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性婚姻七年之痒-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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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荷重新扑到电话机上,一遍一遍拨打那个号码,电话依然是冰冷的女声重复着冰冷的话语。她扔下电话将自己重重地抛在沙发上,夜一点一点从窗户里漫进来,慢慢把她包围,她的心里空落落的,发现自己原来这么无助,在这个城市里她和魏海东相依为命,却原来也是除了这两个电话号码,她对他无从把握。以前没孩子的时候,她还经常和魏海东一起参加他们单位的聚会,认识一些他的同事,自从有了孩子以后她晚上无法出门,随后魏海东又换了单位,各自忙各自的,她现在对他的情况竟然所知无几。
晓荷在心里一遍一遍做出各种设想,她想出去找他,但又不放心儿子自己在家,再说自己一个女人,深更半夜出去,实在没有这个胆量,她想给韩冰打电话,想到她这会儿肯定刚刚入睡,而且离得也很远,实在不好意思打扰,她手里捏着电话簿竟然无计可施,万般无奈只好自己安慰自己,魏海东人高马大的,应该不会有什么事,以前他每次回来的时候她早进入了梦乡,肯定也有比现在还晚的时候,这样想着的时候她的心才稍微安定了一点。
心,仿佛放在了风口浪尖,时而抛上高空,时而沉入谷底,到最后晓荷觉得自己的身体仿佛被抽空了,只剩下一具躯壳,以至于她听到楼道里响起熟悉的脚步声的时候身体不听使唤,没法同想象中一样弹跳起来去开门。
脚步声从楼下传上来的,一层一层由远及近,非常有节奏,间或钥匙与钥匙碰撞发出悦耳的声音,晓荷几乎可以看到魏海东手里拿着钥匙,正准备打开自家的家门,她的心被解放了,在胸膛里加快速度雀跃着,这样的兴奋使晓荷终于从沙发上挣扎起来,她想像子弹一样投进他的怀抱,她需要与他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以平复刚才的惊吓,自己吓自己,有时候真的能把自己吓死。
晓荷往外推门的时候魏海东正准备把钥匙插进锁眼,门猛然打开他显然被吓了一跳,晓荷站在门口通过房间的透出去的灯光,上上下下把魏海东打量了一遍,谢天谢地,他好好的,衣服很整齐,脸上也没有伤痕,看来没有车祸,也没有打劫。
七年之痒 五(2)
但是随着开门,一股浓浓的酒精的味道扑面而来,晓荷本来想像子弹一样投进他的怀抱的心思极速冷却,这种冷却使她仿佛立刻变成冰雕一样动弹不得。
魏海东看到是晓荷雕塑一样站在门口,一边换鞋一边说:“哦?晓荷,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吓我一跳。”
换完鞋,魏海东斜了斜身子从晓荷的身边挤进来就往沙发边走去,几乎是一头栽进沙发里,晓荷一直站在门口,冷眼看着魏海东一系列的动作,刚才的冷却仿佛带走了所有的热情,她紧皱着眉头问:“你喝酒了?”
魏海东正在沙发上忙着拉外套的拉链,头也没抬说:“喝了一点,最近赶项目太累了,带着同事一起出去放松了一下。”他说着话的工夫已经把外套脱了下来,随手放在沙发上接着对晓荷说,“老婆,给我倒杯水,我渴了。”
晓荷站在门边一动不动,脸色越来越难看,她盯着魏海东继续问:“你的手机呢?为什么关机?”
魏海东欠起身从外套兜里掏出手机看了看,说:“哦,手机没电了,我忘了充,自动关机了。”说完从沙发上站起来到处找充电器,一点也没有留意晓荷的异样。
晓荷看着魏海东若无其事的样子,想着她一晚上的期待、焦急、担心,她急得要撞墙的时候他竟然一直在悠闲地喝酒,这样的委屈很快化为一团火焰在心中熊熊燃烧,随即化为狂风暴雨从晓荷的嘴里蹿了出来:“魏海东,你越来越不像话了,喝酒喝到这么晚回来,连个电话也不打,你心里还有这个家吗?”
魏海东手里拿着充电器正在找电源插座,猛地听到晓荷的控诉,诧异地转过身看着暴怒的晓荷,他看到她因为愤怒而铁青的脸色,下巴微微上扬,眼神咄咄逼人,有得不到结果誓不罢休的架势,他想起工作一天的疲惫,赶紧息事宁人地说:“好了,老婆,手机就是没电了嘛,下次一定注意。”
晓荷看着魏海东敷衍的样子更是生气,一晚上等待的怒火继续发泄:“下次注意?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就是宾馆这个点都关门了,你心里还有这个家吗?”
