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骨牌-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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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默然不语的蔚朗,知道他心里一定在烦恼着家里被盗的事情,乖巧地站在一旁翻着桌上的书。蔚朗正自想得出神,不小心将桌上的文件袋碰到了地上,他连忙躬身去捡。可就在他俯下身的时候,他浑身一怔,连忙将桌下一个闪亮的物品捡了起来。
“你怎么了?”卓璇玑见状问道。
“啊,不,没什么,不小心把东西撞到地上了。”蔚朗一面说,一面若无其事地将东西放进了口袋里。
“你饿不饿?我知道有家餐厅味道不错,要不要去尝尝?”蔚朗突然问道。卓璇玑正觉得他这样闷闷的很无聊,当即连连点头。蔚朗让她在外稍等片刻,说自己换身衣服就出去。他走进自己的卧房,关上门,仔细地端详着手上刚刚捡起来的东西。那是一枚袖扣,一枚很精致的袖扣。蔚朗打开自己的衣柜,在自己的衣服上比划了很久,确信这绝对不是自己的袖扣。他沉吟片刻,将袖扣小心地收藏起来,随意挑选了一套深灰色的西装,依旧满面春风地走了出去。
他们刚一下楼,便和一个高大的身影撞了个满怀。定睛一看,乱蓬蓬的卷发,深咖啡色的夹克衫,正是警探王一。
“嗳,王探长,你怎么到这里来了?”两人不约而同的惊叹道。
“哟!您二位还真有默契啊。”王一满不在乎被自己打趣的人,脸上的尴尬表情,正色道:“我到医院去找你,听说你已经出院了,所以过来看看。怎么样?发现家里少了什么东西了吗?”
“多谢王探长费心。我家里什么东西也没有少。”蔚朗说完心想,就是多了些东西出来。
“是吗?是吗?”王一听了皱着眉头,一叠声地称奇。
“王探长,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吃饭啊?”蔚朗看着苦思冥想,完全没有去意的王一,圆滑地问道。
“啊?吃饭?哦……,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们了。这样吧,我看一时也闹不清是怎么回事。回头你再好好想想,看到底谁有这个可能。哦,对了,还有啊。你最近最好小心些,把门锁换了。这个人很可能会再来的噢。”王一一面道歉让开路,一面喋喋不休地嘱咐着蔚朗。蔚朗笑着点头称是,这才送走了王一。
“怎么样?味道不错吧?”蔚朗靠在椅子上,被窗外的阳光照得有些懒洋洋的。餐厅里回旋着悠扬的音乐,墙上挂着几幅莫奈的睡莲,虽然是赝品,但是画功一样精湛。应合着这样的天气,倒让卓璇玑有了倘佯在塞纳河边的错觉。她轻挑眉眼,露出一副妙不可言的表情。
窗外行人并不太多,蔚朗忽然觉得有人在盯着他看,他望向街角的时候,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躲闪进了小巷。
“小卓,姚大夫到底是被什么事情给绊住了?”只要不在正式场合里,蔚朗都称呼卓璇玑为小卓。
“谁知道啊,大清早那个简老板就莫名其妙地跑到我们家里来了。当时我们正要到医院来接你,他说有事非要和经义说才行。经义也怪,居然就让我先来接你了。”卓璇玑满脸怒气,一想到简世平,立刻恶心得连东西也吃不下了。她连忙放下刀叉,用餐巾抹抹嘴,喝了口清水才觉得舒服些。
听卓璇玑这么一说,蔚朗眼神一闪,漫不经心地问她知不知道是什么事,她摇头说不知。但是卓璇玑突然想起了什么,蔚朗看她面色变得凝重,便试探地问她怎么了。隔了半晌,卓璇玑终于还是忍不住,说她认为自己的丈夫有外遇。
“哈哈……,怎么可能呢?姚贤弟不知道多喜欢你,他怎么可能作出那种事情呢?”
