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贝尔的囚徒-第2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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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ilkinson)。他由于在哈佛当助教时开始的研究,最终获得了诺贝尔奖。当然,他是在被踢出哈佛回到英国以后才获得那项大奖的。”随后便是长时间的停顿,然后她心平气和地继续往下说。“我是从琼那里了解到所有这一切的。她提醒我要注意这里的情况。你知道她告诉我什么?”
斯塔福摇摇头。
“她说,‘如果你从顶峰开始,那你就无处可去,只有往下走了。’她列举了几个例子,说明在一个级别稍微低一点的大学从事重要的研究,实际上能够吸引更多的注意力。其他学院会怎样找寻你,因为从一个出人意料的地方发表的不同凡响的论文,会更富有戏剧性。例如,韦恩州立大学,它几乎算不上一流的大学:那里就是你们那帮诺贝尔奖获得者中的布朗(H。C。Brown)开始其学术生涯时所在的大学。另外还有一个人,他叫什么名字来着?到斯坦福大学去了。”她眨了眨眼。“你肯定听说过他。他发表了许多论文。没关系,他也是在韦恩大学起步的。据琼说,最重要的因素是良好的物质和学术环境,教学任务不要太重,研究生的分配相当——”
第四部分第49节 各怀心事(3)
“相当——?”斯塔福问,“你是说相当好?”
“我是说相当公平。一两位一流的教授不可能把新来的研究生全都要去。要知道,必须在六年内取得许多研究成果,否则就不可能成为终身教授。你不可能单枪匹马地干。”
“那你要怎么做?”
“我已经向威斯康星大学研究生院提出了申请。那是一所好学校,他们的化学系很大,在那里我有可能成为终身教授。只要我干得好,就可以得到提升,而不像在哈佛那样被打发出去。他们那里还有一个好处是有一所一流的农学院。如果我准备继续我的昆虫学研究,旁边有一个好的昆虫学系真是天赐的恩惠。”
“也就是说要到麦迪逊去了?”
“我还没有决定。可能在康奈尔大学会有机会。对我来说那个地方也不错。那里有艾斯纳(Eisner)、迈沃尔德(Meinwald)和罗洛夫斯:他们都是昆虫学研究方面的顶级专家。去加州理工学院也行。我听琼说他们现在正利用刚从贝克曼(Beckman)那里得到的全部资金,来扩大化学系,。”
“你居然全都考虑到了。”斯塔福不无敬佩地评论说,“像你这个年纪的研究生,能这样考虑的不多——”
“看哪,这是谁在讲话:杰里迈亚·P·斯塔福博士,他到28岁成熟时才获得诺贝尔奖!”她走到小桌子前,在他脸颊上捏了一下,说:“来吧,我的肚子填饱了。”
康托认为,诺贝尔奖颁奖典礼上最重要的是科学演讲——由他和斯塔福所作的报告。报纸和杂志上刊登的文章,电视和无线电广播的报道,甚至颁奖典礼本身全都是短暂的,转瞬即逝,这些都不在他的控制范围之内。惟独演讲,那是要载入史册的:演讲内容将出现在《诺贝尔奖年鉴》上,由诺贝尔基金会出版的年鉴上。他不想有任何疏漏,冒任何风险,特别是因为斯塔福将要第一个发言。因此,他决定准备一下,而且比平时更加仔细。除了他自己的以外,他还为斯塔福准备了一份讲稿。他担心的不仅仅是书面讲稿,还有演讲本身。感恩节前一个星期,康托给远在波士顿的斯塔福打了电话。
“杰里,我在考虑我们飞到瑞典去的安排。首先,我想我们最好一起到那里。届时会有大量的新闻报道,从我们到那里时就开始了。第一次会见很重要。为了使你方便起见,”见斯塔福没有反应,他继续说,“我先乘飞机到纽约,这样我们可以在肯尼迪机场会合。然后我们再一起,从那里搭乘斯堪的纳维亚航空公司(SAS)的飞机到斯德哥尔摩去。飞机中间只停一站,即在哥本哈根停一下。颁奖典礼星期日举行,我们最好能在星期五抵达斯德哥尔摩,这样我们可以有时间调整生物钟。对了,你跟谁一起去?”
“什么意思?”斯塔福问道。
“瑞典人肯定已经问过你,他们应该在大酒店给你保留几个房间。他们给我写信了。你父母呢?”
