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之声的故事-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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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
所有的宾客都在座,包括鱼雷工厂派来的代表,还有许多来自阜姆的朋友。晚会在午夜结束,而第二天就要举行婚礼了。
第一章我们的阳光(2)
到了14日也就是婚礼那天早餐时候,格奥尔格的潜艇派来的一队人也到了,还带来了一只漂亮的花篮。新娘收到的鲜花与祝福也越来越多。外婆写道,身着婚纱的阿加莎看上去是那样年轻,那样甜美。她沉静,自然,又纯洁。
客人们成双成对地步入教堂,新娘兄弟的那位多才多艺的大提琴教师弹起了管风琴。这位老师是特地赶到阜姆来的。新娘的宗教老师,一位神父,发表了动人的祝辞,并主持了婚典。仪式完毕,海军学校的神父做了婚礼弥撒。这是一场无比神圣的典礼,一切都进行得完美无暇。新娘与新郎这对新人看上去是那样光彩夺目。
格奥尔格与阿加莎是最先离开教堂的。欢呼与庆贺声扑面而来。格奥尔格的潜艇船员和工厂的工人一起,已经把从教堂大门到大路上的这条小径用旗杆和鲜花与绿叶做成的花环装点起来。不列颠与奥地利的旗子在飘扬,衣裳也在人们的手中挥舞。人们站在花园小径的两旁挥着手和帽子。他们做着只有意大利人才会做的手势大声叫道,“Eviva i Sposi !”(新人万岁!)外婆写道,此情景是那样感人,因为潜艇官兵与工厂的工人们是有备而来的,他们是由衷地在为他们的指挥官和他那年轻的妻子欢呼。
阿加莎与格奥尔格向他们致谢,被他们由衷的爱意深深打动。工人们与水手们一直跟着他们来到别墅,想要多看一眼这对新人。夫妇俩走上台阶,准备前去与家人共进午餐,这时,他俩转过身,向所有热情的祝福者挥手致意。
起居室里,一大家子在祝贺这对年轻夫妇。格奥尔格与阿加莎被安排在主桌的中央,贵宾们则坐在两旁。婚宴已准备停当,其他客人坐在主桌左右两边的桌子上。每张桌子上都装点着无数的鲜花;那只银色花盆则被点缀在主桌上。两只做成帆船形状的漂亮的花篮被献给了这对新婚夫妇。人们致以喜悦的祝辞,欢乐的气氛遍布每个角落。
事先已说好,新人会不做正式的告别就告辞。清咖啡上来以后,新人的两位母亲便赶紧回到卧室,阿加莎正在那里为蜜月旅行换衣服,该出发了,两位母亲陪伴着他们的孩子下了楼。在楼梯上,他们又被来宾的美好祝愿与道喜的喊声包围住。
阿加莎的哥哥约翰揽了美差,送这对新人去火车站。道不尽的感谢与再见,他们上了被鲜花与绿叶制成的花环装饰一新的车子。因为他们要去莫塔格丽 ,所以还得经过别墅的大门,于是又一次沐浴在鲜花与祝福中。在外婆看来,再没有比这个更优美、更和谐、更欢乐的婚礼了。
读罢外婆的这些关于婚礼的描述,我想像得出,在陪伴她心爱的阿加莎下楼走向大门,对女儿说最后一声再见的时候,泪水一定是悄悄地从外婆的两頰上滚落。为了女儿,她将一腔爱意倾注在婚礼中,但马上,她就再也见不到女儿了,因为夫妇俩要去格奥尔格驻扎的普拉居住。她哪里会想到三年后,她女儿居然又回来了,而且还带着两个小孩子,现实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
1914年春响起了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炮火声,海滨地区的所有居民都必须撤离这片被标明为战区的区域。怀特黑德外婆的那栋庞大的别墅就在奥地利内地。那年,她让妈妈带着两个孩子到那里去避难,而爸爸那时还在服役。鲁珀特当时两岁半,而我不过才十五个月大。因此,我最初的记忆,便是外婆的这所房子,埃尔霍夫。
回忆起来,我想,对于妈妈来说,要放弃普拉的崭新又美丽的家,要离开她的丈夫,还要带着两个年幼的孩子经受战争的种种不测,该是多么得艰难。但她并没有沉湎于悲伤,而是和她母亲,还有妹妹玛丽与琼,一起在埃尔霍夫忙碌着、日常该做什么还做什么。
妈妈会编织、钩针和缝纫。我记得,她就坐在埃尔霍夫别墅前面的长椅上,为前线的士兵织羊毛袜,缝制毛料的绑腿,甚至还有给伤员用的绷带。
妈妈不仅自己针线活做得好,我四岁的时候她就向我传授技艺了。那时我们都是手工缝制,不用缝纫机。我学会了做小刺绣,如今,每当我给裙子缝摺边的时候,都会想起她教我做针线活时的那些美好时光。我很想学会像她一样缝制衣服,所以也不介意练习这些看上去得忙乎好几个钟头的小刺绣。妈妈给我做连衣裙,衬衣,甚至还做了件外套。那外套是蓝灰的料子,我觉得真漂亮,等不及做好就想穿上它!
