煞星-第8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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悄地在自己的脸上施了一层淡妆,打了一点点腮,她太憔悴了,脸色腊黄,这样的形象,是无法面对公众地。
“晶晶,我很快就会过去,如果我能把这边的钱落实下来,我立刻就去南非接你。还有,你要有思想准备,董小方这次肯定要赶尽杀绝,他会一步一步地把我们逼上绝路,公司的情况他最清楚,他会把公司所有的秘密全部抖出去,要想把局面稳定下来,三点八亿是远远不够的,只有把所有的欠款全部结清,让法院解除对炎黄集团的财产保全,我们才能算是转危为安。”在韩星这里,情况比晶晶想得要糟得多。
其实,晶晶心里已经有所预感了。韩星说得对,现在,似乎一切都在董小方的掌控之中,如果不是楚天明拿来的那五个亿,炎黄集团现在已经玩完了。可是,刚刚有了五个亿,好像可以顶过去了,董小方就略施小计,找来三个建筑公司的老板,五个亿立刻就被划走了。现在之所以还能支撑下去,是因为董芳芳又拿来三点八个亿,可是,谁又能知道,这三点八个亿究竟能支撑多久?现在已经不是刚才了,只要作出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就会打消业主退款的念头;经过一翻波折以后,业主的心态变得特别敏感、特别脆弱,想得到他们的信任,仅仅靠唱空城计是不行了。现在,很多人正在办理退款手续,晶晶不知道,三点入亿究竟能够支撑多久,如果这三占八亿退完了,那又该怎么办?
韩星没说错,董氏兄妹,现在的确不是一路人了。董芳芳现在,正在接他哥哥的电话。电话里的董小方,气急败坏地咆哮着:“你居然帮着外人来斗你哥哥,这不是胳膊肘向外拐吗?我董小方怎么会有你这么个妹妹!”
“这也正是我想对你说的。”董芳芳寸步不让:“你居然帮着日本人来害咱们中国人,这已经不是胳膊肘向外拐就能形容的了,我董芳芳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哥哥!”
· 第三卷 夏至 ·
~第18章 千钧一发~
开普敦当地时间下午五点。下班的时间已经到了,守候了一天的人们,知道今天的等候是没有结果了,大家心里清楚,银行下班了,如此大规模的转帐手续,没有银行的配合是难以完成的,可是,人们依然守候在炎黄集团大厦门前,久久不愿离去。
警方正在做疏导工作,一整天的戒备,警察们都很疲惫,少数心理素质不过硬的难免情绪有所失控,特别是黑人警察,本来自控能力就不是很强,现在下班时间到了,他们很想回家,把身上的警服脱了,约上几个朋友,到酒吧里喝几杯。可是,危机还没有过去,他们很急躁,对围攻人群的态度也渐渐恶劣,有几个不愿离去的业主被警察用橡皮滚打得头破血流。人群很快就和警方对峙了起来,气氛非常紧张,炎黄集团的门前现在就像一个随时可能爆炸的火药桶,随时都可能酿成大规模的骚乱。好在一些高位的警察及时出现,做了一些安抚工作,这才没出什么乱子。
大厅里的退款工作已经告一段乱。财务总监正在向谈晶晶和钱玉成汇报这一天的退款情况。
一天下来,炎黄集团退了有三百多户,六千多万美金。现在,帐上的钱倒是不少,楚天明拿来的五个亿,被刘胖子三个人取走了,但留下了百分之十二的违约金,大约有六千多万,所以,董芳芳汇来的三点八个亿基本没动,估计还可以应付个三两天。从某种意义上说,炎黄集团如果能够承受这次危机,算下来还是赚了。可是,这种数字上的收入带来的却是无穷无尽的麻烦。
首当其冲的是正在施工的房子,建筑方撤走了,再一次重新招标,不仅造价会上去,而且会浪费大量的时间。最关键的是,炎黄集团现在的这个样子,谁还敢接手他们的工程啊?垫资就更谈不上了,更何况,法院那边还有那么多的债主,那么多的资产被法院保全不能动。就算是这一关能挺过去,所有的工程要重新招标,重新开工,根本说不清工期要延迟多久,肯定无法如期向那些没有退房的业主交房,这也是很多业主现在想退款的原因。就算他们不退,不能按时交房,合同上写的清清楚楚,那是要负违约责任的,不知道要赔人家多少钱。