“不幸的是,他们去不了。”
“那你的未婚妻呢?”
“我问过她了。她说她论文的实验正做到一半,去不了。”
“你怎么就这么算了呢?”康托很诧异,“实验完全可以往后推迟一些呀。”
“嗯。”斯塔福很没底气地说。
康托没有理会他。“她知道她会错过什么吗?在短时间内,她不可能再被邀请去参加另外一次诺贝尔奖颁奖典礼。”
“我对她说了,”斯塔福回答道,“可她说只等她自己去领诺贝尔奖。”
康托叹了口气。“看来我们两个人都是独自一人前往了。没关系,你在那里会有许多同伴的。顺便问一下,你知道我们的演讲将于下星期一在卡罗林斯卡——”
“是的,”斯塔福打断他说。“我想不出说些什么。我过去几个星期一直在考虑这件事。”
“你考虑过了?”康托觉得很懊恼。“其实我替你准备了一份草稿。”
“你准备了?”斯塔福的声音听上去很不高兴。“为什么?”
“你什么意思?怎么啦?”康托始料未及,呐呐地说,“我还以为——”
斯塔福打断他说:“艾西,我当然应该自己准备诺贝尔演讲。难道你不同意?”他的声音明白无误地变得冷淡起来。
康托怔住了。他很勉强地说:“我还是把我的草稿寄给你吧,也许你会发现有些用处的。”
葆拉·柯里谨慎的好奇心得到了回报。她不费吹灰之力就打听到了那两个男人的出发日期,以及他们下榻的地方。康托不是曾经骄傲地给她看过诺贝尔基金会的“诺贝尔周备忘录”吗!她很欣喜地看到那张“酒店住宿”印得十分精致,甚至很有点文绉绉的:
客房预订由诺贝尔基金会负责定在大酒店。基金会支付获奖者及其配偶和未成年子女(二十一岁以下)的客房和早餐费用。欢迎成年家庭成员或者专业助理陪同获奖人前来,客人费用自理。原则上,客人数目不超过六人。凡及时提出之要求,基金会负责代为预订酒店客房。请在预订时注明具体要求。
旅游代理已经无法在大酒店预订到诺贝尔周期间的客房,这事却难不倒葆拉。她打电话给斯德哥尔摩旅馆的接待人员,说明她们是两名诺贝尔奖获得者的亲密朋友。她关照说:“我们两个人要一间双人房间就可以了。请严格保密。这是一个意外的惊喜。”她通过雷克雅末克的冰岛航空公司预订了两张飞机票。“他们男的要穿燕尾服,我们也得准备晚会上穿的晚礼服。我们到那里去买。别忘了你得办签证。”她提醒塞莱斯蒂娜,“带上你的毛皮大衣。”
“我的毛皮大衣?”她的外甥女大叫起来,“你不是在开玩笑吧?你以为现在的研究生都穿什么?”
“那么,我在芝加哥借给你一件。我的外甥女不能穿着晚礼服和带风帽的派克大衣出现在诺贝尔舞厅里。”
第五部分第50节 接机(1)
“对不起,教授,”伦德霍尔姆大声说道,“你刚才接见记者的时候,我不在现场。我有一个问题,刚才我曾经问过斯塔福博士。”那位记者的脸上掠过一阵狼一样凶狠的笑容。“当然,除非你早已在这里向我的同事们回答过这一问题。”
康托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请问吧。”
“我想知道为什么一位年仅28岁的同事能与你一起分享诺贝尔奖。确切地说,他的贡献是什么?“
康托从获得过诺贝尔奖的朋友那里了解到,从在阿尔兰达机场迎接他们开始,凡是与颁奖典礼有关的活动,一切都安排得极其隆重奢华。他准备很气派地抵达,并预订了相应的机票。另一方面,斯塔福,他每次乘飞机都坐经济舱,这次虽然是他第一次去欧洲旅行,也不例外。结果,在肯尼迪机场,两个人一起登机,却立即又分开了。康托坐在最前面,他的座位实际上是躺椅,如果想离开座位活动,可以随意到后面走动,而斯塔福则被限制在最低价位的经济舱里。康托第一次想去看望他的时候,狭窄的过道被空姐的手推车占据了。第二次去,斯塔福睡着了,他挤在两个魁梧的碧眼金发的白人商人中间睡得很熟。康托原本急着想最后跟他一起讨论一些事宜,特别是他们到达后记者招待会的情况。现在他得出结论,这事只能等他们在哥本哈根换飞机的时候再说了。事情并没有像他臆想的那样发展。
