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汉演义-第4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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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踏銮铃之声越来越近，贾复将方天戟交与左手，右手摘下了八宝电光锤，要用暗器暗算巨无霸。原来贾复这个电光锤，四斤重，上边有三丈六尺长的绒绳，一伸手能打出四丈远，打出去是百发百中，从不空发。他是个君子人，虽会这种暗器，但他不愿使用。今天到了性命难保的时候了，不得不用。他将绒绳的挽手套好了，右手攥着电光锤也不回头，只凭两只耳朵听后边的马踏銮铃之声，如够四丈以内了，就把锤撒手打出去。巨无霸是人疾马快，堪堪追上了，把大刀一举，照着贾复的脑袋就砍。刀还没砍下来哪，就见贾复一拧身，右手打出一物直奔他的前胸。巨无霸闪躲不及，急中生智，双脚一踹镫，由马屁股上往下一溜，八宝电光锤打在他的护心镜上。巨无霸正往下溜哪，那锤只打上一半的劲儿。巨无霸摔在地上，如同倒了一面山墙相似，哗啦啦甲叶子直响。
贾复打了这一锤往南走去。巨无霸受了这一惊，翻身爬起，护心镜也碎了，摔得他盔歪甲斜，袍带皆松。他把盔正了正，甲绦紧了紧，伸手哈腰拾起刀来再往南看——贾复的马走着，那走线电光锤在地上乱滚。原来贾复打出这一锤力已用尽，再没余力扯回锤去，就拉着锤走。他要把锤扯起，巨无霸就不敢追了。巨无霸看贾复扯不起锤来，知道他是一点儿气力也没了，上马又追。贾复这个时候心中万分难过，料定叫巨无霸追上自己准得丧命。可不是自己畏刀避剑怕死贪生，只因大功就要成就，功亏一，被巨无霸将公文得去，岂不可惜？
巨无霸紧紧追赶，眼前是一片坟茔地，忽然贾复的马站住不走了，巨无霸喜悦已极，举起刀来就砍。刀还没落下来哪，忽听树上有人喊嚷：“呔！”巨无霸顺声音一看，树上有个小人儿，黄脸膛儿，两道眉毛是肉岗儿，一对小圆眼睛，小鼻子尖儿，十几根黄胡须冲上长着；短衣襟，小打扮，手中拿着一对小棒槌。巨无霸大吃一惊，树上之人正是两年前火烧他们粮台的矬子郅君章，可把巨无霸吓坏了，把马勒住，目不转睛地看着矬子。
郅君章怎么来了？书中暗表，这郅君章自从雪地大战巨无霸以后，他就回归宝军山了。立地金刀公孙述问他：“你到昆阳大事如何啊？”郅君章说：“我把巨无霸大营的粮台烧了，给三弟姚期立功赎了罪，可没把巨无霸刺死。现在三弟姚期已然无罪，照旧当差供职，我才回来。”公孙述也就放了心啦。哥儿俩时常派人下山打探昆阳的动静，后来听说刘秀带着姚期、马武、岑彭、杜茂把青峰山的山寨挑了，五个人到三江搬兵，帮助殿下刘奈杀死奸臣李福同，重整了三江事业。而今刘秀与四先锋从三江搬来了三十万救兵回昆阳解围。哥儿俩听此情形，要去昆阳帮助汉兵。两个人一商量，还是公孙述守山，郅君章下山，故此致君章到了昆阳。矬子到了昆阳是在夜间，正好是贾复四踏敌营。郅君章不知道贾复闯营，就听见敌营内喊杀连天。他上树观看，只见敌营灯球乱转，一直看到天光大亮，才听着乱营不乱了，就见贾复催马走出敌营。他不认识贾复，看见巨无霸骑着马追下来了，他才知道贾复是刘秀的战将。只见贾复撒手一锤把巨无霸打下马去，把郅君乐得差点儿从树上掉下来。等巨无霸翻身爬起来，郅君章看着有气。他从树上下来，伸手拽住了贾复的马缰绳，贾复就站住了。巨无霸追上贾复，举刀要砍时，郅君章才喊了一声：“呔！”贾复继续催马往前走，巨无霸可就甭打算再砍贾复了。
