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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

流波上的舞·张小娴-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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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抵是从面包店偷走出来的。〃他笑笑说。
  〃为什么要偷走?〃
  〃因为呆在面包店里太寂寞了,所以想出去。〃
  〃你仍然认为爱情是很短暂的吗?〃因为,她的信念有点动摇了。
  〃你仍然认为爱情并不短暂?〃
  她很用力的点头,流下了一滴眼泪。她努力使自己确信,爱情并不短暂。
  〃你为什么哭?〃他看到她那一滴眼泪了。
  〃我没有。〃她愈想掩饰,愈哭得厉害。
  〃还说没有?〃他望着她。
  〃对不起〃她一边狼狈地用手抹眼泪一边说。
  〃是不是跟男朋友吵架了。〃他关心地问。
  她摇了摇头。
  〃那是不是挂念着他?〃
  她更用力地摇头。
  她不是挂念乐生,相反的,她害怕自己不再像从前那么挂念他。她曾经是那么的爱他,可是,他们之间的距离好像愈来愈远,大家要走的路也好像不一样了。过去的快乐已然模糊,她用回忆来支撑一段日渐荒凉和苍白的感情。
  〃那为什么哭?〃他问。
  〃只是想痛痛快快的哭一场。〃她用手捧着头呜咽。
  他伸出手去拍拍她的头,摸摸她的头发。
  〃你头顶也有一个面包。〃他说。
  〃胡说!〃
  〃真的。不相信的话,你抬头看看。〃
  她泪眼汪汪的抬起头,果然看到一个芝麻面包在头项,是他用手拿着的。
  〃你为什么会有面包?〃
  〃今天上班时买的,是我的早餐。忙了一整天,根本没时间吃。〃他从旁边的公事包里掏出一个放着面包的纸袋,说:〃这里还有一个,你要不要吃?〃
  〃对不起,不知道你还没有吃饭。冰箱里有水果沙拉,你要不要?〃
  〃快点拿来,我快饿死了。〃
  她站起来,去拿水果沙拉。
  〃别躲起来哭。〃他说。
  〃不会了!〃她抹干眼泪。
  她发现冰箱里除了水果沙拉之外,还有一瓶白葡萄酒。
  她们坐在月光下吃面包和喝酒,彼此的肩膀碰到对方的肩膀。大家都不敢再靠一点,她舍不得移开一点。他们像一对纯真的朋友那样,用不着说些什么,也不必说些什么。这一刻,没有任何一种语言比他们的身体语言更意味深长。
  〃我要缺席两次棒球练习。〃他说。
  〃为什么?〃
  〃明天大清早要去北京公干。〃
  〃是这样〃失望的语调。
  她不舍得他走,如同这一刻她不舍得晚餐要吃完,他的肩膀要离开她的肩膀,他的手,也要离开她的头发。她生命中的男人,总是要和她别离。
  〃我十天之后就回来。〃他说。
  她笑了笑。他根本没有必要告诉她,但他还是告诉了她。她望了望他,又望了望他的膝盖。她突然很想坐到他的膝盖上。就只是坐在他的膝盖上,没有其他任何的要求。她在想,世上有没有一种爱情,是介乎最好的朋友和男女朋友之间。她可以完全的信赖他和靠着他。这种爱情是一辈子的,比情人更长久,比夫妻更思爱。他们变成了彼此心灵和血肉的一部分,永远相思。
  白色的月光流泻在他两个膝盖上。有一天,她会坐到他的膝盖上去,而他也不会觉得突兀。她会靠着他的胸膛,而他会抱着她,恒久思念。这是人生最好的相逢。
 
9
  他走了,她才知道,十天比她想像中要漫长很多。躺在床上睡觉的时候,她的四肢不知道该怎样放。无论怎样放,脑海里总是想着他。她换了许多个姿势,企图找出一个不想他的姿势,最后还是失败了。
  一天,她在书店里接到他打来的一通电话。她用力地握着话筒,重新尝到了久违了的恋爱滋味。
  〃你不是在北京吗?〃
  〃是的,我现在在万里长城。〃他在电话那一头愉快的说。
  〃长城?〃
  〃是的。你听得清楚吗?〃
  〃听得很清楚。你为什么会在长城?〃
  〃这里的朋友带我来游览。你有没有来过长城?〃
  〃没有。〃
  〃你该来看看,这里的风景很漂亮。〃
  〃真的?〃
  〃将来有机会我陪你游一次长城。〃
  〃好的。〃
  〃好了,我的朋友在前面等我,我要挂线了。〃
  她放下话筒,心里激荡良久。他在长城想起她,也许还牵挂着她。她何尝不是想念着他呢?
  可是,她的想念,充满罪恶。
  那样想念一个人,不是已经在背叛乐生吗?她对他有道义和责任。她知道他对她忠心耿耿,而她想着另一个男人,这样不是太无情吗?
  然而,她难道没有想念一个人的权利吗?她难道没有快乐的权利吗?她把身体留给乐生,把思念留给另一个男人。也许有一天,她会坐在他的膝盖上,她会和他手牵着手在长城上漫步。她和他之间,无可奈何地有着痛苦的距离。他们认识得太迟了。
 
