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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节

红颜乱朵朵舞-第1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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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花的人在哪里?”
  花匠抬起头,一脸的惊恐,指向大门外右侧:“那辆马车拐到旁边的小道上了。”
  “领路,我要去看看。”归晚柔声道,放眼四顾,看到玲珑,如晴,如明三个丫头在院中打点,井井有条,心定不少,衣袖轻折,随着花匠向门口走去。
  大门处已被人群堵地水泄不通,家将们看到夫人到来,特意打开右侧偏门,让两人通过。花匠绕到右边,人流稀少,喧哗之声也渐轻,归晚凝眼细看小道,恍然发现这是第一次碰见弩族耶历的地方,因为此处是京城中心,附近的府邸都是达官贵人的居所,所以特别僻静。才踏进小道,就瞥见一辆黑色的马车停在道边,朴实无华,但是车前的骏马蹄白如雪,高大巨硕,分明是难得一见的宝马。
  心中突然窜起一丝不安,归晚停下脚步,站在路口,对着几步前的花匠说道:“够了,回去吧。”话音才落,她转过身,蓦然眼前一花,花匠竟然挡在面前。
  刚才还抖缩着身子,满脸卑微的花匠,此刻面色如常,透着几分严峻,开口道:“夫人,请前去细看一下吧。”口气僵硬,哪还有刚才期期艾艾的样子。
  暗怒于心,心中疑惑顿起,归晚轻喝:“放肆。”相府的下人哪敢如此大胆,平日府中打点都交给了处事圆滑的玲珑,除了贴身服侍之人,其他奴仆她都不甚了解,今日来人众多,难道他是混进府中的?正想着,归晚瞥向道口,发现黑影簇簇,道口似乎有人守着。自己果然掉以轻心了,只想着追究送花之人的身份,对相府的下人又未堤防,看此情形,马车上的人身份必是尊贵非常,情不自禁让她联想到一个人,可是那人应该在御乾殿上,而非是相府后侧的小巷……
  “夫人,主人请你过去一叙,请夫人不要为难小人了。”花匠低头,又是一副谦恭卑微的小人模样。
  目前的形势不容她拒绝。相府门口人生嘈杂,高声喊叫未必有用,如果马车上之人真是她所猜的他,难免要平地生波,徒惹是非。如此权衡之下,归晚抚抚鬓边散发,重新转而向马车走去。
  离马车仅两步之遥,动静全无,归晚心下犹豫,回头一看,花匠竟也不在了,小巷中,只留下她和马车一辆。巷中不断有风拂过,正逢五月,眼光明媚,空中萦绕着淡淡花香,偏是这雅致的寂静中带着一丝不可预测的变数,她思索再三,上前半步,伸手欲去掀帘。
  手离帘只有一寸之距,黑帘忽动,波皱而开,从内被人撩起,归晚微讶地看向车内。
  豁然明亮的车内,郑锍一身轻衣便服,墨色绣纹的儒士袍,玉冠束发,手执纸扇,一派文人雅士的打扮,嘴角略扬弧度,幽如深潭的瞳眸中若带笑,先是凝望了归晚片刻,才薄唇轻启:“怎么?夫人不认识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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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烟华 扬之水(二)
'更新时间:2006…4…26 0:10:55  本章字数:3657'
  应证了之前的猜想;在眼光碰触的一刹那;心中依然微有些讶异;转念一想;此处是相府范围;非是皇宫内院;就算是皇帝;也不能无所顾及;归晚漾起恬淡的笑容;屈身行礼:“参见皇上——”
  “不必多礼。”车中人抢先一步,手中纸扇递出,架住归晚半屈未弯的身子。
  扇骨搭上手腕,一缕缕的清凉,归晚缩回手,雅笑如菊,轻抬螓首,眸光斜睇着郑锍,撞上他隐晦莫测的深瞳,忙巧妙地移开视线。
  “朕对夫人思之如潮,夫人却对我避之大吉,真是让朕魂与神伤啊!”郑锍慵懒地依着车壁,纸扇轻展,有两下没一下地扇着,平日对着大臣们的儒雅温和全然不见,不羁之态尽现。
  暗恼他半真半假,游戏人间的态度,偏又对他阴晴不定的脾气惧之三分,归晚轻淡以对:“皇上说笑了。”
  “说笑?”郑锍掀起薄唇,笑道,“这天下间,朕的君无戏言最值钱了,夫人居然不信?”
