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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节

3825-达尔文的阴谋-第2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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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一道铁门出来,他走上大街。路上,他想起了贝丝。他经常伴着她的体香醒来,而那香气总是一整天都围绕在他身边。一段《失乐园》里的话突然闯入脑海:    
    他们手牵手走过,这对亲密爱人,    
    恋爱史上最亲密的一对。    
    还有《圣经》上的一段话:他臣服在她的脚下,弯下身去,匍匐在地。    
    转过一个大弯,他到了唐豪斯。这是一所乔治王朝时期的房子,白色的石板屋顶,墙上爬满常春藤。第一眼看见它时,休觉得“陈旧丑陋”,但很快他就爱上了这个地方。他知道这是为什么。这里舒适开阔——可以随意添加房间,就像长号里的伸缩管一样伸缩自如。这里是个世外桃源,充满了乡间气息——草地上铺满了湿漉漉的小草,井边辘轳发出咯咯吱吱的声音,椴树上蜜蜂嗡嗡地飞来飞去,花床上种满了福禄考、百合和燕草。这里的一切一定把查理又带回了他的童年。    
    休走到售票房,买了门票。是星期二,没有多少参观的人。他随着一群学生往前走。他们的老师一个劲地提醒他们不要碰任何东西,像柯利牧羊犬一样前后监督着。英国文化遗产的主管人,一个穿粗花呢外衣,灰白头发的女人给他们提供了现场解说。    
    参观路线从客厅开始。他看到了艾玛的平台钢琴,大理石的壁炉架,断层式的书橱,设计成一本书样的双陆棋,题名为“北美的历史”。他们走进中央大厅,休注意到了有长基底座的大钟,放着达尔文鼻烟瓶的壁桌,还有艾玛挂起的基督教义的平版画。他们又进了台球室,褐色的桌面,上面还放着3个球。角落里是一个男管家放着两杯波尔图葡萄酒的托盘(休想:其中一杯是不是为帕斯洛自己准备的?)


第三部分第18章(5)

