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女仙卷(第001-070卷)-第8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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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山人亦在。笑谓薛曰:“何忽而至?子之志可教也。”遂指授道要。亦见俗人於此伐薪采药不绝。问其所,云“终南山紫阁峰下,去长安城七十里。”尊师道成后入京,居于昊天观,玄风益振。时唐玄宗皇帝奉道,数召入内礼谒。开元末,时已百余岁,忽告门人曰:“天帝召我为八威观主。”无病而坐亡,颜色不变。遂于本院中造塔,不塞塔户。每至夜,辄召弟子唐君,告以修行之术。后以俗人礼谒烦杂,遂敕塞其塔户。唐君后亦为国师焉。(出《原化记》)
【译文】
薛尊师,家世荣耀显贵,武则天末年,他们兄弟几人,俸禄都达到两千石。他本身做阳翟县令。但几年之间,他的兄弟们,死的死,亡的亡,都没了。于是他决心皈依道教。放弃官职进入深山,连妻子儿女都抛弃了。招集志趣相同的人,只有县里的低级小官吏唐臣,愿意跟随他。他们手持拐杖背着行囊,向嵩山山口走去。路上忽然遇见一个人,从山里面出来。这人自己说是求道的,姓陈,并说他知道附近有仙境。薛尊师就求问去仙境的道路。姓陈的人说:“我有小事到都城去,大约三天就回来了,回来后给你们作向导,你们暂且在这里等候。”薛尊师和唐臣就停在路口。姓陈的人到约定的日子就回来了。说:“你们先停在这里,我先进山寻找那个地方,知道了前往的地方,立刻回来相告。”当时约定以五天为期限,可已经过了期限,十天还没来。薛尊师说:“陈生难道是欺骗我们吗?我应当自己去。”于是沿着石头台阶进入山谷,大约走了有三四十里,忽然在路旁看见一个死人,已经被虎吃了一半,这个人正是陈山人。唐臣对薛尊师说:“本来入山是为了寻求长生不死的,现在反倒成为虎狼之食了。陈山人尚且如此,我们算什么人呢?不如回到人世间而终天年罢了。”薛尊师说:“我听说嵩山本是神灵仙人居住的地方,怎么会受这种伤害。大概是陈山人用这个激励我们的意志,你回去吧,我一定要坚持到底,倘若也是不幸而死,那死也不遗憾了。”说完一直往前走去。唐臣也决定跟他去。夜晚就宿在石壁下面,白天沿着石磴向上。过了几天,忽然看见一面岩石下面,长了几百株松树,松林中有六个道士,象炼制药材的样子。薛尊师就叩拜请求各位道士。道士说:“我们虽然到了这里,不过自己服药罢了,也没有什么道术可以传授给你们。”一会儿,看见一个禅室中有一个年老和尚。薛尊师又向和尚叩拜求教。和尚也不说话。忽然在和尚床下出现一藤蔓沿着墙壁出了门,和尚指着藤蔓让他们看,薛尊师于是寻找藤蔓的去向出了门。看见藤蔓靠着石壁连绵不断,经过两天还没到尽头。忽然遇到一个流泉,旁边有一石室,石室中有几个道士,一边下棋一边饮酒。那个陈山人也在。他笑着对薛尊师说:“为什么忽然到这里来。你的志向坚定可以教育。”于是向薛尊师传授道术要领。薛尊师也看见俗人在这里砍柴采药,络绎不绝。问他们这是什么地方,他们说:“这是终南山紫阁峰下,距离长安城七十里。”薛尊师学成道术之后进入京师,居住在昊天观。从此京师道教更加振兴了。当时唐玄宗皇帝信奉道教,几次召薛尊师入内宫礼谒。开元末年,薛尊师当时已经一百多岁了。忽然告诉弟子说:“天帝召我去做八威观主。”无病端坐死去,脸色不变。就在本院给他建造一墓塔,不砌死塔门,每到夜里,就召见他的弟子唐臣,告诉他修行的道术。后来因为俗人礼谒的太多,十分烦乱,就敕命关闭了他的塔门。唐臣后来也成为国师了。
王老