妈妈做起钩针编织的活来真叫又快又好。她可以一边编织一边看书,这可是一种令我崇拜不已却永远也无法达到的本事。干活的时候她就在膝上放本书,瞅也不瞅手中的活。我要她教我编织,她就教了。后来,妹妹玛丽亚和我会在那坐上几个钟头,就为了给爸爸织羊毛袜。这些袜子的袜统织得也太长了点,但他还是常穿着它们。
妈妈和她的妹妹玛丽(我们叫她玛丽阿姨),还有康妮婶婶,就是爸爸死去的弟弟沃纳的遗孀,一起为我们织高统靴。她们用象牙色的厚毡子做鞋帮,用棕色的地毯似的料子做鞋底。而靴子的式样,她们八成是从关押在外婆农场里的那些波斯尼亚战俘那里学来的。战俘们帮农夫干活,到了晚上,他们就坐在农舍外面,唱着家乡的歌曲。我们也学了一支,是跟玛丽阿姨和琼阿姨学的,而她们是从战俘那里学来的。
这歌听上去有点像这样:“Milke moye moye moye; Milke moye moye moye; Milke moye lasemta lasemta。”旋律欢快,我们唱得很来劲,虽然我们并不明白歌词的意思。有时候,妈妈会和她的两个妹妹分两声部唱一些淳朴的民歌,我们小孩子学得很快,我们唱我们自己的。妈妈很有音乐细胞。她不仅歌唱得好,钢琴与小提琴也演奏得很棒。
第一章我们的阳光(3)
在一次大战的那些岁月里,我不过就是呆在她身边,观察她,就从妈妈那里学得了许多东西。她还种花、种菜。妈妈为我开垦了一个花园,让我看怎样播种。许多技艺到现在我还受用,比如园艺和缝纫,就是在那些日子里跟妈妈学的。
星期天,妈妈与阿姨们会带着我们划船过湖,到湖畔采尔镇子上的那个建于十三世纪的教堂参加弥撒。我坐在船尾,看着她们划船,一边忍着晕船的不适,直到我们到达那个小小的码头。船就系在那里,回家时再解开划回去。
弥撒结束后,妈妈便带着我们穿过乡村的广场,来到施泰因文德太太的水果摊。我还记得她那张和气的脸,脸颊红扑扑的,就像只苹果,带着令人难忘的微笑同妈妈打招呼,对我们说,“Ja; die lieben kinder”(哦,亲爱的孩子们)。随后妈妈就会买些水果,施泰因文德太太取来白纸卷成小小的圆锥状,往里面装满樱桃或是别的什么时令水果,比如李子、杏子什么的。她一直都很喜欢妈妈,因为甚至在我们出生以前,她们就是星期天的老朋友了。施泰因文德太太把她的一头白发编成辫子围在脑袋边上,脸盘发亮,看上去就像一株向日葵。七十多岁了,她的身体一定很好。
接着,妈妈会上银行大楼隔壁的银行主人冯·拉默太太家拜访。有时,她会上楼会会爸爸一位同事的妻子,冯·耶迪那太太,她与小儿子施图茨·冯·耶迪那住在一个公寓里,她儿子后来成了我们的玩伴。冯·耶迪那太太是位又高又瘦的妇人,对我们很和善,但在我眼里,她看上去总是一副哀愁的模样。耶迪那家隔壁住着冯·卡斯特纳太太,她也是奥地利海军一位军官的太太。
到这时就该划船回我们采尔湖畔的外婆家了,在游人眼里,这湖永远是静谧的、蓝盈盈的。巍峨的群山在近旁保卫着我们。
每晚,妈妈都会来到我们床前为我们做祷告,也为爸爸祷告,彼时爸爸正在出海,保卫我们的海岸线。那里,亚得里亚海边,就矗立着我们家的房子。我们为我们的父亲,也为我们的家祈祷。上帝仁慈地护佑着这一切。
战争期间住在埃尔霍夫的那些日子里,感冒与咳嗽可谓家常便饭。每逢这个时候,妈妈就把我们放在床上,在我们身上盖上热乎乎的湿敷布。这些敷布叫做“wickel”(布料)。在一间黑屋子里,大人要我们发汗、睡觉,等着病魔的离去。最后的疗方是一杯滚烫的、加了蜜的椴花茶。对于我们来说,那蜜很甜,好喝极了。
三刻钟后,妈妈会回来拿走那些敷布,把我们擦干,给我们换上干净的睡衣,之后,再让我们来杯清爽的白开水。我还记得敷布被取走后的那种轻松惬意的感觉!发汗据说是治疗呼吸道感染的好方子。真的很管用。
生活在埃尔霍夫这样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只要日常生活中稍起一点涟漪,我们就会大惊小怪。第一枚浆果熟了也算得上一件热闹事了,观察湖上的鸭子也是很让人兴奋的事。当鸭子潜下水消失在湖面上的时候,大家都会一股脑儿跑过去看,我们猜它们会从什么地方冒出头来。哦!它们居然出现在离刚才潜水处那么远的地方!
