹轻滑过她的颊面,拂过她的嘴角,神色不甚愉快:“他唯一犯的罪,就是不该让你不小心着了他的道。”她少年入朝,对男女情事可以说根本是一个笨蛋,若有人存心挑逗她,她这个傻姑娘不见得躲得过。

  若有机会,他还是要杀了那名男宠。

  她搔搔头,笑道:“东方兄,我一开始是真的吓着了,那天晚上,我一进屋里,以为他是一郎哥……他当然不是。一郎哥不爱碰触人,所以他突然从背后抱住我时……”忽地住口,注视着抱住自己身子的双臂。

  “就像这样?”那声音似是带丝玩味,又有种听不出来的情感。

  “……他是从后面抱住我的。”她抬头对上他的视线,坦白地说。

  “都差不多,然后呢?”东方非平静问。

  “东方兄,你想重建当时的模样?”

  “有何不可?”

  “……”她耸肩。“当然可以……真的要依样画葫芦?”

  “阮冬故,你是不是太无所谓了点?我也可以吗?还是,你对我,多少有点意思了?”他轻柔地问,眉间充满微愠,见她一脸迷惑,他对她真是又恼又恨啊!

  明明该视她为玩物,玩弄于股掌间,偏偏人心难测,他的喜怒无常竟然连自己也没有办法揣测到。

  “东方兄,这里是马车……好吧,”她摊摊手,总觉得这样被他正面抱着,有点亲昵跟不适。“你是第一个这么抱着我的人,不过,也幸亏东方兄你是正面抱我,从我背后的话……”

  东方兄听出她异样的语气,逼问道:

  “阮冬故,把那一夜照照实实源源本本地说出来!绝不许有任何遗漏!”

  她坦白道:“那晚我一进屋,就被他从后面抱住,我心想正大光明之辈,是不会干这种事的,所以就……”她朝他展颜灿笑,让东方非微怔,接着她手肘往前一推,听见他的闷哼,趁他痛得松开臂膀时,她身形一矮,将他一个大男人摔过肩。

  马车虽然不小,但当他整个身子狼狈跌坐在地时,还是撞上了车门,发出一声巨响。外头的青衣立喊:“大人?”

  阮冬故强忍笑意,扮了个鬼脸,说道:

  “东方兄,就这样了。我不小心摔他过肩,他跌到地板时撞到头,再加上我力道过猛,让他肋骨断了几根,他昏迷一整夜,我只好扛他上床等天亮了。”她很无辜地说道:“我方才已经放轻力道,避免同样的惨事发生。”

  锐利的丹凤眸狠狠地瞪着她,一时半刻痛得说不出话来。

  “大人?”青衣追问。

  “我没事。”东方非咬牙忍痛道。

  堂堂一名首辅竟然如此狼狈,即使原凶是她,阮冬故也不禁开怀地大笑出声。

  东方非从未尝过如此令人恼羞成怒的经验,偏偏他内心无怒气,反而现下是自他乍闻谣言之后,心情最为放松的时候。

  原来啊,原来啊……他在不知不觉中也着了她的道……

  “阮冬故,你可知这样对我,你会有什么下场吗?”

  “东方兄,在马车里的若是内阁首辅,我断然不敢如此冒犯。”她笑意盈盈,许久没有如此开心过。“现在与我同乐的,是我的一日兄长,还有什么不敢做的?何况东方兄真要对付我,我也不怕你在背后偷袭。你要让我五马分尸,也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啊。”

  东方非闻言,深深地注视她一眼,而后哼笑一声,朝她伸出乎来。

  她笑颜灿烂,虽然有男孩儿的神采飞扬,却也带点动人的女孩娇气,她笑着让他借力起身,却不料忽然被他用力一拉,撞进他的怀里。

  她要抬头,他早一步俯在她耳畔低语:

  “阮侍郎,阮冬故,是男非男,是女非女,我原以为我要的是阮侍郎,没有想到……连阮冬故我都舍不下。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呢?我当你是敌:手,当你是唯一可以征服的对象,要我将你纳入东方姓下当个无聊的暖床人,我舍不得啊,真的好舍不得啊——”

