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汉演义-第4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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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马出营到了兴龙岗，在岗上的座位上坐好，大旗高挑，灯火齐明，照如白昼。到了初鼓时刻，姚期、纪敞、马武、王梁、杜茂、万休各在自己的阵地上列开了队伍，就等着令下攻打敌人的大营了。
第三部分 兴龙岗马援选大将 为报号贾复闯敌营第51节 功如日月汉主封官（2）
单说那岑彭率领一万大兵在南边列开了队伍，他一看郅君章身量矮小，心里挺不痛快。他心说，这么点儿的个儿有什么能为，也不理他。郅君章为人精明，看得出事来，他知道岑彭轻视他，他也不理岑彭，就等着打仗的时候，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了。
刘秀、马援与严子陵坐在兴龙岗上浑身是汗，往敌营观看，万盏灯火通明，如同星罗一般；营中巡更走筹，梆子齐鸣。到了三更，忽然刮起了一阵怪风，飞沙走石，唰啦啦的声音好不怕人。马援说：“此风一至，遭劫者在数，在数者难逃。”他传下令来：“放火号，点连珠炮！”那火号是一丈多长的竹竿，里边装着火药安上了捻儿，四十根点着了，嗖……，蹿起三四十丈高，几十里地方圆全都看得见。跟着火工司掀铁瓦、吹火绳上的顶头灰、触火点炮，只听咕咚咚连珠炮响，跟着就是人声、马声、鼓声、炮声，如同山崩地裂、地覆天翻一般。
岑鼓在马上听见信号炮响，往下传令：“我兵，杀！”郅君章说：“且慢！”岑彭问：“你为何阻拦？”郅君章说：“我的身量矮小，如若打起仗来还不把我踩死？我成了垫马腿的啦！你得把马借给我骑。”岑彭说：“岂有此理，我是马上的大将，无马如无双足。我焉能把马借给你呀？你应当早说话，三十万兵的大营给你找匹马骑算不了什么。”郅君章说：“不成，谁叫我说晚了呢？”他一拧身蹿在岑彭的马屁股上，仰面向后一坐：“那我就坐这儿吧。”岑彭说：“你坐这儿可不成。”郅君章说：“我在这里坐着有你的好处。”岑彭问：“有什么好处？”郅君章说：“我给你看着后边，你还不放心吗？”岑彭说：“怎么，你和我开玩笑？”郅君章说：“别耽误事啦，你快攻打敌兵大营吧。”岑彭无法，大声传令：“我兵我将，杀！”一万三江兵放炮擂鼓，呐喊声音而进。
离着敌营近了，只听敌人营中咕咚咚炮响三声，冲出来一支人马，举着灯球、火把、亮子、油松，借着光亮看得很清，约有五千人列开了一字队，长枪短刀，军容严整。当中间掌旗官高挑一盏大灯笼，上书“大新天子驾前先锋”字样，当中斗大的“巨”字，灯下人高马大正是巨无霸。岑彭一愣，自己武艺难敌他呀！他催马直奔阵前，巨无霸也拍马临阵。二马对头，岑彭用刀就砍，巨无霸抡刀招架，岑彭撤刀。二马错镫，巨无霸眼疾手快，用刀斜肩带背便砍，岑彭大惊。正在此时，忽听半悬空中有人喊嚷：“打巨无霸的脑袋！”巨无霸不敢用刀砍岑彭了，拾头看见郅君章，他气大了，急忙用刀往上砍。刀上去，人没影儿啦。二马冲过去，岑彭心中暗想：别看他矬，还亏了他。这时，却听郅君章自言自语：“别看他矬，还亏了他。”岑彭听了心中又想：真奇怪，我心里的话他怎么说出来了？郅君章说：“你只管跟他动手，有我帮助你，决无妨碍。”岑彭就把精神振作起来，圈回马与巨无霸拼命死战。郅君章在当间儿成心戏耍巨无霸，幸而有他，岑彭才敌住了巨无霸。他们马打盘旋杀在了一处，两口刀上下翻飞，两匹马如同走马灯相仿，两下的兵丁擂鼓摇旗呐喊声音助战。
