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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

慈禧前传-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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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丽妃一面哭,一面想,光是哭出几碗眼泪,无济于事,皇后忠厚,该趁早有所表示,于是,哽咽着说:“万一皇上有个什么,我只好跟了皇上去!那时求皇后替我作主。”    
      皇后再老实,也不致于相信丽妃将来会殉节,她那最后一句话,自然是暗指着懿贵妃而发的。倘或有那不幸的一天,两宫同尊,不全由自己发号施令,对丽妃怕也只能回护得一分是一分。因此,自觉心余力绌的皇后,忍不住叹口气:“唉!    
      只怪你自己肚子不争气!”    
      这一说,正碰着丽妃最伤心的地方,越发哭得厉害。她的怀孕,犹在懿贵妃之先,但咸丰五年生的是个女儿,如果生男便是大阿哥,眼前及将来的一切,就完全不同了。    
      皇后甚为失悔,不该触及她的隐痛。眼看丽妃涕泗滂沱,却是怎么样也劝她不住,心里不免着急,而且有些懊恼。就这时,宫女双喜匆匆进来奏报:“万岁爷驾到!”    
      这一下,立刻把丽妃的眼泪挡了回去。皇后也站了起来,看着她红肿的双眼,认为她不宜见驾,说一声:“你快回避吧!”    
      随即出了寝宫,去迎接皇帝。    
      四名小太监抬着明黄软轿,已到殿前,皇后迎了进来,见过了礼,皇帝起身说道:“到你那间小书房坐吧!那儿静些。”    
    


第一部分慈禧全传(一)(10)

      皇后的小书房也是个套间,窗明几净,十分素雅。皇帝摘下冬帽,往软椅上颓然一靠,皇后赶紧取了个锦枕垫在他脑后。    
      “嗳,好累!”    
      “那能不累啊?”皇后接口说道,“白天晚上都忙。”    
         
