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波门下走狗-第四波-第3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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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寒假
卫婕的事了结后,正逢我考试结束。借我笔记的宿舍老大,是男生中保研的一号种子选手,划得重点既准又狠,我怀疑他简直就是所有老师肚子里公共的蛔虫,即使连老师虚晃一枪的地方也被他做上了“假重点”的眉批,搭他的车,我们宿舍几个不好好上课的男生都能过关。
临放假回家前,我陪卫婕度过产后(流产!)孤独期,肖斯文笑我绿帽戴成了钢盔,自己不甘寂寞地搭上了年级里胸部最大的女生张艳,趁着放假人少,到处借空宿舍干坏事,后来给看门老大爷扣押了学生证,才万般无奈地回家。
毕业歌毕业歌:胡坚(2)
2003年2月初,寒假渐进尾声,人员渐渐返校,我却发现肖斯文没来,觉得有些奇怪,问了一下老大,也没人说见过他。成绩下来感觉还不错,老大的讲义帮了大忙,不仅所有的课全过了,而且好几门都在80分以上,晚上我要请老大喝酒,老大说算了吧,买几听啤酒和一点花生米之类的,晚上去寝室坐坐吧。
我说那好吧,顺便看能不能等肖斯文回来。我搬了一件啤酒上楼,把老大吓了一大跳。老大在地上铺了床毯子,两人席地而坐,喝着酒一脸的郁闷,我问怎么啦,他说没什么,只是觉得肖斯文没回来怪怪的。我说你是不是没女人憋的。老大连声骂我贱人,然后说肖斯文开学点名都不来,这不对劲啊。我问老大,你知不知道肖斯文出什么事了。老大也一脸茫然说,反正一回来就没看到他。
我说肖斯文很早就来了,也不知道他在忙什么。老大忽然从铺着毯子的地上坐起来,望着窗外说,我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我说什么预感,老大说,快考试那几天肖斯文就神神秘秘的,什么事情心不在焉。我说别管了,他很牛逼的,什么事情都摆得平。老大点头称是,继续喝酒。
门忽然开了,本以为老二回来看我们,结果却发现是肖斯文,肖斯文一脸苍白,黑着眼圈,刚进门看见我们居然还打了个哈欠,我问肖斯文最近怎么了,那天怎么没给我打电话,他说临时有事,说着从纸箱里拿出一罐啤酒打开,咕噜咕噜直往肚子里灌。
我和老大显得无法理解,老大倒是先发话了,说肖老弟最近怎么了,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肖斯文开始说没什么,但是很快,他虚弱的身体开始和啤酒起了反应,打了个嗝,差点吐出来,一个人坐在冰凉的地板上发呆。老大要他坐到毯子上来他也不干,跟他说话他也就一个人喃喃自语。
老大站起身走过去,语重心长道,有什么心事就讲出来吧,兄弟几个在,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肖斯文直摇头,嘴里喃喃着,哎,无力回天。然后忽然站起来,把我们都吓了一跳,然后把自己桌上的书全部推到地上。
6.慢慢微笑
开学第二天,我和卫婕都没有课,早上按照计划早早地起床,准备去江汉路。武汉的热干面始终是这样好吃,芝麻酱的香味混合着蛋酒的甜,街边的早点摊,让温暖开始充溢整个城市。
等车的时候,我随手买了张报纸,为的是打发在公交车上漫长的时光。
武汉的报纸无非是这样,除了老太婆摔伤,市民呼唤路灯重现光明之外便是些文化娱乐消息。我在车上匆匆地翻过当天的报纸,卫婕坐在边上,紧紧抱住我的胳膊,和我一起浏览着某某球员泡吧打人之类的八卦,却任由两条重要的新闻从我们眼皮下溜走。