岑彭和郅君章与巨无霸在城南大营外动着手，那昆阳北面敌营外的姚期，也将一万三江兵列开了队伍。忽见敌营一片火光，冲出一支人马，约有三千之众，雁翅排开，正当中一盏大灯笼高挑，上书“大新招讨”，当中间斗大的一个“王”字。灯下一匹马，马上一人身高力猛，手持一对八棱紫金锤。姚期一看，正是寿王。他知道王丰之勇，自料难敌，向铁杵天王纪敞说：“你认识使锤的人吗？”纪敞说：“我不认识他。”姚期说：“他是王莽的兄弟寿王王丰，敌兵的大帅。你要能把他拿住，功劳可大了。”纪敞问：“怎么？”姚期说：“宁敲金钟三下，不打瓦罐三千；金钟三下当当响，瓦罐三千啪啦啦。拿住他们的元帅胜似千军万马。”纪敞想着立功，撒腿直奔阵前。寿王王丰催马过来，看见了纪敞心中一动：这人的身量怎么比巨无霸还高啊！王丰问：“你叫何名？”纪敞说：“我姓纪名敞字德芳，人称‘铁杵天王’。你是金钟当当响，拿着你一个人胜似千军万马。”寿王知道他是浑人，这些话一定是姚期教给他的。寿王气大了，刚要问他话，纪敞的大杵往王丰头上就杵。寿王用双锤往外一磕，只听当一声响，砸得火星乱迸。寿王觉得两膀发麻，虎口发烧，好容易才将大杵磕开。马往前奔，纪敞往旁一闪，寿王马往前行，他用大杵斜肩带背就打。寿王用双锤流星赶月式架住了大杵。马往北跑，他心中一动，料着汉兵必胜，哥哥王莽要失败了，我再暗助刘秀一臂之力吧！我一走，军中无主，莽军必乱。干脆抛下兵将不管啦，我要找个山林茂盛之处隐居起来，苟延岁月，了却余生。主意拿定，王丰飞也相似往北就跑。姚期真叫机灵，并不截他，传下令来：“我兵闪开，让他过去。”一万兵丁给寿王闪出一股走道，寿王催马过去，头也不回，扬长而去。寿王这一走算是隐遁了。这一去直到后文书刘秀巡视河北，十八路反王作乱，四棍搅信都的时候，他才露面，搭救刘秀。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却说纪敞见王丰一去未回，他很纳闷。这时姚期传下令来：“我兵我将冲杀过去！”纪敞还真听姚期的，举着杵带着兵将冲杀过去直撞莽军。王莽的三千大兵没了主帅无人指挥，可就失去了斗志，被汉兵杀得东倒西歪、横躺竖卧，他们抵挡不住了，往回就跑。姚期和纪敞指挥人马随后就追。这些败兵进了大营，立刻紧闭营门，守营的兵将弓弩齐发，射住了姚期的一万大兵，姚期命兵将攻营。此时，昆阳城西敌营外，马武和王梁与王莽的三弟昆阳王王立动上手了；城东敌营外，四路先锋杜茂与万休也跟开国王王富杀在了一处。四面喊杀连天，战场上你死我活，拼命而战。
再说昆阳城内。日落之后，大帅邓禹传令：“擂鼓升堂！”聚将鼓响，将士儿郎来到大堂之上，邓禹升堂在帅案后一坐，王霸和冯异两员值勤战将带领众人给元帅施礼完毕，退立两旁。邓禹说：“列位将军，今天是我们解围之日。城外的三十万救兵就在今夜向敌营进攻，我们城内的兵将也要四门杀出，让敌人腹背受敌，重围可解。本帅传令：诸位要齐心努力，务必将敌兵杀败。”众战将齐声说道：“我们愿意拼命杀敌！”邓禹这才传令，命王伦、耿纯、耿弇点兵五千在南门候令，马成、冯异、祭遵带兵五千在东门候令，殷文、殷武、任尚带兵五千在西门候令，李忠、任光、王霸带兵五千在北门内候令。如若城外喊杀起来，立即率兵四门杀出。十二员大将遵令，三个人一拨，离了帅府点兵去了。邓禹又派景丹、盖延、陈俊、傅俊四将，各带三千人马为东、西、南、北四路接应。四将遵命到帅府外点兵。邓禹又叮嘱守城的值日主将小心守城。传完令后，大帅邓禹亲自上城指挥人马作战。
到了夜里狂风四起，四面喊杀连天，炮声震耳。王伦、耿纯、耿弇吩咐门军将南门开放。门军不敢怠慢，把城门开开，放下吊桥。三声炮响，五千汉兵冲出了南门，过了护城河桥，直奔莽营杀去。还没到营门哪，前面已然有王莽的五千人马列开阵了，借着他们的灯火之光看得很清楚，当中高挑一盏大灯笼，上书“三齐王”字样，灯下一匹青鬃马，马上一员老将。蓝面红胡须，手持大刀，正是三齐王苏献。王伦拍马直奔阵前，苏献出马一看王伦：身躯雄壮，铁盔铁甲皂征袍，手中擎着一条点钢枪，黑黑的脸膛短钢髯，两只怪眼努于眶外，好不怕人。苏献用手点指：“你叫何名？”苏献说：“我在汉太子驾前称臣，姓王名伦字纲常。你是何人？”苏献说：“孤乃三齐王苏献。”王伦听他是苏献，气往上撞，厉声说道：“你乃苏武的后人，苏氏门中代代忠臣。你身受国恩不知忠君报国，反与王莽狼狈为奸，三杯鸩酒药死孝平皇帝。你们坏三纲败五常，弑君篡位，天地难容！”说着说着，王伦越看苏献越有气，恨不得一枪结果他性命，抖大枪就扎。苏献挨了一顿骂，抡刀就砍，真想一刀把王伦劈死，两个人玩了命啦！