郅君章从树上跳下来，用手一指：“巨无霸，今天你该把项上人头给我了吧！”巨无霸大怒，用刀就杵。郅君章往旁边一闪，杵空了。巨无霸大刀横着就砍，郅君章一拧身蹿起多高来。巨无霸抬头观看，郅君章在半悬空中，头冲下脚冲上，手中的小棒槌打奔他的脑袋，嘴里还嚷：“打你吃饭的家伙！”巨无霸用大刀一扇，郅君章没影儿啦。巨无霸刚一低头，就觉得右脚一疼，小棒槌打上了，他只好用刀往右杵。郅君章刺溜又跑到左边了，啪！小棒槌打在他左脚面上，疼得巨无霸哇呀呀怪叫。郅君章就在他的马肚子底下行左就右足这么一打，巨无霸干生气没办法。巨无霸料着有矬子在此是伤不了贾复了，不如回营为妙，他催马往回就跑。郅君章冲他直嚷：“巨无霸，我不追你，你就留神吧，数日之内我必入营取你人头！”巨无霸头也不回，扬长而去。
按下巨无霸暂且不表，单说郅君章追上了贾复，用手给他拉马，把自己的来历说明了，贾复放了心。两个人到了汉营外，营门小校见贾复归来，飞报刘秀。刘秀正然着急哪，得报贾复回营了，刘秀立刻传旨迎接功臣。将帅们一齐出帐往外就走，望见贾复已入辕门，姚期看见他矬哥哥了，用手一指：“千岁，您看宝军山的郅君章来了。”刘秀见郅恽给贾复拉马进营，就知道他给贾复帮了大忙了，心中十分感激于他，忙对姚期说：“你先替孤家款待郅义士，容孤将贾复的事情办完，再向义士道谢。”姚期遵命抢行几步，给郅君章施礼：“哥哥一向可好？我奉千岁之命，先款待哥哥，你跟我走吧。”他二人奔姚期的寝帐去了。
这时候贾复看见刘秀放了心啦，身子要往后仰。隐士严子陵喊道：“快把他扶住！”大个纪敞跑到贾复的马后用手把他扶住了，王梁在左，万休在右，也扶着贾复。岑彭一看贾复周身是箭，血染征衣，那匹马却是一点儿伤都没有。岑彭明白：这是贾复宁可让人吃亏，不让马受伤。他暗想：这马借给他骑都是如此，看起来贾君文实是君子，交朋友可得交这样的人。
刘秀看见贾复伤成这个样子，可真动了心，泪下如珠。岑彭过去拉马，叫王梁和万休把贾复的两只脚撤出镫来，叫马卧下，三个人搀着贾复走了几步离开了马。岑彭命人把马拉走。严子陵走到贾复面前，一伸手，从护心宝镜内取出邓禹的回文公事收在怀内。刘秀按说应当叫军医给贾复拔箭治伤，他看着难受，急不可待，伸手给他拔箭。那箭头咬在甲上十分坚固，刘秀用力过猛，嘎巴一声，把箭杆折断。刘秀用牙咬住了箭杆，往下拔箭头儿，拔下来之后，顺着嘴往外直流鲜血。严子陵说：“有功者重赏，有罪者重罚，赏罚分明，大事可成。”
刘秀说：“贾王兄马踏敌营舍生忘死，孤家封你胶东侯。”岑彭在旁跪倒替他谢恩。刘秀又拔下一支箭来：“贾王兄，孤家封你八县。”又拔下一支箭来：“贾王兄，孤家赏你家给千兵。”又拔下一支箭来：“得了天下，你的子孙世袭罔替，辈辈侯爵。”又拔下一支箭来：“贾王兄，封你上殿不参君。”一支箭、一支箭地往下拔，直拔到最后一支箭了，刘秀攥着箭都没得可封了。有人搭来软榻，给贾复摘盔卸甲，撤去什物，脱下战袍，让他往软榻上一躺。大家再看贾复，肠子都露出来了，真是钦赞不止，不由得齐声说道：“贾君文在敌营拖肠大战了！”从那时起这句话流传至今，都知道贾复在昆阳拖肠大战。说到这儿，咱们不妨说说历史上拖肠大战的武将，古往今来，只有三个人。第一是贾复，第二是唐朝界牌关大战王伯超的罗通，第三是康熙年间立下汗马功劳的蓝理。
书归正传。再说刘秀见贾复的伤太重了，恐怕他性命难保，想他立下了这么大的功劳，将来还不能享受国恩，让人多么寒心哪！应该让贾复带着这口气儿知道，如果他本人不能身受国恩，他的子孙也能沾得着国恩。刘秀要封他的儿子，问臧宫：“贾复有几个儿子？”臧宫说：“他一个儿子也没有。”刘秀听了把脚一跺：“唉！真是叫人难过。他可有女儿吗？”臧宫说：“也没有。”刘秀惊问：“他连个孩子都没有吗？”臧宫说：“贾复之妻身怀有孕，不知将来生男还是育女。”刘秀听贾复之妻身怀有孕，心中稍安。他想：贾复若是为国丧命，他的夫人无论生儿养女也能受我汉室的国恩，共享富贵。想到这里，刘秀用手拍着贾复说：“贾王兄，贾王兄，你的夫人若生一子，日后有汉朝必招驸马；你的夫人若生一女，我汉室必选为昭阳正宫。如若孤家与你倶都有子无女，孤家必认你的儿子为义儿干殿下；倘若你我都是有女无子，你的女儿必以公主之礼聘之。孤家与你指腹为婚。”众战将听刘秀与贾复指腹为婚，对刘秀如此厚待功臣，无不钦佩，实是赏罚分明了。臧宫见刘秀如此厚待贾复，跪下替他叩头谢恩。贾复虽然伤势沉重，可也听得明白，刘秀和他指腹为婚。他长出一口气，把眼一闭，牙关发紧。
