煞星-第6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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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都不想沉默,但又都不想说话,可沉默总会被打破。
“你说,你会在纪委这个位置上长久地做下去吗?”
“我不会。”
“怎么会?”这不是他的职业吗?林清雅不懂。
“我的特长是惩治,事实上,纪委最大的作用不在惩治,而在于遏制,在于防患于未然。让体制健全起来,一方面,让贪官想贪贪不了;另一方面,让官员根本不想贪,这才是纪检工作成熟的时候。纪检干部就像是医生,如果人人都健康了,都不生病子,那么,医生就可以光荣引退了。没有一个正直地医生会希望人们都生病。好让他的生意好起来。”不谈感情谈工作,韩星又焕发了他的光芒,他在侃侃而谈的时候,总会让林清雅痴迷不已
“这可能吗?”让官员不再腐败。像一个神话。
“可能。我很有信心。”韩星说:“你发现没有,这次,在海洲。五百多名处级官员中,我只双规了八十多个,当然还有,但都构不成犯罪。这种进步是巨大地,如果在十年前,甚至五年前,把所有有实权的处级干部都抓进来一个一个地审,我敢说比例绝不会低于一半。原因在哪里?是纪委的惩罚见效了吗?我觉得不是。更多地时候。是因为体制越来越健全了,还有一个原因,现在人们的收入越来越高,公务员作为一种职业,也非常受人尊敬。你想。一个年收入十万的人,会为了区区几万块钱就冒进监狱的危险吗?”
“你的意思是高薪养廉?”这也是林清雅不认同的观点。如果她没有记错,韩得还批过魏昊所持的这个观点。
“不是,这和高薪养廉有着本质的区别。高薪养廉,是大多数人拿低薪,公务员拿高薪,这样肯定会引起大家的不满。我说的是水涨船高,是大家的收入都高了。现在,社会保障体系基本健全。中等收入者逐渐成为主流,社会道德水准也相应提高,这会直接带来腐败动机减少,腐败成本增加。另外,市场经济的逐渐成熟。法治水平不断提高,政府逐步由公权机构变成服务机构,官员所掌握的权力越来越小并且受到的制约越来越多,透明度随之增加,权力寻租地标的减少。国际社会有一个定论,认为人增均GDP在一千到三千美元之间的时候,是腐败的高发阶段,这是很多内在的道理的。我们国家人均GDP已经接近三千美元,很快就会突破。所以我感觉,这样的日子不远了。”
“韩星,你变了,好像比以前更理智也更温和了。”林清雅怎能忘记,当初的范志杰有一个不折不扣地暴力惩治腐败的信仰,他的信念就是抓和杀。
“不是我变了,是社会进步了。当然,我并没有比以前更温和,别忘了,我刚刚关进去上百人呢。”韩星笑了:“但我认为这是必要的。在腐败基本被根除之前,除了深层次的原因,还得有一次大行动,把现有的腐败行为的既得利益者基本清除,这些人是癌细胞,有他们存在,迟早还会扩散。应该在全国范围内来一次海州式的行动,这样就差不多了。”
“会吗?”林清雅很疑惑。
“也许我太把自己当盘菜了。不过,我很坚定地以为,海洲行动是一个风向标。十八大刚刚闭幕不久,现在的经济社会发展水平也决定铲除腐败的时机基本成熟。可以感觉得出来,新一届领导班子对反腐败的决心很大。海洲行动是一次运动式的反腐行动,肯定这一点,是需要很大决心的。我敢说,如果海洲行动得到了中央肯定,那么我所期待的春天,也许就会到了。当然,过程也许会很漫长,全国的局面很复杂,不可能像海洲一样一锤定音,毕其功于役。”
“你能得到中央的肯定吗?”林清雅搞不懂。
“别以为这么大的事你想来就可以来。你对我的支持谁都难看出来。让你来,也许就是一个信号。”韩星很自信。
“那你感觉需要多久?”林清雅问。
“三到五年吧。”韩得充满希望。
“然后呢?”这才是林清雅关心的。
“然后,做一个幸福的人,喂马,劈柴,周游世界。”韩星兴意盎然。
“盖一所房子,面向大海,春暖花开。”林清雅沉醉其间,但她很快把话题拉入现实:“所以在晶晶成为你仕途上的障碍的时候,你依然坚决地去找她,因为你并没有想一辈子在这条路上走下去是吗?”