10
  后来,当朱玛雅约她出去聊天,她叫朱玛雅在〃胖天使〃酒吧等她。当他不在身边,她想去一个他常去的地方。
  〃我们昨天吵架了。〃朱玛雅说。
  〃为什么?〃
  〃他下星期要和他太太,他的岳丈、岳母,还有和他爸爸妈妈一起去日本旅行。〃朱玛雅的声音有点震颤。
  她想不到怎样安慰她。
  〃他们是一家人。〃朱玛雅悲哀的说。
  〃是的。〃
  〃而我只是他的情人,一个和他上床的女人。〃
  〃他是爱你的。〃
  〃家人和情人是不同的。情人的关系是多么的脆弱,随时都会完。有时候,我宁愿我是他的一个亲人,是妹妹或者表妹。那么,我可以一辈子也见到他。〃
  〃但是你不能碰他啊!所以,还是做他的情人最好。〃
  朱玛雅苦涩地笑了。她不像于曼之,她是个不容易哭的人。有时候,她宁愿自己脆弱一点,那么,冯致行会觉得她比他太太更需要他。
  她很想离开他,可是,她知道自己做不到。当他从日本回来,她又会原谅他。
  当他吻她,抱她,用他那双温暖的手抚摸她,她便会心软。每一次吵架之后,他们也用性爱言归于好。
  于曼之走到那台点唱机前面,投进一个硬币。那支歌在空气里飘荡:
  这是人生最好的相逢,
  既然没有办法,
  我们接吻来分离。
  〃你相信有超乎肉体的男女之爱吗?〃她问朱玛雅。
  〃天方夜谭。〃朱玛雅笑笑说。
  〃不可以用接吻来分离吗?〃
  朱玛雅挨着那台点唱机说:
  〃最好是用做爱来分离吧!〃
  〃那个时候,会不会因为太悲伤而无法做?〃她说。
  两个人互相望了对方一眼哈哈的笑了起来。
  那支犹唱着用接吻来分离的歌,会不会是一个过分纯真的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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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张小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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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人的爱情(二)