有王老者,常于西京卖药,累世见之。李司仓者,家在胜业里,知是术士,心恒敬异,待之有加。故王老往来依止李氏,且十余载。李后求随入山,王亦相招。遂仆御数人,骑马俱去。可行百余里,峰峦高峭,攀藤缘树,直上数里,非人迹所至。王云:“与子偕行,犹恐不达神仙之境;非仆御所至,悉宜遣之。”李如其言,与王至峰顶。田畴平坦,药畦石泉,佳景差次。须臾,又至林口,道士数人,来问王老,知邀嘉宾,故复相候。李随至其居,茅屋竹亭,潇洒可望。中有学生数十人,见李各来问其亲戚,或不言。或惆怅者云:“先生不在,今宜少留。具厨饭蔬菜,不异人间也。”为李设食。经数日,有五色云霞覆地,有三白鹤随云而下。于是书生各出,如迎候状。有顷云:“先生至。”见一老人,须发鹤素,从云际来。王老携李迎拜道左。先生问王老:“何以将他人来此!诸生拜谒讫,各就房。李亦入一室。时颇炎热,李出寻泉,将欲洗浴。行百余步,至一石泉,见白鹤数十,从岩岭下,来至石上,罗到成行。俄而奏乐,音响清亮,非人间所有。李卑伏听其妙音。乐毕飞去。李还说其事。先生问得无犯仙官否?”答云:“不敢。”先生谓李公曰:“君有官禄,未合住此;待仕官毕,方可来耳。”因命王老送李出,曰:“山中要牛两头,君可送至藤下。”李买牛送讫,遂无复见路耳。(出《广异记》)
【译文】
有个叫王老的人,常在西京卖药,几个世代的人都见到过他。有个叫李司仓的人,家住在胜业里。他知道王老是个术士,心里一直非常敬重他,招待他更加周到。所以王老来来往往就住在李家,将近十多年。李司仓后来请求随他入山学道,王老也欣然相召。于是李司仓带了几个仆人,骑马一起跟去了。大约走了一百多里,便无路可走,只是峰峦叠嶂,高峭入云。他们攀藤爬树,一直上了几里,都不是人的踪迹所能到的地方。王老说:“和你一块走,恐怕还不能到达神仙住的地方,就更不是仆人所能到的了。应该全遣散他们,李司仓依照他的话做了,遣散了跟随的仆人,和王老一起到了峰顶。峰顶地势平坦,有药畦和泉水,景色美好。不一会儿,又来到一树林边,有几个道士来问候王老。知道你邀请嘉宾,所以在此相候。李司仓跟随王老到他的住处,那里是茅屋竹亭,潇洒可望。里面有学生几十人,看见李司仓,各自来问他们的亲戚,有的什么也不说。有一个有些伤感的人说:“因为先生不在,现在还要停留一些时候,在这等待。这里准备着一般的饭菜,和人间没有什么不同。”给李司仓设置的饮食。经过几天,有五色云霞遮盖大地,有三只白鹤随云而下,於是书生各自出来,象迎候宾客的样子。过了一会儿,有人说:“先生到了。”李司仓看见一位老人,须发雪白,从云彩的边缘处走来。王老携带李司仓在道路左侧迎拜。先生问王老,为什么带别人来这里。众书生叩拜完毕,各自回房,李司仓也进了一室。当时天气很炎热,李司仓出来寻找泉水,想用泉水洗澡。走了一百多步,来到一个石泉,看见几十只白鹤从石峰上飞下来,来到石上,排列成行。一会儿,开始奏乐,乐声清脆响亮,是人间所没有的。李司仓低下身去伏在地上听那奥妙的声音。白鹤奏完乐都飞走了。李司仓返回来说那件事。先生问他有没有触犯仙官,李司仓回答说:“学生不敢。”先生对李公说:“你命里有官禄,不应当住在这里。等到仕宦生涯结束了,才可以来。”说完,就命令王老送李司仓出来。王老对李司仓说:“山中要两头牛,你可以送到藤下。”李司仓买了牛送去,就再也不见他走过的路了。
黑叟
唐宝应中,越州观察使皇甫政妻陆氏,有姿容而无子息。州有寺名宝林,中有魔母神堂,越中士女求男女者,必报验焉。政暇日,率妻孥入寺,至魔母堂,捻香祝曰:“祈一男,请以俸钱百万贯缔构堂宇。”陆氏又曰:“傥遂所愿,亦以脂粉钱百万,别绘神仙。”既而寺中游,薄暮方还。两月余,妻孕,果生男。政大喜,构堂三间,穷极华丽。陆氏于寺门外筑钱百万,募画工。自汴、滑、徐、泗、杨、润、潭、洪及天下画者,日有至焉。但以其偿过多,皆不敢措手。忽一人不说姓名,称剑南来,且言善画,泊寺中月余。一日视其堂壁,数点头。主事僧曰:“何不速成其事耶?”其人笑曰:“请备灯油,将夜缉其事。”僧从其言。至平明,灿烂光明,俨然一壁。画人已不见矣。政大设斋,富商来集。政又择日,率军吏州民,大陈伎乐。至午时,有一人形容丑黑,身长八尺,荷笠莎衣,荷锄而至。