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武绝恋-第3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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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一些做法有些不解。
“陛下曾经那么费尽心思的把她弄到手,为什么忽然在一夜之间变了主意,说放就放呢?”
新帝冷冷道:“她把身子给了我,却把心给了别人。就是我强把她留在我身边一辈子,她的心还是不可能给我。而面对这样一个绝不可能对我用‘心’的人,我当然也不能相信她口中所谓的忠诚。留在自己身边,无异于养虎为患。既然她要走,就索性要她走好了。从今以后,天下的江山为我有,天下的美女也为我有,还怕找不到一个能胜过文七舞的人么?让她回去,那里自然会有人为她伤神,况且……”
新帝细白的牙齿一咧,露出几分冷酷的笑:“她又能活多久呢?也许连这个冬天都熬不过。”
姜颜的心骤然惊冷,脱口而呼:“难道刚才陛下在酒中……”
新帝目光幽渺,并未回答她的话,只是将那丝冷酷的笑僵在嘴角,喃喃自语着:“君无缺啊君无缺,这枝残花败柳朕玩腻了,甩回给你。说起来也是可笑,一个爱你的女人,为你守身也为你献身。你那样自负的将她送来,却没有意识到朕其实已经侮辱到你了。若你是故作不知这一切,这份涵养也着实让朕佩服。只是在参透‘情欲’二字上,你未必比得了朕。若真参透了,你我联手,何愁整个天下不得呢?但若真如此了,也许朕更要忌惮你了,天一海阁,朕也是要非灭不可了。”
那幽幽冷冷的最后几个字,被他毫无感情的念出,连姜颜都骤然花容失色,呆怔着站在那里,浑身一阵寒颤。
头一次意识到,与这个男人共度一生,也许是件很可怕的事情……
萦入骨,人如旧。
“天一海阁的船已经接近万花城了!”
属下的一句报告让坐在大厅的几位主角不由得为之变了脸色。
顾倾国看了一眼父亲——他铁青着脸,沉思不语。
木可兰的眸子中依然闪烁着清亮的光芒,毫不顾忌的脱口而出:“他来得好快啊。”
顾雪色一蹙眉,紧咬着嘴唇,同样不发一语。
而鞑靼王子阿布杜则冷冷的一笑,不知道是在笑什么。
顾倾国沉声问道:“来了多少船?”
报告的属下显然是被刚刚自己在海上看到的情景吓得有些惊魂未定,现在回答都不能自信:“属下,属下看不清楚,海面上黑压压密麻麻的似乎都是战舰,大概,大概有……几百条吧?”
顾倾国霍然起身,“我去看看。”
顾三清叫住他:“要小心,他此次来势汹汹,志在必得。今日不宜开战,最好先打探一下动静,不要交手。”
“是。”顾倾国率先而出,木可兰也站起来说道:“我也去看看。”阿布杜喝住她:“你站住,不怕君无缺把你抓去当人质么?”
木可兰哼哼一笑:“这种卑劣的事情也只有你做得出来。我又不是第一次见他,他也不是不知道我的身份,若抓早抓了。他是谁?君无缺有他的自负,别把他想得那么龌龊不堪。”
顾雪色扬起眉,偷偷瞥着木可兰,同时也起身,依然没有说话,跟了出去。
顾倾国的船刚刚开向海面就禁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属下回报的果然没有错。
原本蔚蓝的海面居然变成了黑色——被战舰的倒影映黑,远远看去,像天际的乌云,一层层,一片片,遮天蔽日的压了下来,无声无息的悄悄向着万花城的方向移动过来。
这才是天一海阁的真正实力么?
当初面对万花城倾城而出的三十条战舰,究竟君无缺的心中有多少的嘲弄没有表露出来?若当时那一战真正打响了,现在顾倾国还会站在这里么?
“你会投降么?”木可兰不知何时悄悄来到他身边,低声说道:“我要是你,也许我不会打。君无缺要的只是你们的服从,而你们现在是亲家,为了你的妹妹能够终生幸福,你也不应该打。”
“她的幸福不能拿全城人的生命去交换。”顾倾国淡淡的说,“万花城从来没有投降敌人的历史,在我的手里也一样不会。”
他大声对船工道:“全速前进!我要当面和君无缺说话!”
