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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节

神史-第14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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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被他吓一通,回去了。你要去,要晚上去,带上匕首,学荆轲在秦宫的作为,他在北门那儿。那天请我写几个字给他装点客厅,给了我五十元钱,请我进去坐过的。”
  天主即按区老师的指点,来到那里。一问一个女的,果是王南伟的住处。王未回,天主即按区老师之方,写了条子,说是省报记者来找。又回来,区老师说:“刚才我才想起来,你该来学律师!凭你的水平,没问题!考个律师证,就行了!凭胆量、语言、逻辑、灵机应变各项,王南伟比你差多了!这杂种会打什么官司!每打必败。找他的人家,全都倒霉!但他就是吃香!物以稀为贵。他最臭名昭著的一桩官司,是杀手把受害者杀成植物人了,他说不算杀死人。结果那官司大败,他也在县内臭名昭著。这种庸人照样赚钱。”
  天主想的要治国平天下,哪想到这上面去。区老师见天主不热心,也就算了。
  晚上李文国老师来,带了王南伟的信来,说请记者先生下去,他在家里等。天主带了匕首,到北门来。天主说了,王南伟说:“我刚回来,今晚上钱不够,你明早上来拿吧!”天主信以为真。回来,区老师说:“你上他的当了!你要叫他今晚借都要借给你!他晃过这一枪,明天你就找不到他了!明早上你非得去早点不可!”天主答应,明白是自己错了。当晚和岳英贤改了一晚上的作文,未休息。天主不明即到北门来,果见王南伟腆着大油肚,夹着公文包,正要开溜。见天主来,说:“王昌信另约了一人来,要那一千元钱。我已给了。人刚去掉。”天主说:“这不可能!钱给我大家无事。”王南伟说:“谁骗你?真是刚去掉。”就出门。
  天主跟着,说:“王昌信是估约这一千元要不去的了,才叫我来要的。你不给,那就只有跟你打官司了!我就跟你这王大律师法庭上较较高低。”王走,威胁说:“你要给王昌信撑腰不是?我警告你:不要为别人的豆子,把自己的锅炒烂了!你打量我是好惹的?你充什么记者?凭你这破衣烂衫、满口土话、粗糙举止都不像!惹火绿我就把你捉到公安局去。”天主不理,王无法,又威胁:“这公、检、法都是我的人!你再闹,我就叫公安局的来了!”后见威胁无效,一直走上一家屋内。天主跟进去。那里一帮人,王只叫:“出去!我们要谈事情!”那一伙人见王南伟被天主逼着,明白了,也轰天主:“出去!有什么事等一会再说!我们要讨论问题。”天主只好退出来。几分钟后不放心,忙进去看,还是那些人,但哪还有王南伟的影子?忙跑回原路截。果然王南伟在前面拔步飞逃。被天主截住,他就声色俱厉,说:“走,到公安局去!我正要找你,怕你跑了,你又自投罗网了!你这诈骗犯,不投你进监狱,我这律师就白当了。”天主说:“好,我也正要捉你这诈骗犯。”于是二人赛起步子来,一个比一个跨得急,都朝公安局走。到公安局门口,王泄了气,朝县政府那边走了。天主说:“嗨,你不是怕我跑了吗?这不是公安局?”王南伟说:“这是县政府大楼,走,我把你这诈骗犯交给县长审理去!”天主大笑。进了楼内,一直上四楼司法局来。王见硬是甩不掉天主,无计可施了,说:“走,我跟你去我们局长那儿评评理!”天主说:“你是黔驴技穷了,看来你对付老百姓,就是玩今早上这些招数!你这几十万家产,就是靠这些吓唬来的!”王被揭了底,红了脸,一气不出。