还有股市和期货市场。由于账户被冻结,法院当然不会着急,这就造成大量的期货和股票无法出货。董小方购入期货的时候,可是按一比五的杠杆比例购入的,也就是说,只要浮动百分之二十,这些钱就会赔的干干净净。现在,已经有一些庄家开始打他们的注意,趁他们不能动手的时候攻击炎黄集团持有的股票和期货。借机狠捞一笔,这比放在那儿的房子要危险的多,分分钟都有可能血本无归。救市如救火,炎黄集团已经等不及了。按下葫芦浮起瓢,钱玉成的脑袋都大了,这样复杂的局面,别说是他,就是再强悍的经理人,也会被搞得焦头烂额。
谈晶晶也发愁,只是她不懂经营,只能干着急,帮不上什么忙。当然,她着急的也不是细节上的事,而是韩星那边,究竟能不能带来好消息。现在的事,说复杂当然复杂,说简单也简单,只要有钱,一切都好办。
奥地利首都,维也纳,这是一片受到上帝特别眷顾的土地,这里,有着世界上最动听的声音,最华美的建筑和最赏心悦目的风景。身处在这样一个环境里,你会不由自主地觉得自己干净了几分、优雅了几分,似乎在一瞬间就变成了绅士或者淑女。
不过,正坐在她的哥哥林清远白色的劳斯莱斯上的林清雅,显然对窗外的风景毫无兴致,她有太重要的事情要处理,这些风景,只能留着以后再看了。
人到中年的林清远,和他的这辆劳斯莱斯一样,看起来精致、简约而又华贵,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淡淡的贵族气质,这种气质,绝对没有一丁点的铜臭味,不是用金钱就可以包装出来的,但是,和他那厚实的身家又是分不开的,它来自于他强大的自信,雄厚的财力,也来他自小所受到的良好的教育,来自于优越的成长环境。他的身上,兼顾了运筹帷幄的父亲和大家闺秀的母亲的双重优点,既有观之可亲的优雅,又不乏让人肃然可敬的大气。
林清远说话,总是那么不急不躁、不紧不慢,一如他做事,条理分明、游刃有余:“小雅,这次来看哥哥,是顺便还是专程啊,也不早点告诉我,让我们有个准备。”
“专程,当然是专程。”林清雅强调了一句。对这个哥哥,林清雅其实是尊敬有余、亲热不足。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也许,这也是他们出身大家庭的特点吧,兄弟姐妹之间,反倒比寻常人家少了那么点亲热和随便。
“哦?呵呵,看来我这次麻烦不小啊。有什么事就直说吧。”林清远心中有数,他这个妹妹身居要职,是个一等一的大忙人。如果没有特别的原因,绝不会专门抽空到欧洲来看他这个哥哥,肯定有事,而且是大事,如果不是特别重要,打个电话就解决了。
“哥,我来找你借钱来了。”林清雅开门见山。
“借钱,你要那么多钱干吗?”林清远不用问,就知道这不是一笔小数字。
“救火。”林清雅说的很简洁。
“你知道你哥哥有多少钱吗?”林清远反问。
林清雅当然知道,她这个哥哥,上亿元的身家绝对是有地。因为林清雅本人也是持有股份的,有知情权。可是,这个人有点不思进取,其实,现在对钱已经不感兴趣了。他来到奥地利,与其说是做生意,不如说是修身养性。如果是为了赚钱,他绝对不会到奥地利来开一家乐器行,而会利用他的资源,在国内的房地产这样一些暴利行业上呼风唤雨,他有那个实力,也有那个能力。可他没有,他只是平平静静地过着他那份优雅的、闲适的生活。经商就是这样,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如果你不想办法投资赚钱,那么,资产就很容易缩水。林清远现在,已经没有在中国经营恒通科技时那么风光了。不过,林清雅在乎的不是这个,她的回答让林清远感觉,这个妹妹的确不好对付。林清雅说的是:“我关心的不是你有多少钱,而是以你的能力,在一天之内,用尽一切办法,究竟能筹到多少钱。”
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但林清远依然没有失去了他的那份从容与镇定:“小雅,你跟我要的只怕是个天文数字吧,告诉我你想干什么,想竞选中国的第一任女国家主席?国内的民主化进程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吗?”
