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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

4629-废都后院-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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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凹出门,又站定,回头说:“妈,你再做些吃的。”    
    大妈说:“元宵吃饱了。”    
    平凹说:“能吃饱?我走了。”    
    大妈再三叮咛:“早些回来。”    
    平凹“噢噢”答应着。关门。他去“吃请”了。    
    这一天,我和燕玲回到家中,没有停歇,利用一个奖状框,连夜把平凹写的“终生争一息,每事慎三思”挂上了墙。    
    这是平凹给我的新春寄语。    
    这新春寄语足以让我享用一生。


《废都后院》 星光灿烂军中石痴

    兰州军区第28分部政委刘玉章,人称“军中石痴”。他曾在西藏阿里工作8年,当时,他是军分区政治部主任。    
    那里平均海拔高达4500米,他的办公室又在三楼,上一次就气喘吁吁。可是,在阿里8年,刘玉章走遍了高山雪原的每一个边防哨所。而且,他爱上了青藏高原的每一块石头。    
    在他的心中,一块石头就是一座山,一块石头就是一个哨所,一块石头就是一段情。    
    1993年,他调回西安时,行李中没有高档家具,也没有贵重物品,有的只是石头。千里边防哨所的官兵,一个哨所捡一块石头,集中起来装了满满一大箱子,他当成宝贝似地带了回来。    
    这些年来,刘政委利用闲暇时间,几乎通读了平凹的所有小说、散文,他很器重这个陕西才子。听说平凹喜藏奇石,他也想以石会友,见见平凹。    
    1998年2月15日,刘政委和夫人郑冰凌在李饶、张三弟陪同下,见到了心仪已久的平凹。随行的还有28分部的来国华。    
    刘政委看到平凹满屋满地都是石头,还有一些陶罐、木雕、石刻,他谦虚地说:“我的石头不多。”    
    李饶却夸赞刘政委,他说:“刘政委藏石也不少,而且有一种境界,有一种情怀,达到了一般人不可企及的一种超脱。”    
    平凹也深有感触地说:“藏石贵在保持一种心境,寻求一种寄托,引发一种联想,表达一种感情。我爱那类大一点儿的,粗犷一点儿的,看着拙笨憨朴,但实际上很有灵气的石头。我爱石头却没有好石头,比不上人家李局长净是些国宝级的奇石。”    
    随后,又说起《小石头记》。    
    刘政委对平凹的文章,对李饶的藏石赞叹不已,对“毛泽东像”更是喜爱有加。    
    平凹和李饶联名向刘政委赠送了《小石头记》,作为纪念。    
    张三弟讲他捡拾“平凹”像石的经过:“先寻见了个平凹头像石头,就想再寻个名字石头。先捡了个‘凹’字,又想拾个‘平’字,还真是天赐良机,想啥得啥,一般人发现不了。”    
    刘政委说道:“有一年夏天,我去兰州开会,会议休息期间,我们七八个人到皇庙农民摆的摊子看石头。他们对那些石头不屑一顾,我和葛学却看得仔细。一看,像只鸟站立枝头,放正又像是个‘舞’字,再细看,是草书的繁体‘华’字,我悄悄放在一边。又拿起一块,一看,是个‘石’字,是隶书。心想,我再找个‘中’就好了。在另一个摊位,我又仔细翻看,结果天遂人愿,真的就找到了个‘中’字。三块石头,总共花了120元。我把同行的几个人叫回来,一看,是‘中华石’。他们有的要出高价抢购,但是‘中华石’已是名花有主了。这事也成了会上的一大花絮。”    
    刘政委自豪地告诉大家:“摆摊的农民看不出来,咱一看就看出了名堂。”    
    张三弟说:“刘政委已经超脱了。”    
    李饶说:“刘政委有石头的性格,藏石,像石,憨厚,实在。”    
    平凹说:“政委有威严,而无官架;少言语,但不显高傲;像是风雪高原上的石头,稳如泰山,坚如磐石。”    
    刘政委依然很谦虚:“过奖,过奖。”但他对平凹的印象极好,对平凹的创作也很关注,他说:“一个作家,主要是思维创作,在思维空间里生存、探求。不能用别人的惯性思维要求,甚至限制作家的思维。当然,作家要跟着生活跑,而不能跟着别人跑,这样才能写出无愧于社会、无愧于时代的好作品。”    
    刘政委的这番话,说到了平凹的心窝里,他嘴上一直说:“对,对。”    
    说起西北军事文学主编吴恭让,平凹也很熟悉。刘政委说:“吴恭让有一块中国版图石,是在甘肃平凉发现的,已编入中学课本。我有个心愿,就是想为吴恭让的中国版图石配字,再捡几块,拼成‘中华人民共和国版图石’就好了。”    
    平凹和在场的人,都在祝福刘政委,祝福这位军中石痴,希望他心想事成。届时,珠联璧合,又是藏石界的一段佳话。


