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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节

5781-人生若只如初见-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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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役在战场,相间未有期。握手一长欢,泪别为此生。    
    努力爱春华,莫忘欢乐时。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诗中并没有豪言壮语,没有一贯大丈夫表示衣锦还乡的意念。此刻他甚至以“征夫”自比,并不觉得这是一件日后会让他光照千秋的事情。只是君王的命令,让他不得不离开深爱的妻子,踏上茫茫的前路。因为有“行役在战场,相见未有期”的顾虑,全诗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忧伤,好像推开窗看见天淡夜凉月光满地时的惆怅。    
    匈奴野蛮凶残,出使之事前途未卜,他也难过担心。然而在临别之夜,他收敛起自己的不安。忙着安慰妻子不要担心。他说,我自从和你将头发绾在一起成为夫妻,就从没动摇与你恩爱到老的想法。和你相爱缠绵,陶醉在今夜。和你在一起的时光是如此美好,所以此刻良辰更要好好把握。明天我就要为国远行了,因此不得不起看现在是什么时候?天亮没亮?    
    当星辰隐没在天边时,我就不得不与你辞别了。这一走,如同到了战场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与你团聚。我对你依依不舍,不由自主地流下眼泪。出使匈奴是件很险恶的事。或许这是你我今生的最后一面。我感觉能够长时间握着你的手也是幸福的,所以倍加珍惜现在的每分每秒。我永远也不会忘记和你相爱的欢乐时光。如果我有幸能活着,一定会回到你身边。如果我不幸死了,也会永远想你……     
    读完此诗,对苏武妻子的羡慕,像气泡一样在我心里翻腾不息。一个奉王命出差的男人,有的不是趾高气昂,而是用他的平和坚定去抚慰妻子敏感的心。苏武,她可亲可敬的丈夫,在她面前表现出的深情缠绵,与他后来面对匈奴威逼时的昂然刚烈是截然两判的。    
    现在呢?有多少男人仍有这个心,肯在出差前写一封信给妻子,告诉她——我爱你,善自珍重,勿牵勿挂?有时候仅仅是动动手指打个电话告诉她:我在外面,晚上不回家吃饭了,你别等我,别饿着自己,也做不到。    
    我们的恩爱,我们的浓情,如同冬日渐渐短促的天光,越走越快,直至消亡……    
    苏武带着礼品,率领一百多人的使团出使匈奴。使团在匈奴时发生意外。由于匈奴内部发生谋反事件,副使张胜参与谋划,累及苏武。匈奴单于派降王卫律劝他投降,苏武认为“屈节辱命,虽生,何面目以归汉!”当场拔佩刀自刎,后经胡巫抢救,暂时脱离危险。    
    单于佩服其有气节,想让他归顺,对他百般劝诱、威胁,但苏武誓死不降。单于又把他置于大窖中,不给饮食。时逢天降雨雪,苏武在窖中吞吃雪和毡毛,数日未死;匈奴人认为他有神灵保佑,不敢杀他。单于无奈,让他到苦寒的北海(今贝加尔湖)无人之处放牧羝羊,并告诉他只有公羊产乳才让回归汉朝。苏武在北海,虽生活屡陷困顿,甚至掘野鼠窝,吃野鼠所藏草籽,但他“仗汉节牧羊,卧起操持,节旄尽落”,仍不降匈奴。


《人生若只如初见》 第三部分结发为夫妻 恩爱两不移(2)