      话中原是意存讽劝,但出于皇后之口,无论语气、声调,都摸不出一点点棱角,所以效果正好相反,听来竟是句极体贴的话。皇帝露出森森白牙,十分欣慰地笑了,同时伸出一只瘦得成了皮包骨的手,亲热地向皇后的手一握。    
      于是双喜使个眼色,几名宫女悄悄地退了出去,只远远的在廊下伺候。    
      “你也坐嘛!”    
      “嗯。”皇后挣脱了手,拉过一个锦墩来,坐在皇帝身旁,从茶几上的大冰盘里取了个苹果,用一把牙柄的小洋刀,聚精会神地削着皮。    
      看着她那低垂的杏儿眼和葱管儿似的纤纤十指,皇帝忽有感触,微喟着念道:“唉,不幸生在帝王家。”    
      皇后抬头看着他,不敢流露眼中的忧郁,笑着问道,“那儿来的这么句牢骚?”    
      “牢骚?我的牢骚可多着哪!不提也罢。”    
      口中不提,心里却忍不住向往那种贵介公子的境界。皇帝最羡慕的是门第清华的红翰林,文采风流,名动公卿,家资也不必如何豪富,只要日子过得宽裕,在倦于携酒看花,选色征歌时,关起门来,百事不管,伴着皇后这样温柔敦厚的娇妻,丽妃那样善解人意的美妾,这才是人生在世无上的际遇。    
      这样想着,口中问道:“你可知道我最羡慕的是谁?”    
      皇后微感诧异,一面把削好的一个苹果递给皇帝,一面调侃地说:“俗语说得好,‘做了皇帝想做神仙’,只怕就是皇上了。”    
      “‘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做神仙有什么味道?”    
      “那么,皇上想做什么呢?”    
      皇帝安闲地咬了口苹果,徐徐说道:“前明的正德,自己封自己做‘总兵’,以前我觉得他是异想天开,这两年我算是摸着他的心境了!如果说京内外大小衙门,能让我挑一个,我一定挑翰林院或是詹事府。”    
      “亏皇上怎么想来的?”皇后笑道,“翰林,倒是又清闲,又贵重,可就是‘大考’的滋味不好受!”    
      “‘大考’才三年一次……。”    
      正说到这里,双喜在门外拉开一条极清脆的嗓子奏报:    
      “启奏万岁爷,内奏事处进黄匣子。”    
      “当”一声,皇帝把才咬了两口的苹果,扔向银痰盂里,“你看,”他向皇后说,“连个水果都不让好生吃!”说着,吃力地站了起来,步出皇后的小书房。    
      内奏事处此时进黄匣子,必是专差飞递的军报。一看果然,是两江总督曾国藩从祁门大营上奏,说曾国荃攻安庆的大军,反被包围,而各路清军,皆受牵制,无法抽调赴援,曾国藩决定从祁门大营移驻安徽北岸的东流,亲自督师,挽救危局。这是军事上的一番大更张,皇帝背着手在走廊上沉思,静悄悄地没有一个人敢高声说话,唯一的例外是六岁的皇子。    
      跑着、跳着、叫着的大阿哥,一见皇帝,立刻变了个样子,收起嬉笑,跪下请安,用满洲话叫声父亲:“阿玛!”    
      “嗯,乖!好好玩儿去吧。别摔着!”    
      大阿哥站起来,先退后两步,才悄悄溜走,这都是“谙达”调教好了的。但“谙达”究竟不能算做传道解惑的“师傅”,皇帝此刻看见大阿哥,想起一件存在心中已久,早要跟皇后商议的大事。于是,把曾国藩的奏折发交军机处,等明天早晨再作商量,自己重又回到了皇后的小书房。    
      他要跟皇后商量的是,大阿哥该上书房了。历来的规矩,皇子六岁入学,早在去年,皇帝就已降旨,命“大臣择保儒臣堪膺授读之任者”,其中大学士彭蕴章所荐的一个李鸿藻,简在帝心,这时不妨问问皇后的意思。    
      皇后也知道李鸿藻其人。他原是“上书房”的老人,醇王、钟王、孚王都跟他读过书,谈起来都称赞“李师傅讲书透彻”。又曾私下告诉皇后,说“李师傅长得象皇上”,因此皇后留下了极深的印象,对于皇帝的征询,内心是赞成的。    
      但皇后素性谨慎,对于此等大事,向来不愿作过分肯定的表示,所以这样答道:“光是口才好也不行,不知道可有真才实学?人品怎么样?”    
      “翰林的底子,学问差不到那儿去。至于人品,他这三年在河南‘学政’任上,名声挺不错,那也就可想而知。”    
      “这一说,再好不过了。”皇后欣然答说。    
      “我想就是他吧!”皇帝略带感慨地说,“大阿哥典学,原该隆重些,我本来想回了京再办,现在不能再耽误了!”    
      “那就让钦天监挑日子开书房吧。”    
      “不用,我自己来挑。”    
      皇帝平时读书,涉猎甚广,纤纬星命之学,亦颇有所知。当时从双喜手里接过时宪书,选中四月初七入学。日子挑好了又商量派人照料书房,这个差使落到御前大臣景寿身上。景寿尚宣宗第六女寿恩固伦公主,是皇帝的姐夫,宫中都称他“六额驸”,秉性沉默寡言,不喜是非,由他以懿亲之尊,坐镇书房,既不会无端干预师傅的职权,又可叫大阿哥心生忌惮,不敢淘气,是个很适当的人选。    
    


第一部分慈禧全传(一)(11)

