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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苏德间谍战--"红色乐队"领导人的回忆 利奥波德·特雷伯-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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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那可怜的爸爸,马上在非常困难的情况下,动身寻找儿子。他一直赶到前线,在一个小小的野战军医院里找到啦。
  到了那儿,他才明白,儿子在炮战时,被炸进一个弹坑,震得成了聋子哑巴。爸爸把他送进后方医院,精心调护,总算恢复了一点听力。这个时期,家里的凄凉味儿可想而知。说实话,我在维也纳见识了一些事情,跟学校里教的,恰恰相反。
  这个教训,实在辛酸!在维也纳呆了两年,重新回到老家。
  怎样回去的,我已经记不清楚。不过,我知道,就在这个时期,我对宗教的模糊观念,转变为愤愤不平的怨气。有一次免罪节,教长十分详细地告诉我们,我们随时会有多少种死法。我仔细观察信徒们脸上的反应,只见一个个吓得面无人色。我觉得太不象话。我可不愿意这样逆来顺受。这样做法的唯一用意,无非是叫苦难的人们忘掉自己当前的苦难生活。
  没法让老百姓吃饱肚子,那就塞鸦片给他们吃。这个真理,我不是从马克思那里学来的。那时候,我连他的名字也没听说过。可是,谁想学东西,那末波兰的农村却是再好不过的地方。
  1917年,我父亲已经四十七岁,衰老得早,得了心脏病去世了。照犹太人风俗,整整七天什么事也不做。家里,百叶窗紧闭,镜子都罩上布,全家坐在小板凳上,在阴影里过了一个星期。落葬时来人很多。坟场里,教长唪经,教人节哀顺变,天帝的慈悲是浩荡无边的。我又一次对逆来顺受,听凭命运的说法大为反感,只觉得冤屈,无法容忍。宗教这个东西,从此与我无缘。上帝是盲目的,我扔开他去接近活人。活人在我遭难的时候是善良的,友爱的。我失掉了信仰,开始相信人道。我认为,一个人认识了自己的处境,只要想加以改造,那就只有自己救自己,千万别去靠什么天堂地狱。
  人只有自助,天是不会帮助你的。这个念头怎么会坚定下来的呢?有一次,在维也纳,父亲带我去克隆纳马戏班看杂技,空中飞人连网都不张,这就使我的想法落实到行动中去。
  这样,我在童年结束的时候,已经意识到,生活有如走钢丝,永远是危机四伏。
  残酷的欧战年月结束,我到了成人的年龄。战后重建的新波兰,有三分之一的人口属于少数民族,原来在德国、奥国、俄国的统治下过日子。三百万波兰犹太人的同化问题依然没法解决,反犹太主义的条件依然齐备。好几个政党公开宣布排斥犹太人。政府也不免受到它们的影响。在“犹太人回巴勒斯坦去”的叫喊声中,大学里定出了限制犹太学生的办法。政府颁布命令,禁止犹太人管行政。商店和合作社一批一批开张,跟犹太店铺竞争。同时还发起了“买波兰货运动”。
  我那时候已经深信,犹太主义不单是一个宗教问题。这是一个少数民族,千百年来饱受迫害,含辛茹苦,可是自己有自己的语言文字,有自己的文化传统,形成绵延不绝的犹太主义。因此,我加入了青年犹太运动,名叫“哈柯梅·哈蔡尔”,宗旨在于复国。欧战期间,一批犹太知识分子在维也纳成立了这个小团体。接着便在整个东欧发展起来,提出到巴勒斯坦去,彻底解决犹太民族的前途问题。1917年11月2 日“巴尔福宣言”,不是宣布了英国决计在巴勒斯坦建立一个犹太民族的家园吗?
  “哈柯梅·哈蔡尔”抱有雄心壮志,想培养一代新人,放弃小市民的生活方式,树立人的友爱关系。马克思主义的影响,在这个组织里很强大。十月革命很有吸引力。第一次代表大会于1918年7 月22日在加里西亚省塔尔诺瓦市举行。
  议程开列的根本性问题是:“怎样解决犹太民族问题?”