“是的。”韩星毫不回避。
“刚才,在看海的时候,大海让我下了一个决心,无论怎么样,我这次都不会退缩了。”林清雅很坚定。
“哦?”韩星笑着问,不知道大海给了她一个什么样的启示。
“如果我在纪检战线上坚持做下去,就不可能和晶晶在一起,那我自然当仁不让;如果你不做下去了,你就可以摆脱这份工作给你的束缚了。”
林清雅说得很含糊,韩星好像听懂了一些,又好像没听懂,只好问:“大海就给了你这么一个答案?”
“是的。你学过小平理论吧。知道老人家是怎么处理海疆争端的吗?”林清雅很有深意地问。
“尊重历史,放眼未来,搁置争议,共同开发。”韩星在说出这十六个字的时候,心中在加速。
“我觉得这十六个字,也适用于解决我和晶晶的问题。”
· 第二卷 清明 ·
~第27章 糊涂是福~
三天后,Z省委,第一会议室,中纪委巡视组和Z省的省委市委在开联席会。
林清雅作为中纪委的特派员代表中纪委坐了主席,右首是省委书记张政,左首是省委副书记、省长周天河,张政下面是主持十三室工作的副主任田海龙,田海龙对面是省委副书记、省纪委书记刘明达。海洲市的两个相关人员,市委书记许有为和市纪委书记韩星列席,坐在了末位。
林清雅开口了,没有开场白,直奔主题:“同志们,下面我宣布中纪委的决定。经查,中共Z省省委副书记、省长周天河,在担任Z省省委副书记兼组织部长期间,因涉嫌收受巨额贿赂,经中纪委常委会研究,决定对周天河予以‘双规’。”
美女主任一口标准的普通话,声音悦耳,语调婉转,但在所有的人听来无异于晴天霹雳,这个巡视组不是来调查海洲市纪委案子的吗?怎么上来就把省长先生“双规”了。
周天河这边不干了,顿时咆哮了起来:“凭什么‘双规’我?我卖什么官了?我收了谁的贿赂?”
“你收了谁的贿赂?”田海龙开腔了:“你还真有脸皮说,仅仅从原海洲市市长罗贤明一个人那里,你就拿了不止一千万吧。你这个案子不用审了,就这一千万,已经够你吃枪子儿的了,进去以后认真检举揭发,争取宽大,兴许能给你个死缓。带下去吧。
“我……”周天河不甘心地看了坐在下席的许有为一眼,顿时萎顿在了桌子上。这边,两名十三室的办案员已经走了进来,不由分说架起周天河的两只胳膊,把周天河架了出去。
会场鸦雀无声,从前听说,十三室出现的地方。传出的都是坏消息,今天,总算是见识了。只是,听田海龙说。这个案子,却不是十三室查出来的,而是被海洲案给卷进来的。
“同志们。周天河一案,并非是单纯的经济犯罪,我们在调查中还发现,周天河还涉嫌买凶杀人未遂,此事巡视组已通报最高人民检察院,另案处理,在此不予讨论。接下来我们要讨论的是另外一件事,之所以需要讨论,是因为这个个案子我们现在还不能定性。但情节也极为严重,给大家的思考也极其深刻。”林清雅冷冷地说。
不知道还有什么事,大家在洗耳恭听。
“讨论之前,我想请大家看一份材料。林清雅从档案袋里取出十几张复印纸,工作人员马上接过去。一一分发了下去。
看着这份材料,许有为的头上在冒汗,这份材料,正是他给中纪委写的为韩星申诉地亲笔信。
“同志们,我不知道大家看了这封信以后有什么感受,这封信,在我看来,是一封仗义执言的申诉信。一个市委书记,在部下受到不公正处理之后。直接越过省委,向中纪委写了这么一封申诉信,应该算得上是无私无畏吧,可是事实却完全不是这个样子。许有为同志。你有什么需要向大家解释的吗奇#書*網收集整理?”林清雅看了许有为一眼,这一眼,让许有为打了一个冷战。
“我……我没什么好解释的。但是,我也是出于一片公心啊!”许有为在绝望中挣扎。
“胡闹!”省委书记张政愤怒了:“许有为啊许有为,你究竟安得是什么心,在决定处理韩星同志的时候,省委征求过你的意见,积极要求处理韩星同志的是你,给中纪委写信为韩星同志申诉的也是你,你究竟干什么啊你?”