  局长室里面局长、副局长等一大群人正在开会。王到门口逡巡起来。被天主一推,进去了。里面的会议被打断。王无法,硬着头皮先告状,把在律师事务所取来的东西摆出来,说:“局长,五年前王昌信来请我打官司,留下路费一千元。我是打了收条的,你看这是收条。我一直要把这钱汇去给王昌信,王昌信说等他来时取。一直留着。昨晚上这个人来,冒充记者,想诈骗这一千元钱,拿着一张字条来,说是王昌信托他写的。我不认账。要王昌信本人来,我才给这钱!”那局长对天主说:“王律师说的是对的,你就回去给那人说,叫他亲自来取就行了。”天主想擒贼先擒王,就擒这局长,说:“王南伟的为人,全县皆知!败坏你们司法局的声誉,也是够呛的了!他敲诈这些无知群众,你们不知道?王昌信要得去这钱?正因为要不去,才请我来要的!钱不给,我不走!”指王南伟说:“我就在报上踢你两脚,看你给不给!”又对局长说:“我踢他事小,踢米粮坝县司法局名誉大!局长三思。”这局长气昏了,立刻把怒火转到王南伟身上:“王南伟,尽是你多事!该给的你就给人家!”王见局长发怒了,忙说:“好!好!”立即退了出来 。天主跟下来。王比死人还颓唐,大汗直流。天主又来软的:“王律师,都是家乡人,我在报上踢你干什么!主要是你不给,我一时气极了这么说的。”王说:“你早点用这种商量的口气,早就给你了!哪里还用这样吵!你来就用硬的,我怕你?我这人服软不服硬!你要用硬的。我就偏不给。”天主说:“是!”王说:“我汇到你那报社!”天主说:“何消!我写收条不就行了?”王说:“我说汇给你,是要留个汇款存根,你写收条我信不过!你就请区老师来,这钱他写收条给我!我给他,他再给你!”天主说:“可以。”王就去拿存折。这里律师事务所一叫孙俊聪的律师赶上天主,说:“兄弟,能在报上干他,何用饶他?王南伟跟我共事这些年,坑蒙拐骗。太不像话了。”天主说:“好!我就干他!”到区老师这里来了。
  区老师和天主到银行,王南伟已把钱取出来,等着了!说:“这小伙子是区老师的学生?”区老师说:“是嘛!五十五班的!”王一回忆,说:“那时我还在米粮坝中学呢!也算是师生嘛!今早上还这么吵!说明了不就行了?他偏偏要来硬的,我就不怕,我律师都当得来,我还会怕人?”区老师说:“当然啰!要是那姓王的来,你会怕他?你干这么多年律师,恐怕只有这小伙子敢跟你吵了!”王听讽刺他了,红了脸,仍说:“是嘛!就是姓王的来我尚且不怕,更莫说我欠钱又不是欠这小伙子的钱,我哪会怕这小伙子。”
  二人回来,区老师说:“试试看,要是王昌信来,王南伟会给他?”  
  《神史》 七十九 
  天主刚回法喇村的这晚上,刚好陈福英由于身体极度虚弱,病了。可怜直哭了一夜,第二天才送到荞麦山医院去。输了些盐水,好些了,才回法喇村来。富华无钱了,天主又拿一百元出来。孙平玉只是不准拿。但钱是天主的,他也无奈何。
  天主怕到荞麦山去了。这半学期,他那班被马朝海上着。但学生见天主走了,多已转学到米粮坝去读。更难过的是天主怕见杨春晓。天主本以为她那张脸,会像欧阳红的一样。经几个月后会恢复如常。但杨春晓均未见恢复。天主大觉悲哀,她那张被毁坏了的脸标志他永远是个罪人了。更想及路昭晨、由敏救助之恩,愈觉悲哀,堂堂男儿,落到头要靠几个姑娘来救他,活这一世,枉然了。因是发誓作完《天高但抚膺》,又备写《孙子操》,实在是天主大感知音难觅,功名无望。刘向《别录》“其道闭塞悲愁而作者名其曲曰操,言遇灾害不失其操也。”古琴曲十二操:将归操、猗兰操、龟山操、越裳操、拘幽操、歧山操、履霜操、朝飞操、别鹤操、残形操、水仙操、坏陵操。又尧有韶乐、舜有《南风》、文王而有《文王操》、箕子鼓琴以自悲,而有《箕子操》。孔子历聘诸侯,莫或任之。自卫反鲁,过隐谷之中,见芗兰独茂,喟然叹曰:夫兰当为王者香,今乃独茂,与众草为伍,譬犹贤者不逢时,与鄙夫为伦也。自伤不逢时,托辞于芗兰,止车而援琴鼓之,作《猗兰操》。而今天主自身也如伯牙鼓琴,而失钟期。无乃乎作《孙子操》,或名《天主操》也!