另一件算得上大事的就是来来去去的火车了。我们看着火车沿湖驶过,朝湖畔采尔的车站开去。有时,那车里会有来探望我们的客人。
然而,最叫人激动的还是小宝宝的诞生。在我们那个时候,都说婴儿是由“鹳” 带来的,因为他们总是在早晨来到,所以很自然他们总是睡在妈妈身边。冯·特拉普家里有四个孩子出生在埃尔霍夫:玛丽亚,沃纳,海德薇格和约翰。
1914年9月,玛丽亚出生了,但那时候,海军是不允许个人收发私人信件的。于是为了向爸爸报告宝宝的出生,妈妈唯一的办法就是给冯·特拉普上校发一份官样的电报:“S。M。S Marie eingelaufen”(玛丽亚战舰到了)。电报轻而易举地就发了出去。(德语里Marie也可以是个男名。)
1914年的圣诞,爸爸的弟弟,沃纳叔叔回来休假。我那时两岁还不到,却清楚地记得他的造访。1915年5月沃纳叔叔在战斗中牺牲。为了纪念他,我那个1915年12月21日出生的弟弟就取名叫沃纳。沃纳后面还有几个妹妹,海德薇格是1917年7月来到这个世上的,约翰娜是1919年,战争快要结束的时候出生的。再后来,还有一个小妹妹出生。
我对那些时光怀有美好的记忆。爸爸和妈妈在埃尔霍夫的起居室里并肩坐着,小声地说着话。虽然我很小,但那仍给我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今天,我看着他们的照片,感觉就像当年一样清晰。我能感觉到他们之间的那种宁静与融洽,我曾认为,当一个人结了婚,就应该是这种感觉。直到在以后的生活中我方才明白,这也是非常不易的。
战争是恐怖的,然而我们的童年却是快乐而安宁的,这完全要归功于我们的妈妈和外婆所营造的那种氛围。妈妈,用她闪光的人性,她音乐的天赋,她发自内心的爱,她的信念,她的仁慈,她对家庭的巨大奉献,为我们带来了美好的童年,并为我们以后的岁月打下了基础。这些快乐时光都是在外婆家里度过的。
第一章和外婆在一起(1)
3 和外婆在一起
我们的外婆阿加莎·布罗伊纳·怀特黑德天下无双。在埃尔霍夫,她的这座别墅里度过的那些岁月让我对她了解得很深。我和我的兄弟妹妹都管她叫“Gromi”。因为年龄小,我哥哥鲁珀特说不清Grossmutter(grandmother)这个词,于是便造出这么个称呼。
外婆生于1856年,是奥古斯特·布罗伊纳伯爵的女儿。因而,她是奥地利贵族。她很聪明,知道社会地位并不代表一切,于是,当她爱上了一个“平民”——而且是个英国人——她会选择毅然与之结婚。约翰·怀特黑德是个工程师;他秉承了他父亲工程师的天资,成为其父开在阜姆的鱼雷工厂中的一员。外婆和外公就在那里安了家,从工厂穿过大街便是怀特黑德别墅。
我没见过外公约翰·怀特黑德,因为他1902年就去世了,也就是我父母结婚前九年。外婆从未对我们说起过他。我相信她悲痛了一辈子,不愿意谈论丈夫的事。我只晓得外婆是个寡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