“可是,你那天出事的时间应该是在晚上十点钟左右吧。他是晚上十一点过才回来,还跟我说他是在商老爷家和你聊天。我开始还只是奇怪,怎么会留到那么晚。结果等到小唐来告诉我们的时候我才知道,你早就回家了,那他在跟谁聊天啊?”卓璇玑越说越气,蔚朗越听脸色越沉重。
原本愉快的心情全都被疑惑占据了,蔚朗送走卓璇玑以后,把这几日的事情反复想了好几遍。所有的起因都是由商府开始的,也不知道自己住院这几天里,商老爷子的身体怎么样了。心里这样想着,蔚朗不自觉地来到了商府的门前。他敲了敲门,发现房门是虚掩着的。他警惕地推开房门,突然从旁边闪出一条人影。一只斜斜的眼睛,怪异地盯着他的脸,随着那张脸越贴越近,扑面而来的酒臭味几乎将蔚朗熏得晕厥过去。蔚朗一个劲儿地往后退,直到把脊背贴在了大门上。一抹哀怨、失落的眼神闪过,目光变得呆滞,口中还喃喃自语。
“你不是小白……你不是小白……。呵呵……他不是小白!嗤嗤!小白已经死——啦!开膛破肚的挂在门上!哈哈!”福伯一面嚎叫着,一面挥舞着双臂慌乱地往自己嘴里灌酒,跌跌撞撞地消失在了树林里。蔚朗送了口气,转身不安地看了看大门。
“蔚先生……”一个象从地狱中冒出来的声音幽幽地轻唤他,蔚朗忍不住浑身一颤。转头就看见温姨冰冷的眼神,蔚朗不觉有些尴尬,连忙给了对方一个有些仓皇的笑容。温姨视若无睹,淡淡地说:福伯八成是疯了,这几日见了谁,都说是小白。她自顾自地说着,将蔚朗领进了客厅。
“老爷正在书房和少爷谈话,很快就出来。”温姨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自从五天前的晚上开始,这个地方大概就被什么古怪的东西给占据了吧。蔚朗心想,觉得这里连阳光都是冷冰冰的。还好小翠及时给他上了杯热茶,当然仍旧是红着脸,在他温柔地注视下逃跑的。
“嗨,蔚先生,你好啊!”一个瘦高的年轻人,举止有些轻佻地走到了蔚朗面前。英俊的脸庞透着纨绔子弟的浮夸与邪气,他冲着蔚朗招了招手:“老爷子在上头等你呢,快去吧。”
“啊,是商少爷啊,好久不见了。什么时候回来的呀?也不跟我们说一声,怎么又要急着出去呢?”蔚朗谦和地笑笑。
“呵呵,我回来的时候,听说你被人给打了,正在住院。你也知道我最讨厌医院的味道,就算那里的天使姐姐们再漂亮我也不想去啊。何况,老爷子身体不好……这不,现在干脆把公司大大小小的事情都交给我了,你说我哪里有时间啊。好了,不和你聊了。我这刚回来两天,还有好多事情等着我去办喃!”说完,两手揣到裤兜里,吹着口哨离开了房间。蔚朗看着他的背影,露出一丝嘲弄的表情。商逸所说的事,除了吃喝嫖赌,也就没剩下什么了。
窗外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商维贤从窗户往下看着儿子驱车离去,心里不住地叹息:哎,看来我商家的一切就要败在这个小子手里了,或许这就是天意吧。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蔚朗挺拔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商维贤高兴地给他让座,并且询问他关于他房间失窃的事情。
“商老,您不觉得这一切,都和那晚离奇出现,又神秘失踪的骨牌有关吗?”蔚朗直勾勾地盯着商维贤,等着他给自己一个答案。
“哎,我也是这么觉得啊。或者真的就如大师所说的,这里的确不干净啊。”商维贤闭上了眼,他也是白思不得其解。
“商老,恕我冒昧的说一句。您难道没想过,在这一系列的事情中,唯一获利的,就是简老板吗?”听了蔚朗的话,商维贤的眼睛里寒光一闪,瞬即温和下来。
“不,我知道你的意思。简老弟虽然为人不怎么样,可是毕竟和我同甘共苦多年,他是不会作这样的事情的。”
“可是……,那个所谓的大师,也是他找来的吧?……”蔚朗还想说什么,却被商维贤摆手止住了。
“当初我这里也是找人看过的,那人当时就告诉过我;这里的风水虽然可以让人大富大贵,但是也因为如此,天长日久会损害到人的身体。我想,也是时候搬出去了。”
“既然商老这么决定了,我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我找人定制的偶人,明天就可以送过来了。不过,您还是要多注意啊……”
商维贤默默地点点头,望着窗外渐渐西沉的落日发呆。蔚朗陪着他小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告辞了。
回到家里的蔚朗疲惫不已,他谨慎地锁好门窗,拿出今天发现的那枚银制袖扣,仔细地翻看着。此刻,他心中揣揣不安。
这枚袖扣到底是谁的呢?
