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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节

东汉演义-第3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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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寨主请起。”王伦站起身形,转过身冲着朱鲔、胡殷把眼一瞪,说:“平日你们不在山寨之内,你们的朋友到山中看望,我必然替你们款待,如同我的朋友一样。今日我不在寨中,汉太子殿下前来找我,你们竟敢把千岁绑上,大概是想用千岁到王莽那儿换官儿做吧!你们做事如此无情,俺王伦岂能跟你们等善罢甘休?”说着话就要跟这八个人动手。刘秀一想,自己是到夷丘山来求人家帮忙的,人家要是为自己打起来,伤了义气,那我算什么人哪?他忙向王伦说:“九寨主,请你少发雷霆之怒,容某一言。”王伦说:“千岁有话请讲。”刘秀说:“我来到夷丘山下,本应当到寨门前请喽啰兵往里回禀,见了众位寨主再把某的来意说明,他们也就不好意思慢待我了。千错万错是我一人之错,我没到寨内找你,进山之后在树下歇息,你打虎之时我亲眼看见。你把老虎扛走之后,众位寨主出山有事,看见我在树后躲藏,才将我上绑。九寨主,即使你当时看见我在树后藏着,也得错疑我呀!总之怨我不应该躲在树后。你们要是为我伤了义气,我于心何安呀?请九寨主看在我的面上,息怒才是。”王伦听刘秀把话说明了,才把火儿消了,跟他们八个人说:“你们还不谢谢千岁。”朱鲔、胡殷、何仁、何义、陈本、曹宣、王凤、王匡没有办法,只好挨着个儿给刘秀作了个揖,刘秀一一还礼。王伦吩咐:“喽兵速备酒筵,给千岁压惊。”    
    喽啰兵在大厅里面把桌案摆好,霎时间酒菜上齐了。王伦请刘秀上首落座,他在下首奉陪。那八个小人不用说过来喝酒,连坐也不敢坐呀,就跟牛头马面似的两边站着。刘秀看着替他们怪难受的,忙起身说:“众位寨主请坐。”八个人不敢坐,王伦只好给刘秀一个面子,说:“千岁赏脸,你们还不坐下。”“是。”八个人齐声答应,才一一入座。王伦给刘秀斟酒布菜。刘秀不敢多饮。王伦酒量过大,平生好饮,坐在这儿自斟自饮,杯杯尽,盏盏干。喝着喝着,王伦越想越不痛快,觉得自己不在山寨,八个人这样对待刘秀,失了体面,心里一烦可就不得了了,酒入欢肠千杯不醉,酒入愁肠一杯醉倒。他在布铺里就喝了不少,现在又足喝了一气,不知不觉喝了个酩酊大醉,往金交椅上一躺,呼呼地睡着了。刘秀叫道:“九寨主,九寨主。”王伦醒了,睁开双眼正好看见王凤,便叫了一声:“你过来。”王凤立刻站起身形,走到了王伦跟前,脸朝外一站。王伦一伸右手,抓住了王凤的脖领,左手抓住他的腰带,用力往外一抡,把王凤抡到了大厅外头,扑通一声,王凤摔倒在地。刘秀看着,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书中暗表,这夷丘山的八个寨主不干好事,尽干坏事。每逢他们做了坏事,让王伦知道了,王伦便见头打头,见尾打尾,什么时候把他们打得明白过来了,向王伦告了饶,说明下次再不敢做那缺德的事了,王伦才停手不打。这叫草怕严霜霜怕日,恶人自有恶人磨。可是这八个人要是做了一点好事,王伦也真夸奖他们,王伦的用意是想把他们八个人给感化过来,改恶从善。没想到今天这八个人要用刘秀换官做,又是一件坏事。王伦气恼了,又用原来的办法打起人来。刘秀虽然莫名其妙,也看着他这样打人不太合适,便对王伦说:“九寨主,孤家在此,请你不要如此。”王伦冲他们八个人说:“千岁给你们讲情,你们还不当面谢过。”八个人又给刘秀作揖拜谢。王伦端起酒杯又喝起来了,只喝得头昏眼黑,又在金交椅上睡着了。刘秀叫了好几声,也没把他叫醒。刘秀呢,数日的鞍马之劳,也觉得直迷糊,坐在椅子上 起盹儿来。    
