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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

撕毁-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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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速写本上写下潦草的脚本,太多即兴的成分。不过只言片语,就迅速勾勒出一大块决裂的阴影覆盖在内容之上。精神颤抖,独白,脸,装置艺术,乞丐,厕所,妓女,路口。其实,我不明白我需要去拍摄什么,才能给自己的内心完全的交代。这个时代太繁盛,我不过如行走于热带的森林,偶尔捡到一片叶子,却只是一个变相的世界,无法完全抵达自己。所以我没有耐心去思考作品里的后现代,也没有任何的象征,没有反思,没有强求的表达,没有主角。我拍下的只是这个时代,没有任何装饰和丑化。    
    第一幕    
    我的脚趾在镜头前晃动,我转了个身,睡了过去。脚趾长时间停留在镜头前,没有脸,没有对白。    
    第二幕    
    一张车从公路上急驰而过,把水沾在我的镜头上。污水顺着镜头下流,蹲在路口,看斑马线上来往的人群,以仓促的姿态走过,千姿百态的鞋和人群。后期合成的音乐是一个低沉的女声,奄奄一息,不着边际,节奏脱离,造成落差上的快感。    
    第三幕    
    一个穿着短裙的女人坐在镜头前,不停地抽烟,脸上的神情从冷漠到厌倦,到着急,气冲冲地向我走来,一把夺过我的DV,把它扔在床上。镜头只看到她精细的小腿,有尖锐的女声叫嚷着,你他妈的有病吧,时间到了,快给钱。我还有生意等着我。一阵尖脆的高跟鞋声消失在门口。    
    第四幕    
    艺术家的装置艺术现场,有很多裸体的人站在一个玻璃柜里,身体涂抹了五颜六色的涂料,摆着怪异挣扎的姿势。神态各异,相映成趣。镜头对准了此作品的艺术家,静止。以十厘米的距离。他的神情从坦然自若的微笑,变得僵硬,再到不耐烦,最后对我吼叫,你丫是来拍我作品还是来拍我的?没个完了!    
    第五幕    
    公共厕所的粪坑,爬满了蛆,墙上写满污言秽语。一个老人走进来,蹲在对面,由于便秘,发出不断的呻吟,她看到镜头对准了她,一个箭步跑过来,你,你,抓流氓啊。裤子不小心掉在地上。    
    第六幕    
    天桥之上,来往人群。一个缺右腿的残疾男人,趴在地上乞讨。镜头对准他的脸,以五厘米的距离。他的眼睛充满悲怜,无助。渐渐变得生气,从地上爬起来,四肢健全,对着镜头呵斥,快闪开,别妨碍我要饭。镜头移开,他又趴在地上,一脸无辜。    
    第七幕    
    神经病院病房,一群神经病争先恐后抢在镜头前,左右摇晃,摆尽所有姿势,一个病人伸手遮挡住了镜头,后面的和他发生激烈的争执。最后,一个病房一片混乱,互相打作一团。    
    第八幕    
    镜头对准自己,放上激烈的音乐,我手里玩弄着电灯开关,我的脸在黑暗中消失,在光亮时出现。反复多次,终于是一片黑暗。音乐停止。我尖叫着,结束了。声音在黑暗中回旋,尖叫是锐利的刀片,划过长长的弧线,停止在一瞬间。只听见一声钝重的声音,我摔倒在地上。    
    最后,我用软件编写了屏幕上的字,这个世界曾经一度明亮,生活突然变得惊悚不安。


第三部: 到尽头了么?他曾爱过一个男人(2)