  9

  当晚——

  及腰的黑色长发小心翼翼地被梳着,薄薄的单衣下难得没有绑住白布,阮冬故年轻俏美的脸庞似在沉思。   

  凤春边梳着边看铜镜里的人一眼,将始末娓娓道来。

  “……几年前,阮东潜出现在阮府里,着实让少爷吓一跳。你明白的,阮东潜的确曾在阮府里苦读三个月,虽然咱们听说他一路被贬到外地,但少爷已非是官场中人,就算有心帮忙也是无能为力。他一出现,我们以为他弃官潜逃,后来才知道,他被贬为县丞再贬主薄时,曾遇过一名白发青年——”

  “是一郎哥。”阮冬故回神,笑道。

  “是他没错。阮东潜说这白发青年的主子是少爷的远亲,跟少爷一样有远大的抱负,可惜错过科举,所以,这一次看见阮东潜被迫同流合污,有心买下他的官位,也可以一并保住他的名声。”

  “是啊。”阮冬故笑道:“这全是一郎哥的主意。他说,要再晚一个月,阮东潜势必熬不住挣扎,重披朝服回京,错过这一次机会,就再也找不到与我长相神似的官员。凤春,其实一开始我好心虚,从头到尾一郎哥都不准我出面,他以我手下的身分与阮东潜对谈三日,阮东潜才终于放了手,他以为一郎哥的主子必是才智比一郎哥更好的人才,没料到我是一肚子草包呢……”

  “我家小姐才不是一肚子草包,你只是不喜读书而已。”

  “是是,我在你眼里,是最好的小姑娘。”阮冬故取过她的梳子,拉着凤春的手上床。“凤春,凤春,我好想你呢,打小就只有你敢抱我,要不是我怕大哥没人照顾,我真想带着你出走。”她亲昵地抱住如同娘亲的凤春,心满意足地合上跟。

  她离家出走多年,身边亲近如一郎哥、怀宁,都是男性,官场也全是男人,就算偶尔上街买个菜、吃个饭,也不敢随意跟姑娘交谈,怕让对方留了心,好久没像现在,可以跟最亲的凤春撒娇亲热。

  凤春轻轻搂住怀里的小姑娘,柔声道:

  “傻瓜小姐,我早知道你性子的,打小你的脾气就这么直,我常想你要长大了,嫁给谁才好?谁才能容得了你的性子?阮家两个人都是一样的,少爷为了百姓弄瞎了双眼,你比少爷还要硬脾气,人家才笑l郎白发,你就把一头长发给弄白以示公平,那时我真怕你长大后,为了替其他人伸张正义而毁了自己的未来……”

  阮冬故哈哈笑。“没这么严重……”见凤春含怨瞪着她,她立刻改了口气,带点姑娘家的腔调软软说道:“凤春,你瞧我现在挺好的,是不?”

  “缺了手指还叫好?阮东潜一说出一郎的外貌,少爷就知道买官的是谁了,他当机立断留阮东潜在府里,不让他四处宣扬,也幸亏阮东潜是个好人,没将你的事外传,同时改了名字,只是他一直以为你是少爷远亲,不知你是阮家小姐。”

  “一郎哥说过,阮东潜是个好人,也跟大哥一样是个想为百姓做事的人,只是,有些人就算立志当个好宫,也不见得能禁得起再三的威胁利诱。”

  凤春见她似有感慨,柔声道:

  “你要是这种人,我只会感谢上苍,偏你不是。”就算哪天有人要逼死她,她也只会认定该走的路。少爷已经瞎了眼,她好怕连小姐都出事。

  “凤春,凤春,别这样嘛。明天我亲自送你出县,多陪你一天。”她甜笑道。

  “然后再赶回来监工?小姐,你不苦吗?”

  阮冬故一脸疑惑:“为什么这么问呢?凤春,既然是做我想做的事,我怎么会觉得苦呢?每次我完成一件事,想到能让多少人受惠,我就好开心,前两年我常想,皇上能耳目并开,那有多好!若有忠臣在侧,天下盛世指日可待啊。”

  凤春听她心里只有政事,眼眶微红,嘴角隐约有骄傲的笑花。

  “既然如此,少爷要我跟你说,应康城阮姓富商会是你这个户部侍郎背后最大的支持,它日只要你需要银子打通朝中官员,尽管开口。”

  阮冬故沉默了会儿,又笑:“凤春,你这样一讲,我倒想起来了。今年有人官商勾结,趁着治水工程亟需物料,图谋暴利,后来有商家突然出面经手,朝廷才能以平价购入,是大哥从中周旋的吗?”

