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压群芳-第7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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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夫人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王献之,突然用调侃的语气说:“不会是想早点出来谋职,好早点能自己做主娶她吧?”
我脸红了,忙低下头。王献之却很坦然地承认道:“这确实是一个原因。”
卫夫人笑得更大声了,师徒俩竟当着我的面商量起这事地可行性来。
既然他们说到这个话题。我就不好插嘴说什么了,只能脸红红地坐在一边静静听着。
末了,卫夫人叹息道:“你们俩,也真是不容易啊,桃叶进宫当女官。也是为了献之吧。”
“我……”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当着他的面承认这个,到底还是难为情地。
“你是为了我吗?”他还真凑趣,居然也转过头来问我。
去!这里是适合探讨这个问题的地方吗?
卫夫人呵呵笑道:“献之。人家是女孩子,你要问也要在背地里问嘛,当着我的面,你叫她怎么好意思回答。”
“不过”,她看着我说:“在宫里当女官,说起来好听,最小也是个七品官。但这差事不是一般人能干的,宫里的关系太复杂,个个都是惹不起地人物,一不小心得罪了哪位主子,可就大祸临头了。”
王献之听了也担忧地说:“是啊,我曾想劝她不要去地,但她好容易谋得这个职位,肯定不会放弃。我只好把那些可能出现的情况
给她听,当时她好像还不以为然,现在,应该有切身吧?”
我轻叹着回答:“是啊,,确实不好当,但既然进去了,也就没有别的选择了。我以后凡事小心,多做,少说,应该不会有事地。宫里那么多女官,也没听说谁怎样了啊。”
王献之立即接住我的话头说:“有,怎么没有?我看你去意已决,劝阻不了,才没告诉你,怕你害怕。还好那个女官犯的事,年轻的女官一般都不会犯。”
这下连卫夫人都惊讶不已:“谁呀,我怎么没听说过?”
王献之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道:“这是一桩宫廷丑闻,自然要封锁消息了。而且,这事牵扯到了戴贵嫔,也牵扯到了皇后。皇上当时非常震怒,差点降罪的。不过最后还是念旧情,忍住了,毕竟,一个是他的皇后,一个是他的宠妃。”
我好奇地问:“难道这事皇后和戴贵嫔都有份?她们俩竟然还能联手,真稀奇呢。”
王献之笑道:“出现了共同的敌人的时候,她们在危机意识驱使下,也是可以暂时放下怨怼,一直对外的。”
既然是宫闱秘辛,又牵扯到了宫里的两大贵人,卫夫人这样的老江湖,自然不会再追着问了。
又坐了一会儿,我们就起身告辞了。
在路上我问他:“你真的决定不去太学读书了吗?”
这次他很肯定地回答我:“不去了。其实现在我主要考虑的是另一个问题:我父亲希望我到他那里去,在他身边跟着学两年。可我不想离开石头城,尤其是,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宫里。”
我抬头看向他。他的仆人在我们前后左右共打了四盏灯笼,但沉沉夜幕下,我还是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凭着刚刚从他话语中听出的弦外之音试探着问:“你不会是打算……也进宫谋职吧?”
他竟然马上点头道:“是有这个打算啊。其实我要进宫做个四品护卫很容易的。难就难在我父母都不同意,尤其是我母亲,一直坚决反对。我从年前求到年后,到现在还咬紧牙关,不肯松口。”
我沉默了。因为我大致猜到他母亲坚决反对的原因。过了好一会儿我才轻轻问:“是因为我在宫里吗?”
他怜惜地看了我一眼,没有吭声。
“其实你不说我也猜到了。”
这一刻,我心里满是苦涩,还有一些悲凉。
他依然没有说什么,只是把我的手握得更紧了。
我索性直接问下去:“你母亲会坚决反对,家的人,尤其是你的宓儿表姐,从中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吧?”
他无奈地一笑道:“她现在还在我家里呢。”
“谁?你的儿表姐?”
“不是她还有谁?”