    这是我的DV,我总在黑暗中自己观看。我是惟一的观众,总是看得泪流满面。其中的语言都是瞬间爆发,短促着,激烈着,为着无由的愤怒。人是容易愤怒的动物。所以我把这个短片叫做《怒》。我深知生活的表面只是掩藏着这样的情绪,所有的情绪里面这是最剧烈,最真实,最有力量的,可以控制人性。即使表面佯装出暧昧,坦然,可怜,甚至是疯癫,还有我自己的重复让自己无法忍受。人只要活着,就不可能摆脱。第二幕的城市里,车辆是愤怒的,脚步是愤怒的,被愤怒充满的城市,一脸平和,可惜城市却偏偏没有脸。    
    我为自己写下了现代先锋们最津津乐道的象征意义,一言以蔽之的方式,用模棱两可的镜头表达着自己的内心。而内心又是什么,不过是对自身内心的埋葬。对于所谓的后现代,我还是一个婴儿。一直以来搞不清一个简单的概念,那就是行为艺术和装置艺术的区别。看着先锋的定义,我感叹不愧是后现代的新词,连解释都是那样超凡脱俗。先锋艺术确实没有走为人民服务的路线,人民只能望而生畏,而这样的艺术却也被艺术界争论得沸沸扬扬。当艺术的面目呈现在人民面前,人民们一脸的惊骇,无法理解。想用这样的方式教化人民,是一种极端刻薄的任务,只能物极必反。艺术和生活有更深的隔膜,在定义中,我分不清那两者特指的界限。说不定,哪天我也能向后后现代迈进新的一步,就是把装置艺术和行为艺术相互结合,并且两者缺一不可,互相渗透,互相表达,把那叫做行为装置艺术。也许已经有先者做过这样的实验,只是没有形成进一步的理论表述,还没有人赞同那是新的艺术形式。那天,也许已经不远。那么也会出现更茫然的眼神,有着更多的不可思议。    
    说后现代,总是有恨铁不成钢的感觉,但骂得过火,又很痛心。毕竟它是一种时代形式之下的现象,在蓬勃发展,有太多的错误,不过是因为走得太过于艰难。只能一路走来,继续看下去。    
    我把DV给EO看。他反复地看,从不同的角度,跳跃式的快镜头和慢镜头一一展现。我坐在他的身边,抽了很多烟,当我再次说话,我的嗓子沙哑。我在内心里庆幸,我的镜头已经不再孤独,有一个男人在看它。我的镜头是一种触摸,否则就不存在情绪。在这个即将到来的夏天,它有强烈的温度。    
    EO:结尾,在黑暗中,我看到了你的脸。你的脸上有眼泪的痕迹。    
    我:我欺骗了所有的人,当我拿着镜头去看别人的脸,我看到的不仅仅是愤怒,还有胆怯。其实每个人都懦弱无比,他们的愤怒都是为了掩饰内心的无助。还有什么比这更可耻?把愤怒无形地放大,最终让它占满所有的画面,填塞得不留空隙。    
    EO:如果镜头对准了我,我是否能安然地接受,我想不太可能,只要内心里有一点对真实的隐瞒,都会在镜头前暴露。而我,结尾,我们一直以来,从不提及关于自己。而我的身上,有着无人能够抵达的过去。我之所以不去谈论,只因为我害怕,如果有一天,把那一切都抖落出来,我在生活中还有没有余地。    
    我:我从来没把你想像成一个没有沉痛的男人。你的平静,你的坦然,让我更多地坚信,你的内心已经被某种回忆充满,同样不给人余地去探询。当我每次提到你的眉宇,你都力图把它施展开来,却每次都是漏洞百出。    
    EO:你说话的方式,总是紧追不舍,一语中的,所以,我面对你,总是有畏惧,我不说,你已经揣测出几分,如果我一旦坦白,我不知道,我是不是一丝不挂。    
    我:男人在我面前有裸露,即使是灵魂上的,也许,就意味着你可能会爱上我。因为除了用爱去维护最后的尊严,你已经一无所有。    
    DV里还放着接近荒诞的作品,突然间就沙沙作响起来。长时间循环的播放让它难以承受,不久之后就闪断了。房间里突然只剩下我们俩莫名的谈话,间断着,就沉默下来。    
    其间,我给柯本做了饭,打开电视。房间里渐渐变得吵闹,狗的叫声,以及电视里的冗长,缺乏内涵的电视剧里的爱来爱去……我好像突然醒过来,刚才所有的谈话,是幻觉,我的DV仿佛也是编纂。留下EO一个人坐在客厅里,我在厨房门口,偷偷看到,那个男人流下了眼泪。然后被他迅速地用手的后背擦得看不出痕迹。当我把饭端出来,看到他拿烟的手潮湿一片,我还是不知道那个男人有过什么经历,或死或伤,逃不出这样的命运。    
    最后,我还是把电视关了,屋子里的寂静被EO打破。    
    EO:知道我为什么不能爱你吗?    
    我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他。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照片,递给我。上面是两个画着浓妆的女人,穿着开衩严重的旗袍,闭着眼睛,靠着对方。但我定睛一看,发现有一个女人的眉宇之间有着和EO相似的东西。    
    EO:这是两个男人。一个是我,另一个是我爱的人。    
    他低下头,深深地吸烟。我无法相信,坐在我身边的男人,有着刚健的身体和沉静的面容,却爱着自己的同类。我写过两个女人的爱,赞美着,崇尚着,却感到那是一种被过度渲染过的美,而眼前,当我仓促地看到两个男人的爱,我有一瞬间觉得龌龊。但只是一瞬间,由于那个男人是EO,我便想到了另一种美。曾经看过的片子《蓝宇》,两个男人的爱,是断断续续的维持,是匮乏和内疚,是躲避和伤害,是无法节制的投入。看见他们对视着彼此,异样的光线照在两个男人的背上,勾画出肌肉的轮廓,彼此都是那样的强硬,让爱显得有点懦弱。他们了解彼此的身体,爱不是对异性身体的索求,而是消耗,洞察。    
    EO:述说过去对于我来说是艰难的,因为曾经被我埋得太深了,已经10年,我现在看上去和过去离得太远。    
    我:你可以选择继续埋藏或是坦白。    
    我回到屋子里,看电影。那个男人需要时间,去触摸那些伤痕。我不太明白,周围的世界是一副平和与安宁,缺乏故事的样子。每个人的心中似乎都书写着过去的伤痕。一些人变得缺乏思考,大概只想通过遗忘的方式,给自己的未来冷静的交代。