刘秀大惊，忙问严子陵：“仙师能救贾复吗？”严子陵从怀中取出十二粒丸药来，对刘秀说：“贾复如能服下六粒，就能保住他的性命。”刘秀赶紧命人拿来一个茶杯，用净水把药化开了，撬开贾复的牙关，往里灌药。然后刘秀把耳朵贴近了贾复的喉咙，听见咕噜一声药下去了。工夫儿不大，就听他肚里咕噜咕噜直响，真是药力通神。严子陵又叫人把那六粒药化开，用鸡毛蘸着药往贾复身上抹，这药抹在身上消肿止疼，贾复可就好受多了。刘秀命臧宫好好伺候贾复，臧宫遵命，让人把贾复抬回寝帐去了。
刘秀同将帅们一同入帐，刘秀、马援、严子陵和李树业落了座，将士儿郎站立两旁。严子陵把邓禹的回文公事交给马援，马援看了回文心中大喜。他拿起笔来，写了一张火攻的计划交给李树业，限十天内按纸上写的方法制造二十万支飞天火鸟，制造得了就破重围。然后众人退帐。白天汉营兵将小心守营，夜里汉营外有兵丁巡哨，营内前后有兵丁巡更走筹，五营四哨刁斗传声，兵将们严加防范。王莽的大营自从贾复闯营之后也是昼夜提防，内防昆阳兵将，外防三江人马。过了十天，李树业已然督催汉兵将二十万飞天火鸟做得了。
这天忽然天气奇热，人坐着不动都往下流汗。马援对李树业说：“请元帅传令，命全军人马准备，就在今夜解围。”李树业立刻传下令去，真是兵听将令草随风，大令往下一传，三十万兵丁个个军装整齐，把手使的军器预备好了；武将全都顶盔贯甲，罩袍束带，全身披挂整齐；马军马夫把所有的马匹全都鞴好了鞍恚АＬ斓轿词保碓岳钍饕邓担骸扒朐省！崩钍饕荡钌剩叵衫薅司劢摹５陡帧蟾渴帧⒅芯佟⑵炫乒佟⒍搅腹佟⑺境焦佟⒄菊示胍桓芍钫浇爰氏隆Ａ跣恪⒙碓⒀献恿辍⒖茆阃钍饕瞪剩慷刹渭驯希肆⒘脚浴＠钍饕等郧肼碓畹鞅步！ �
马援在帅案后落座，对众战将说：“列位将军，敌兵百万，我兵几十万，以寡破众，须用火攻。今夜将有大风，我军借风使火，必破贼兵。现在二十万飞天火鸟制造好了，你们出战一定要齐心努力，奋勇当先。此一战如将贼兵杀败，不但重围可解，汉室天下也能复兴。你们都是开基创业的功臣，与国同乐，共享荣华富贵。”姚期、马武、岑彭、杜茂等齐声说道：“我等愿听从指挥调动。”于是马援派将传令，命姚期、纪敞带兵一万，领五万飞天火鸟，限初更到昆阳城北，听兴龙岗连珠炮响，见火号腾空，攻打北面敌营。姚期和纪敞遵令出去点兵。马援又命岑彭、郅君章带兵一万，领五万飞天火鸟，初更时候在昆阳城南，听兴龙岗连珠炮响，见火号腾空，攻打南面敌营。二人遵命而去。跟着又派马武、王梁带着一万人马和五万飞天火鸟，初更到城西，听信炮响，攻打城西敌营。杜茂、万休也是一万人马和五万火鸟到城东，见信号攻打城东大营。四个人出帐点兵。马援接着又派十员三江的大将各带兵三千分为四路接应姚期、马武、岑彭、杜茂，众将遵令出帐。马援派三江王的二位殿下刘植、刘隆带大将八员、偏将十六员、八十名咆哮儿郎、八十面战鼓、四十名火工司、四十尊连珠炮、八十名壮军、八十面铜锣和五万人马到兴龙岗列队，保护汉太子殿下观敌瞭阵。又命李树业守营，派寇恂带马步军两万预备追击王莽的残兵败将。诸事完毕，君臣退了大帐。
汉营中炮声隆隆，海螺齐鸣，人马奔腾。一队队汉兵出营，众战将领着人马各往所派的地方而去。刘植、刘隆带着五万人马开往兴龙岗，分在东、西、南、北四面散开，支起八十面战鼓，安设好了四十尊炮，火工司扛着火号，咆哮儿郎在鼓边侍立。刘秀、马援与严子陵乘马出营到了兴龙岗，在岗上的座位上坐好，大旗高挑，灯火齐明，照如白昼。到了初鼓时刻，姚期、纪敞、马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