    胡殷见此情景,冲七个人一点手儿,七个人会意,跟着胡殷走到大厅外边。胡殷说:“这座夷丘山是咱们八个人立下的事业,这九寨主是后来的,他倒反客为主啦。这也罢了,可决不能当着刘秀拿咱们立脸。要是不当着外人他欺压咱们,咱们认了,胳膊折了在袖口里头。今天他当着外人拿咱们立脸,那可讲不起了,他不仁就许我们不义。”七个人问:“二寨主,我们用什么方法对付呢?”胡殷说:“咱们可以乘着王伦酒醉未醒,把他乱刃分尸一杀完事。然后把刘秀捆上装在车内,送到颍阳城献与那颍阳王。有他颍阳王的力量,我们在王莽驾前准能披蟒袍横玉带,坐享荣华富贵。”几个人一听,说:“对,就这么办。”刚要往大厅里走,忽然王凤、王匡一扎煞胳膊把众人拦住说:“且慢。”众人问:“怎么啦?”王匡说:“咱们要把王伦杀了,那十寨主要是知道了,能够跟咱们善罢甘休吗?”几个人一听,全都吓愣了。王匡又说:“十寨主要是知道了,他一定给九寨主报仇,我们是跑也跑不了,躲也没处躲。你就是跑到天边他也得追,跳到井里,他用柳罐提也得把咱们提上来呀!”众人问:“你说这事应该怎么办?”王匡说:“我们不如乘着王伦睡着了,用绳子连人带椅子一捆,捆好之后,把他搭到后山寨的空房子里头,把空房一锁,扔下他不管。咱们带着合山的喽啰兵,押解着刘秀去投颍阳王。将来十寨主归山知道了这件事,他还得感激咱们留下九寨主。”众人说:“行,这主意不错,就这么办了。”八个人叽咕好了,一齐走进大厅,见王伦沉醉如泥,睡得正浓,呼噜声震耳。再一看,刘秀还在盹儿呢。王凤、王匡不声不响地走到刘秀跟前,揪过来刘秀的两只胳膊就捆。刘秀惊醒了,刚要喊,一张嘴,胡殷就把两块手巾塞到刘秀的嘴里了。刘秀想嚷也嚷不也来了,两只眼睛看得很真,见他们八个将王伦连人带椅子捆在一处,让几个大个的喽啰兵搭走了。也不知道他们把王伦搭到何处,刘秀真急坏了。    
    却说王伦被搭到后寨,喽啰兵连人带椅子往空房子里一放,八个寨主立刻命令鸣锣聚众,把合山的喽啰兵召集在一处。胡殷跟众喽啰兵说:“你们大家跟着你家寨主占山落草,终非长久之计。如今我们几个要到颍阳去,颍阳王是王莽的亲兄弟,他要在王莽的驾前保荐我们做官,我们要把你们带走同享富贵,你们愿意去吗?”喽啰兵能说什么呢,有道是兵随将令草随风,大家齐声说:“愿意。”胡殷这八个人指挥众喽啰齐队的齐队,套车的套车,天至初鼓,诸事齐毕。把刘秀装在了车上,八个寨主各自上马要带着喽啰兵走了,胡殷说:“众位,咱们是走前山呢,还是走后山?”七个人说:“上颍阳还是走前山近呀。”胡殷说:“不成,还是绕点儿远儿走后山吧。”七个人问:“放着近道儿不走,干嘛绕远儿呢?”胡殷说:“我们为了抄近道走前山,要是遇见十寨主,不但走不了,还得找麻烦。”七个人说:“有理,有理。”于是传令从后山走。喽啰兵结队而行出了山口,灯球、火把、亮子、油松照耀如同白昼。刘秀在车中,胳膊捆着,嘴里堵着手巾,心里这份儿难受就甭提了。他暗想:大帅邓禹只知道孤家到鬼神庄去请姚期,哪晓得自己被人暗算了!这八个人可能要把孤家解送到王莽的兵将之手,看起来汉室的天下是不能恢复了,汉室若有余德,我也决不能遇见这八个小人。刘秀着急,不知不觉走出了五六里地,忽听后面有人大声喊叫:“尔等胆大包天,暗算俺王伦,还竟敢把汉太子殿下送往颍阳。今天我非得一枪一个把尔等全都扎死不可!”这一喊叫不要紧,可把这些喽啰兵吓坏了,个个觉得骨软筋麻,腿不做主,全都动转不得了。朱鲔、胡殷、何仁、何义、陈本、曹宣、王凤、王匡也吓得心惊肉跳,浑身直颤。    
    那么,后面追来的是不是王伦呢?正是王伦。这王伦不是让他们捆上放在空屋子里吗?他怎么会追下来了呢?原来这山里有四个喽啰兵素日最钦佩王伦,这四个人叫董英、薛阿、吴永、张谦。四个人彼此交情甚厚,今日见八个寨主要谋害王伦,心中有气,只因为武艺不行,敢怒而不敢言。趁着喽啰兵齐队之乱,四个人商量好了,把王伦的大枪、马匹、盔甲藏了起来,四个人也找个地方躲了起来。等到八个寨主带着喽啰兵出了后山,他们四个人才出来。到了后山把空房的锁拧了,可不敢给王伦解开绑绳儿,怕他的性情不好打人,得先把他叫醒之后,将事情说明才敢给松绑。四个人连推带晃地呼唤:“九寨主,寨主爷!”