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女阿蒙的正常生活-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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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饭馆出来,摇摇晃晃的走进春寒料峭的夜里。陈师兄朗声念道:“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实迷途其未远,觉今是而昨非。”
“酸,真酸!别掉书袋了,咱们唱歌。‘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也会怕有一天会跌倒。背弃了理想,谁人都可以,哪会怕有一天只你共我’……”冯师兄荒腔走板的唱起来,阿蒙含含糊糊的跟着哼。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云师兄突然仰头望天爆出狮子吼,吼唱的是腾格尔的《天堂》:“我爱你——我的家!我的家——我的天堂——”声音慷慨悲凉,直冲云宵,那一刻,曾经跃马扬鞭的草原汉子在北京城的浩瀚星空下轰然复活!
春去秋来,阿蒙在律所里埋葬了为法制事业奋斗终生的理想,弃明投暗,随便找一家公司混日子去了。
公司老板是位名牌大学毕业的硕士,事业上干得很出色,但由于身有残疾,也只得娶一个初中学历的女子为妻。
老板娘任公司的财务总监,每天忙得团团转,可还是屡屡出错,引得老板天天在财务室里虎啸狼嚎。最厉害的一次,竟怒不可竭的当众打了老板娘一记耳光,打得老板娘痛哭不已。
第三章离婚千姿百态(9)
两人结婚数年,想方设法的要孩子,却始终不能如愿。老板怕职员们以为他有问题,故意传出话说:“以前谈别的女朋友时,不想要孩子可总能怀上;现在跟她结了婚,想要孩子倒要不上了。”传为笑柄。
不知道谁先勾引的谁,总之后来老板和公司里的一位部门经理有了私情。与老板娘相比,这位本科生显得聪明能干多了。
老板使了个调虎离山计,把老板娘骗去广州打理新建的分公司;这边却和部门经理暗渡陈仓,春风几度吹,珠胎结上来。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老板便和老板娘提出离婚,却不想多分财产给她。这老板娘倒也不吃素,先前便打探到风声,当机立断扣下两百万货款,弄得公司一度无资金周转,险象环生。夫妻恩断义绝,一拍两散。
老板欢天喜地的作了父亲,可还没等孩子满周岁,又开始闹离婚了。用他的话讲就是:“这个婆娘太懒,一定得离。”后来据可靠情报显示,老板所言不虚。有同事举例说:两周前到老板家谈事,一杯茶没有全喝完就放下走了;两周后再去,发现茶杯还在原处呆着,里面已发霉生出长长的毛儿……
最后老板又如愿了,在付出一百万遣散费之后。
看着老板忙于物色第三任妻子的身影,阿蒙由衷的佩服他:做为身残志坚的典范,他的确当之无愧。
阿蒙当时的顶头上司姓王,是老板的妹夫。都说湖南人脾气火爆,这位王经理却是个忠厚温和的性子。有一次他请教北方同事道:“你们北方说人‘面’是什么意思?是不是说这个人象面团一样让人随便揉?”同事回答:“没错。你听谁说的?”王经理说:“一个北方朋友,他说我面。”
王经理不过三十出头,因结婚早,这种年纪便有一个七岁大的儿子。每天下午,到快放学时,王经理就匆匆赶去接儿子,然后领到办公室来。下班之后,如果没有饭局,他便领儿子回家做饭;如有饭局,则领之赴宴。
阿蒙刚到公司时,看到这父子俩的狼狈相,误以为是孤儿寡夫;后来听同事们私下议论,才明白不是那么回事,那位经理夫人根本就赋闲在家,并且闲得很彻底——家事一概不理。王经理忙里又忙外,自然狼狈不堪。
王经理每隔一两个月就要换部手机,不明真相者还羡慕的说:“王经理真阔气,换手机跟玩儿似的。”王经理只是苦笑。
后来,他儿子无意中揭开了迷底:“蒙阿姨,你知道我爸为什么总换手机吗?”说这话时,他已写完了作业,见他爸爸不在,便开始找人搭讪儿。
阿蒙头也不抬的说:“你爸有钱呗。”不欲理这个调皮鬼。
“不对。”
“那为什么呀?”