  天主乃分其类:《百忧章》、《万愤词》、《大悲诗》、《过己书》等。
  第一篇就是评《五帝本纪》的《论三皇五帝》。第二篇就是从夏商之灭亡讨论自古国之兴亡规律的《自强论》。第三篇是《由姜尚管仲之失误谈起》……
  天主就这样每日呆在家里,小板凳、小桌子摆上,写他光辉而伟大的思想。荞麦山中学又发生了些什么案件,县公安局又怎么来破案等,天主一概不管。别人都劝孙平玉、陈福英,“孙富贵在家里这样写不是事呀!叫他好歹去上起课来。自己向人家下个软章,口水吐在脸上也各人抹了上自己的课。不然权力在人家手里,要怎么整你就怎么整你。我们农业上的,有什么关系?有什么靠山,敢跟人家拼。人家是书记、校长一伙的。你自己一味服软,那些人同样会可怜的。你规规矩矩他们又怎么好把富贵的工资扣掉!这个工作来得不容易呀!农业上的人要花多大的精力才能盘一个人到单位上去。轻轻一整整脱掉,就后悔也晚了。这样的事例已见得多了!吴明义、王元学这些人原来难道没在单位上工作,现在在农业上来了。”孙平玉、陈福英一听,慌了,忙回来劝天主去找教育局的,叫去认个错上课了。天主哪里听,说写他的书是大事。孙平玉大怒,抢了天主写的就要去烧。又被陈福英抢回来。孙平玉大骂:“老子看你这工作脱了,你去抱石头打天!”天主说:“莫说不会脱,脱了我也能恢复回来。”孙平玉骂:“莫在老子面前夸得这么难听了!你是个有毬本事的,还会被人家打了撵出来?人家堂堂皇皇的书记、校长当起。你去啃人家的屁股吧!啃得动?”天主冷笑:“罗马帝国、蒙古帝国尚且灭亡了。苏联眼看也有灭亡之征。天下万物谁能长久嚣张呢!”但想想说了父亲也听不懂,就算了。孙平玉还骂:“老子求你了。你去向人家李勇虎下个小,就说从前是你错了。下个小就把人的屁股啃掉了?比你强几百倍的人还有服软认输的时候。你去认个错,把书教起来。也就万事大吉。他李勇虎当得一辈子的校长?尽管你挨打有道理,他唆使人打你无道理。但我们有什么法!我又不是什么官,给你作得了主的?俗语说‘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从我们的老祖进法喇,你老祖、你爷爷,哪一辈不是低头过来的。低了几十年的头,哪一点亏掉了?现在难道活得比哪家差?偏你要倔强到这样不通道理。明天,我带你去县上向教育局认错。”陈福英也说:“荞麦山这里,我和你爸爸带你去给李勇虎、李国正、赵在星认个错。现在是你要求人家,你要扳人家的下巴壳!”天主不听,说:“有何可言?我正要坐在黑梁子等人来认错呢!”孙平玉大怒,一脚把桶踢了飞到一边。说:“那你是白日做梦!你就坐着等太阳从西边出来吧!”走出去骂娘去了。陈福英也气得在一旁哭。天主反正打定主意要与这社会对抗到底了。
  刚好富华周末回家。孙平玉大骂:“老子早就不准你读,你又死回来了。”富华默然进屋,放下背箩。送给天主一张汇款单。天主见是路昭晨汇来的,泪刷刷下来。说:“明天我取了钱,我去县上、地区去就是了。”天主想这整整一千元。要路昭晨多少个月的工资。她又才刚分工一年。哪里有钱寄来呢?泪又流下来。也好。家里是连一分钱都没有了。连天主写文章的纸都买不起,用的是从前的废纸,天主正焦墨水都要用完了却没几角钱买墨水。
  第二天孙平玉不许富华去学校了。天主极力强之。富华才得背了一背箩洋芋,弟兄二人上路。天主也背了些。一路走一路谈。天主回复到十二年前在这条路上背东西的经历。富华又与天主谈要闯。又吹的眉飞色舞。反正全家,只有弟兄二人才谈得拢来,相为知音了。
  到荞麦山,天主取了钱。邮电所还取了路昭晨写来的信。回头回法喇村,边看那信边流泪。信上说她很后悔没劝天主留下来,就在广州、深圳闯。并说天主之才少有,劝天主要珍惜才华,万不可浪费。天主一遍遍地看,回了法喇村。心中只想非得创立伟业,才能对得起路昭晨了。他决心不负她的期望。也恨自己怎么意志、决心均不如从前了。
  没料当夜陈福英就病倒了。连夜地哭喊,汗如水流。也没办法。找好了陈三儿的马车,送陈福英到荞麦山医治,总医不好。又只好出来,在街上邹家斌开的药店里吊几瓶盐水。那邹家斌女儿就在天主班上,天主一直教的极尽心的。但邹家斌收起钱来,比医院里高了一倍多。是个只认钱的人。天主也落了兴致,恢复教书的希望越发不欲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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