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道 作者:崔仁浩-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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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伊啊”,典吏温和地对松伊说,“快些进去吧!”典吏明知道即使不说也没什么,但他还像话中有话似的加了一句:“老爷,小人先行告退,明天天亮小人再来侍候老爷。”
房里没有任何动静,典吏暗自窃笑着离开了卧房,高兴得边走边唱:“哎呀,太好了,可喜可贺呀,新上任的使道原来也是风流种子啊。”
大摇大摆走着,口袋里不时发出银钱撞击的声音,典吏的兴致随着口袋里叮当作响的声音越发高涨,他琢磨着:“今晚真是个好日子。对了,如果到山红那里悄悄对她说她女儿又去新上任的使道那里侍寝了,她肯定免费好吃好喝招待我,真是个好日子啊!”
松伊在使道卧房前犹豫了一下,低声说:“老爷,松伊要进来了。”
屋里立刻响起使道的声音:“快些进来,刚才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
松伊双手悄然推开门来到屋内。
林尚沃穿得整整齐齐坐在屋子中央,不知何故旁边还摆着酒桌。
“坐吧。”看到松伊手足无措的样子林尚沃温和地说,“我今晚想喝酒了,所以叫你来。”
说着,林尚沃“哗啦”一声将房门大敞开,屋外明亮的月光倏然泻进屋里,此时即便把屋里的蜡烛都熄掉,屋里也会明亮得如白昼一般。
“来,给我斟酒来。”林尚沃端起杯,松伊急忙双手为其斟满。林尚沃一口气饮干了杯中酒。明亮如水的月光衬托得松伊越发美丽出众,真称得上天下绝色。林尚沃看到松伊多是在宴会这样的场合,还从来没见过松伊此时这般曼妙姿容,仅有的两次夜里单独相处都只看到微弱烛光下松伊依稀的容貌。在明亮的月光下林尚沃一边细细地端详着松伊的容貌一边想:“松伊的相貌真像自己那个大逆罪人朋友李禧著,简直是和她父亲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挺拔的鼻子,又黑又大的眸子,连眼眉都和李禧著一模一样。”
“你也喝一杯吧。”林尚沃将自己喝干的酒杯倒满后递给松伊。通常情况下达官贵人们是不会劝妓女饮酒的,即使有时会允许妓女饮酒也不会将自己用过的酒杯给她们用,像这样将自己喝过的酒杯递给妓女还为她倒酒的事情只有在两情相悦和喝交杯酒时才可能。松伊并不是不知道这个规矩,因此松伊虽然没有推让,但接过来时却羞红了脸。松伊饮尽杯中酒后将杯子递还给林尚沃。
“老爷,给您的杯子。”一个卑贱的妓女敢将自己喝过的杯子直接还给使道老爷是一件常人所不敢想像的事情,松伊身上这种敢做敢为的气质大概也来自她父亲李禧著的遗传。
林尚沃丝毫没有介意。他接过杯子,松伊双手为他斟满酒,刚刚喝了一杯酒的松伊脸庞便开始微微发红,这更为她平添了几分妩媚之色。
“我记得你会读书写字?”
几杯酒下肚已有些微醉的林尚沃问松伊。
“会一点儿。”
林尚沃指着墙边的屏风说:“你念一下那边屏风上写的诗。”
屏风上写有唐朝诗人万楚的一首汉字诗,万楚生时并不为人所知,流传后世的作品也不过七八首,但却被后人广为传诵。屏风上的这首诗是他一首题为《五日观妓》的诗。这首诗是端午节戏水归来林尚沃亲手写在屏风上的,也就是松伊解对了那句“太守喝醉了倒在树荫下”汉诗得到林尚沃赏赐端午扇的那次。松伊开始慢慢地念起来。
西施谩道浣春纱,碧玉今时斗丽华。
眉黛夺将萱草色,红裙妒杀石榴花。
新歌一曲令人艳,醉舞双眸敛鬓斜。
谁道五丝能续命,却令今日死君家。
念着念着松伊的脸上开始泛起红潮,因为屏风上这首万楚的诗仿佛就是在歌诵自己的容貌。这首诗首句讲的是西施在溪边浣洗自己亲手织的纱,碧玉则是南朝宋汝南王的小妾,相传她拥有倾国倾城的美貌,曾有一首《碧玉歌》形容美丽的碧玉16岁时便让男人们神魂颠倒,让自己念屏风上这首万楚的诗暗指自己比西施和碧玉更美丽,新上任的使道似乎以此诗向松伊表达自己的爱慕之情。该诗的最后一句更强烈地表达了自己的深深爱意。
“谁道五丝能续命,却令今日死君家。”
相传端午节用五色彩丝缠在胳膊上可以长命百岁,这句诗对这个风俗提出质疑:“谁说这五色丝可以延续一个人的生命?我宁愿今天死在你的家中。”这句是说如果能跟自己心爱的人一起,甚至不愿缠五彩丝线祈求长寿,期望能与爱人在一起同生死,这正是这首诗歌的主题——真挚动人的爱情。
松伊这才明白使道老爷对自己的相思之情,明白了使道老爷愿同自己共生死的心迹。
松伊一口气将这首诗念完,林尚沃一边拍着自己的膝盖一边感叹说:“松伊你怎会这么聪明伶俐呢?”
