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派-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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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珏看到我也回过头去看那个女孩儿，笑了一声，嘴里发出一句明显带有讽刺意味的“哼”，随即说：“你们男生很喜欢看这样的女孩儿吗？我怎么没觉得她好看？”
我听汪珏这样说，把对着那女孩儿的眼睛对着汪珏，说：“如果你穿这个裙子，保准比她好看一百倍。”
“无耻！”汪珏说，“我才不是那种风骚的不像话的人呢。我这是淡雅的美，你知道吗？”
“素面朝天，是不是？”
汪珏也下意识地朝那女孩儿看了一眼：“总之不是像她那么浓艳……”
“浓艳？”我疑惑，又转过头去看女孩儿，说，“那条超短裙子怎么看也不浓艳，人家脸上也没抹什么胭脂口红啊。”
“就是浓艳，就是浓艳。”汪珏理屈词穷，撒起娇来，“看她那骚样儿就是浓艳。不许看，你不许看她！”
“得得，不看就不看。我谁也不看，我看桌子板，这总行了吧？”
汪珏哈哈地笑起来，样子像躲过猎人枪口的狐狸。
女孩儿摘下太阳镜，在我边上的一排空位子上挑了一个坐下。她一坐下，便对我微微笑了一笑，同时叫出我的名字，可我还未认出她来。
“黄琪——”她把包从身上拿下，放在旁边的位子上。
我一愣，对她仔细看了一眼：“哦。”此时我用余光看见，汪珏远比我更为吃惊。
“哦，你是——”我又稍一思考，“唐宛荧？”
“记性还不错嘛。”女孩儿说，“我可只上次采访了你一次，我还担心你认不出我来了呢。”
店里的其他男生纷纷把视线转到我和汪珏身上，这让我们感到一丝不自在。我又对眼前这个女孩儿重重看了一眼，仿佛不能确信，眼前这个美若天仙的女孩儿会是上个学期采访过我的院报记者唐宛荧。印象中，那个院报记者的脸虽长了一副周迅的样子，可是衣着打扮却完全未脱浓厚的高中生味道，和现在出现在我面前的这个人，完全是两种类型。可是一听她说话，我便能够确定，这个漂亮得让人倒吸一口凉气的女孩儿的的确确就是唐宛荧。所以我说：“你变了很多啊，我几乎认不出你来了。”
“可最终还是认出来了呀。”唐宛荧笑着对我，又指了指汪珏，说，“你女朋友啊？”
“不是不是。”汪珏赶忙解释。
我也笑着否认，接着问：“你要吃什么，很久不见你，这一顿，我请客好了。”
唐宛荧略一迟疑，见我是真的有请客的意思之后，才说：“那我可就不客气啦，我吃扬州炒饭。”停了一停，继续说：“你们都吃完了？”
汪珏紧接着跟上一句：“我们早吃完了。”
我赶紧补充说：“可我们并不想走，所以要了饮料来喝。没事儿，你慢慢吃吧，反正我们还没走。”
“什么还没走，”汪珏拿出餐巾纸，擦着嘴唇说，“我下午有事，先走了，你们俩慢慢吃吧。”
唐宛荧和我都抬起头来看着汪珏，遂相视一笑。汪珏像是醋意大发似的，包一拎就走出了小吃店的大门。
汪珏走了以后，唐宛荧和我说话就明显轻松起来，时常用了一种开玩笑似的语调来问我的近况，诸如是否还在主编那个院刊啦，有没有中意的女孩儿啦，是不是依然住在学校寝室啦之类的问题。
事实上，我和唐宛荧并没有熟识到如此的程度，她仅仅作为院报记者在一天晚上采访过我一次而已，之后虽然你来我往地发过几条短信，可终究只是场面上的礼礼貌貌。今天一见面，两个人居然兴致勃勃地聊了起来，我知道，无非是因为，眼前的这个唐宛荧彻底从过去的丑小鸭变成了一个白雪公主，所以彼此的对话，大都集中在她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转变这个地方。
我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问：“是不是真的女大十八变？还是你得了什么美容秘方？”