  “不敢。”笑靥不改,归晚站在马车前三步之遥,任由郑锍二月春风剪刀般的柔中带利,她始终以笑待之,不软不硬,不偏不倚。
  “是不敢?还是不想?”视线在她身上兜转,留神她的每一个神态,静静瞧着光影在她身上流连,还有那在风中飒然轻灵的神采,一一纳入眼中,再三回味,手腕半转,扇指一处,示意她坐下:“站着岂不疲累?来,陪朕说会话。”
  看郑锍扇点向车辕与马车连接之处,堪堪可容一人,如果坐上去,就与皇上并肩了:“谢皇上,君臣之礼不可废。”
  “君臣之礼,”冷哼出声,郑锍唇如半月,微笑的弧度中吐出冰冷的话语,“朕说过,不要用这种繁文缛节来束缚朕。”
  话中已然含怒,但那深潭般的眸中却隐含柔:“夫人,岁月如梭,两年已快过去了。”故意提及这个敏感话题,满意地看到归晚笑容淡敛,可是当看到她蹙起眉心,他心头倏地一悸,似有涟漪泛开,涌起既熟悉又陌生的情绪,这应该被称之为……不舍?
  归晚飞快地在脑中盘算,想不到当日信口雌黄的两年之期仅剩半年了……
  “没想到皇上还记得那玩笑话。”状似无辜地吟然一笑,她打定主意要赖个一干二净,此事只有天知,地知,皇上与自己知,没有第三者佐证,她偏说是玩笑,他又能拿她如何?
  “玩笑话?”骤然升高音调,郑锍凛锐之瞳掠过寒芒,连他自己都吃了一惊,在看到她急欲撇清关系的一瞬间,脑中某根理智的弦应声而断,胸口腾起怒火,面色顷刻阴冷:“夫人把这当成玩笑话?”
  最初他的确把这随口的赌约当成聊以一笑的消遣,谁知就在他抛之脑后时,又在宫中遇见了她,看着她陪他独坐冷风中自得其乐,明明暗恨在心,脸上却摆着甜美的笑容,那表里不一的功夫,让他多么的熟悉,似乎在镜中看见了自己,蓦然发现,她怡然自得,恣意自处,有着翱翔于苍穹的飘扬,融于俗,又脱于俗。
  这样的钟灵毓秀,他心生羡慕,又想得之。
  感到他的怒随着风纹波动而弥散开来,归晚漫不经心地偏首相望,视线扫过他的扇,随风扬起的墨色冠带,暗忖着该如何面对他的狂怒,忽瞅到他扯扬唇线,竟又噙起笑……这笑轻狂至极。
  “归晚……你以为赌约是你开,结局也由你决定吗?”魅惑的声音逸出轻抿的唇中,郑锍笑谑地锁视着她,扇尖抵着车辕,“朕没说停,这个赌就必须继续。”
  名字被他唤出口,归晚倒吸一口凉气,感到他是暴怒之极才会如此笑,在如此笑容的注视之下,身子都感到僵硬起来:“皇上九五之尊,怎会与我一介女流斤斤计较……”如果计较了,有损你天子之尊。
  “拿这话激朕……你以为同一个办法能在朕身上用两遍?”
  轻耸肩,归晚现出莫可奈何的神态:“皇上真要这么想,归晚也莫可奈何,皇上以仁义治天下,凡事当要三思才好。”
  闻言,郑锍微一怔,这才体会到这女子的可恶,笑里藏刀,处处拿捏七寸之胁,偏见她此刻没有任何伪饰地狡黠一笑,丽如绚阳,他心中怦然一动,顷刻间哑然。
  捕捉到郑锍表情刹那的松动,归晚微微诧异。也许今日占着上风是她而非皇上这个荒谬念头骤然冒进脑海,随即又被她一笑弃之。
  此刻未占优势,是因为他为她所惑吗?以扇柄支颚,郑锍静默半晌,怒气渐敛,眸复清睿:“既是如此,那赌约之事就作罢。”
  “是……”归晚简单地应了一声。虽然这是心中所期望的结果,但是成功来得太快,几乎没有波折,让她心生疑窦,还略有些不安。总觉得对方的目的远不止此。
  此刻小巷中静地鸦雀无声,沉寂的有些窒闷,一墙之隔的相府却是人生嘈杂,唏嘘,赞扬,喊叫,时传入耳,一静一动,截然相反,宛如两个世界,就在郑锍沉默,归晚惶然之时,一声尖锐地近似突兀的高喊“河南巡抚,仙九重一盆”的声音划空传来。
  “河南巡抚?”嗤笑一声,郑锍随意至极地将脚搁在车辕之上,侧首缓然道,“听说今日相府小庆,如此盛况,朕可真算没白来……”
  听似赞,实则讽,归晚抬眸,见他笑如熏风,并无不快之色,一时难测其心意,淡然以对。
  在巷中听着一声声的传报,郑锍挑起一抹笑:“朕到底是低估了楼相,不但牵制着六部公卿,还手握着地方官员……夫人,你来告诉朕,楼相于本朝,到底是利是弊?”