    白发苍了,节旄落了,流年如刺,分分秒秒都是煎熬。大汉朝最英武的皇帝殡天了,公羊又怎么会产乳呢?北海的雪依然是那种坚固如铁的洁白。光滑如镜的湖面,映出他苍老如野草的面容,青筋突兀地显露于曾经富有光泽的皮肤之上,皮肤好像断裂的冰湖湖面,呈现出一道道皴裂的伤口。年老的印记,触目惊心。    
    可是老了,老了又能怎样呢?不过是苍老而已,每个人都要经历的恐惧,无法摧毁他高山深海般的信念。    
    孔子说:“志士仁人,有杀身以成仁,无求生以害仁。”又说:“使于四方,不辱君命。”这正是苏武最最真实的写照。只是有时,他抱着羊群入眠时,那种柔软会让他恍惚流泪,好像是妻子的手在轻轻地抚慰他的胸口。    
    一种悲戚之感,一种倦怠无力突然出现。他闭上眼睛,外面,白日已尽。    
    读到“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时,诗已经结束了。心里忽然非常惆怅。我想,在事情刚刚开端的时候,没有人能够臆测到结局。当时苏武那样说,如同交代后事,并不意味着他已经预知自己的后半生,将被羁留在匈奴长达十九年。    
    人生的旅程深邃幽长,我们对未来一无所知,亦未尝是什么坏事。如果我们一早确知结局,还有多少人敢去赴那茫茫的前路?当时他这样说,正是为了坚定自己和妻子的信心,好像一个人看清了身后是绝壁以后,义无返顾地跳下去,或者仍有一线生机。破釜沉舟是中国人才有的决裂勇气。    
     汉昭帝即位后数年,匈奴与汉和亲。昭帝派使臣请求归还被扣押的使节苏武等人。匈奴怕苏武回国对自己不利,谎言说苏武早死了。后来昭帝在上林苑射得大雁一只,足系血书,有人认出是苏武的字迹。昭帝于是又遣汉使到匈奴,经过一番交涉,苏武在十九年后终于重回祖国。汉书载:“武留匈奴凡十九岁,始以强壮出,及还,须发尽白。”    
    中年出使暮年还,朝廷有感于他的志节,给了他非常优厚的待遇,宣帝封他为“关内侯”。然而在无限风光的背后,是妻离子散的沉痛。白发苍苍的苏武终于实践了自己对妻子“生当复来归”的诺言,可惜,回来得太晚,妻子以为他早死了,已经改嫁。    
    她或许没有改变对他的爱,可是她再也没有气力等待。时间逼视着她的眼眸,一天,两天,一年,两年,十年……她苍老了,黯然了。在强大的时间面前,谁能没有一点移动?    
    在匈奴的十九年里,苏武紧紧握住了象征汉使的旌节。看似一无所有的他内心始终坚定,充盈。因为他知道,自己身后站立的是强大的大汉天朝。只要,他不倒下,他不放弃,他的国家就不会背弃他。那个遥远的国度里,有他神圣的君王,挚爱的妻子,亲密的家人和朋友。他们一定殷切思念,等待他回来。    
    然而有一天,回到故国,放下节旄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才是真的一无所有。那双习惯了握汉节的手,已经空了。    
    苏武把财产全部分送给亲朋故旧,自己什么都没有留下。他已经什么都不需要了。年老,孤独,他知道自己会一个人静默地走入死亡的花蕊。    
    死亡是自私而公正的事,它不许你陪我。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你知道,我对你的誓言,如同我手中高擎的汉节,如何星月沉轮,都不曾低落。


《人生若只如初见》 第三部分问世间、情为何物,只教生死相许(一)