魏海东听到这里疲惫一下子漫上来,最近一直超负荷加班,身体透支很厉害,好不容易今天出去放松一下,没想到回到家就看到晓荷一脸讨伐的神色,他的脸也沉了下来,不耐烦地说:“我这不是为了工作嘛,每天到这么晚又不是出去玩,不就是没有给你打电话嘛,你也不至于这个样子,像审犯人似的。”
晓荷看到魏海东一脸不耐烦的样子,愤怒的火焰继续燃烧起来,她不由得指着魏海东说:“魏海东,你看看你什么态度?我真是好心当了驴肝肺,你这么晚不回来,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呢?怎么就像审犯人了?你要是这么说,咱们就来说说这个理,这件事不是打不打电话的问题,是你心里根本没有这个家,没有我。”
魏海东抬起手刚想就这个问题和晓荷理论一番,但是看到晓荷愈挫愈勇的神情,很快又把手放下了,他知道晓荷的性格,要是这样理论下去,到天亮也不会有什么结果,明天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做,再说这样的理论又有什么意义呢?
魏海东想到这里轻描淡写地对晓荷说:“我的解释你不听,手机就是没电了,你愿意怎么说就怎么说吧。”他说完转过身径自走到插座旁边准备充电,看也不看晓荷。
晓荷仿佛斗志昂扬的战士突然失去了对手,心里憋了一肚子火没地方发泄,她呆呆地看着魏海东的后背,内心的怒火很快化为委屈,泪水很快涌上眼眶,她对着魏海东的背影呜咽着说:“好,魏海东,看来我真是自作多情,你这么晚还不回来,我一遍一遍拨打你的电话,一直是关机,我都想跑到大街上找你了,你知道我心里有多着急吗?”
巨大的委屈使晓荷呜咽着说不下去,魏海东听到这话才明白他误会她的好意了,他知道晓荷是个很敏感的人,一点小事可以无限扩大联想,有这样的想法绝对正常,他的心中立刻升起一股柔情,同时为自己刚才的粗暴感到歉疚,他急忙转过身想要和她道歉。
七年之痒 五(3)
可是已经晚了,晓荷说完这些话扭头进了房间,等他反应过来跟过去,带着一阵冷风的门“砰”地在他的面前关闭,推一下,门已经被拴上了,魏海东被隔在门外,他怕吵醒儿子,只能轻轻敲门低声解释道:“晓荷,对不起,我误会你的意思了,今天本来想给你打个电话的,但我们出去的时候就不早了,我怕你睡着了吵醒你,就没打。”
晓荷伏在床上,把头埋进柔软的被子里任凭自己的泪水把被子打湿,她听见了魏海东的道歉,但她一动也不想动,整整一个晚上的憧憬和期待换来的是这样的结局,她心里是乱乱地,说不清什么感觉。
晓荷在床上翻个身,睁大眼睛看着房顶,脑子像摩天轮一样旋转,却终究弄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原因使她和魏海东像磨坏的齿轮一样无法吻合,深夜的风穿过窗帘透进来,清凉如水,她感到心里也凉凉的,就在刚刚,她那样光鲜地站在魏海东的面前,他竟然一点也没有发现她的变化,从前她买一个新的发卡他都会很快发现并做出夸张的评论,到底是眼睛变了还是心变了?