11
  从〃胖天使〃酒吧回来的那天晚上,她发了一场高烧。到了第二天早上,她发现身上出现了一些一双一对的红疹。
  医生说她出麻疹。她的脸孔、脖子和四肢,都布满了红疹。她老是觉得,这些疹子是因为思念和内疚而暴发的。到底是思念还是内疚?也许两样都有吧!
  她不能去上班,以免把麻疹传染给罗贝利和她肚里的孩子。她天天在被窝里昏昏沉沉的睡。她曾经以为自己早已因为这三年的单身生活而变得坚强,可是,生病的时候,她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脆弱。
  她孤单地和那些红疹作战。她没有告诉家人,免得他们为她担心。朱玛雅原来没有长过德国麻疹,所以她不能来,她会被传染的。
  谢乐生打电话回来的时候,她尽量把病情说得轻微一点,只是说自己出了一些红疹和有点发烧。他是不会为她的一场麻疹而回来的,那又何必把实情告诉他?她需要一个怀抱的时候,他那个怀抱太遥远了。
  出麻疹的第三天,她接到李维扬打来的电话。他刚刚从北京回来。他在电话那一头愉悦的问她要不要出来吃饭。她刚刚吃了药,迷迷糊糊的说:
  〃我不行。我出麻疹。〃
  〃我来看看你。〃他的声音里充满关切之情。
  〃不要。我会把麻疹传染给你的。〃
  〃我已经出过麻疹了。〃
  来到的时候。他看到她满面红疹,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他伸手去摸摸她滚烫的额头,她正在发烧。她望着他,那把在长城上的声音,忽尔在她心里回响。所有思念都涌上眼睛了。
  他问:
  〃是不是很辛苦?〃
  她微笑颔首。
  他望着她。他在长城上曾经那样逼切地想念她。可惜,他总是记得,她已经有一个相恋七年的男朋友了。他不该让自己掉进这种漩涡之中。
  他的手离开了她的额头,用一种好朋友的语气问她:
  〃你吃了东西没有?〃
  她摇了摇头。
  他走到厨房,用自己带来的东西煮了一碗青菜鱼片米粉给她。
  〃想不到你会煮东西。〃她把那碗米粉吃光。
  〃除了米粉之外,我还会煮很多东西。〃他笑笑说。
  〃真的吗?〃她软瘫在沙发上。
  〃明天你想吃些什么?〃
  〃明天你还会来吗?〃
  〃当然了。我会天天来,直到你的病好了。〃
  〃你为什么对我这样好?〃她把头搁在抱枕上。
  他正想回答,她已经说:
  〃你对所有朋友都好。〃
  她微笑望着他,把两只脚搁在沙发的扶手上。她还在发烧,她的脸正在发烫。她的眼睑已经不听使唤的垂下来了。
  当她午夜在沙发上醒来的时候,她看到自己身上盖着被子。李维扬不知什么时候悄悄地离开了。一种暖昧的幸福降临在她身上。她知道他对她特别的好,她只是故意说〃你对所有朋友都好〃,她是在撒娇。唯有在病中,她才会那样向他撒娇。也唯有在病中,她才可以那么任性,以别人女朋友的身份向另一个男人撒娇。她好想听到,又怕听到他说:
  〃我对你是特别的好。〃
  以后的每一天晚上,他都来煮东西给她吃。那个晚上,她的烧已经退了。她挨在沙发上,他坐在她脚边。
  〃你相信三个人的爱情吗?〃她问。
  他摇了摇头。
  〃为什么?〃
  〃世上所有的一切,都请求平衡。到了最后,只能剩下两个人。〃
  〃是吗?〃她的声音里有点悲哀。
  〃我们有一双眼睛、一双耳朵、一双手、一双脚、两边肺、两个肾、两排牙齿。我们身上的器官,不是一个,便是一双。人的身体,便是一个小世界。从我们出生那天开始,已经注定了。〃
  她想起罗贝利,于是她说:
  〃有些人的确可以同时爱着两个人。〃
  〃是的,但到了最后,他必须选择一个。你可以爱两个人,但你只能够和其中一个人生活。〃
  我们的身体有百分之七十是水分,地球上有百分之七十是海洋。人的身体跟整个世界何其巧合?这也许不是巧合,而是秩序。上帝造人的时候,在他身上造了一双一对的器官。一个人也只能跟一个人厮守终生。有什么真理比这个真理更甜蜜而又更无奈?
  她明白了。她微笑着用身上的一张被子把自己包裹起来,回避了他的目光,沉沉地睡去。半夜醒来的时候,她看到他还是坐在她脚边,就在她伸手可及之处。他的头枕在沙发的靠背上睡着了。经过了多少时间,他们用这个方式睡在一起。她是如此亲近地听到他沉重的呼吸声。这一切又偏偏如此坦然自若。
  他说,到了最后,只能剩下两个。
  她是知道的。每个人都曾经梦想一个崇高的爱情。她何尝不是这样梦想?世上或许有一种关系,是介乎好朋友和男女朋友之间的,是凌驾肉体之上的。她合上眼睛,安然地睡着。一支温柔的安眠曲从他身上飘到她心里。
  当她再次醒来,他已经不在她脚边了。那微小的失望使她在很久很久之后才能够再次睡着。
 
12
  她身上的麻疹已经退了。这天晚上,她把头发梳得贴贴服服,穿上一条白色的裙子,坐在家里等他。当他来到的时候,她问:
  〃今天出去吃饭可以吗?〃
  〃当然可以。〃他微笑说。
  她像一只刚从笼子里飞出来的小鸟,逼切地要到外面的世界闯一闯。
  他们吃了一顿丰富的晚餐。然后她提议去跳舞。她爸爸和妈妈很爱跳舞。童年时候,他们常常带着她一起到夜总会吃饭和跳舞。舞池上飘着一双双的舞伴,她的父母也在其中。她是最小的一个。她一个人,任意地摔出左手,然后又摔出右手。自由自在的跳舞。那个时候。她还不过七、八岁。这些回忆,穿过多少岁月在回响。她已经二十六岁了。
  二十五岁和二十六岁只是相隔一年,却有着很大分别。二十五岁以前,有些事情她是不会认真地去想的,譬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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