    接着,他们来到了饭厅,面向花园开着3个窗户。英王乔治三世后期桃花心木的餐桌可供12人就餐,旁边的餐柜里放着达尔文母亲安置的印有睡莲图案的有盖海碗,墙上是一幅面容严肃的画像。孩子们都不耐烦了,急着往下走。    
    最后他们来到了著名的研究室,休的眼球立刻被那张黑色的大沙发吸引了过去。就是在这儿,达尔文手臂上缚着棉布包起来的厚木板,写出了那些改变全世界的著作。旁边还倚着一张藤椅,看起来像正等着它的主人。这后面,在一处舒适的凹壁里,是一张小木桌,上面有一些间隔区和几个细长的抽屉,每个抽屉都仔细地贴上了标签。一个书橱高达天花板。壁炉边是镶金边的镜子,镜面有些模糊了,像新英格兰湖。镜子上方是约瑟夫•;胡克、查理•;莱尔和乔赛亚•;韦奇伍德的肖像画。    
    屋子中央是一张彭布罗克折面桌,上面放了很多物件,好像达尔文刚刚放在那儿似的——有一个钟形杯,一把剪刀,一个老式的显微镜,3三个可上下翻转的镜子,一个木盒子,一个猴子的头颅骨,一片羽毛,几张纸,一轴绳子和几本书,其中一本是第二版的《资本论》,上面有马克思的亲笔题字(赠与查理•;达尔文先生,他忠实的仰慕者)。一个小男孩走上前摸了摸它,他的老师立刻上去重重地打了他的手腕一下。    
    “这是什么?”一个黑人女孩指着左边的角落问道。那边台子上是个瓷盆。一件衣服挂在墙上的钉子上,旁边的木架上放着一个白色的大磁罐,还有一块毛巾。    
    “那个呀,孩子们,那是专门为达尔文先生准备的。因为他工作很辛苦,经常会生病。不要忘了,他环游世界时,身上落下了很多病。”    
    “可那是做什么用的呢?”那女孩穷追不舍地问。    
    “够了,比阿特丽斯,”老师说,“你已经听宾汉夫人讲过了,那是他生病时用的”。    
    “用它作什么呢”?    
    “用来呕吐。”一个男孩子插嘴道。大家都咯咯笑起来。    
    休走到椅子边,仔细看了看窗户。达尔文曾让帕斯洛挂在那里的镜子已经不复存在了。    
    大家回到中央大厅。    
    “现在让你们看一些令人着迷的东西,”主管人说,“达尔文一家非常亲密和谐。他们经常玩很多家庭游戏。”她站在木楼梯的平台下,楼梯转了两个弯才伸展到上面一层。“这是一个孩子发明的——他们拿木板作滑板,从楼上滑下来。可以想像,这游戏多危险,但他们玩得很开心。”     
    孩子们都盯着那楼梯看。    
    她又走到楼梯下的一个橱柜边,“这里放着很多他们进行室外游戏的器具——有玩槌球游戏用的木槌,有网球拍,还有溜冰鞋。达尔文甚至在这儿放着他那些名著的大纲。”     
    她拉了拉圆形拉手,打开橱柜。    
    “其中一个孩子把这个柜子叫做‘整所房子的精华之地’。”    
    休打断了她,“对不起,你知道是哪个孩子这么说的吗?是不是伊丽莎白?”    
    “噢,我不这样看,我不知道究竟是哪个孩子。不过我们都知道那个莉齐有点笨。不太可能是她把这些东西整理下来留给后世的。”     
    一群孩子走出去参观花园和沙地。男孩子们在草地上飞跑。另一批队伍到了大厅。休走上楼梯,去看达尔文日常的陈列。    
    地板上空无一物。他看了看那些玻璃制品,又盯着那些画看。那是查理父亲罗伯特的一幅肖像,他靠在一张椅子上,身材高大,不苟言笑。近处是一段装裱上框的引言,那是罗伯特对他儿子的一段著名的斥词,让休读起来总感到一种难以言表的严酷:“除了打猎,玩狗,捉老鼠,你终日无所事事,你将会成为你与你整个家族的耻辱”。    
    休突然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因为没给他回信而感到一丝愧疚。    
    他又看到一幅年轻的菲茨洛伊的肖像画,敏感而又英俊,黑色的头发和鬓角,微微上翘的鼻子,线条优美的嘴唇。一些人工制品也陈列在那儿:一张小猎犬号的剖面图,桃花心木的橱架,一些玻璃瓶,一个测角器,一套解剖工具,一把手枪,一张杰米•;巴顿圆脸的素描像,一个装在木盒子里的指南针,一张横渡赤道时达尔文“剃须”的速写,还有一个带有黄铜可旋式接目镜的显微镜。    
    另外,在单独一个地方,是一些用皮带系牢石头制成的流星锤。它们旁边——休屏住了呼吸——是那根短棍,就是达尔文指责莉齐从壁炉架上拿走的那根。它是一根一英尺长的金属锚链,两边是两个沉重的金属把手。如果用作武器的话,是足以致命的。走之前他盯着它看了很久。    
    达尔文的一些名言也陈列了出来,在一盒从火地岛寄到汉斯罗的骨骸旁边,休读道,“野人与文明人之间的鸿沟是多么令人难以置信。”在一封给胡克的已经装进框架的信中有一行充满绝望的字迹:“魔鬼的信徒究竟要把大自然那笨拙、费力、误事而又冷酷可怕的杰作描述成什么样子呢!”    
    接着是“生命之树”的解说图——枝杈上挂着一些里面画了不同动物的气球,像圣诞节的彩灯。树的底部是比较简单的生物,如蛇和鱼等,复杂一点的如老虎、猴子等都在高处,最顶端是人类。


第三部分第18章(6)