难怪他会跑到我家里去的。原来是道茂抓紧了对他的监控,在他家里守着。母亲和亲戚的双重压力让他不胜其烦,最后索性跑到我家里去等我。
卷五 相思引 (130)他要定亲了
个人走到河边,前面已经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他家的画下脚步,转过头对他说:“谢谢你送我过来,你这就回去吧,今天真的很晚了,回去好好休息。”
他望着黑暗的河流和两岸的灯火,不放心地说:“过了河,还有那么远的一段距离要走,黑灯瞎火的,你一个人怎么行?我送你到家门口再回来。”
我忙拦住他道:“没事的啦,走了多少回的路了。这城里晚上也还安全,不怕的。”
“不行!”他说着就已经率先跳上了船,然后把手伸给我说:“来吧,我送你过河。要是没有亲眼看你走进家门,我就算回去了也没法安心睡觉的。”
我只得把手伸给他,随他一起走进船舱里坐了下来。
船开动了。看停泊在岸边的一排排渔船上的灯火不断地向后退出,我笑着打趣:“要这样送过来又送过去,一晚上都送不完,会送到天亮的。”
他也笑道:“那就送一夜吧,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让你一个人走夜路。要是途中出了什么事,我这一辈子会悔死的。”
既然他这么坚持,我也就不再说什么了。其实这会儿真的很晚了,一个人从渡口走回家,要过一条那么深的巷子,想起来也有一点胆怯的。
夜风清寒,但黑暗中的河道自有一种幽远宁静的魅力。不知不觉间,我偎向他的肩头,他顺势揽住我。
借着这种亲密的氛围,我终于问出了一直压在心底的疑问:“你今天来找我。到底出什么事了?”
如果不是出了什么事。他应该不会突然跑到我家里去等我地。大少爷有大少爷地身份和骄傲,像这种在不能确定我是否回来的情况下亲自跑到我家里去守株待兔,绝对是事出有因。
他明显楞了一下,随即低下头亲吻着我的头发,语气平淡地说:“没什么事啊,能有什么事呢?”
没有才怪!越是这样故作轻松就越是有问题。我拉下他的手,拉开彼此的距离,然后盯住他的眼睛问:“如果没有,为什么你今天一直都闷闷不乐,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他本能地躲闪着我的目光。嘴里还在辩着:“没有啊,我跟你在一起,怎么会闷闷不乐?我高兴都来不及了,你没见我一直都在笑吗?”
是的,他的确一直都在笑,笑容很温暖很真挚。可是为什么。在每一朵笑容凋落地瞬间,那眉宇间的忧郁还是呼之欲出?让我看了。心里总是泛起疼痛?
突然,一个不好的想法浮现在脑海,我紧张地问:“不会是,你家要你和你的儿表姐成亲了吧?”
问完这句,我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上。
不是我爱胡思乱想。这个是不无可能的。道茂芳龄已经十七。已届婚龄了。他虽然小点,也有十六岁了。十六岁成亲,也不算很早了。
还好他马上出言否认:“那倒没有。”
那倒没有。我仔细品味着这几个字包含地意蕴和它所透露的讯息。终于恍然地问:“那就是,催你跟她定亲?”
他地脸转向别处,过了好一会,才用极轻极轻的声音回了我一个字:“嗯”。
我的头一阵轰响。“嗯”,一个字,就像一堵墙,瞬间横梗在我们之间。余光扫过我刚刚倚靠过的地方,那温暖的所在,上面还残留着我地气息,现在看起来,突然觉得那么遥远,那么不可触摸。
原来那是不属于我地地方啊,刚刚,只是暂时借用了一下。我却可笑地以为可
它一直到永久。
如果这样的话,他今天的举动就有了合理地解释,“你今天会躲出来,你的儿表姐会在你家,其实是你们两家在商量定亲的具体事宜,是吧?”
一般情况下,两家商量这种事的时候,害羞的女孩儿会脸红红地躲进深闺里不敢出来。但以道茂的非同凡响和对他的志在必得,以及两家的熟捻,会抛开这些羞涩矜持也说不定。
果然,他回答说:“是的。”
同样是轻飘飘没有重量也没有任何底气的声音,给我的感觉,却有如一声惊雷。
原来,我根本不用进宫的;原来,无论我做什么,都丝毫不能撼动这早已注定的结局。蚂蚁撼大树,螳臂挡车,说的就是我这种人吧。
一个人怎么能跟整个传统和整个社会斗呢?所谓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每个人出身的时候,身上就已经被贴上了代表等级的标签。我的标记是贫民之女,属于打洞的种类,怎么能攀龙附凤,妄想得到出身于大晋第一豪门的最尊贵的少爷?