阍者拒之,政令召入。直上魔母堂,举手锄以斸其面。壁乃颓。百万之众,鼎沸惊闹,左右武士欲擒杀之,叟无怖色。政问之曰:“尔颠癎耶。”叟曰:“无。”尔善画耶?”叟曰:“无。”曰:“缘何事而斸此也?”叟曰:“恨画工之罔上也。夫人与上官舍二百万,图写神仙,今比生人,尚不逮矣。”政怒而叱之。叟抚掌笑曰:“如其不信,田舍老妻,足为验耳。”政问曰:“尔妻何在。”叟曰:“住处过湖南三二里。”政令十人随叟召之。叟自苇庵间,引一女子,年十五六,薄傅粉黛,服不甚奢,艳态媚人,光华动众。顷刻之间,到宝林寺。百万之众,引颈骇观,皆言所画神母,果不及耳。引至阶前,陆氏为之失色。政曰:“尔一贱夫,乃蓄此妇,当进于天子。”叟曰:“待归与田舍亲诀别也。”政遣卒五十,侍女十人,同诣其家。至江欲渡,叟独在小游艇中,卫卒、侍女、叟妻同一大船,将过江,不觉叟妻于急流之处,忽然飞入游艇中。人皆惶怖,疾棹趋之。夫妻已出,携手而行。又追之,二人俱化为白鹤,冲天而去。(出《会昌解颐》及《河东记》)
【译文】
唐代宗宝应年间,越州观察使皇甫政的妻子陆氏,容貌很美丽,但没有儿子。越州里有一座寺院,名叫宝林寺,寺院里有魔母神堂。越州城中的男男女女,凡是来许愿祈求儿女的,必定是回报应验。皇甫政在空闲的日子,领着妻子进入宝林寺,到魔母神堂,捻香祝祷说:“向魔母祈求一个男孩,果然如愿,请神灵允许我用俸禄钱一百万贯建造堂宇。”陆氏接着又说:“倘若遂了我们的心愿,我也用脂粉一百万贯,另画神仙的像。”接着皇甫政夫妇在寺院四处游览,到了傍晚才回家。过了两个多月,皇甫政的妻子怀孕了,后来果然生了一个男孩。皇甫政大喜,建造了三间堂宇,极其富丽堂皇。他的妻子陆氏在寺院门外堆了一百万贯钱,招募画工。从汴、滑、徐、泗、杨、润、潭、洪等地和全国各地的画工,天天有来到的。只是因为它的赏钱太多,都不敢着手。忽然有一个人不说姓名,自己说是从剑南来的,并说善于绘画。要接手绘神仙像一事。他在寺院里停留了一个多月,一天,他看着那堂宇的墙壁,不住的点头。主事的和尚说:“你为什么不快点完成那件画像的事情呢?”那人笑着对主事的和尚说:“请你给我准备灯油,我将要在夜里聚集精力完成那件事情。”主事的和尚依从了他,按他的话做了。到天亮的时候,光明灿烂,整整齐齐画满了一墙壁。但是绘画的人已经不见了。皇甫政大设斋祭,很多富商都聚集到这里来。皇甫政又选择了吉日,率领军吏州民,大排歌舞、宴筵。到中午时,有一个容貌黑丑的人,身高八尺,背着斗笠,穿着蓑衣,扛着锄头而来,看守大门的人拒绝他进门,但是皇甫政却让人招唤他进来。那人进入寺院后,直接上了魔母堂,举起手中的锄头来斫那神像的脸面,墙壁都倒塌了。大家惊骇叫喊。周围担任护卫的武士,想要把他抓住杀了他,但是那黑丑的老头儿毫无惧色。皇甫政问他说:“你是疯颠吗?”老头儿说:“不是。”皇甫政又问:“你是善于绘画吗?”老头儿又说:“不是。”皇甫政说:“那你为什么来斫这画像呢?”老头儿回答说:“可恨画工蒙蔽上官。夫人和上官施舍二百万贯钱,描画神仙。可是现在画的和真人相比,根本比不了呢。”皇甫政大怒并呵斥他。老头儿拍掌大笑说:“如果你不信,我在乡间的老妻,足够验证的了。”皇甫政问他说:“你的妻子在什么地方?”老头儿说:“住处在过湖南二、三里的地方。”皇甫政派十个人跟着老头儿去招呼老头儿的妻子。老头儿从苇庵里引出一个女子,年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脸上略微化了点妆,衣着也不奢华,却艳态媚人,光华动众。不一会儿工夫,到了宝林寺。众人都伸长脖子吃惊地观看,都说所画的神母像,果然是不如她。把她领到台阶前,陆氏见她美丽异常也大惊失色。皇甫政对老头儿说:“你是一个地位卑微的人,却蓄养了这样一个美丽妇人,实在是不该的,应当把她进献给天子。”老头儿说:“等我们回去和乡亲告别一下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