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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

青春派-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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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继和李默然以及田晓敏的相遇,使我的生活发生了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变化,因为这种变化的不明确,从而使得我无法在这里书写。但是,我要说的是,这种变化的确是客观存在着的,就像有乌云会下雨,闪电必然打雷一样。    
    莫萍死了,她的死多么没有价值,只是一场意外的车祸,仅此而已。她的死对于此刻的我来说,又未免显得过于遥远,而无法令我悲伤。尽管我口口声声说我是悲伤的,可那是一句谎言也未可知——我总是在关键时刻撒谎,这一点毫无疑问。    
    对那些过于遥远的悲伤,看起来就仿佛一颗夜晚苍穹之上的星星,闪烁不已,却游移不定。它是一个无法求导的函数,是一截毫无意义的曲线,是抛物线上一个永恒的驻点,也是生活坐标中的一场灾难。不管我打出什么样的比方,那样的悲伤,其实仅仅是作为悲伤本身存在而已,除此之外,意义全无。    
    价值,是多么可笑的一个词语。如果一切都有价值,如果生活是一个有价值的实体,那么,生活在生活之中的我们,便是毫无价值的废物,一堆难以收拾的垃圾。    
    以上是我的一些牢骚,从某种意义上说,是我憎恨生活的部分理由。不论过去还是现在,或者是未来,生活都有足够的理由让我们去憎恨它,去鄙视它,它一钱不值,却催人死去。    
    我开始为我大四以后的生活担心,因为我知道,大学的路将要走到尽头。    
    尽头处有些什么,我闭起眼睛想上30分钟,也未尝能够想得清楚,也因为它的复杂性和不确定性,使它对我的诱惑比任何一个漂亮女孩儿赤身裸体躺在我床上还要大。出于这种情况,我很早便开始思考大学以后的出路问题,却一直没有确定的结论。    
    那是一种别样的青春,一场别开生面的战争。我这样以为。


第四部:故事已久继续拥抱着分手(1)