兵丁们高声呐喊擂鼓助威。老将耿纯、小将耿弇气往上撞，爷儿俩把方天戟一举：“我兵我将杀！”五千汉兵冲杀过来，人人奋勇，个个争先。莽军的压阵官一看，把令字旗一举：“杀！”五千莽军也冲上前来。只见：
士卒如云，冲开队伍势如龙，砍倒旗幡雄如虎。个个威风凛凛，人人杀气腾腾。兵对兵，将对将，各分头目使深机；枪扎枪，箭迎箭，各交锋出其不意。只杀得翻江搅海，昏昏暗暗迷天日，不亚如拔地摇山，密密匝匝撒风沙。迷天杀气乾坤暗，遍地血染阴阳昏。
苏献在乱军之中手上中了一箭，他拍马败进营门。残兵败将哗啦一下都往营门里跑。苏献连忙吩咐：“关上营门！”残兵败将刚进去一半，营门就关上了，再不关，汉兵就杀进营中了。这一半莽兵有的四散跑走，有的被汉军杀死，有的见势不妙干脆投降。守营的莽军往营外射箭，耿纯、耿弇、王伦指挥人马攻营，弓弩齐发，密如雨点。汉兵攻不进去，纷纷倒退。马成、冯异、祭遵指挥兵将也杀出了东门，虽然将敌兵杀退了，敌营的营门紧闭，弓弩如同骤雨飞蝗，也是攻不进去。那任尚、殷文、殷武率领人马也杀出了西门，把敌兵杀退营中，守营的敌兵拼命射箭，汉兵难破敌营。王霸、李忠、任光在北门外也是如此。
再说这边的马武、王梁、杜茂、万休、姚期、纪敞也没攻进敌营。姚期传令，叫一万三江兵往敌营内扔飞天火鸟。原来这飞天火鸟是硫磺、芒硝做的，外边用泥土包着，用绳子拴上，好像是个大圆球。一个兵拿着五个，一万兵共是五万，抡起来往敌营扔去。这飞天火鸟到了敌营，敌营就着起火来，这种东西是扔到哪儿哪儿着，转眼之间，敌营内百数多处起火。那营垒上的弓箭手被烧得乱窜乱跑。营中乱飞火球，他们顾不得守营，为了性命各自逃生。姚期和纪敞指挥兵将乘势攻进了敌人的大营，一万兵将大刀阔斧，逢人便杀，遇人便砍，只杀得莽军尸骨如山，血流成河。那西边的马武和王梁也指挥兵丁往敌营抛扔飞天火鸟，烧着了帐篷、木栅，一万大兵攻入敌营，只杀得莽军落花流水。东边杜茂和万休也指挥兵丁用飞天火鸟引着了敌营。这狂风刮来，风助火力，火借风势越着越旺，火光照如白昼。昆阳城内杀出来的汉将也乘势攻进了敌营。王莽的大军见三面火起，一阵大乱，人撞人，马撞马，自相践踏，乱军之中真是难逃活命。王莽的先锋官巨无霸虽勇，大厦将倾，一木难扶。岑彭的一万大兵跟着郅君章往他的先锋队里抛扔飞天火鸟，只烧得他的兵将往营中逃奔。巨无霸也立不住脚了，退入营中，汉兵乘机追入营内。这场大仗一直杀到天光大亮。
刘秀、马援与严子陵在兴龙岗上观看，大帅邓禹在城上观瞧。但见两家混战，杀得翻江搅海，昏昏暗暗迷天日。众王爵各自逃生，那些士卒儿郎也都纷纷逃命，扬旗抛鼓，扔了刀枪，丢盔弃甲，望风而逃。莽军往下败，汉兵在后追，恨不得将他们刀刀斩尽，刃刃诛绝。败兵如同惊弓之鸟，漏网之鱼，恨爹娘给自己少生下两条腿，拼命而逃。正在这时，云生西北，雾长东南，半悬空中打了个霹雳，一阵大雨如瓢泼倾盆，淋得追兵全都站住，不能再往下追了。王莽的败兵因此得着活命。汉帅邓禹在城上也忍受着。这雨下了三个多时辰，高阜虽不怕，那低洼之处尽成沟渠。
邓禹在城中升坐帅府大堂，众战将各报其功，军政司将大家的功劳记在了功劳簿上，邓大帅派兵遣将出城去掩埋死尸，往城中搬运未被火焚的军装器械及粮草等项。三江大帅李树业也升帐办公，又查点自己损伤多少人马。刘秀、严子陵、马援、寇恂、刘植、刘隆、姚期、马武、岑彭、杜茂、贾复、臧宫、王梁、万休、纪敞等人一同进城。汉兵出榜，发放军粮赈济百姓。刘秀大赏兵将，杀牛宰羊庆功贺喜。过了三天，刘秀命三江大帅李树业率领本部人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