船迎着舰群开去。在舰群正中行驶的那艘豪华的超大船头上,隐隐绰绰似乎可以看到一个人影,一袭银袍,凭风而立。
“君阁主,你终于等不及了吗?”顾倾国扬起声音,淹没海浪的呼啸。
船头的人没有回答,甚至连那张脸都没有看清,似乎只是远远的看着这边,静静的看着,却不准备回答。
“他是来接顾倾城的。”顾雪色喃喃低语,“虽然这一战在所难免,但若不是因为顾倾城的出逃,也许他不会这么快开战,起码,会给万花城一个体面的失败。但现在看起来……他真的是想血洗万花城了。”
第四部分 亦解难脱人如旧(2)
“血洗?”顾倾国咬着这两个字的字音,默默的品味,遥望着船头那人,虽然还是看不清脸,却看到对方高高举起了手,然后霍然挥下,在他尚未明白原因的时候,一枚炮弹精准的落在他所乘的船的旁边,海面被轰然打穿,大浪从天而下,哗地落进船舱中,船上一片混乱。
顾倾国擦了一把湿漉漉的海水,看着身边已然显得狼狈的木可兰和顾雪色,她们的脸色因为惊愕而苍白。谁也没想到,这次见面君无缺居然没有给出任何的问候和理由就这么以炮作为宣言。相比之下,天一海阁前的那次碰面,他的温文尔雅算是给足了顾倾国面子了。
“先回去吧。”木可兰拉住顾倾国,看他额头青筋直跳,生怕他会在冲动之下做出什么错事来。回头又看了一眼君无缺——但他已不在船头。他连一句话都不屑于说,看来大战真的时刻即在眼前。
此时此际,木可兰所先想到的竟然不是自己或者是顾倾国,她想到的,只是那身在万花城中,浑然忘我于另一个世界中的顾倾城。她若是能看到眼前的景象,会有怎样的表情?可惜,她看不到了,这何尝不是一种幸福?不知怎的,木可兰忽然理解了顾倾城当初刺瞎双眼的苦衷。虽然她还是不能认同她这种懦弱的逃避行为,但是……对于天性敏感多愁的顾倾城来说,这是她的命运所致,也是个性所致。怨不得任何人,也无法求助于任何的人。除非她自己看解开缠在身上的重重网结,否则,谁也拉不出她来……
“你要绣到几时?”顾三清盯着眼前这个本来是被他称作“女儿”的人,她尚在襁褓中时,他抱过她;她还在呀呀学语时,他和她的母亲为她精心谋划过美好的未来;当她长成美丽天真的少女时,他将自己的全部心血几乎都倾注在她的身上,将她打造成天下女性的典范。然而现在,她只像一具活僵尸,没有言辞,没有眼神,没有交流,甚至,就如没有了生命。
他一把抢过女儿手中正在缝补的东西,大喝道:“你丈夫带兵来这里了!你知道么?他要将万花城团团围住。你身为万花城的人,怎么能在这里装死?”
顾倾城的手停在半空中,还是保持着刚在刺绣的样子,无声的扬起脸,用那双空洞的眼睛“看”着父亲,双手平平的伸出,像在要回她绣着的东西。
顾三清赫然将她的绣品当面撕毁,“刺啦刺啦”的声音像一把锯,冷酷地切割着她最后仅存的那一点爱心。
“你为了一个你发誓不会爱上的人去怀孩子,又为这个孩子做衣服。你敢说你手中绣花的时候,没有回忆起你们在一切的甜蜜么?如果你是如此的三心二意,水性杨花,当初就不应该回来,死也要死在天一海阁!”
这么无情的言词会从自己的生身父亲口中听到,顾倾城即使再麻木也承受不住。她轻轻一颤,惨白的脸如无色的白云,透明而灰败,直挺挺的跪下,虽然还是没有言词,但是那孱弱绝望的样子像是在等待最后的刑罚处决。
顾三清将碎布狠狠的甩在她的脸上,“你要想清楚,如今你已经没有了退路。你若是还想留下来,和我们共进退,就打掉你肚里的孩子!”他一招手,喊了一声:“来人啊!”有细碎的侍女的脚步声走进来,停在桌边,又退出去了。
顾三清将一碗浓浓的药汤硬塞进她的手里。
“喝了它,你我还是父女,若是不喝,就马上滚出万花城!我绝不会允许天一海搁的孽种留在万花城,玷污我顾家的名声!”他摔脸而去,根本不看她的决定。好像她的生死去留现在真的已经与他无多少关联了。
顾倾城冰冷的手接触到那滚烫的药碗,几乎端持不住,跪在同样冰冷的地面上,一股寒意顺着脚底直钻进心中。
好冷,好冷……人间竟然是如此的冷,人情亦是如此,比风雨还要冷,因为实在无情。
要她打掉孩子?这么可以?怎么可能?