“因为我妈一发脾气就砸我爸的手机,我爸就只好买新的。”
“啊?你妈脾气那么大?为什么?”阿蒙有点感兴趣了。
“我爸回家晚了,我妈就发脾气。以前我妈发脾气,就不给他饭吃,不过我爸自己会做;后来我爸回来晚了,我妈就把门锁上,不让他进屋;后后来我爸一进屋,我妈就抢他的手机往地上砸,砸得可响了。我爸现在只买诺基亚的手机,他说诺基亚的扛砸。”
阿蒙将信将疑,不过很快得到了证实。阿蒙出差不慎将手机落在旅店里,急忙请那边的客户帮忙索要。等消息时不免着急,王经理便安慰道:“真要找不回来,你就当把它给砸了。象我,手机经常被砸,都习惯了。”阿蒙哭笑不得。
等手机辗转抵达阿蒙手里后,阿蒙得意洋洋的拿着它对王经理说:“我这可是摩托罗拉的,砸不得。”
某次出差,适逢王经理的儿子放暑假,便带了同去。因一行数人只得阿蒙一个女性,照顾这小孩的任务就落到了阿蒙身上。
一路上,这孩子不是喊饿、就是说热;走路嫌累、坐车又晕,阿蒙烦不胜烦。终于忍不住问他:“你说你跟出来干吗?呆家里多好,你也省得遭罪,我也不用累。现在我都不知道我是公司的助理,还是你王大少爷的保姆!”牢骚满腹。
第三章离婚千姿百态(10)
那孩子说:“我可不敢跟我妈呆在家里,又饿肚子又没干净衣服,她要是发脾气,我还得挨打。”面露惊悸之色。
阿蒙大吃一惊:“怎么会这样?”
“我不知道。反正我和我爸都怕她发脾气,只有我舅舅不怕。有一次,我爸在外面开会,我妈使劲给他打电话,说我爸不回家就跟他离婚。后来我舅舅就来了,打我妈的脸,还抓住我妈的头发在地上拖,我妈疼得哭了。后来我妈就不说离婚了,还给我们做饭洗衣服。不过后来,我妈又开始发脾气不干活了,又要和我爸离婚。反正我不喜欢她,她要是和我爸离婚了,我就跟我爸,我不跟她呆在一起。”
后来的行程中,阿蒙再没有嫌那孩子烦了。
几个月后的一个下午,王经理的夫人突然闯到公司,把王经理堵在办公室里,也不管其他员工能否听到,大声的吵闹起来:“王林,你少拖拖拉拉,赶紧跟我离婚!我告诉你,你赚那八十万是靠了我哥哥,不然你还在湖南的穷机关里呆着呢!没有我,你有今天?这钱都得给我,我要拿去炒股。孩子是你王家的,你留着吧。今天你不把钱拿出来,咱们就闹到底,看谁闹得过谁……”
王经理脸色惨白的呆立着,看着他爱人在面前口沫横飞的撒泼,浑身发抖,却说不出话也动弹不得。整个部门的员工都远远的围观,灿烂的秋季阳光下,一切都不象是真的。
阿蒙发现王经理的儿子缩在角落里,惊惧的望着,脸色同他父亲一般惨白,急中生智,壮起胆子走过去说:“王经理,刘总五分钟后到咱们部门来开季度会,请您准备一下。”
王经理的爱人蓦然一听她哥哥要来,立刻住了口,慌慌张张的走了。大家松了口气。
这时,王经理的儿子走过去,抱着他爸爸的腿,哭着说:“爸,我妈不要我,你要不要我?你别不要我呀,呜呜呜……”边哭边晃他爸爸的腿。
王经理用颤抖的手摸着自己儿子的头,嘴唇哆嗦得扭曲。这个工作拼命、肯负责任、对下属亲切温和、心性乐观豁达的湖南男人,在耀眼慵倦的阳光下,当着几十个属下的面,缓缓的、缓缓的落下了男儿泪……
没几天,王经理按照他妻子的要求办理了离婚手续。
阿蒙的堂姐来北京办事,阿蒙跑去看她。一看便吓了一跳:“姐,你怎么搞的?不光瘦了,还一脸憔悴相。姐夫对你不好?”
“就你姐夫那小胆儿,借他两个也不敢!是被我公公婆婆闹的。这两老头儿老太太真行,七十多了闹离婚,还离成了!哎哟,你都不知道把我们给折腾得……”
“啊?”阿蒙一听直想乐,“为什么呀?”