  三种思想倾向彼此交锋。第一种倾向主张加入波兰共产党,因为只有以布尔什维克为榜样,进行社会革命,才能够解决少数民族问题。第二种倾向主张去巴勒斯坦,建立一个摆脱了资本主义的国家。积极分子都得离开大学和工厂,回返日间,建立平等的新生活。第三种倾向是我赞同的倾向,主张一面留在“哈柯梅·哈蔡尔”,一面跟共产党合作。大会没有作出任何决定。我却成了诺维·塔尔格市的组织领导。
  第二次大会于1920年在尔窝夫举行。我被选进全国的领导班子。这一年,我十六岁,离开中学,到钟表店学艺。每天的主要重活是去教堂开钟。我对这门手艺不见得有什么天赋。
  1921年出了一件大事情:我家离开诺维·塔尔格,迁居西莱西省,东勃罗瓦市。这个地方工业化程度很高,煤烟熏得到处乌黑。工人生活很惨。正是在这儿,我逐渐意识到自己是工人阶级一分子。接触到了民族问题,我又接触到阶级斗争问题。我仍然领导“哈柯梅·哈蔡尔”组织,同时参加少共秘密活动。这个时期,我取了一个别名,叫做董伯,从事政治工作。我一辈子的战斗生涯中,一直用这个别名。
  我一家人简直穷得食不果腹,可我就是找不到稳定的工作。我接连进过冶炼厂,肥皂厂,又开始搞些非法的活计,赚几个小钱。由于当地的税制,本地的烧酒比在克拉柯维亚便宜一些。从中贩运,可以赚钱。由于警察检查频繁,我只好做了一条特别的腰带,插上扁酒瓶。衬衫外面根本看不出来。我并且趁机会上克拉柯维亚的大学。我的好奇心很广泛,从来也不满足,最喜欢社会科学,心理学和社会学。我贪婪地读弗洛伊德的著作,试图弄明白我们身上秘密的冲动。同志们一起讨论:怎样才能培养新人,摆脱成见,不受异化,这样研究问题,心理分析很起作用。
  我并不因此而忽略政治生活,反而一天比一天积极。开会、示威,写传单、散发传单,占了我大部分时间。这时候,工人运动正在高涨,斗争广泛展开。1923年,克拉柯维亚的工人反饥饿起义,宣布总罢工,占据城市。政府派出手持长矛的马队。流血斗争持续了几天。我积极参加运动,破天荒尝到了警察暴行的滋味。从此以后,我上了黑名单,再也没法找工作。剩下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条是转入地下,一条是到巴勒斯坦去,追求建设一个社会主义社会,犹太问题便不成其为问题了。
  第三章 巴勒斯坦
  1924年4 月,我和一批小伙子动身去巴勒斯坦,共约十五个人,年龄都是二十来岁,跟我不相上下,人人都有合法的护照。我们一个钱也没有,只好把薄薄的褡裢袋各自搭在肩膀上。头一站是维也纳。当年跟爸爸在那儿居住的日子,就在眼前,回想起来十分伤感。其实,事情已经过了很久.我们一帮人,免费住在一个旧营房里。接着便满城奔跑,参观名胜古迹、展览馆、博物院,正是乡下佬进城,高兴得如痴如癫。一个援助移民的组织,给我们发了盘费,好继续上路。我们在奥国的京城住了八天,便乘火车到的利斯特,再去勃林提西港搭船。船是一艘古老的土耳其货轮,走了十天才到贝鲁特。
  我们的货轮靠拢另一艘轮船,给它装煤。成百成百的阿拉伯人,光着脊梁,浑身煤灰,哈腰曲背,一个接一个扛着沉重的煤袋,慢吞吞地在甲板上爬。动作是那么慢,有条理,象蚂蚁,仿佛一幅古代史上的情景。我想象中,埃及建造金字塔的场面就是这样。
  我问一位水手:“这样的奴隶劳动,能挣多少钱哪?”
  他回答道:“你知道,先生,你要去的世界,跟你熟悉的世界很不一样。此地的人,干牲口的活。挣多少钱?到中午,瞧瞧他们吃些什么就明白了。”
  过了一忽儿,哨子一响,人串儿住了脚,然后解散,接着便三三两两蹲在一起,急急忙忙地吞吃一些面包和西红柿。
  我在波兰也过过穷日子,可是非要到了近东才发现什么是赤贫的困苦。我们的货轮再次启航,把我们送到扎发港上岸。
  我下了船,在码头呆一会儿,看看风景。整个港口骄阳似火,对一个北欧青年来说,是休目惊心的。他习惯的是低沉的天空,灰暗的气候。这儿的光,生硬耀眼,逼得我眯起眼睛,从半开半闭的眼皮隙缝中,看那熙来攘往的人群,仿佛漩涡似地转悠,不知为了什么,好象在发疯。
  男人穿吉拉袍,五颜六色,十分宽大,脑袋戴顶小帽子,你推我拥,匆匆忙忙,神经质地你喊我叫,嗓门儿挺粗,象在吵架。整个市区就象都在扭斗。
  我对身旁的同伴说:“他们跟咱们是一家人哪!”