那个小生命,虽然从未谋面,却已在她的身体中酝酿成形,他(她)的变化,每一天她都能清晰的感觉出来,因而,他(她)已成了她所依赖的,活下去的全部精神支柱。扼杀他(她),夺走他(她),无疑是将她推向最后的死路。
死,难道除了死,她真的没有别的路可以选择了么?
她捧着碗,如同捧着孩子的生命。她可以不喝,然后呢?又怎样?离开这里么?这诺大的天下可还有她的立足之地?连她的家都容不下她,她还能去哪里?
死么?真的该死了么?她一直不畏惧死,是为了孩子在苟延残喘地活下来,如今她身为母亲连孩子都保护不了,她,又怎么配做孩子的母亲?
她不知道自己的手指颤抖的有多厉害,一碗药已经洒出了半碗,浓浓的药汁洒在她的手上,衣服上,黑夜里看去,好像从她的心中渗出的血痕一样触目惊心。
这个漆黑冰冷的世界,空空茫茫,即使她躲避了眼中的黑暗,依然躲不过心底的黑暗。她无处可去,也无处可逃……
这也许就是她的宿命吧……真的要靠死亡来结束这一切。
她终于将碗缓缓捧起,凑近唇边,苦涩的味道扑面而来,便如她看不到希望的命运,在吞噬着她全部的精神。
唇碰到药汁,已经开始冰凉的药汁柔滑地湿润了她干涩的嘴唇,但她停住,因为莫名的恐惧和悲怆而无法将药饮下。
此一刻,在漆黑的屋子中,她恍惚着感觉到了什么。一团高大的黑影悄悄逼近她的身旁,那样无声无息地,如鬼魅一样。
就跪在她身前,对视着她的眼睛,即使她看不到,却依然能感觉到有一双锐利明亮的眼睛穿过她的身体,看透进她的心灵。
是谁?她微颦着眉。是天风么?
第四部分 亦解难脱人如旧(3)
那人伸出手,接下她手中的碗,一双大手将她的包裹在掌心中,从那双手上传递过来的炽热让她骤然一惊,那熟悉到已经刻入骨血记忆中的气息体味让她颤栗,让她心悸,禁不住低呼:“无缺?”
是他?真的是他么?
他悠悠一叹,因为屋子的空旷,那声低叹绵绵长长的,缭绕不绝:
“这就是你心心惦记要回来的家么?这就是你要背叛我,逃离我的理由么?你这个无情又冷血的女人,我真想剖开你的心,看看你的身体里是否和我一样流着鲜红的血?”
他那样冷酷的声音,比父亲的强硬更让她凄冷,她不敢相信,即使她逃到这里,依然没有逃开他的身边。
他将她一把拽进怀中,紧紧地拥抱住她,像是分别了多少个世纪一样,带着恍如隔世的惊喜与郁闷,带着恨不得将她融进自己身体的激情和痛苦,重重地碰撞着她的心。
“倾城,倾城,为什么你不能敞开心扉,认认真真地去审视我们彼此。一定要让自己过得这么苦,折磨我们两个人都过得这么苦。在这个世界上,生不如死的人并不只有你一个。你要将多少人拖进你自私迷离的世界中去?”
他的质问让她迷茫而困惑。痛苦是属于她一个人的,从何时起她牵扯了别的人?
“你来,杀我的家人?”她开口,唇边还有药汁苦涩的味道。
“我来带你走。”他说,再抱紧她,她微颦眉,推开他:“不。”
是那样的坚决,已经没有重逢时的惊惶与无助。
他没有动怒,在黑夜中静静地看着她无血的脸颊,轻声道:“你走后,我便将幽离园付之一炬。”
她并未动容,唇边的苦笑还是隐隐地绽放:“现在后悔你不觉得太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