第三部: 到尽头了么?他曾爱过一个男人(3)

    屏幕上是别人的故事,镜头之间的互相倒置。外面下着雨,我把窗户打开,摊开双手,雨水是断弦的血,那是童年时候看的一句诗。别人和自己,是不是都是彼此的影子,在一个前世,放弃了联系,但彼此还是相像,却在后世演绎着不同的故事。什么时候开始,我开始相信宿命。EO不过是一段故事的承载者。从人群中我发现了他的面容,只是遭遇到了又一段故事。电影里有一个男人也在讲述故事,他说,我活在了过去。    
    我有很长的时间,没有再伤害自己,害怕痛,痛在身体上,心却在流血。我反复地怀疑自己,是一个活在子宫里的孩子,被生命和血液浸泡,对暴力和反抗是那样的执着。我左手持刀,在潮湿的手心里划过两道,构成了十字架的形状,我的皮肤反应缓慢,许久之后才在炸裂的地方表现出被伤害的样子,血液汩汩地流淌,手心上的纹路被无情地打断。那些在算命书上的纹路印刻着命运,注定着生命的长短,如果被强制的终止,会是什么样的结果,我双手合一,放在雨水中,再次分开,两只手沾满了血液,却是单手的疼痛。雨水冲刷着伤口,我的知觉却是麻木。我睡着了,在血液中安详。什么他妈的艺术,他妈的精神,他妈的和生活绝交,他妈的情绪,他妈的黑色幽默。此刻和我无关。我蜷缩着身体,想像自己是子宫里的孩子,有着一尘不染的洁净。    
    清晨的光线刺眼,好像是我降生时候的光线。我从床上爬起,发现右手上包扎了白色的纱布,一副丑陋的样子,密不透风地掩盖着昨夜的幻觉。在厨房的桌上留有EO的留言。长长的很多页,那就是关于一个男人的所有,他无力正视自身的过去。采取这样的方式,我突然有个预感,他不会再出现,因为他和我小说中的EO一样,坦白一切,就是消失。无论走到哪里,他一定还记得有过自己的故事留给了另一个人。我在想,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贴近熟稔的睡眠,而昨天,我无法看到那个男人和我告别的方式,他一定是很温柔地抬起我的手,给我包扎,关上电视,最后离开。    
    结尾:    
    我坐在你离开了的房间,一个人,有很长时间的疑虑,在想自己能不能真的可以面对。我无法动笔写下。后来,我到你的房间,看见你躺在床上,窗户外面的雨水溅到了你的脸上。你已经睡过去,手上的伤口不停地冒血,印在了床上。那个残破的十字架对我是一种威胁,我的心突然有了鲜活的勇气,所以我写下的与你有关,因为我无法再遇到这样的女人,可以让我回头看自己。    
    曾经的我,被贫穷逼迫,并且我无力反击,如果说那是我的命运,也就是我的开始。所以我在看到你的时候,想过那是我,可我没想到你虽然同样无力,但其实那仅仅是你对抗生活的方式,而我不是,我是彻底的被动。后来我为了养活自己,做了男妓,我历来不承认那个词,因为它对我的伤害,是剥夺我作为一个男人所有的尊严。有很多有钱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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