  凤春微笑:“咱们知道朝中阮侍郎是谁,自然不能让她受阻。这一次,少爷一听东方非路经应康城,特地布了个局,让东方非发现阮卧秋在应康城,由我来确认你的身分,从此我们之间就不必暗渡陈仓,他也不会怀疑你的身分了。”

  东方非根本早知道她不但不是阮东潜,而且还是女儿身了吧?阮冬故想起下午他附在自己耳边的话,不由得有些迷惑。

  “小姐,你今年二十一了……你喜欢一郎还是怀宁?”

  阮冬故闻言,笑出声。“凤春,我们三人就像兄妹。我一要他们娶,一郎哥虽然够义气卖我个面子转移话题,但怀宁就彻底装睡了。”

  “这么过份!”凤春秀睑有些狰狞。“一郎是高攀,怀宁书读得不多,也配不上小姐,还敢嫌弃小姐!”

  “哈哈,也许在他们心里,早就明白兄妹之情跟男女情爱的差别吧,何况怀宁书读得不多,却是一个我可以放心把背靠着他的师弟,因为我知道他会舍命保护我。”阮冬故说完,若有所思。

  “小姐,别管谁对你有兄妹情份,重要的是你心里怎么想?最常放在你心里的男人呢?”

  她搔搔头,认真地想了一会儿,才抱着凤春香香的身子笑道:

  “放在我心里的可多了。大哥、一郎哥、怀宁……还有东方非……”

  “东方非?你想着他做什么?”

  “这个……因为我得防着他搞花招,自然时时刻刻想着他啊。何况,他虽然是个为所欲为的人,却不是藏头缩尾之辈,最近,我一直在深思一个问题……”注意到凤春目不转睛看着她,她笑道:“连我自己都还没想个透,就让我先别说吧。”

  “一郎知道你在想什么吗?”凤春柔声问。

  她摇摇头,笑道:“一郎哥也要忙许多事,这种小事不必烦他。凤春,你也累了么,先眯个眼,我睡前再读点书吧。”

  “这么晚了……”她的小姐也许不觉得苦,但在她眼里,阮家兄妹简直将一生卖给朝廷了。朝中没有人愿意奉献双耳,就算这对兄妹嘶声力竭地呐喊,又有谁会听见?

  阮冬故扮个鬼脸。“一郎哥是严师,他要验收的。”又赖在凤春怀里一会儿,才依依不舍地起床。走到桌前,拿起凤一郎腾好的孙子兵法,准备苦着脸读。

  “小姐。”凤春忽然想起什么,说道:“临行前,少爷私下叮咛我,近年边境有零星战乱,蛮邦新主骁勇善战又好大喜功,如今的皇上重文轻武,未来不出几年必有战争,少爷说你是文官,本不会受牵连,但户部侍郎是负责军镇费用的,那时你要还在这个位置上,立即辞官。”

  阮冬故闻言卜呆呆注视着手里的兵法卷则,不由得暗叹一郎哥的神机妙算。什么时候她才能有一郎哥的先知灼见呢?

  “小姐?”

  “……我明白了,也听见了,凤春。”她始终不给正面承诺。

    

  从一开始,阮冬故就给他一个“很穷”的清官印象。

  真穷啊……

  在京师没人提供住宿,所以她租东西穷巷的破屋,现在有官舍,她偏还要住在这种寻常屋子。这个穷字真要成了她的天性吗?清官,可不能算是好官啊。   

  虽是这么想,东方非却毫不在意地倚坐在粗木窗槛上,在浪涛江声下“欣赏”这间小小的屋景。

  这两年来;阮冬故就是听着这江声入睡的吧?她在睡前到底在想什么呢?想着何时才能完成治水工程,想着何时百姓才不受水患之苦?

  他唇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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