    我提前几天去了学校,把寝室里属于我的一切搬空,一如到来时一样。我拉着那只深色旅行箱,穿过黑漆漆的走廊,最后在楼下宿舍管理员处登记了一下,便打了辆小巴,直奔我租来的房子。之所以选择这个时候搬东西,是因为此时在学校里的人还不多,只有为数甚少的离家较远的同学。我不想让我搬一次东西而显得过于张扬,低调、沉默、不语,一直是贯穿我大学生活,我青春时代的主题。    
    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将东西分门别类整理了一番之后,我已满头大汗,也不想下去吃午饭,喝了杯水,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心里想着就这样离开自己住了3年的寝室,又顿时升起一种伤感的情绪来。    
    我租的房子在4楼,有个天窗。来看房的时候,我问房东:“会漏水吗?”    
    “绝对不漏。”他说。    
    我因为特别喜欢这个天窗,想到晚上能够透过这个窗子看到星星,便欣喜若狂,没和房东讨价还价,一口咬定说:“那就这里了吧。”    
    后来才得知,房租比其他地方每个月贵了30块钱。    
    可事实与此相反,每每外面下大雨,总有些许雨水透过这个天窗的缝隙,渗到我房里来,没过多久,就可以明显地发现,雨水流过的地方,出现几条微绿的痕迹。那起先是水迹,后来渐渐长出了青苔。当然,这是后话。    
    不管怎么说,我已经从学校寝室出来,离我的那些同学们远了,离这个社会近了,离我的过去远了,离我的现在还有我的未来怎样却不得而知。    
    张筱晨退了他原先的那间房,换了个地方又租了一间,竟然就住在我的隔壁。他和那个名叫张欣的女孩儿一起住,有时候,半夜里,还能听到他俩嬉笑的声音。    
    我和张筱晨住在隔壁的一个好处,便是随时可以叫到一起玩儿的人。他有几次来叫我,说:“一起出去怎么样?”    
    “哪儿?”我问。    
    他想上半天,然后说:“出去了再说。”    
    “张欣呢?”    
    “她出去走秀表演去了。”    
    即便是这样,我也不太想出去,仿佛变了个人似的,只想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呆着,哪怕什么事儿也不做。我早有这样一个念头,要在短期内,把自己的大学生活,自己的青春,用文字记录下来,那将是一个长篇小说,多半是真实的。所以每当张筱晨来叫我出去的时候,我总是说没时间,其实我一点儿都不算忙,很多时间里,只是一个人毫无目的地坐着,或者躺在床上,不是看看闲书,就是胡思乱想,想一切可想之物,最后总落得要以伤感收场。    
    有一天,北京某文化出版公司发信给我,告知,我的一个短篇小说被收入一本青春文学的书里,5月1日已经出版,售价18元。看到这个消息,我真是欣喜若欢。我的那些小伤感小幸福,那些虚构的故事,最后竟能够被印在书上出售,赢得众多纯情少女的眼泪,这一点不能不让我感到满足。我要写本书记录我自己的青春的念头也越来越强烈了。    
    我开始慢慢打腹稿,构造人物和故事,找那些人物的原型,最后从原型身上抽象出我所需要的性格。将第一个字打在电脑上的时候,我感到,我以后的叙述,将一发而不可收拾,犹如一条泛滥的河流。    
    书的主题是青春。尽管每个人的青春大同小异,类似的书籍几乎早已经汗牛充栋,换句话来说,我再来写这样一个故事,其实已经多余。从市场的角度来讲,的确如此。可是,从个人的角度来说,我所做的这些记录,尽管被肢解,被虚构得没有任何真实可言,但多少总能从中对我,对我身边的朋友,有所启发。所以第一天动笔,便狂写了将近六千字,最后不得不虚脱了似的,倒在床上,一动也不想动。    
    许芸来找我,她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正准备写这个故事的第二章开头。    
    “言情小说才子啊,最近在忙什么呢?”她在电话里总是用一种异常柔媚的声线和我说话,让我的耳朵完全招架不住。此时离上次互相通电话,大概相隔3个月之久。女人真让人琢磨不透。    
    “没,没忙什么。”我说。    
    “我听说你也从学校搬出来啦?是不是真的?”    
    “那还有假?上个学期租的房子,这个学期一开始搬的东西,现在正住着呢。”我把电脑里刚开了头的第二章保存了一下,关掉Word程序。这一定会是个很长的电话,总要把3个月来未曾说过的话一并说完才对,我猜测。然而我猜错了。    
    许芸停了停,继而问我:“你们上次那些鞭炮是哪儿买的?”    
    我早就已经把这事儿忘在了一边,她现在提起,不禁让我笑了出来:“下沙实在买不到啊,所以……”    
    “你们两个变态的家伙,”她指我和张筱晨,“我一看那只塑料袋就知道事情不对劲。”听她的语气,好像这事是昨天发生似的。    
    “哦,那后来放了没有?”    
    “当然放了。那天我爸爸也来给我酒吧开业祝贺了,你那天跑哪儿去啦?”    
    “呃,”我说,“这事儿过去很久了吧,我哪儿还记得啊?”    
    “后来一直忙,本想好好教训你一下的,哎。”我脑子里立刻浮现出许芸唉声叹气的样子,老实说,她在床上的样子远不如她叹气时候的样子来得性感。    
    “什么时候再见面?”她继续问。    
    “无所谓啊,什么时候都行。”    
    “干脆你今天晚上来我酒吧,我请客。”她笑了一下。


第四部:故事已久继续拥抱着分手(2)