2003年年初,某个冬意萧然的上午,一份武汉小报的第4版登出了一则黑框新闻,某贫困县县官,屁股底下坐着半栋楼,因为经济问题滚鞍落马。那天,我捏着这份报纸,和我的女朋友卫婕穿过武汉最繁华的商业街。那天的事情,成了我后来关于这段感情最美好的记忆。我很清楚地记得,美丽的卫婕扶着我的胳膊,言语不多,只是静静地走着,偶尔转头,和我相视而笑,看着她恬静地微笑,来来往往的人潮仿佛瞬间变得透明。
那天,我们准备去拍摄我们的第一张合影,用于记录我们的爱情。
四个月后,我们的爱情灰飞烟灭。卫婕彻底地离我而去。我在校图书馆的报刊阅览中心重新找到那天的报纸。报刊中心保存的新闻纸已经变得有些发黄了,那些曾经和卫婕一起阅读过的娱乐消息重新出现在了我的眼前,虽然它们已经无法再与当初的记忆重合,但是一阵震慑心肺的熟悉和孤独却透过四个月的时光,在我心底蔓延开来。
2003年5月底那个炎热的中午,在报刊阅览中心里,我孤独地看着周围的同学们,他们都在静静地翻看报纸,表情或严肃,或满足,谁也没有注意到一个可怜的人,正对这四个月前的一份报纸默默地发呆。当初的文字被静静地保存了下来,但是我的胳膊上,却再也没有了卫婕柔软缠绕的手臂。在过去将近一年的时间里,我已经习惯了她的身体,熟悉了她的味道。那段日子,我在宿舍里待着,有很多个夜里,我的睡梦被楼下毕业生轰闹的游行打断,半梦半醒间,伸出胳膊,想搭上那个熟悉得已经忽略掉其美丽的身体,却发现抓了个空,于是猛然惊醒,静静地坐起来,眼泪和冷汗一起在黑暗中滑落。
那些夜里,我在上铺从梦中惊醒,常常看见肖斯文彻夜不眠,趴在窗户边,对着昏黄的路灯吐出一个又一个细长的烟圈,偶尔一回头,艰难地朝我笑笑,扔上来一颗烟。
2003年初的那一天,我和卫婕顶着凛冽的寒风穿街过巷,走了一天,两人都累了,一进小屋,就紧紧抱在一起。那个寒冷的夜里,我们在床上接到照相馆的电话,告诉我们相片照得很好,一个星期以后就可以去拿了。当时,冰冷的雪子正在不断地敲打着窗户,我们紧紧地搂抱在一起,心跳得如同初恋一般,我看着卫婕带着甜意睡去的脸,一个人笑了一晚上。
7.赵志刚
除了肖斯文老爸倒掉的消息外,那天的报纸上还有一条社会新闻和我有点关系。根据记者的描述,在我和卫婕去汉口的前一天夜里大概10点左右,有一个青年男子正在某工厂内的住宅小区擦皮鞋。突然从僻静处开过来一辆无牌的金杯面包车,一切就像90年代初的港片里一样,车上跳下几名大汉,从后面将擦皮鞋的男子一脚踹翻在地,一个人将他紧紧踩住,另一个掏出江湖上绝迹多年的五联发,顶着受害人的屁股和大腿搂了一火。
接下来的一幕仿佛回到了宋朝:两名大汉旋即将受害人翻过来,一人掏出一把锋利无比的小号瑞士军刀,在他的额头和脸颊上歪歪扭扭地刻上了字。
这条短短的社会新闻不足三百字,在2003年初那个甜蜜的早晨里,匆匆从我眼前溜走。
2004年,是我在莫大里的最后岁月,同学们都在为前程而奔忙,我也在北京找了个实习。在出发前,赵志刚来找我。当时他手术和整容全部结束了,在当年一个款姐相好的帮助下准备出国,那也是我最后一次见他。
赵志刚在一家茶坊里静静地向我讲述了那件事情的经过,基本和记者描述得差不多。有一点是记者没有说清楚的,就是那伙人在他脸上刻的什么字。
“贱人。”这是赵志刚告诉我的。
后来我在南方工作了,有一次老大来看我,两人在酒吧说了一夜,就提到了赵志刚。老大在健身中心的朋友告诉他说赵志刚的事情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传为笑谈。不过具体的原因却一直没有人搞清楚。有人说他坑光了秃子老板的本钱,还顺便连人家老婆一起坑走,秃子暴怒之下雇了两个人戴上假发墨镜,亲手废了他;有的说他鸡巴横扫九州,一不小心扫到了南方某老板的二奶;还有的还说是他当年教练的老婆跟他放完几炮之后念念不忘,天天闹离婚,教练终于发飙,他老婆在屈打成招之下终于招出了和赵志刚的奸情……总之所有的传说里,祸害的根源还是那三根不听话的海绵体。赵志刚为了拯救他的脸蛋和被铁珠打得差点两地分家的宝贝,卖掉了车和房,在三家医院来回倒,如此折腾了大半年,从此一无所有。唯一知道的是他的整形手术做得非常成功,在此之后他原来的朋友没有人能认出他,他也没有再跟任何人联系,简单地说,很长一段时间,根本没有赵志刚这个人,因为谁也不知道他是谁。