“我公公说,受了我婆婆一辈子的气,受够了,要过自己的日子。我婆婆哪儿受得了这话呀?一赌气就离了。我公公离完婚就跑去学电脑,说要学上网,还要学用QQ跟小姑娘聊天……“
阿蒙乐不可支:“真是活到老学到老啊,你公公有志气!”
“哼,我婆婆比他还有志气呢!她一听到信儿,就说她也要去学,还要当黑客,看老头儿跟人聊些什么。”
“我的妈呀!”阿蒙笑得歪倒,“这可真叫‘但得夕阳无限好,何须惆怅近黄昏’了。”
“还有绝的呢。我婆婆一听我公公要用QQ和小姑娘聊天,就说要去做‘拉皮’,钓个年轻的小伙儿气死他;我公公这边就说,臭美啥?一脱衣服人家都跑光了。”
阿蒙笑得几乎憋死过去。
堂姐也笑了,但还继续讲:“正好让我儿子给听着了,小孩儿小啊,也不知道咋回事儿,还问他爷爷:‘啥叫跑光?’他爷爷说:‘就是照相机一打开,里面照的人跑没了。’哎呀,这乐子可多了,成天有新花样儿。就是把我们这些小辈儿给折腾惨了:不能不管,可又管不了,两边还都不能得罪,唉!我还算好的,你姐夫才累得可怜呢,毕竟是自个儿的亲爸妈,能不跟着着急上火吗?你说这两人也是,一辈子都受了,还折腾啥呀?”
“可能就是因为一辈子快过去了,才不肯再委曲自己。再说子女也成家立业了,什么矛盾都解决了,就剩下老俩口儿的矛盾了。他们是在做总清算,怕不清算来不及了。可能我们得到他们那岁数才能理解吧?”
“哎哟,我要活到那岁数,还能有精力去闹腾着找自我,算有福气啦!”
“这倒是真的……”
堂姐走后,电话响,是以前的一个同事,请阿蒙光临他的婚礼。这位旧同事曾经拥有一段刻骨的爱情,却没能终成正果,一度伤心欲绝。阿蒙很惊讶他这么快就另结新欢。他说:“我不爱我要娶的这个女人,不过没什么。男人一辈子至少得离一次婚,他才会真正成熟。”
阿蒙笑了,许他一个最真挚的祝福:“祝你在爱情的坟墓里——永垂不朽!”
第四章洪姐小传(1)
我多年未见洪姐了,从没想过会在这样的情形下与她重逢。
又是一年春节,我回到家乡。好友金兰找到我,说她年后要去深圳闯荡了。我们在冰天雪地里走着谈着,最后决定去喝酒吃烧烤。为了便捷,就从一片平房林立的居民区穿行。
金兰正细述她在小城的种种不如意,忽然冲出一把尖利的嗓音打断了她。我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壮悍女子,高举扫马路才用得着的巨型扫帚,边叫骂边用之扑打一个男人。那男人惊惶失措的奔逃,在雪地里滑倒了,迅疾爬起接着踉跄而逃,仓皇回顾间旁人能看到他青黄的脸。那女子眼看追不上他,便将巨型扫帚奋力朝他掷去,立在原地双手掐着腰大骂:“刘义,你个王八犊子,有种的别跑!”她叫骂间,那男人早已没了踪影。
那女子哈哈的笑起来,边笑边朝那落地的扫帚走去;而我却因为“刘义”这个名字唤起了陈封的记忆,一时陷入追思中。
金兰拉拉我:“走啊,愣着干啥?”我做了一个阻止的手势,眼睛只盯着那女子,盼她转过身来。
那女子捡起扫帚转身往回走,我终于可以看见她的容颜了:那是一张浓妆的脸,上面的肉未免显得多了些;粉和脸之间隔了一层空气,空气下有掩不住的沧桑。
我正在犹疑间,她却肯定高亢的叫出了我的名字:“阿蒙!”随即冲到了我面前,“哎呀,咱多少年没见了?”
我终于敢于确认了:“洪姐!”忍不住轻轻拉住她的手臂。
三个女子在烧烤店坐下,要了两碟拌菜、一打啤酒、六十个烤串。酒菜还没上来,我们围着炭火剥蒜。
“阿蒙,我看你刚才不敢认我,是不我胖了挺多的?”洪姐边问边利落的剥蒜皮儿。
我想了想,说:“也没胖多少。咱们有年头儿没见了,所以我没敢认。”
“你真能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