“老爷。”松伊抬起头看着林尚沃说。
“什么事?”林尚沃醉眼惺松地问松伊。
松伊有些不好意思地答道:“我想为您献上一首曲子。”
“唱歌?太好了。”林尚沃很有兴致地点点头。
于是松伊开口唱了。歌中唱道:
万事为君愁,哀思上心头;
人间苦离别,不抵守空房。
白日不见君,梦中亦难觅;
相思不相见,有情人断肠。
心中空惆怅……
松伊唱的这首曲子名叫《相思别曲》,是当时流行曲目中的一首代表性歌曲。它的作者已无从考证,产生年代也不详,是一首歌唱男女爱情的具有代表性的歌。
这首曲子以描述情人离别之苦、独守空房种种相思无法排遣的痛苦为开始,在细微刻画了等待自己心上人的相思之苦后,以人死不能复生,但愿来世能再续前缘作结。
与万楚那首诗不同,这首曲子是从一个女子相思的角度来歌咏忠贞爱情,松伊巧妙地借用这首曲子对刚才林尚沃用万楚的诗间接表达自己爱意作出了酬答。
幼时同唱的歌至今还历历在目,声声入耳,
看到什么都是你的脸庞,
听到什么都是你的歌声,
求求你,求求你,
老天爷呀,快把心上人送到我身边吧,求求你啦。
前生来世彼此不要会忘记,这是百年的盟约。
……
松伊的唱腔清新悲凉,这首曲词本身已是相当的哀婉,曲词又是那样地悲伤,闻之令人心中愁情顿生,肝肠寸断。
林尚沃双目微闭,凝神静气听松伊歌唱。
林尚沃也听懂了松伊此曲的深意,这首《相思别曲》也确实道出了松伊的相思之情。
明亮的月光透过敞开的大门照进屋内,屋外天空中高挂着一轮圆月,松伊哀绝的歌声回荡于屋子内外,月光里也仿佛弥漫着相思之苦。
越过万水千山,我也要去寻找我的檀郎,
怎奈山峰重叠,高不可攀;
怎奈水流湍急,泥沼隔阻;
望着天空圆圆的月亮我又想起你,
一日离别西归后却再难寻觅。
这天夜里,酒桌撤去了,屋里只剩下他们俩人。喝醉了的林尚沃又像以前那样面壁躺在睡垫上,而松伊则和衣抱膝坐在房间一角。
一阵漫长的沉默过后,林尚沃仍一言不发地躺在那里,松伊也一动未动。最后,还是松伊先开了口:
“老爷,我要熄灯了。”
林尚沃随口应道:“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松伊熄了灯,月光却把屋子里照得通明光亮。松伊铺好被子,又对林尚沃说:“老爷,夜里风凉,您到这里来睡吧。”
松伊服侍醉酒的林尚沃躺到褥子上,为他盖好被子后,自己开始慢慢除去衣物。她没有任何羞涩落落大方地做着这一切,养母山红的那些话也早已抛诸脑后,什么“这是你不容错过的最后机会了”之类的话她仿佛已全然忘记,心里只想着与自己心爱的人共度良宵。正像自己所唱的《相思别曲》中的歌词那样,“怎么看也看不够的是恋人的脸庞,怎么听也听不够的是爱人的歌唱”,松伊正是这样心怀爱慕之情心甘情愿脱去了衣服。松伊除去衣裙,摸索着钻进林尚沃的被窝。此时此刻,松伊和林尚沃的身体都热得像一团火,可林尚沃仍旧连手指也没动一下。
“他还在犹豫什么呢?”松伊想,“他一定为什么事所困扰一直在徘徊彷徨之中,既然新上任的使道老爷这么喜欢我,像他用万楚诗表达的那样愿与心爱的人一同死去,那他还在等什么呢?”