“哥,你知道南非的炎黄集团吗?”林清雅反问了一句。
“你还真给问着了。原本这是世界华人一百强企业里我最不了解的一个,一个五年前突然冒出来的大财团,而且,和我知道的任何一帮华人势力都不沾边,大家对这个集团也都很好奇,我们都觉得他很神秘。不过,现在不同了。”林清远笑着说。
“现在怎么不同了呢?”林清雅不解。
“我的好妹妹,你究竟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啊,在全球华人圈,炎黄集团的事,是今天被炒得最热得一件事,日本的,南非的,美国的,还有欧洲的一些媒体,包括网站,电视台,全部都在炒炎黄集团的那点破事,炎黄集团的秘密,现在已经不是秘密了,不就是靠枪杆在非洲打出了一个财富王国嘛,你说我能不知道?”林清远像是在说一件最平常不过的事:“难道你想救炎黄集团?”
“是的。”林清雅直截了当。
“妹妹,咱们先不说救不救的事,我先把我的观点告诉你,然后再决定。”林清远从来都是那么从容淡定:“炎黄集团是一个典型的暴发户,说实话,这也是中国特色。在欧洲,很少有这样的暴发户,随便找一个小企业,可能都会有上百年的历史。深厚的历史沉淀,让这些企业具备了强大的抗风险能力,很多企业在一战、二战,乃至无数次的经济危机中生存下来,本身就具有强大的韧性。这些企业,绝大多数都有非常科学的企业管理模式,非常完善的企业文化和非常合理的股权制衡机制。员工对企业非常忠诚,有的,甚至是一家几代人都服务于一个企业,一些拥有优秀技术的员工,在他们的孩子出生以后,就让他学习自己精湛的手艺,欧洲人和中国人在这一点上区别很大,中国人对行业很挑剔,都要上名牌大学,想升官发财,欧洲人却无所谓,他们并不以做工人为耻,他们引以为耻的是在他所从事的那个行当里做得不够优秀。以我在奥地利收购的这个乐器厂为例,它的品牌并不响亮,但是,大多数名牌产品,在我们看来,都属于大路货,都称不上高档。真正来我这个厂购买钢琴的,都是奥地利和乃至全球最有名的钢琴家。而这个企业赖以生存的,就是它拥有一批工艺精湛的技师,并且代代相传。”
“你说的这种情况咱们国内也有啊。比如北京的同仁堂,也就是《大宅门》里说的那个白家老号,和你说的这种情况不是非常相似?即便是老店撑不下去了,东家还是把药店的一批老人养起来,以求东山再起。”林清雅有点反驳他哥哥的意思。
“不同的。”林清远不以为意:“中国人受孔孟之道影响太深,有着中华民族传统美德德的人讲究忠诚,但他们忠诚的人,是他们的主人,尊卑观念很强,当然,我不是说这样不好,存在的。就有它的合理性。但欧洲人不同,他们的忠诚,是忠诚于事业,忠诚于信念。比如我,我收购了一家欧洲企业,和他们原来的股东,是一种很单纯的经济关系,甚至是一种合作关系。企业的兼并与收购,作为一种正常的资本经营形式,在欧洲被看得很平常,但在中国人的眼中不是这样,兼并和被兼并者,在很多情况下,往往会被看成是对手甚至的敌人。所以,我的企业全部的员工和技师,他们只忠诚于这个企业,如果企业倒闭了,他们会觉得自己失去了归宿,但企业的股东是谁,董事长是谁,却被他们看得很淡。”
“哦。”林清雅似乎明白了一些。
“这就是我把炎黄集团定性为暴发户的原因。在生意场上,利润与风险,往往是成正比的,像这种暴发户企业,他毁灭的速度,与暴发的速度,往往是惊人的相似。现在我们可以来分析一下炎黄集团,从最表层看,它的原始资本的积累,是靠枪杆子打出来的,靠卖钻石等稀有矿产起家的,就像中东人的财富,是靠卖资源起的家,资源没了,财富的根源也就没了。但是,在经过了一段时间的积累以后,炎黄集团的状况比中东人更糟糕,也更可怕。中东人把钱用来存银行,买房产,的确是有点不思进取,但最多也就是坐吃山空,这么多年,三年五年十年八年是花不完的。可炎黄集团呢?居然把所有的财富都像是一个赌徒一样,疯狂的压在了风险投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