明天,明天还会不会出现什么意外呢……
第三章 如影随形 第二节 红墙鬼魅
昨日明媚的阳光仿佛是昙花一现,此时阴沉沉的天色,让人分不清究竟是黎明还是黄昏。狂风夹杂着雨点,一波接着一波,冲击着花园中肃然而立的人们。墩子和福伯默默地在树下挖着坑,大树象是受伤了一般,在狂风暴雨中猛烈地晃动着。几乎和真人一般大小的偶人,被抬进来放在商维贤的面前。商墨丝用力搀扶着父亲,使她的手指关节微微发白。蔚朗在一旁为他们撑着伞,尽管在这样的风雨里,伞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司寇菊脸色有些发白,她担心地看着商维贤,有些颤抖地将消过毒的匕首递给了他。
锋利的匕首从紧握着它的手掌中抽出,一阵酸麻的感觉让商维贤微微一颤。少顷只觉掌心一热,疼痛和酸软几乎让他握不成拳。
鲜红的血液一滴滴地跌落在偶人身上,跌落在刻着商维贤几个醒目、碍眼的大字上。用朱笔红漆刻着名字的偶人,籍着雨水迅速将血液冲淡,遍布了全身,仿佛它真的有了生命。看着偶人连同符咒一同被埋下,商维贤觉得自己的一半也被埋在了土里。商墨丝伤感地看着父亲,顿觉他消瘦了许多,干瘪了许多。以往如炬的目光竟然也象福伯一样,开始显出呆滞的模样。
院子里已经收拾妥当的物件,装了满满的几大车,仆人们静静地矗立在雨中,心里也有种莫名凄凉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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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往城东走,两旁的房屋越低矮、破旧,行人也渐渐稀少。远远便能望见一座二层楼的洋房,突兀地耸立在一片瓦房的后面。穿过房子四周通透的围墙,就能看见显得有些斑驳的暗红墙体。通过铁门,便是宽阔的前院。院子的两旁是窄长草坪,和后院的花园相连。厨房在楼房的左侧,正对着左侧的围墙上,另外有一道小门,是专门给佣人进出使用的。
厨房里此时已经放上了装得八分满的米桶,上面还有一个红包,靠墙放着绑着红布条的扫帚和畚箕, 装了三分满的水桶里,放着六副碗筷,旁边立着一个火炉。厨房门口有张及腰的香案,上面放着便饭菜、三只酒杯、一对红烛。商维贤在众人的簇拥下,颤颤巍巍地点燃了三柱香,闭着眼睛默默地祷告着。众人鸦雀无声,四周只有哗哗的大雨肆虐着。当香烧到三分之一时,温姨吩咐小翠和墩子去门口烧纸钱,拜祭地基主。大雨中,小翠和墩子颇费了些手脚,才把纸钱点燃。浓浓的烟味,在雨中闻起来,有种说不出的悲苦。一番折腾之后,天已黄昏,众人这才扶了商维贤进屋。
屋内比外墙看起来要光鲜得多,但四周浓烈的色彩却让人觉得俗不可耐。穿过门廊,在一楼的客厅尽头,是连着花园的书房,靠左边的是连着厨房的餐厅,旁边是四间客房。通过楼梯上到二楼,有四间卧室,走廊尽头有一道小门,穿过小门再往上走,就是通往阁楼的门。楼房的正门旁,有一个小屋,是专门给看门人住的。佣人的房间在楼房的右侧,只能从院子里进入,没有通向屋内的房门。
进了大门,虽然和大家一样淋了雨,温姨却没有那种狼狈的模样。她镇定自若地吩咐佣人们各就各位,招呼客人稍事休息。让司寇菊照顾老爷,自己准备回房梳洗。就在这个时候,一直勉力支撑着的商维贤终于倒下了。大伙顿时慌了神,手忙脚乱地将商维贤抬回了房间。司寇菊对商维贤作了紧急的救护,蔚朗急忙打电话通知姚经义。
二十分钟左右,浑身湿漉漉的姚经义赶到了。他向护士询问了商维贤的病情后,又仔细地给他检察了一下身体,这才松了口气。他告诉大家,商维贤只不过是疲劳过度,静养一阵子应该就没事了,但是切忌不要再让他的情绪激动。听姚医生这么说,商墨丝悬着的心才算放了下来,她无心再招呼蔚朗等人,静静地守在父亲床前。众人知趣地离开,只留下司寇菊陪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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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的雨还在下着,已经没有白天那么强劲。蔚朗主和姚经义一路往家走,一面闲聊着。
“我说,姚大医生啊,你最近是不是很忙啊?”蔚朗突然问道。
“我?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