松伊一下子抓住了林尚沃的手,她已经没有任何顾虑,只听她在林尚沃耳边悄悄说道:“老爷您看,躺在你身旁的是野狐呢还是松伊?”
“你为什么问我这个呢?”林尚沃好像有点心烦意乱。
“说不定不是妓女松伊而是化身为人形的狐狸,万一我不是松伊而是狐狸变的,那我屁股后一定有尾巴,老爷您不想摸摸看吗?”
松伊紧抓林尚沃的手将它放到自己身后。冒失的松伊抓住林尚沃的手将它放到自己屁股后,林尚沃的手立刻感受到松伊滚烫的身体。
“老爷,我问您,”松伊吐气如兰,“我屁股后到底有没有尾巴?”
“嗯,”林尚沃回答说,“摸了,什么也没有。”
“那我是松伊还是野狐呢?”
“你不是野狐,你明明是松伊嘛。”
“那么老爷”,身体滚烫的松伊钻进林尚沃的怀抱,“您怎么好像觉得我是九尾狐的样子似的躲着我,我明明是没有尾巴的松伊,您却把我当作九尾狐。”
黑暗中,林尚沃脑际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你在犹豫些什么呢?”
伴随这一喝声的还有什么东西狠狠地敲打自己的脑袋,“你这家伙,手里拿的什么东西?”是久违的石崇大师的大喝之声。30年前,他和现在躺在自己身边的松伊的父亲李禧著走北京,赚了大钱后去逛妓院,正巧遇到绝色美人张美龄,当听到她哭泣着哀求救救她时,林尚沃脑际也是响起这声大喝,正是这声大喝使林尚沃下定了决心。
当时林尚沃完全可以无视她的哭诉,夺走她的贞操,但这样做无疑将她推上绝路,惟一解救这个女人的办法就是支付赎金将她带出妓院还以自由之身。就这样,林尚沃最终付了500两的巨款为她赎身让她获得了自由。
那天夜里,他躺在张美龄身边一夜未眠,脑袋里被那声霹雳般大喝震得长久不能平静下来。
“你这家伙,手里拿的什么东西?”
30年后的今天,在自己与松伊同床共枕的时刻,这个霹雳般的大喝又一次在林尚沃耳边炸响,但奇怪的是林尚沃今天反而平静舒坦起来。
“你这家伙,我问你究竟在犹豫些什么呢?”
是啊,我究竟在犹豫些什么呢?林尚沃扪心自问,难道是因为松伊是我好友李禧著的女儿的缘故?松伊既然是李禧著的女儿也等于是我林尚沃的女儿,但我现在所做的一切是将松伊从火坑中解救出的惟一办法,只有这样才可以使松伊摆脱卑贱的官妓身份成为良民。我是经过深思熟虑才想出这个计策的,娶松伊为偏房,出钱为她赎身,买个女子来代她继续充当官府妓女,要让松伊恢复良民身份只有这一条路可走。此时此刻林尚沃手中仿佛握着一把利刃,只是这把利刃不是用来杀人而是用来救人的。
想到这里,林尚沃觉得像一下子卸掉了许久以来压在心上的巨石,心情顿时舒畅了起来。他紧紧抱住赤身裸体钻到自己怀中的松伊。
“你问我为什么把你当作九尾狐,”林尚沃话锋一转,“因为我今晚想和你一起死在这里。”心中已不存在任何芥蒂的林尚沃再也抑制不住自己激情澎湃的心。而此时此刻的松伊虽然还是刚刚年满20的处女,但在心爱的人面前已没有了一丝羞涩,虽然是将自己正当花季的身体第一次奉献给一个男人,那也是因为两人前生有约。此时如果说林尚沃是云那松伊就是雨,凡是被林尚沃所覆盖到的地方松伊便播撒雨露,云雨之情使两人世界里一夜之间开满了鲜花。
“松伊啊”,每到情浓之处林尚沃便呻吟般地叫着松伊的名字,“老爷”松伊热烈地响应。虽然两人已融为一体已到了无法更接近一步的程度却还要一再确定和自己在一起的人是谁,反复地呼唤着对方。
“松伊啊,”林尚沃抚摸着松伊光洁的背部,“你在哪儿?”
松伊娇嗔道:“我不就在您怀里吗?”
“那我怎么看不到你啊,难道你真的不是人?”
“我不是跟您说过我不是人了吗?”
“那你是修行百年的狐狸吗?”
“如果我是修行百年的狐狸怎么会没长尾巴呢?”
“你有尾巴,”林尚沃的手滑向松伊的臀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