唐宛荧笑起来，只有这笑声是没变的。她说：“怎么一开学大家就都说我变啦？我根本就没有怎么样呀，无非是换掉了以前稚气的衣服而已。”
“不可能。”我摇了一下头，“你的脸好像也同以前不一样了，是不是……”
“你是怀疑我整容啊？”她轻蔑地一笑，“呸，你以为我是韩国女星啊？”
“等等等等，”我凑近脸去，在她眼睛前停住，“哦，我明白了，你割了双眼皮啦？”
“哎呀，还是被你发现了。”她扑哧一声笑出来，差点撞上端扬州抄饭来的服务员。她对那服务员说了句“抱歉”，转而对我说，“怎么样，割过看起来比以前精神多了吧？”
“嗯，像周迅。”
“……”
她没再说话，显然，她并不喜欢周迅。
这天下午，汪珏不知所踪。我一直和唐宛荧在一起，我们先是坐了328路公交车去了市区，陪她在银泰百货里买了些化妆品，我自己买了一副太阳眼镜，又去苏堤走了许久。在苏堤刚好遇到几个钓鱼的老伯，唐宛荧从老伯们面前走过，居然让那些年纪足有我四倍大的老头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她不放。我开她的玩笑，说她这身打扮真是老少皆宜。唐宛荧却只是对我噘起嘴巴。看着她往上噘着的嘴巴，我在猜想，眼前的这个和我尚不是十分熟悉的女孩儿，或许对我怀有深切的好感。如此猜想着，便大胆地试探着问她，说：
“你还没男朋友吧？”
“废话，要是有，怎么还能和你在一起逛街啊？”
“凭你现在这身姿色，也应该去找一个啦，不然多浪费，千万别让我们学校那么多帅哥给丑女抢走了。”
她想了一下，笑着对我说：“女孩儿找男朋友，一般有‘三不主义’——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你，明白了吧？”
我听着她这么深奥的“三不主义”，有些发晕，只好假装知道了似的，点了点头。她开心地笑了起来。一个小时后，唐宛荧已经睡着在回学校的车上，而她的头，此时正靠着我的右边肩膀。
第二部：在爱情的路上走走停停姐弟恋正流行（1）
如果说唐宛荧在这天以后彻底走进了我的平淡无奇的生活，那么在这以后的第三天，那个名叫许芸的学姐，也带着长我两岁的年纪，成为我以后的生活中，特别重要的一个人物。当时，王菲和谢霆锋的姐弟恋正被媒体疯狂地报道着，所以我在这个时候和许芸走得很近，便被汪珏和张筱晨他们，毫不留情地也叫做姐弟恋。这未免有些夸张，因为许芸对于我来说，只是一个可以吐露心声的人，而并非一个恋爱的对象。
我曾好几次反驳汪珏和张筱晨，我说姐弟恋的关键因素，在于一个“恋”字，我对许芸丝毫没有半点爱恋的感情，何以称得上是姐弟恋呢？
但是汪珏和张筱晨说，我的确是不恋许芸，但是他们看得出来，许芸却在恋着我。对于他们俩的强词夺理，我自然在言语上无从招架，便只好顺水推舟地附和着承认了。当然，完全是处于一种玩笑的心态。
我原先对许芸印象并不深刻，知道我读大一的时候，她读大三，仅此而已。这一天，我坐K525路公交车去市区见一个杭州师范学院的朋友。许芸是在我上了车以后，叫我名字的。
她的声音此时听起来有些嘶哑，我回过头去的时候，许芸正把掉落到额头前的一簇刘海拢到耳朵后面去。
这一次的碰面，时间非常短暂，因为她坐了不到一站路之后，忽然发现有东西忘记拿了，需要返回宿舍去拿一份类似简历的资料。我问她，是否在为找工作而忙了，她只是笑着说是，并且说，她累得连喉咙都哑了。
许芸下车之后，在车门口对我挥了挥手。
“手机号码没换吧，你？”
“没换。”我回答。
如此匆匆一见，却像是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似的，约定过几天有空一定得出来好好聊聊天。这当然是她说的，因为我根本就不知道，有什么可聊的。
“再见。”
“再见。”我点了一下头。
与此同时，唐宛荧打了电话告诉我，说她已经从院报退出了，转而加入了学校的话剧社团。我一直对我校的话剧社比较反感，因为在我看来，那个话剧社演的根本就不是什么话剧，而是一些没有艺术细胞的小朋友，在那里瞎捣鼓一些并不好笑的小品。所以在听说唐宛荧加入话剧社之后，我嘲笑她说：“你呀，再不行加入我的编辑部也比那个话剧社强啊。”