  “为什么?”
  “池们也用手势说话。”
  我们走进城去,情景越发陌生。曲里拐弯的小巷子,吵吵闹闹的手工作坊,五光十色的市民,大多数是阿拉伯人,妇女挂着面罩,低垂着眼皮走路。到处都是声响,尖厉的嘶叫,水果的浓香,在烈日下熟透。天气闷热,我们这些白脸的北方青年真受不了。各种闪烁多姿的生活马上就迷住了我。
  特拉维夫是我们的第二站。那时候还不过是个小市镇,移民中心却在市镇边外,到了深夜,豺狗在屋外游逛、嗥叫,把我从睡梦中吓醒。
  还有许多东西,等我去一一发现。口福也是一个重要的发现。对我来说乃是意外的盛筵。许多果晶都是生平没有尝过的,比如橄榄、无花果,仙人掌果,跟我在波兰经常吃的土豆白菜比起来,真给我换了胃口。还有一个阿拉伯人教会我怎样吃仙人掌果才不刺痛手指。
  我们得赶紧找到工作。负责移民的组织,建议我们到一个名叫赫德拉的小村子去。那儿有富裕犹太人的好些橘园。
  那时节,新到的移民一般都尽先派去搞筑路平地等粗重的活计。我们听说去管果木,大家都高兴。到了那里,一瞧见庄园中央的漂亮宅子,小伙子们更加兴高采烈。不过高兴得太早一点。掌柜的把我们领到一大片沼泽边缘,对我们说:“选块地方搭帐篷罢。”说着,他向面前茫苍苍的沼泽地带一挥手,接着说:“这些都得排干。”
  我们搭了四个帐篷。一个作为厨房和食堂,其余住人。
  我们领到一条驴,驮运饮水。水井离那儿有好几公里。那驴说什么也不干。再求它,推它,它似乎拚了老命也不肯千,一步也不肯迈。直到旁边一个阿拉伯人瞧着好笑,猛拉一下驴子的尾巴,这畜生才拔腿迈步。
  我们从天亮到黄昏,两脚踩在烂泥里干活,要说是享福,未免有点过火。夜里是成千蚊子咬你,根本别想睡觉。每天总有三四个人打摆子躺下。然而,不管地方多么荒凉,天气多么干旱,瘴疠多么厉害,谁也没有灰心。我们的青春,我们的热情,克服了一切。我们来到这个地方创建家园,本来就是准备揎拳捋袖,大干一场的。
  晚上,干完了活,尽管筋疲力尽,心情却十分舒畅。我们聚在一起,谈论这种生活方式。这是我们自己选择的,也是我们爱好的。在这个集体里,大家完全平等。人人深信,摆脱了资产阶级的生活方式,就会产生新的道德,平等博爱,创造出比较公平的社会。我们关心的,主要是道德,理想,稀奇古怪地不去理会社会问题。
  可是社会问题很快就出现了。我发现犹太财东,日子过得挺舒服。庄园里雇的尽是阿拉伯长工,剥削惨重。
  一天晚上叙话,我对伙计们说:“东家都自称是呱呱叫的犹太复国主义者,为什么尽用阿拉伯劳力呢?”
  “因为可以少给钱。”
  “为什么呢?”
  “很简单,犹太劳工总工会(1920年成立于海法。)只收犹太人,并且规定最低工资,要雇主支付。东家便宁可雇用阿拉伯人,他们没有工会替他们说话嘛。”
  这个发现,引起了思想混乱,特别是我那悠然自得的理想主义。作为青年移民,我到巴勒斯坦来是为了建设新世界。
  而现在发现,犹太复国主义的资产阶级,却泡透了特权思想,一心要把我们想要摧毁的社会关系千秋万代传下去。我在犹太民族团结的幌子下面,重又看到了阶级斗争。
  1924年年底,我们来这里已有几个月了,想徒步周游全境。当时,巴勒斯坦有阿拉伯人五十万,犹太人十五万上下。我参观了耶路撒冷、海法,后者已经工业化,又穿过艾麦克·伊色列、加里莱,看望在那儿工作的“哈柯梅·哈蔡尔”老会员,老朋友。
  他们和我一样,所以来到巴勒斯坦当移民,为的是创造新社会,消灭人间不平事。他们以为回返大自然,干庄稼活,就会培养出勇气和吃苦耐劳的精神,为集体效忠。有些人的幻想已经开始破灭,觉得在英国的委任统治下,不太可能奠立社会主义的基础。若要看清事实,只消去大街小巷,瞧一瞧壮健的英国宪兵,在那儿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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