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毁-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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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O：肉体如此即兴，由于你只体味到那种过程的安全感和快感。但你忘记了，其实肉体比精神更容易消散，如果把你投向肉体的火炉，你会感到一种在重复中的耻辱感。因为那样的行为是一种人类的原罪。你会像动物一样，因为不了解而尝试它，因为了解而唾弃它。但精神，有着无限的定义。
我：但精神难道就不重复吗？一个人的一生总会被困于某种相似的痛楚，并且很多解决以及尚未解决的问题只是一种轮回。精神很大程度上受控于肉体的世界。一个时代的政治、经济都间接地作用于精神。精神是受奴役的对象。
VO：这是两种不同意义的重复，你无法从两种重复中找到相似的部分。肉体的重复是一种简单的运动，或者像奔跑，没有困惑和孤独。但精神的重复是一种虚化了的运动，抽象到没有轮廓和边界，上面永远印刻着孤单和迷惘。结尾，我们无法丢弃你。我出现的偶然，JO和ON的偶然也许会是无解里面最后一个解释，我们的宿命。
我：我否定宿命，因为那是在悲剧里最后一种残酷的安慰。没有理由，甚至可以是把它强加到身上的东西。
VO：你现在否定宿命，就等同于否定了肉体。你知道宿命和肉体有一线之连，它们都是一种简单霸道的东西，可以给人带来短暂的安慰，像吗啡。到最后就成为了一种生活态度，让你不需要寻求理由的依赖。
我：那你们需要我怎么做？在我只离正常还剩一步之遥的时候。
VO：不要脱身离开。尝试让思想自由流淌，不要刻意制止。你知道为什么JO很久都没有说话？因为你用你的心志克制了它的存在。你的肉体感觉越强烈的时候，她的生命就会越虚弱。如果有一天，你成为一个浸泡在物质和肉体中的女人的时候，JO就会彻底死去。如果我不离开我们的身体，我也会消失。那样你的生命重心就失去平衡，你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行尸走肉。
我一直认为当自己已经想明白了一些问题的时候，就是自己可以摆脱矛盾和争论的时候。但我其实并不清楚很多时候，矛盾性质的两端会异常的尖锐。到了最后，我都不明白到底会是精神的哪个面可以说服自己，自己可以朝着哪个方向坚定地走下去。所以我的人生可以说依旧是那种远古时代的混沌时期，根据不同力量的对比，可以随时更改自己的思想和动机。有时候我是一个相信宿命的人，有时候则会完全否定命运对人的支配。我有时候更愿意去相信自己。但那样的时候并不太多，因为相信自己本身就有点自欺欺人的味道。而相信上帝，则会是一种不折不扣的安慰。
我的大脑里又开始被形而上学的病魔控制。本来我可以在下一次的诊断后，离开医院，去过自认为自己能控制的生活，没有JO，VO，还有那个苍白的女人，但当VO的声音在夜晚中响起，我所认为的肉体论以极其懦弱的姿态失败。我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和任何人说话。在混沌的状态中，走向答案的边缘，我只想问清楚自己的生活到底是梦境还是真实，或者哪部分不真实的生活才是她生命的真理。我仿佛幻觉到自己的死亡，自己的身体沉入一个幽深的海沟，像一只平和的飞鸟用缓慢的速度沉入寒冷的死亡中。我看到自己在深海中渐渐孤独下来，见不到波荡中的阳光和鱼群不知疲倦地觅食，一切都是安静的。自己只剩下安详的尸体，但突然之间除了唯美的画面外，看到那种令我毛骨悚然的景象，二战中的集中营，被关押的幽灵和残缺不在的尸骨，那一刻，我挣扎着告诉自己，死亡不是一个好的先兆，它预示残酷和痛苦。