飞机从纽约起飞后不久,机长就宣布:这一次与往常不同,在哥本哈根不换飞机了,他们将只作短暂的停留,等飞机加完油以后,就乘同一架飞机前往斯德哥尔摩。康托在飞机上享用了一顿丰盛的大餐:六道菜,两瓶酒和一杯波尔图酒(一种口味极佳、香气浓郁的葡萄酒)。康托低估了这顿大餐的催眠作用。飞机在哥本哈根着陆的时候,他戴着睡觉用的眼罩,沉浸在梦乡里,浑然不知。而斯塔福则睡意全无,徘徊在卡斯特鲁普机场的免税柜台前。
斯塔福没有听到飞机起飞的第一遍通知。听到第二遍广播以后,他准备往回走到登机入口处,突然,他停住了脚步,暗自微笑了一下,转过身去。当广播里最终宣布飞机已经起飞时,他还在咖啡店里享受他的第一顿斯堪的纳维亚早餐:美味的油酥点心和加了真正奶油的咖啡。随后,他悠闲地漫步到换乘服务台前。一位讲土尔其语的乘客花了将近10分钟才办妥他简单的手续。斯塔福一点儿都不在意。最终,柜台后面那位年轻的女士转向了他,大声问道:“什么事?“她全天的耐心都已经被前面那位土尔其乘客消耗殆尽。
听说他错过了到斯德哥尔摩的班机,她抬眼望着天花板,重重地叹了口气。“我看看下一班飞机上是否有空位置。恐怕没有了。”她警告说。“星期天到斯德哥尔摩的飞机经常都客满,你大概只能等着了。你为什么不呆在飞机上?“
斯塔福耸耸肩,脸上露出一副很满足的表情。“等就等,我无所谓。请你看看是否能帮我搞到一张机票。我姓斯塔福,名字的第一个字母是J。”
机票代理接过他的机票,开始在电脑上查询。突然,她脸上的表情变了。她拿起电话用丹麦语很快地说着,同时还在用眼睛好奇地打量着他。打完电话,她从凳子上站起身来。“先生,请原谅。”这位年轻的小姐说,“刚才我不知道你是谁。请允许我带您到贵宾休息室里去。”他们沿着长长的走廊往前走,她紧张地笑着,叽叽咕咕地说:“您是我遇见的第一位诺贝尔奖获得者。您真年轻!”
提醒乘客系好安全带的灯刚熄灭,康托就去找斯塔福。他的座位上没有人。康托坐下来等他。斯塔福可能去的地方只有洗手间。十分钟过去了,康托径直走到最后一排的洗手间门前。又过了十分钟,他看见门逐一打开,里面的人都走光了。斯塔福不在里面。
“小姐;”他对经过身边的乘务员说,“我要找一位乘客,他的座位就在那里。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她回答说:“那个座位没有人。”
“我知道!”他吼叫起来,但很快就控制住了自己,“所以我才问你。”
斯堪的纳维亚航空公司飞机上的空姐都经过了良好的培训,显得彬彬有礼。这位小姐也不例外。“我很抱歉,先生,我是说飞机起飞的时候,这个座位就是空着的。”
“这根本不可能。”康托气急败坏地说,“从纽约起飞的时候那里一直坐着一位乘客,一位年轻人,胡子刮得很干净,棕色的头发,你肯定看见过他。”
“抱歉,先生,”她耐心地解释说,“我是在哥本哈根上来的乘务员。”
“他应该就在那里。”他坚持说,因为绝望声音也响了起来。“他会去哪儿呢?”
“没准他在哥本哈根,”那位空姐提出,“我去找机长来好吗?”
机长知道康托尊贵的身份,可他也无能为力。“教授,请不要着急。飞机再过二十分钟就到斯德哥尔摩了。我肯定地面的机务人员会有你同事的消息。”他满怀敬意地朝康托眨了眨眼,“我们SAS从来没有落下过一位诺贝尔奖获奖者。”
康托满脸愠怒地望着窗外。这是斯堪的纳维亚半岛上十二月里的一个短暂的冬日。太阳还没有下山,就已经接近地平线了。从飞机上往下看,大地上覆盖着皑皑白雪,斯德哥尔摩群岛就在前面。这时,一个欢快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