王伦呼噜呼噜睡得真香,好容易才把他叫醒了。王伦睁眼一看,自己被人捆绑在椅子上,气得他哇呀呀怪叫如雷,大声问道:“你们为什么将你家寨主爷捆绑在椅子上?”四个人说:“九寨主爷,我们是好人,不是害你的,害你的是八位寨主。”王伦说:“为什么害我?”四个人就把事情经过跟王伦学说了一遍,只气得王伦双眉倒竖,二目圆睁,脸上颜色更变。他浑身一使劲,就听咔嚓一声,椅子碎了七八瓣儿。四个喽啰兵把绳子解开了。王伦命他们把马匹鞴好,手持点钢枪,认镫扳鞍上马往前就走。四个人急得直嚷:“九寨主,他们出的是后山。”王伦这才拨转马头直奔后山而去。    
    王伦从后山飞也相似追赶下来,跑了没有几里地就看见前方一片火光。借着火光王伦看清楚了,正是朱鲔等八个人及合山的喽啰兵。他抖丹田一声喊嚷,把喽啰兵跟这八个人吓坏了。胡殷说:“列位寨主,如今王伦可追来了,他一定要跟咱们拼命,要是单打独斗,咱们不但不是他的对手,还得把这条命扔在他手。他不叫咱们好死,咱们也不叫他好活着,给他个一齐下手,好汉架不住人多。”说话间,王伦到了,奔朱鲔递枪就扎。朱鲔用刀招架,二马错镫,王伦的大枪一抖,朱鲔抬刀杆招架不住了,一歪身儿从马上摔下来了。胡殷抖银叉向王伦就叉,王伦用枪磕开,胡殷想调过叉把打他,王伦的大枪早扎奔他的右肋了……这八个人被王伦的大枪逼得手忙脚乱,不是这个下马就是那个受伤。八个人被王伦战得是“王八驮西瓜——滚的滚,爬的爬”,看王伦这个样儿,是非得把他们八个人弄死才算完。


第二部分 李次元归汉献宛城   坚子全倒戈反南阳第38节  夷丘山刘秀遇凶险(3)

    王伦正跟他们八个人拼命,从对面来了五百名喽啰兵,这五百喽啰兵簇拥着一位寨主。这位寨主跳下马来身高九尺五,头大项短,膀大三停。面如蓝靛,发似朱砂,两道红眉毛斜插两鬓,一双大环眼皂白分明。塌山根,翻鼻孔,高颧骨,裂腮颏,连鬓络腮短红须在腮边扎里扎煞,压耳豪毛如同抓笔一般。披一副青铜甲,内衬豆青战袍,坐下马,掌中一口锯齿飞镰三停刀。这位寨主正是夷丘山的十寨主。他下山访友去了,如今归山迎头碰见此事,离着不远把马勒住。他不知道这是九位寨主杀在一起,只听见喊杀之声,又见火光之中有不少车辆,俱都是夷丘山的人马。他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忙命喽啰兵打探,喽啰兵看明白了,回报了十寨主。十寨主一听是王伦跟八位寨主杀在了一处,气得压耳毫毛颤了几颤,抱住了耳朵,一咧嘴一龇牙,短红须都扎煞了,手中的大刀刀头刀呼呼直颤,就要催马过去。喽啰兵拦住说:“十寨主,你可千万别过去,他们九位寨主杀在一处就够瞧的了。你再过去,如果劝解不成也跟他们翻了脸,那可就糟了。他们八位寨主向来是那个脾气,把九寨主惹急了,跟他们闹一通,连打带骂的也就完了。十寨主不如躲开别管,等九寨主跟他们吵完了、打够了,火也出了,气也消了,明日十寨主回到山中给他们一说合。九寨主作个恶人儿,十寨主作个好人儿,够多么好呀。”十寨主听了这一片言语,把气消了,连说:“有理有理。”率领喽啰兵又到别处去了。    
    朱鲔、胡殷这八个人无论怎么打也不是王伦的对手,还是王凤、王匡这两个小子机灵,扔下这几个人不管了,催马就奔了押解刘秀的这辆大车。到了车前,两个人甩镫下了坐骑,上了大车就跟刘秀说好的:“千岁,您老人家肚量大,量似沧海,别跟我们一般见识。千错万错是我们的错,还得求您老人家给我们了结此事。谁让我们错了呢?从此以后我们决不敢再害千岁了。”没想到刘秀不理他们。这两个人向刘秀苦苦哀求,求刘秀给他们劝解住九寨主王伦。刘秀看着他们真是可气,心中暗想:这几个人真是贱骨头,既惹事就别怕事,要怕事就别惹事。现在把王伦惹翻了,又这么胆小。想起来他们要把自己送到王莽的官兵之手,更是可气。刘秀这时恨不能让王伦立刻跟自己走才好,哪儿愿意他们在此耽搁,可是嘴里堵着手巾没法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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