扭曲的脸，堆积如山的尸体无法辨认。人在死亡的时候不可能带走即使最简单的东西，都是那样赤身裸体。但曾经我一直以为死亡是一种绝美到无法形容的光辉历程；美到可以感动尸体本身。但为什么被历史的车轮压榨过的尸体会是那样的狼狈不堪？曾经把死亡上升到如此的高度是否又是一个错？其实到最后，自己开始惧怕死亡的时候才会发现一个简单的问题，那就是对死亡的期盼是一种间接性人类逃避问题的方式，是一种片面的幼稚。想清楚了，那不过是一个从有到无的过程，之后的那些美丽幻境都是生者为了逃避命运的追捕而编造的谎言。曾经对死亡的期盼消失的时候，反而会让自己不能够阻挡死亡的幻觉。所以我像一片泡开的茶叶，散发着已经很微弱的生命气息，正在一步步滑向一个深渊。离死亡越近的时候，感到了一种温暖，身体上的伤口开始一个个愈合，最后就不明白什么是疼痛。我是一片茶叶，我将在重复不断的冲刷中丧失自己，只留下褪色之后干瘪的身躯，但我身体的汁液会换来别人的赞赏，用甘泉的苦涩满足人类的胃口，可那是我惟一的一次生命，被我自己弥漫的体液挥霍掉。我在不知不觉中混乱了人称代词，我就是结尾，结尾就是我的载体。
最后，抵达了地狱，还是让我忘掉我刚才把自己比喻为一片茶叶，当茶叶没什么伟大的，至少见不到地狱。但我见到了地狱，我离魔鬼只有咫尺的距离。
第一部：听，心里的声音我爱上了魔鬼（2）
我：我想和你说话，从我抵达这里的过程中，感到身体的重量开始减轻，突然有被孤单放逐的感觉。
魔鬼：你敏感的智慧太无聊。所有人类的感情不过是我手掌中的沧海一粟，所以你应该放弃和我谈话的欲望；你没有资格。
我起初还沉浸在那种被感性浸透的世界中，突然被魔鬼的语言激怒。
我：放弃你所有的妄自尊大，否则渲染了太多过而不及的神性，VO说听过你和耶和华的谈话，一样的没有答案。你只代表了一个矛盾的一个面，依旧是片面不全的。
魔鬼：你有资格称道你那被我玩于股掌中的智慧吗？
我：所以我仰慕你，近而在某种程度上危及到我奇特的情感。我在梦境之外一直在思考肉体和灵魂，想是否当自己可以把自己的思考放在一个男人的身上，就可以免受精神的压制。所以即使你只代表了一个矛盾的面，但我却恰恰喜欢你阴郁的方式。所以，我想我爱上你了，并且可以用来证明我没有错。
魔鬼：你不认为，人类的情感不值一提吗？它拥有绝对的随意性，你可以在上帝面前，面对他正义凛然的典型掺合你暧昧的依靠。你把那误认为是一种赏心悦目的爱情，而遇到我的时候，则会被我擅长狡辩的孤独迷住。这些虚妄的爱情没有宿命的根基，它只是随波逐流的浮萍。什么叫做你想你爱上我了？爱上的到底是错觉还是我？告诉我什么叫爱？你为什么要坚信自己还会有爱一个人的能力？为什么要爱上别人而不是自己？
我想，爱真的有那么多为什么吗？我只是觉得喜欢魔鬼站在黑暗中的影子，虽然看不到他的脸，但可以感觉他说话时候不太动弹的嘴唇。我明白爱只是一种感觉，一种既定的感觉。我回答不了魔鬼的问题，所以我采取转移话题的方式，继续理智的说下去。
我：这只是你们在创物之初做的第一件妄自菲薄的事。让浅尝辄止的智慧支配沧海一粟的我们，如果你需要那命定前缘的爱，打破爱情的随机性，就应该教会人类去寻找一个果园里等待他去拥有的惟一果子，而人类的能力只能在果园里寻觅那个他第一眼喜欢上的果子，当然，无法断言他是否会喜欢上其他的果子。但你所说的什么叫爱，我现在也无法说清楚。
魔鬼：我们常常无法冲破与自己身份有关的思考方式，无论他是一个神灵还是一人。
我：我明白。只不过幸运的是，我察觉到你敏感的妥协，同时我也明白即使可以表达的情感穿梭在黑夜的时空，那也只是一次被简化了的安慰，充满暖意融融和谐的短暂。我想离开这里，因为我知道生命在内的问题，许多答案都是空白，包括你。我也一直在强大智慧的包裹里不停地疑问，并且在面对苦难时，我有欣悦的心情，这证实了我有和你一样颠覆的血液。如果我的爱可以陈述，就因为这种和你相似的对于世界的情绪。但我不是神灵，我终于还是会被残忍的苦难谋杀。