    休下了楼。这时大厅里已经没人了。他听到楼上的脚步声,礼品店里的说话声,饮料店里的杯盘声。他走到那个橱柜前,打开门,弯腰伸进头去——里面是空的。借着微弱的光线,他检查了一下里面;左边向里很深,大约有4英尺高,两边用大约3英寸宽的木板围了起来。木头钉子向外突出了有三分之二的空间;底部是一块踢脚板。    
    他看着那块踢脚板,末端好像已经没用了,两边有轻微的裂痕。他伸进左手碰了碰它,它动了。他赶紧抓住它,往外拉了拉,很容易就拉开了,后面有个黑洞,里面有个小盒子。他取了出来,把踢脚板推回原处,关上橱柜的门,把小盒子藏到了大衣里面,朝礼品店走去。他朝着收银台后的年轻女士笑了笑,一步不停地走过了放有书籍、明信片和各种小摆设的货架。    
    回去的火车上,他的心怦怦狂跳。他解开带子,打开那个小盒子,看着他此次的收获——莉齐描述过的那张素描画。它已经有些褶皱了,纸面泛黄,边角卷起,不过画面还很清楚。他凑近了瞧了瞧这幅画,上面有两个人,是达尔文和麦考密克,分站在一棵树边,画的下方是作画者的首字母缩写C。M。。他有些困惑,莉齐看出这画的重要性是显而易见的,而他却看不明白。画上没什么能辨别出地点的特征——说在哪儿都成。那棵树显然不是那两人在圣贾戈发现的那种猴面包树。那只是棵很普通的,没什么特征的树。树后面是一些石块,也不能说明作画的地点。那么那是什么地方呢?它又有什么意义呢?休被难住了。    
    一路上,他几次拿出这幅画来,仔细地琢磨着,但就是看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来。    
    贝丝在乔治•;爱略特旅馆过了一夜。她在户外的主广场喝着早上的咖啡,一块石子从雕像那边飞过来,贝丝注意到雕像的作者给她穿上了维多利亚式的女装,两眼向远方望去,像要乘风而去。她感到很好笑,找到了一座乔治•;爱略特艺术陈列馆,一个乔治•;爱略特酒吧,甚至一所乔治•;爱略特医院。贝丝想,多么具有讽刺意味啊,作为一个女人,玛丽•;安•;艾文思不能以自己的真名发表著作,而现在这整个笨蛋村子却靠她所选择的一个男人的笔名生存。    
    她去了纽伊敦图书馆。管理员是个30多岁的女人,白瓷般的皮肤和金黄色的头发,俨然就是“英伦玫瑰”的原型。她落落大方地接待了贝丝,并带她去了工作室。那是一个长宽都有50英尺的房间,有高雅的窗户和硬橡木的桌子。    
    管理员吹嘘说,图书馆是全国关于乔治•;爱略特出版物的最大的收藏点。而事实上作者的所有书信已经分8或9卷出版,感谢一位耶鲁教授于1920年开始收集整理它们。    
    贝丝解释说她想看看那些写给爱略特的信件,尤其是那些寄信人不详的。    
    “啊,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她消失了10分钟又回来了,身后跟着一个衣着寒酸的年轻人,推着一辆堆满了活页夹的车子。    
    “这些是从地下室拿来的,”她说,“恐怕你查看这些资料时,威廉要在一边看着。再小心也不为过啊。你看起来不像个小偷,可谁知道呢?那天我们抓住了一个瘦小的老太太,她把一幅版画卷进雨伞里想带出去。”     
    “当然,”贝丝说,“我明白。”    
    威廉坐在她旁边,看起来很高兴能偷得片刻清闲。她开始翻阅起这些活页来。    
    两小时后,她不禁轻呼出声。    
    威廉抬起头看她,她的手指放在一张塑封的页夹上。下面是一封深红边的信,纸面上方用法语印着一行字:上帝保佑你。    
    “好家伙,”她大声说,“她用的是安妮的信笺。”    
    这封信来自瑞士。


第三部分第19章(1)

    菲茨洛伊船长竟在小猎犬号驶进太平洋的平静海面后神智错乱了,这真是太奇怪了。    
    查理低头看着这个衣衫不整的可怜人,心里猜测,也许是因为最艰难的时刻刚刚过去,大家刚松了一口气,却还放不下心灵上所经受的痛苦折磨。    
    经过麦哲伦海峡的航行是凶险万分的。航船整整一个月都在与冬天的寒风抗争。帆索全都冻住了,甲板全被积雪覆盖。它在大冰川的峡谷中危险地穿行,经常碰上劈劈啪啪碎裂下来的冰块和肆虐无忌的惊涛骇浪。    
    这段时间查理和那些不需要操作帆索的船员都呆在甲板下面。他很高兴看不到麦考密克,因为此时这位博物学家还在探险号上。当两人在陆地上相见时,彼此都觉得有些尴尬。    
    查理开始以不同的眼光来看待整个世界。他兴奋地在日记上狂书。一切都展现在他的面前,一切都变得如此清楚明了——像雪球一样包围着航船的蝶群,船后闪着银光的鳞片,还有一个在月光笼罩的夜晚在船桅边劈啪作响的带电区,这些都不是幻象——它们都是真实的,大自然向人们展示了她壮丽的一面。查理觉得他可以弄清发生在身边的一切自然现象,他具备在灵感激发下阐释这一切的洞察力,那灵感就如夜间的闪电一般。    
    穿越海峡之前,小猎犬号停靠在圣克鲁斯山下修理船身,探险号在附近抛锚。这是自伍尔利亚以后查理和麦考密克第一次会面。很多时候他们互相回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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