“我……”许有为再也说不出话来,两边对质,他无话可说。
“张书记,说老实话,这位许书记的做法我们也看不透!”田海龙跟张政说了一句话,然后把脸转向了许有为,冷笑了一声:“许有为,一方面,你在表面上坚决支持市纪委行动,并且调动公检法和宣传部等很多部门为纪委的行动提供支持,并且冒天下之大韪向中纪委申诉,另一方面你又不停地在背后使绊子,向省委打韩星同志的小报告,利用海洲市办案的突发事件大做文章,在海洲兴风作浪。你连你带到海洲地贴身秘书都不信任,却在市纪委的老王死后,让你的一个老同学,都市导报记者吴某以采访海洲反腐案件为名,在海洲上蹿下跳,四处鼓动被‘双规’干部的家属写信到省委告状;非但如此,你还让他亲自到受害者老王家做工作,说韩星好大喜功,草菅人命,说市委市政府对他们家的补偿不够到位,鼓动这家人抬棺告状,为韩星同志制造不良影响。以至目前为止,老王的尸体都没有火化,这家人甚至告到了北京,告到了中央。你这位同学因为扰乱社会秩序在你来省城开会的路上,已经被派出所拘留了。许有为,你还有什么话说?”
“我……”许有为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他身边的韩星,见韩星正专心地在小本子上做着笔记 ,根本就不说话,许有为绝望了,他低下了头,一句话都没有说,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许有为,你别忘了,你非但在背后捣乱,而且还借视察工作之机给罗贤明通风报信,让他稳住,说周省长一定会想办法救他,这给周天河买凶杀人赢得了时间。周天河犯的是故意杀人罪,你这么做,认定你是从犯,不过分吧!”田海龙咄咄逼人,把许有为追进了死胡同。
“林主任,田主任,你们可不能冤枉好人啊。我的确是在背后搞了一些小动作,也的确给罗贤明通风报信了,可是那是周省长让我干的,我一个小小的市委书记能不听吗?我怎么知道周天河他要杀人灭口啊。”许有为彻底慌了。
“林主任,田主任,据我所知,许有为好像和周天河没有什么太密切的来往,派他到海洲做市委书记。也是我提议地,用人失察,我负责,但我要实事求是。”张政插了一句话。让许有为感激得无地自容。韩星看了张政一眼,情况他是基本清楚的,对这样的人。张政还能在中纪委的人面前帮他说句话,就冲这一点,韩星还是有些佩服地。尽管韩星知道,张政心里是清楚罗贤明是周天河的人的,所以,才由他本人提名一个市委书记去海洲,这对罗贤明是一个制约,否则,海洲岂不成了周天河的天下了?如果连他本人挑的人都和周天河搞到了一起。那岂不是瞎了眼了嘛。
“许有为,你可以出去了,在市委办值班室等着吧。党委会结束后,会宣布对你的处理决定。”田海龙说了一声,许有为灰溜溜地走了。临走前和韩星对视了一眼,眼神复杂。
“张书记,您刚才所说的情况,和我们调查的情况完全吻合。许有为本来和周天河的确没有关系,可是,就是因为海洲市纪委的这个案子,才把许有为和周天河搞到了一起。据我们调查,许有为在经济上还是干净的,这么多年。也是辛辛苦苦一步步干出来的,帮周天河通风报信的事,却并非如他所言,不是迫于压力,而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许有为这个人城府很深。他最大的毛病是,什么关系都想攀,什么资源都想利用。周天河生性贪婪但又极其谨慎,不是很铁的关系,他是不会收受人家的钱地。许有为做事有他自己的想法,这人有野心,想出人头地,对自己的智商也非常自信,金钱铺路不是他的方式,他更愿意以谋略取胜,所以,尽管很想和周天河攀上关系,却一直没有机会。这一次周天河主动找上他了,他也就打蛇随棍上,以为自此以后就能成为省长的亲信了,可他没想到,韩星同志在此之前已经把罗贤明和周天河的经济往来基本查清楚了,只是顾忌到周天河是省政府的主要领导,怕打草惊蛇,这才没有把情况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