     于是第二天早晨,皇帝驾到御书房,先写好一张朱谕放着,然后召见军机。    
      军机大臣由怡亲王载垣为首,手捧黄匣,焦祐瀛打帘子,依次进殿行礼,未等他们有所陈奏,皇帝先把一道朱谕交了给侍立在旁的肃顺。    
      这道朱谕,连肃顺事先都不知道,接在手里,先略略看了一遍,随即往御书案旁一站,      
    双手捧起,等军机大臣都跪好了,才高声宣旨:    
      “大阿哥于四月初七日入学读书。    
      着李鸿藻充大阿哥师傅。钦此!”    
      念完了把朱谕放入黄匣,捧交怡亲王,好由军机处转移内阁,“明发上谕”。    
      于是怡亲王便有一番照例颂赞圣明的话,他不甚善于词令,这临成现抓的几句话,期期艾艾,颂扬得并不得体。好在皇帝是优容他们惯了的,看到他说不下去时,反提件别的事,为他打个岔,解消了他的窘态。    
      皇帝提到的是曾国藩的奏折,问他们拟议的办法如何?“臣等已经会议。让杜翰给皇上细细奏闻。”怡亲王说着,微偏一偏身子,好叫杜翰面对皇帝。    
      皇帝点点头,许可了怡亲王的请求。    
      “启奏皇上,”杜翰首先称贺:“托皇上的洪福,皖南之围已解,曾国藩在祁门原有‘去此一步,即无死所’的话,现在自请移驻东流,可见得皖南的局面,曾国藩已有把握。”    
      “嗯,嗯!”皇帝觉得他这几句话的分析,扼要而深入,深深点头,表示同意。    
      看见皇帝如此,杜翰越发精神抖擞了,“至于安庆方面,眼前虽不免稍见艰难,亦正见发匪的困兽之斗。曾国藩亲自移节督师,足可鼓舞士气。加以湖北有胡林翼坐镇,粮饷两项,苦心筹划,洞中机宜,必能全力支助曾国藩、曾国荃。今后安庆军事,定可改观。安庆一下,洪匪不足平矣!此皆皇上英明睿智,任使指授,万里如见之功。所以曾国藩请移驻东流督师一节,拟准如所请。”说完,趴在地下叩了一个头。    
      “好,好!”皇帝大为嘉许,“写旨来看!”    
      欣悦的不仅是皇帝,还有站在御座后面的肃顺。曾国藩、胡林翼、左宗棠的得能大用,肃顺在其间确实尽了斡旋回护的力量,因此,杜翰称颂皇帝善于用人,间接就是表扬肃顺的功劳。“不愧杜受田之子,十分识窍!”肃顺在心里想,“有机会还要好好提拔他一下。”    
      在热河的军机六大臣,都以肃顺的意旨为转移,特别是焦祐瀛,只要见了肃顺,一定注意他脸上的气色,这时看到杜翰的陈奏,不但深惬圣心,而且大为肃顺欣赏,心里不免又羡又妒,因此,回到军机处,对于写旨就打不起兴致来亲自动笔了。    
      军机大臣面领皇帝的裁决,称为“承旨”,既承以后,用皇帝的语气,写成上谕,称为“述旨”,或称“写旨”,在雍正朝创立军机处之始到乾隆初年,都由军机大臣“写旨”,以后慢慢地转为交付军机章京执笔。但重要而机密的指示,有时亦仍旧由军机大臣亲自动手。焦祐瀛由军机章京领班,超擢为军机大臣,为了力图报答,象这些指授军略的旨稿,往往自告奋勇,但这一天却故意保持沉默。    
      杜翰心里有数,不便说破,只向怡亲王建议:“曾国藩的折子,交给曹琢如办吧!”    
      军机章京定例满汉各为八人,分作两班,每一班有个领班,满洲话叫做“达拉密”,这天的“达拉密”是曹毓瑛,字琢如,论资格在焦祐瀛之上,那个位居军机大臣班次之末的“打帘子军机”,原来应该是属于他的。    
      事实上当初所保的亦正是曹毓瑛。那是去年十月间的事。皇帝“巡幸”到热河,一时不能回京,把“行在”当做了正式的朝廷,许多照例的政务,也移到了热河来办,觉得有添一个军机大臣的必要,并指示在军机章京领班中,选择资深绩优的超擢。于是肃顺与怡、郑两王及其他军机大臣商议,决定按规矩奏保曹毓瑛充任。这是一步登天的际遇,那知曹毓瑛竟极力自陈,说是才具浅薄,难当重任,坚决辞谢,这样才成全了焦祐瀛。    
      曹毓瑛的力辞军机大臣的任命,可以说是件令人惊诧的异事。因而有许多揣测之辞,有人说他不识抬举,有人说他耻于为肃顺所荐,这都是隔靴搔痒的话,只有真正了解朝局的人才知道原因:曹毓瑛是恭亲王所赏识的人,他决不能受肃顺的提拔而成为“肃党”。    
      因此,怡亲王听杜翰一提到曹毓瑛,心里先有种没来由的反感,便皱着眉问道:“桂樵呢?还是让桂樵来写吧!”桂樵是焦祐瀛的别号。    
      军机大臣都在一屋中起坐,怡亲王的话,焦祐瀛自然也听到了,他可不会象曹毓瑛那样不识抬举,不等杜翰开口,赶紧先站起来一陪笑道:“我今儿原有些头痛,想躲个懒。既然王爷吩咐,我马上就写。”    
      杜翰心里冷笑,表面不露,反而欣然说道:“得桂樵的大笔,太好了!而且我也省了事,不必再多说一遍。”    
      里面的一番对答,外面值班的军机章京,听得清清楚楚,而且肚里也都明白,焦祐瀛与杜翰在暗中较劲。可是谁也不发一言,每个人都是振笔疾书,军机章京要有下笔千言,一挥而就,语气轻重,丝丝入扣的本事,才够资格“述旨”。否则只有干些收发抄录的琐碎杂务,在军机大臣眼中,就是个可有可无的“黑章京”了。    
    


第一部分慈禧全传(一)(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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