唐宛荧听后，笑了起来，透过电话也听得出，她笑得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她说：“谁不知道你们编辑部是你只手遮天啊，听人说，你只让你们干事做些跑腿的工作，谁累死谁活该，谁做你的干事谁倒霉！”
我心里扑腾了一下，说：“那些傻X根本就不明白我的风格和思想，只能让他们给我联系印刷了。”
她嘘了一声，挂了电话。过了两分钟，又发了一条短消息过来，说反正以后她是要为话剧社好好工作了。我回复了一个“哦”。
事实正如唐宛荧所说的那样，在这以后，她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地为话剧社工作着，有时候竟也把我拉上，让我担负起所有本应由男朋友为她做的事情。这在外界看起来，似乎唐宛荧和我已经是一对儿了，但我对天发誓，这时我连她的手都没有碰过。
2002年的11月上旬，我所在大学城中的六所高校联合举办了一个话剧节，由浙广专牵头，Z学院，H学院和G学院三所高校承办，规模可谓空前。开学不久，唐宛荧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我，并且问我有没有拿得出手的剧本。我说没有，后来又加上了一句，说有也不拿出来给那些小朋友糟蹋。唐宛荧便没有再跟我提剧本的事。
我虽不知道唐宛荧究竟是话剧社里的演员，还是工作人员，但我猜测她应该是个演员，这也仅仅是猜测而已。因为在这之前，我从没有听她说过自己会演戏。有一天晚上，吃过晚饭不久，唐宛荧打电话给我，让我马上下楼去同她见面。我在电话里问出了什么事儿，她只是在那一头隐秘地笑，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你下来，你下来，下来我再跟你说。”“啪”地挂了电话，我仿佛透过她已经挂上的电话，听到了她的笑声，紧接着又听见她急急忙忙跑楼梯的声音。
我下楼的时候，天还未完全黑，在很远的天空里，覆盖着一层意味深长的灰，就像有些抽奖彩票背面覆盖着的那一层可以刮去的灰色油漆，用手指或硬币轻轻一刮，就显露出一串数字，那串数字可以决定你从今以后是成为百万富翁，还是继续保持原样。我想唐宛荧此时或许就是覆盖在那层油漆之下的数字，因为在电话里听得出来，她今天的开心是从未有过的。
见到她的时候，她身穿那件上次在小吃店里碰见她时穿的黑色紧身T恤，只是把下面的超短裙改成了一条牛仔裤。牛仔裤紧绷在她细瘦的腿上，泛出条条褶皱，每条褶皱也像是裂开的嘴巴一样，微弱地笑着。
“怎么啦？什么事啊，我正在玩游戏。”我对她说。
唐宛荧一蹦一跳地过来，挽起我的上臂，对我摆了一个风华绝代的pose，继而说：“话剧社决定在话剧节上让我演祝英台！”说着，“咯咯”地笑，与当初采访我时，简直判若两人。
“谁演梁山泊？”我好奇地问。
“还不知道呢，听说这个戏是话剧节最后的压轴大戏，演员都是每个学校派出来的，反正不会是我们学校的人。”
“要是遇上帅哥就好了，不是吗？”
“呸，”她拉了拉我的手，示意我走出生活区大门，说，“帅哥只能用来看的，真的要交往，还是普通点的好。”
“唔，唔。”
“怎么啦？没话说啦？”
“不是啊，我在想，我够不够普通。”我说。
沉默了一会儿。她开口说：“这话，可有言外之意？”
我不置可否地笑了一笑：“我还在敬佩你交男朋友的‘三不主义’呢，既然你不主动，又不拒绝，那看来只有我主动了。”
她笑着，站到我前面，望着我，说：“不主动，你就爬不到美女身上；不拒绝，丑女就要爬到你身上。现在不主动，以后你可就没机会啦！”
旁边正好是一片新造好的大学城中心花园，成双结对的情侣在其中拥抱接吻。我将唐宛荧抱住，像跳交际舞似的转进了这个中心花园。天也似帘幕一样垂拢下来，权作为一张巨大无比的隔帐，将我们与其他人的小世界相互隔开。我抱住唐宛荧，吻了她的额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