好吧,别人都这样想,无所谓。他母亲这样安排也无可厚非。
他母亲的立场在那儿摆着,她是家人,自然要照顾自己的娘家,希望跟娘家亲上加亲,让两家的血脉永远连在一起。她的态度已经不可能改变了。曾经,我唯一的希望,是他的父亲。现在,不知道是不是还能抓住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明明是想好好问问他父亲对此事的态度,但天生的别扭性格还是让我把话问成了这样:“你父亲要你去他的府衙,不会也是想把你弄离京城,好避开我吧?”
“不是”,他很坚决地摇了摇头:“父亲过完年就已经到任上去了,是母亲几次三番去信,说我现在又没读书,在家无所事事,游手好闲,怕跟京城的一帮痞子少爷学坏了,让父亲把我带到身边去管教。父亲本来是想把我送去太学再好好读两年书的,后来见我不愿意去,才同意了母亲的提议。”
他这样一说,我又升起了一点点希望。王右军大人对我的印象不错,他为人也很大气,很豪爽。
但我很快就黯然地想:王大人欣赏我写的字是一回事;让他的公子娶我这个既无背景势力又家徒四壁,甚至无父无母的孤儿为妻,又是另一回事了。不能说他自私,天下父母的心都是一样的,都巴不得自己的孩子得到这世上最好的一切。
心已经慌乱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嘴里却还在很“通情达理”地说:“如果你父亲一定要你去他的任上,那你就去吧,不要违拗了父亲,他终究是为你好。”
“你希望我去吗?”他扳过我的肩膀,目光灼灼地问。
当然不希望!但我依然嘴硬地说:“我和你,来日方长,不在乎这一两年的。”说完还朝他笑了笑。
真的不在乎吗?道茂和她的家庭已经有了逼婚之势。王献之在这里,我和他还能时常见见面,增进和巩固一下感情,一旦长时间分开,必然会出现变数。到那时候,他对我的感觉淡了,他家再催他回来和道茂完婚,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吧。
卷五 相思引 (131) 坐山观虎斗(一)
二天进宫上值的时候,我是顶着一个明显的黑眼圈去我对面的侯尚仪都忍不住问:“你今天脸色怎么这么差?没生病吧?”
“没有没有,多谢大人关心。”我只是通宵失眠而已。
听见我说没生病,她立即收起关心的神色,板着脸说:“既然在宫里当值,就要注意形象,弄得病殃殃的,脸色苍白,眼泡浮肿,会影响主子的心情。”
“是,属下谨遵教诲。”我忙低头做忏悔状。我也知道自己今天很破坏美女形象,但谁哭了一夜眼泡会不浮肿呢?
跟侯尚仪打交道越久,越觉得她除了脾气坏点,嘴巴狠点,人其实并不坏。我有理由把她这套板着脸说教的话理解为一种拐着弯的关心。我承认自己性格别扭,[奇+書*网QISuu。cOm]但她似乎比我更别扭。她吼我骂我,当时听起来很难接受,事后认真体会,其实都是在教我。失去了父母督导的人,也许,身边有这么一位严厉的上司是件好事。
她又朝我打量了几眼,才交代说:“你既然不舒服,就留在这里处理一下新到的公文吧,我和谭书典上去就行了。”
我想说我没有不舒服,但最终只说了一个字:“是”。
她不带我去,估计是怕我脸色不好会令皇后不悦,也怕我心神不宁会出什么岔子,那我就留下好了。
临出门之前,她回头说:“去用冷毛巾敷一敷,不然等会太阳出来,眼睛会痛的。”
她的语气冷冷的。甚至有点不耐烦。但我还是听出了温暖和关怀。
我感动地答应着:“嗯嗯,我等会就去。”
她们走后,我也慢慢地收拾心情,开始从堆成一叠地公文案牍中拿出几封比较紧急一点地,准备先处理。
还没写完一封回复信函,门外就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而且不只一个人的。
我从书信中抬起头,侯尚仪她们这么快就回来了吗?
映入我眼帘的居然是两位故人,我忙站起来躬身致礼:“见过九公主殿下。”
另外一位则直接无视之。有公主在,亲爱的彩珠姐姐就没有资格接受我的“觐见”了。只能杵在一旁当华丽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