  棘手难题被他话锋一转扔到自己的面前,好个狡猾如狐的皇上。
  “皇上问错了。”
  “问错了?”一扬眉,郑锍半眯魅瞳,笑问,“如何问错了?”
  “首先,皇上问错了对象,这话应该问三公九卿,该问朝中大员,不该问我这一介女流;其次,皇上乃九五之尊,自有天子气概,用人不疑这点气量岂会没有?”
  郑锍一瞬怔住,既而立刻扬声大笑。
  “好,好……”又拿话来僵他,眼前的女子看似柔弱,字字珠玑,句句尖锐,让他恨得直咬牙,偏偏又蕴着一丝莫名的不舍,“好一张巧舌如簧,归晚,你如此锋芒逼人,不怕朕狠下心来毁了你吗?你真当朕会无止境地纵容你?”
  见他话音阴冷,怒显于外,归晚暗暗心惊,颔首道:“是皇上让我回答问题,难道坦然直言也有错?”受了委屈似的声调,寸步不让。今日占了地利之优,她就不信皇上能当场发难。
  明知她所表现的委屈做假的成分居多,听着她婉然悦耳的声音,心中某处软了,有怒也不能发,散了一半,剩下一半郁在胸中,郑锍沉着俊颜,看着她对他永远是带着七分的虚假,越来越不喜欢这感觉,犹似雾中赏花,怎么也看不真切。难道这份真切就如此难求?
  “既然要坦然直言,那么今天我们就畅所直言一番,”脸色缓和,郑锍用扇点点车辕,“不累吗?还是过来陪朕坐坐吧。”最后一声竟是柔意起。
  本来无什知觉,被他一声提醒,归晚只觉得双腿已近麻木,可惜这车辕是万不能坐的,而周围根本没有可以歇脚的地方,轻摇头,一脸怡然:“不累,多谢皇上好意。”
  “同一个问题,你拒绝朕两次,难道朕的好意,你就如此不屑?”他的恩惠,天下人伏首相望,偏偏她,虽是笑颜相待,实则拒之千里。
  诧然地对上郑锍的眸,竟然看到受伤的神色,一闪而逝,她折蹙柳眉,转移话题:“皇上想要畅所直言一番,归晚站着答,才合规矩。”
  冷哼一声,郑锍不置可否,睨锁着归晚,停顿片刻,问:“你以为……今日在相府范围,朕万事不能张扬,所以处处受制?”
  心中所想被一语道破,归晚坦然淡笑,既不否认也不承认。
  “整个京城都在朕的掌握下,相府今日的风光能持续多久?南郡王两月之前已经回封地了,端王虽然平反,但是官降两品,大不如前。难道你认为楼澈联合这两人,能赢?”
  这半年中,先是北师上京,接着南军北上,两军实力相当,不能在京城相持,最后只能不了了之,然而经此僵局,皇上不得已为端王平冤,洗去“枫山之变”的嫌疑。从表面看来,楼澈占了上风,先是让北师无功而返,后是逼得皇上让步。可是仔细一想,在这其中,楼澈政盟点滴便宜都没占到。为了制衡皇上的军事力量,调动了南郡的守备力量,北师所用由国库负担,而南军所用,却是南郡负担,此消彼长,一郡之力怎能与一国抗衡?而端王明升暗降,大权旁落,有名无实。因此半年来看似表面风光,其实凶险非常,一不小心,万劫不复。
  这一笔一帐,归晚心中自是清楚,悠淡吟声道:“皇上就有必胜的把握?就算胜了,也必要付出惨重代价,江山可是皇上你的,稍有损伤,最心疼的,还是你吧。”
  “手上长了恶瘤,应该先行割除,总不能等糜烂全身,朕可不会因为舍不得一只手,坏了整个身体。”
  “可惜现在还没生出恶瘤,就要砍去手,难道这就明智了吗?”
  与楼澈之争,危害到朝堂,一战之下,两方都会有巨大的损失,这样的结果,就是天子,也无法轻松领受吧。
  “没了这只手,朕也会找另外的手代替,这天下间,难道会没有人能代替楼澈?”讽刺归晚的天真般,郑锍讲地轻柔无比,隐透阴寒。
  闻弦知雅意,归晚立时想到曾经清如水的那个少年,被皇上重用,在朝堂上展露头角,渐渐占有一席之位,虽然还不至于危害到楼澈,但是想起他入官场的前因后果,她还是难以舒怀。略一沉思,竟然忘记回答皇上的问。
  直到郑锍定定地看着她,问:“没人能代替楼澈?他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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