    夏日清晨,元好问顺着驿馆的曲曲小道去散步。这时候暑气未出,天色尚带着一点灰,眼见得一点点白起来。凉风和着路边的青翠草木,吹得人心情畅快。    
    风里有隐隐的香气。愈走近,那风愈凉。他不由得紧赶几步,朝前行去。走到路头,看见远远的田田荷叶,碧绿成片,涨满了整个荷塘。那风因得了水气,才这样的沁人心脾。荷塘间疏朗朗地开着莲花。素来,读书人都是爱莲的,看到残荷尚要感叹一句:“留得残荷听雨声。”何况这满池的荷花,粉白红润,摇摇曳曳的,风情玉露,一切美得恰到好处。    
    他觉得心旷神怡。最叫他称奇的是,这里的荷花都是并蒂而开。微风中双花脉脉娇相向,似梁间燕子语双双,旖旎无限。耳听得荷塘深处采莲女的歌声清亮妩媚,唱道:“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这是南朝的乐府《江南曲》,本是文士以鱼戏荷叶,隐喻鱼水之欢,百姓不求深解,只爱它词风浅白生动,倒也流传得广。    
    旅途漫漫无聊,突然在此处听到悦耳清歌,他一发来了兴致,朝采莲的人招招手,想上莲舟。    
    他高声唤——可有人愿渡我一个?    
    看到一个书生模样的人在荷塘边,那些采莲女哄得笑一声,立刻散开去。噼噼啪啪,他只看见船浆入水,击碎水面莲影,碧波颤颤。不一时,满荷塘的笑声都隐没了,显然是人已躲到藕花深处。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寂静,元好问愣住了。他是一时兴起,没想别的;别人的慌张,倒正映着自己行为唐突。他是个读书识理的人,不由大窘。手脚正没个着落处,一只船从水面慢慢渡来,船头站着一位老者,叫道:少待,老汉的船这就来。    
    他松了一口气,敛衣上船。    
    “这里的莲女,好像特别怕生似的。” 元好问坐在船头,半问半答地说。摇船的,是一个老人,渔家打扮,倒也精神。    
    “今年这里,出了件奇事,女儿家的,不得不特别避讳些。”    
    “哦?什么事?”元好问看着身边娇艳无伦的荷花,心情大好,赶着问。    
    “这塘里溺死过人……”老汉感慨地说。看看客官的反应不大,又加重了语气。“捞上来一男一女。年轻人!”    
    “哦!”这样一来,元好问倒是有些惊奇了。水里溺死人是常事,然而同时溺死一男一女,怕是有故事。    
    ——是这样吗?艳阳初生的时候,元好问下了船,临走时,将一副字留在渔家老汉手里。    
    “这首词,烦请老人家记熟了,请采莲女代唱,聊表我对这一对痴情人的敬意,也不负这满池并蒂莲花。”    
    老汉笑了一笑:“相公请放心,你这首词叫‘摸鱼儿’,又名‘迈陂塘’,全词116字,前阕六仄韵,后阕七仄韵,同韵相押。老汉字字在心,且唱一遍给你听——”     
    问莲根、有丝多少,莲心知为谁苦?双花脉脉娇相向,只是旧家儿女。天已许,甚不教、白头生死鸳鸯浦?夕阳无语。算谢客烟中,湘妃江上,未是断肠处。    
    香奁梦,好在灵芝瑞露。人间俯仰今古。海枯石烂情缘在,幽恨不埋黄土。相思树,流年度,无端又被西风误。兰舟少住。怕载酒重来,红衣半落,狼藉卧风雨。    
    唱到“兰舟少住。怕载酒重来,红衣半落,狼藉卧风雨。”老汉的歌声已隐隐有萧索之意,仿佛已经看到风吹雨打后落红满地的一片狼藉。    
    元好问大惊。这是他方才哀悼痴情人之死,有感而发,不料眼前这貌不惊人的老汉,竟然深深领会他的愁怨之意——老天尚怜痴儿女,这森严礼教,却不知白白摧毁了多少人间美眷,良辰美景。    
    “失敬了!”他向老者一揖到底:“在下元裕之,请教老汉高姓大名……”    
    “不用了。”老汉摇手道:“我不过是心随故国身似水的人罢了。失敬的人,应该是我。我见过多人感叹他们,却没有一个人像相公你想得这么诚挚深远,这一双儿女,相眠地下,闻得此词,也该瞑目了。”说完,老汉的船荡开去,渐行渐远。裕之仍听到他高声吟着几句——“天已许,甚不教、白头生死鸳鸯浦?夕阳无语。算谢客烟中,湘妃江上,未是断肠处。”    
    元裕之站在塘边,看着满池荷花,它们仿佛向他证明,这世道,人吃人时,一点痕迹不露。然而他,必须继续在这样无情的世间,缓慢慎重地行走,如同穿越无尽昼夜。


《人生若只如初见》 第三部分问世间、情为何物,只教生死相许(二)

    问世间、情为何物,只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横汾路,寂寞当年箫鼓,荒烟依旧平楚。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风雨。天也妒,未信与,莺儿燕子俱黄土。千秋万古。为留待骚人,狂歌痛饮,来访雁丘处。    
    ——元好问 《雁丘词》    
    “问世间、情为何物,只教生死相许? 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一双雁的贞烈感动了一个词人,一个词人的感慨问住了我们所有人。    
    那时候他走到了并州。在路上,他遇到一个打雁的人。那人说:“我今早捕到一只雁,已把它打死。另一只本已逃出罗网,竟悲鸣不肯去,后来撞到地上自杀了。”    
    于是,他又想起了,在那个荷塘,那个老人对他说的故事。大名那个地方有一对相爱的男女,彼此有了很深的感情,却不为双方的家庭认同,百般哀求无效,就一起失踪了。家人以为他们私奔,请官府代为寻找,却杳无音讯。就在不久前,有采莲踏藕的人,在水里发现了他们的尸体,捞上来,服饰容貌尚可辨认。而这一年的夏天,两人溺水的荷塘里,突然一夜之间开满了忧伤的并蒂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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