《废都后院》 星光灿烂巧得大罐

    在平凹的收藏中,最早收集而且成果显著的就要数古土罐了。百余件中,最大的一件古土罐确实来之不易。    
    一天,平凹到西安电影制片厂芦苇家中做客,忽见屋中有一大罐,他艳羡万分。但他难于启口索要,便四处打听哪儿还有像这样大的土罐。    
    得知陕北佳县一带有,雇车去民间查访,空手而归。    
    又得知泾阳某人有一巨罐,驱车前往,那土罐虽大,却已破裂。    
    之后,平凹就像得了相思病,终日思谋着怎么把这个大罐弄到手。后来,平凹非常精心地给芦苇写了一封信,言之凿凿,情之切切:    
    “古语说,神归其位,物以类聚。我想能得到你存的那只特大土罐。你不要急。此土罐虽是你存,却为我爱,因我收集土罐上百,已成气候,却无统帅,你那里则有将无兵,纵然一木巨大,但并不是森林,还不如待在我处,让外人观之叹我收藏之盛,让我抚之念兄友情之重。当然,君子是不夺人之美,我不是夺,也不是骗,而是以金购买或以物易物。土罐并不值钱,我愿出原价十倍数,或你看上我家藏物,随手拿去。古时友人相交,有赠丫鬟之举,如今世风日下,不知兄肯否让出瓦釜?”    
    信寄出之后,平凹依然朝思暮想,却久久不见回音。忽然一日,芦苇打来电话说:“这个大罐是我的镇宅之宝,你这样喜欢,又说了这多好话,我只有忍痛割爱了。”    
    平凹欣喜若狂,择日去取。芦苇不在,平凹只好去附近竹子家打麻将,一下子输给朋友袁西安几张百元大钞。等了四五个小时,直到快十二点,丹萌、英文和西安才帮平凹把大罐安安妥妥地搬回了家。    
    平凹终于得到了心仪已久的大罐,激动得他难以安眠,当即挥毫,给大罐起名:“汉武帝”。    
    1998年2月19日,平凹作文《古土罐》记录了这件事。    
    从此,平凹把这个大罐摆放在家中最显眼的位置,真有一股子惟我独尊的王者气派,令前来观瞻的朋友们赞叹不已。每次兴至,他就会不厌其烦地讲述这个大罐的不凡来历,得意于自己巧得智取的高明谋略。    
    平凹甚至总结出了一套理论:“收藏秦、汉、唐年间的陶罐,往往得到一件东西,很快地,必会有同样大小、色泽的另一件东西再得到。以物能引物,我就守株待兔,藏品也日渐丰富。”    
    说也奇怪,没有则已,有则无尽。自从平凹拥有了这个大罐后,又陆陆续续收集了七八个大罐,虽然没有这个大罐帅气,却也引人注目。    
    平凹在一个大罐上仅写“平凹藏罐”四字。在进门处有些凹陷的大罐上题写的是:“天下奇丑,旷世孤独。”还有一个大罐上,平凹书写的是杜甫《望岳》诗中的最后两句:“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平凹把它摆放在橱柜的顶端。大罐高高在上,鸟瞰全室。如果大罐真有灵性,也会情不自禁地发出“一览众山小”的感叹!    
    2002年3月7日,我去大堂,只见木椅上坐着一个大土罐。我问平凹:“啥时候又弄了这么大的罐罐?”    
    平凹说:“昨天刚从渭南拉回来的。”    
    我又借此机会核实:“芦苇给你的是哪个大罐?”    
    平凹顺手指了指身后的大罐,就是上面写着“汉武帝”的那个大罐。    
    我说:“那几个人都写错了?”    
    平凹说:“别人要那样写嘛。”    
    原来,平凹得到一个大罐后,突发奇想,在上面写了一句话:“罐者,观也。得大罐者能大观也,能大观者则成大官哉。”    
    平凹很喜欢这个大罐,更得意自己的题词。1999年9月1日,他曾在《〈只言集〉序》中把这段话说给秦瑞亮。    
    很遗憾,几个作家在此前写文章时,都把它和芦苇的那个大罐张冠李戴了。