但是在当时的那次见面里,赵志刚却什么都没有对我提。只是含混地带过了一切,现在想来,那也许算是赵志刚的道歉吧。但是在当时,不知是因为已经和卫婕分手,还是因为害怕赵志刚闪耀的眼睛,我竟对他没有一点恨意。
毕业歌毕业歌:胡坚(3)
随后的几个月里,我北上实习,然后失败,然后南下。在这期间,和我只有一面之缘的赵志刚彻底从我的生活里消失。
唯一值得啰嗦的,是在我毕业前,武汉的某个舞厅门口又发生了一起案子。一个姓李的秃头的老板搂着小姐从舞厅里出来,打着车正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被边上冒出的一个汉子从车里揪出来。汉子把秃头拖到在地,然后掏出一只六四手枪,对这秃头的膝盖细心地打完了一个弹夹,枪打得不紧不慢,一直到他离开,周围的人没有一个吭声的。这个案件好像一直没能侦破,受害人秃子老板的膝盖骨被打得粉碎,终生不能下床。
这个案子,我一直不能确定是否和赵志刚有关,甚至连这个受害人是谁都不知道。“生活啊,你只需知道概况,不能深究细节,把一切都看清楚了,活着也挺没劲的。”我到了南方之后,一个同事这样告诉我。
8.饭局
肖斯文在电话里喜欢用他那种一贯的,半温不火的语气叫我吃饭。那次是在小乐川火锅。老大光棍前来,肖斯文和张艳携手而至,卫婕不爱热闹没来,我一个人去的。火锅店的地板总是潮潮的,肖斯文差点摔了一跤,却被张艳扶住,人声鼎沸的大厅里,四个人围着火锅,香料的气味在沸腾的汤水里开始弥漫。
这次老大先举杯,说大家好久没聚了,不要这么沉闷,肖斯文跟张艳交换了一下眼神,张艳说,你喝吧,今天大家高兴就好。肖斯文这才站起来一饮而尽。酒过三巡,大家话都多了起来。开始只是谈一些什么学校和实习之类的,后来扯着扯着就扯到了感情上。老大的脸已经红得像个萝卜了,撇开厚厚的双唇,大嘴巴老是关不住话,他忽然说,其实我觉得你还是跟苏琳配一点,卫婕在外面口碑也不是太好,不是说她太高傲就是说她不干净,谣言满天飞,再看苏琳,又单纯又漂亮,特别惹人怜爱,跟你走在一起看着都舒服。
老大这话本来是得罪人的话,如果不喝酒说出来我八成要跟他吵。不过这次我喝了酒,反而不恼,说实话这话倒说得我有几分舒服,最近一段日子跟卫婕并不开心,想起亚妇的事心里总是不舒服,苏琳的影子时常冒上心头。听到这里,干脆点点头,举起杯子示意继续喝酒。张艳也陪我们喝了几杯,脸红扑扑的,像个初熟的苹果,她笑着说,苏琳现在还是一个人,跟她也不经常说话了,倒是现在一个洪都拉斯的留学生追苏琳追得很紧。
张艳只是随便提提,但是我后来却为这事在一张地摊上卖的世界地图里,在中美洲花花绿绿的名字中找到了洪都拉斯这四个字,我用红笔划了个红圈,用一条直线从特古西加尔巴跨过太平洋穿过珊瑚海,飞越台湾海峡一直画到武汉,疑惑地看了好久,把那根直线改成一个大阳具,龟头伸向武汉,两个睾丸一直垂到南极洲,阴囊遮盖了整个南美,阴毛也稀疏地长到了美国的新墨西哥州,但比例看起来还是这么不协调,最后无奈之下只能埋怨世界太小,连根鸡巴都容不下。
我当时很奇怪地问怎么会跟留学生扯上关系,肖斯文却在一旁开腔了:“金光大道啊!”肖斯文皮笑肉不笑地说,他的话里带了点刺,但是张艳显然没听出来,当时他谁也没看,只是低头喝着酒,一副很漫不经心的样子。
老大一时语塞,话刚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接着干了几杯,肖斯文说,我们走吧,今天就这样了,算是尽兴了。我说好不容易聚集在一起,晚上我就去寝室睡吧。肖斯文说那好,你和老大先回去吧,我送完张艳就来寝室找你们。
9.宿舍会议
回到寝室以后,老大开始郁闷了,原来苏琳是这样的女生。我刚才在吃饭的时候一直没吱声,再加上喝了一点酒,一回到寝室刚才憋的一肚子话也全翻出来了,语句间没有任何逻辑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