晓荷想到这里从床上爬起来,慢慢走到镜子跟前,在柔和的灯光下她涂了口红的嘴唇鲜艳欲滴,像一颗鲜艳的樱桃,她拿出纸巾对着镜子一点一点擦去唇上的口红,纸巾一点一点沾染了唇上的红色,灯光下看去像血一样。
魏海东站在卧室的门口默默听着卧室的动静,他感觉自己的耐心一点一点在消失,在他的意识里,事情既然已经说清楚,他也道过歉了,晓荷应该来给他开门的。
可是等了很久,门还是没有开,魏海东的心里开始烦躁起来,从前温柔可人的晓荷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矫情,这么得理不饶人,他一天到完在外奔波忙碌,不见得在家还要一天到晚赔笑脸,他想到这里烦躁地跺跺脚,快步走回自己的房间。他的脚步很重,仿佛整个房间都在颤动。
晓荷擦完嘴唇,听到外面越来越远的脚步声,她看着自己手中血一样的纸巾,眼泪再次滑落下来。
七年之痒 六(1)
第二天晓荷起得很早,一夜半睡半醒,梦中影影绰绰全是魏海东的影子。
初恋的时候,魏海东每到周末都会坐公交车来看晓荷,他们同样是来自偏远山区的学生,没有很多钱到处旅游、玩耍,但是就是一起去吃碗牛肉拉面,魏海东也会把自己碗里的牛肉一点一点挑出来放进她的碗里,她可以从魏海东的瞳仁里看到自己幸福的笑颜;刚刚结婚的时候,在租来的房子里,魏海东每天下班总会给她带点小零食,她会低低地笑着接过来,嗔怪他乱花钱。
往事历历在目,温馨还在她的脑海缭绕,可她和魏海东却睡在两张床上做着不同的梦,不是咫尺天涯又是什么,晓荷在这样的感慨中醒过来又睡过去,连梦也支离破碎开来,每醒一次晓荷就忍不住屏住呼吸听一听隔壁的动静,可是隔壁没有任何异常,魏海东的鼾声均匀而绵长,表明他睡得香甜。
经过一夜折腾,晓荷起床的时候头昏昏沉沉的,路过魏海东房间的时候她刻意不去看他,仿佛看了自己就会掉价,但是晓荷到了门口还是忍不住透过门缝往里看了一下,魏海东没有盖被子也没有脱衣服,就那么蜷缩在床上像个大虾米,他睡得很沉,眉心拧成一个川字形,仿佛在做一个可怕的噩梦。
晓荷倚在门框上看着睡得像个孩子似的魏海东,心忽然之间就变得柔软起来,他的确是非常辛苦的,软件开发这个行业说起来好听,其实是个最累心累脑的活,不但需要缜密的心思和逻辑思维,更需要有足够的耐力和时间,还要不断的学习以迎接技术更新的挑战,所以软件行业是压力非常大的行业,从业人员也是早衰最普遍的一个群体。
晓荷想到这里忽然觉得自己昨天晚上的行为有点过火了,他那么晚回来也不是去干什么坏事情,一回家就面对自己一脸的官司,也难怪会发火,但是生活中谁可以完全理解谁呢?魏海东理解她吗?她自己也要面对工作的压力,还要照顾家庭、抚育孩子,即使是夫妻也不能永远不对等的付出,她可以为魏海东做任何事,因为她爱他,但是这种付出不能永远处在没有任何回应的状态。
晓荷就那样倚在门框上看着魏海东,天已经亮了,隔着蓝色的百叶窗,晨曦的淡蓝被渲染成海的颜色,楼下渐渐传来走路和骑车的声音,使这个早春的清晨泛出了声响。
晓荷的目光从魏海东熟睡的面孔落到地板上,地板是那种八十年代流行的小方砖,一块连着一块,上面是暗格子的花纹,在晨光里看起来很乱,就像她的心情,她盯着地上的花纹看了一会,理不清头绪,突然之间发现自己这样很没有意思,无论心情怎么样,生活总是要继续的,她胡噜一把凌乱的头发,转身来到厨房。
昨夜熬好的八宝粥静静的沉在锅底,早已失去了热气,晓荷用勺子搅了一下,由于熬得比较稀,经过一夜的酝酿粥变得更加黏稠,她把电饭锅的插座插上,从冰箱里拿出几个鸡蛋,清亮的油在平锅底上摊开,鸡蛋磕上去,锅里瞬间热烈起来,像久违的人重逢,争相诉说自己的见闻,之后渐渐归于平静,金黄的煎蛋就做好了。
等做好这一切,晓荷看看表,已经七点钟了,她回到房间开始叫天天起床:“天天,该起床了,不然要迟到了。”她一边喊一边迅速地将自己的被子折叠起来,接着叉开五个手指头当做梳子,把自己的长发拢到脑后,用头绳一束,动作娴熟到行云流水,像是经过特殊训练。
天天被叫醒后依然躺在被窝里不肯起床,耍赖地说:“妈妈,今天星期六,我们班的小朋友都不去幼儿园,他们都去肯德基,你也带我去吧。”
晓荷一边把天天今天要穿的衣服从衣橱里拿出来一边说:“不行,今天妈妈要上班,就是不上班也不能带你去,那些都是垃圾食品,小孩吃了会变得不聪明,你快点起床了,要不然妈妈今天准得迟到。”
“不嘛,我不要去幼儿园,我要去肯德基。”天天不听妈妈的唠叨,一边撒娇说着一边掀起被子蒙在头上。
七年之痒 六(2)
晓荷不由分说从被窝里把天天拖出来,熟练地往他头上套毛衣,天天耍赖,双手故意软绵绵地不往毛衣袖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