魔鬼：结尾，虽然我可以预测到你的生命会有张皇失措的责难，那都源于你惊人的洞察力，但我不会把所有结果都告诉你，否则你就丧失了存活的意义。你让我感到人类与神灵都有相同的责任，那就是在空阔的生命空间中找到一种极致完整的思维力度能够挽救痛苦与快乐。某种程度上来说，我们有相似的责任，就是用那种颠覆的血液去摇晃那些正经的言论。很多人类的理论没有存在的必要，因为每个人必然会有一种生活理论支持他可以活下去，而且活得很完整，反而是那些无关紧要的理论遮盖了很多事实的真相。虽然你常常会被自闭的状态折磨得神魂颠倒，或者是被你体内的声音干扰生活的方向，但如我和耶和华所说，很多时候，在抱怨痛苦的时候，你应该想一个简单的问题，你是想选择一无所知的活呢？还是要选择被思考虐待的痛苦？所以你不应该再逃亡，逃离你身体里的声音，那就是逃避自己的智慧。也许，在追逐生命形式的过程中我们就实现了个体化的责任。我的责任是控制矛盾的一个方面，正如我刚好在赞扬的痛苦。让人类和上帝一起沉痛，上帝的痛苦你看不见，所以你的或者人类的痛苦有时候会有点孤单。
我：我爱上你，这是无法置疑的事实，这与占有没有关系。我只是表达了恐惧而原始的情感，一种对于邪恶的赞美。我想我会承担你所言的责任。和VO与JO一起生活，不会轻易的逃离。
突然这个莫名其妙的梦无声无息地结束，我再次看到了真实的阳光在房间里漫步的痕迹。这是否预示着我突然在梦之后看到了自己的责任。有时候，我不太喜欢这个光荣的词语，一个责任就可以让我终身监禁。但魔鬼的责任有力量，并没有完全忘记人类在上帝那里学来的正直和光明。通过一系列魔鬼的精神分析，思考会有片刻的空白。
我对身体里的声音说话：JO，很多时候，我以为自己做对了的一件事情，往往会错得一塌糊涂。或者根本就没有错，因为我太对了的悖论。
JO：你思想里渴望回归的那部分，我比VO更能真实地感觉到，因为有时候力量强大到可以让我丧失说话的能力。我知道你挣扎中的痛苦。当我听到魔鬼对你说的话，我想我和VO都和你说过，其实生命本来就是一场悲剧，离开并不能真正挽救悲剧的结局，你的离开只能让悲剧无人欣赏。一个丢失了结局的故事，并不能掩饰它走向悲剧的进程。
我：JO，我想我们是否还在一直犯一个简单的错误，那就是对精神百般忠实，对悲剧万分崇敬。其实很多的问题根本就没有那么多的悖论，简单到只要让我们都饿上几天的时间，我们就可以真正地体会到什么是生命的本质。我们的对话充满玄学时候的无聊和扭曲，有点吃饱了撑到的错觉。
VO：结尾，你什么时候开始对那些无解的问题充满兴趣。当灵魂的肉体开始不停地发问的时候，是一件多么荒诞的事情。当你自己想寻求答案的时候，当你已经向魔鬼袒露爱恋的时候，我和JO有点无所适从。我想和VO躲避一段时间，保留肉体足够的空间。你去尝试找答案，用文字的辩论。
说完这些，JO和VO消失在另外一个空间。我感到自己身体里突然缺少了一部分灵魂，轻松了很多，原先那种争执的场面不那么混乱了。我想自己可以用肉体思考一段时间，用那种极其简单的方式去思考，不用问自己为什么，只需要写就可以了。所以我开始写一部小说，仅仅是关于精神和肉体的问题，因为无论是和VO的争吵还是询问魔鬼的时候，这部分都是无解的。那部小说还可以逃离虚幻的纠缠，仅仅是生活。
第二部：告诉你一个故事酒吧里的冷眼旁观（1）
一度在时间里面感到时间的空虚，并没有很多的原因。我想在自己的肉体的世界里面尽量保存简单的东西，不太需要深入的讨论，仅仅是生活。因为有时候，把生活和梦境交织在一起，就有很多的问题没有答案。我曾经问过的无数问题都没有人给我答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