《废都后院》 极目远瞻极目远瞻

    中午赶到西北大学6号楼,刚走进平凹的家门,他就埋怨说:“咋现在才来?叫我在屋里等了半天!”    
    燕玲说:“讲好中午来的呀!”    
    我也说:“怕你吃饭没地方写字,赶着吃完饭,中午来正好。”    
    平凹说:“时间分上午,下午,吃两顿饭,哪还分中午?”    
    我说:“路遥说一天从中午开始,你是一天从下午开始?”    
    我和平凹争辩几句,都想证明自己守时。    
    我说:“我从来还没有日弄过谁,更不会日弄你!”    
    平凹说:“让我白等了半天,马上就要走呀!”    
    燕玲说:“贾老师忙,我来时还让老鲁打电话呢。”    
    我说:“那就开始动工。”    
    平凹取纸。    
    我到厨房,又挪药罐又端饭锅。    
    平凹取笔墨,又说:“啥都没有。”    
    我低头一看,橱柜旁立着拴好的两瓶“华山牌”墨汁,我说:“你这两瓶墨汁,谁送的?”    
    平凹说:“我买的,要投资呢。”    
    我说:“你现在咋舍得花钱了?”    
    燕玲说:“贾老师花小钱挣大钱呢!”    
    平凹闭口不言,他在看我给赵廷龙大夫拟的联句后,照写如下:“杏林春满沁园春;橘井香浓雪梅香。”    
    我说:“杏仁、橘皮均可入药,‘杏林’、‘橘井’也泛指中医,后边的‘沁园春’、‘雪梅香’又是词牌。赵大夫喜欢文学,准备将来扩大业务时用。”    
    平凹夸赞:“联拟得好。”    
    我说:“主要是你字写得好。”    
    平凹说:“又要打官司,要给人家写几幅字,欠人家的情,拖了几天了,今天一块儿写。”    
    平凹先写的是孟浩然的诗句:“野旷天低树,江清月近人。”三尺整张。    
    后写的是:“随笔”二字,他说是给杂志用的。一尺见方。    
    这次纸好,墨干,不用燕玲换垫报纸,她在旁边观看。见平凹要收拾笔墨,燕玲忙说:“贾老师,你再给我写一幅字,我最近有一笔生意,攻关要用呢。”    
    平凹说:“我都给你写了五六幅字了。”    
    燕玲说:“只有三幅。这回你一定要帮我这个忙,我挣了奖金给你钱,要挣6万呢!”    
    我说:“燕玲你挣6万,给平凹一半。”    
    平凹说:“燕玲粘得很。”    
    我说:“燕玲是个粘浆子。”    
    平凹虽说无法拒绝燕玲的请求,也无法摆脱燕玲的纠缠,但他还是尽心尽力地帮助和支持燕玲的工作。他取纸,挥笔,写了四字:“极目远瞻”。    
    这幅字大气,既见平凹书法功力,又耐读耐看很有品味。    
    燕玲高兴,帮着收拾。    
    我和平凹进屋说话。    
    我说:“你写个手谕,不然我不好对别人说。你看,你的字画又涨价了呀!”    
    平凹说:“我给你写过一个。”    
    我说:“谁知道你给谁写过,反正你得给我写一个。从咱手中过,分文都不扣。”    
    平凹拿钢笔写,我在一旁看,燕玲在晾写好的字。    
    平凹写的是:    
    字画价目    
    军民:谁若要字画    
    条幅斗方皆  2千元    
    (如特殊关系,不得低于1千5)    
    画 3千~4千元    
    匾 1字5百,原价。    
    平凹  98。2。19    
    我一看,日子写错了,应该是1998年2月21日。我没有吭声,将错就错吧,关键是字画价目要准!    
    我说:“加盖个大印。”    
    平凹问:“你要收藏呢?”    
    我说:“你过去说我是个瓜子,我现在学聪明了。”    
    平凹从身后书橱里取出一个圆章,他炫耀着:“这是日本的万次印章,咱陕西独一无二! ”    
    燕玲说:“那就要好好收藏! ”    
    我说:“关键是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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