    我不置可否,最后还是答应下来。令我奇怪的是,我和许芸有这么长一段时间未曾见面,此刻说起话来仍像天天在一起的朋友似的,半点儿不愉快都没有。    
    挂掉电话后,我又写了大约一千字左右。    
    过了3点,去学校上了两节《人机工程学》的课,一下课便骑车去了许芸的酒吧。尽管此刻酒吧尚未到营业时间,可许芸依然坐在吧台里,远远看去,像一只乖巧的小猫。    
    “发型又变了?”我一见到她便说。    
    许芸站起身,朝我微笑:“早变了,谁让你这么久不和我联系的?”    
    我四处转了一圈,发现许芸将那几块我从乌镇买回来的蓝印花布折成千纸鹤的形状,摆放在酒柜的最上层。    
    “这些东西作为装饰品的确不错。”我看着那些千纸鹤。    
    许芸从里面倒给我一杯红酒,并且开亮了一盏40W的射灯。红酒在高脚杯里闪出夺目的颜色,在我眼前一晃而过。空调温度开得很低,不免让人打起寒战。    
    “能把空调的温度开高点儿吗?”我要求,“我也喝不了这么多酒。”    
    “慢慢喝吧,就算你陪我。”许芸说着,拿起空调的遥控器,“你想要几度?”    
    “27,或者28。”我说。    
    空调的声音渐渐轻微起来,最后发出“吱”的一声,停了。虽然继续有冷气从中冒出,可毕竟比刚才好很多。我把高脚杯放在桌子上,试图走到许芸跟前,将她抱住。    
    “我们很久没这样了是不是?”我对她张开双臂,说。    
    许芸却向后退了几步,用一种充满疑惑与紧张的眼神看着,说:“不能了,我们不能再这样了。”    
    一定有什么事儿在我们没有联络的这3个月中发生过了。我的第一反应便是:因为我长久地将她抛在一边,没有理她,从而使许芸不再相信我了。我想要解释些什么,可话到嘴边竟一句也说不出来。最后问:“为什么?”    
    “很简单,”她将我的那杯酒拿在手里,晃动其中的红色液体,“我们是朋友?”    
    我觉得她的这个问题实在有些莫名其妙,随便点了点头。    
    “继续是朋友?”    
    我又点头。    
    “仍然是朋友?不管发生什么,我们都是朋友?”许芸此刻语气变得有些激动。    
    “是是是是,”我又说,“所以,我们应该互相拥抱一下。”我又对她张了张手臂。    
    “对不起,”我看到许芸低下头,说:“我有男朋友了,所以我们不应该再……”    
    果然,这一切又出乎我的意料。    
    “哦,那恭喜。”我故作镇定,“什么时候的事儿?”    
    “不久前,还和你住在一起那会儿他就追我了。”    
    “可是……”我依旧不解。    
    “别可是了,这是事实,你年纪比我小,我们不可能的……”她又在吧台上坐下,恢复了那种猫一样的姿态,“还记得那天,在这里我说接到的那个拨错了的电话吗?”    
    我想了一想:“忘了。”    
    许芸提醒我,那天我们正坐在这个地方聊着酒吧里酒水价格的时候,她接到的那一个电话,她说她那时把电话挂断了,对我谎说是打错的,其实,那个来电者,便是现在她的男朋友。    
    她说完,我依然没有想起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或者,根本不确定究竟有没有这样一回事情。我忘记这些事儿总比记住它们要快,这一点千真万确。    
    我沉默着,许芸也不再说话。刚才我张开的手臂此刻不知道放在哪里才好,便重新垂下,后来干脆插入口袋。    
    “他是哪儿的?”过了大概3分钟,我开口问。    
    “杭师院的,和我一届。”回答。    
    我说了声“哦”,便把头低下,将一份价目单沿着对角线折叠,随后又摊开,无所适从。    
    “我得走了。”如此折了一会儿价目单,“回去写字。”    
    “嗯?又开始写你的言情小说了?”许芸笑,“吃了饭再走吧,请朋友吃一次饭总还是可以的吧?”    
    “不了,我马上得走。”我说。    
    这真的又是一个言情小说吗?还是一出充满悲凉意味的戏剧?没有人知道了,连故事中的人物也不会明了,更何况一个将叙述作为嗜好的疯子呢?


第四部:故事已久继续想一辈子是悲哀

    很长一段时间里,我足不出户,除了去学校上课以外,我哪儿也不去。我要在12月再次到来之前,将这个故事结束。    
    偶尔,偶尔中的偶尔,我会和张筱晨以及张欣一道,去学校附近那家上岛咖啡馆喝上半个下午的咖啡。其时,杭州市区的上岛咖啡全部更名为两岸咖啡,只有下沙的这家,因为远离都市,才得以沿用了这个听起来柔软至极的名字。    
    我们坐在里面,看着3号大街上偶尔奔驶而过的车辆,听咖啡馆里悠扬起伏的音乐,他们两人间或说话,我则坐在那里,想自己的事情。    
    “毕业以后怎么打算?”有一次张筱晨和张欣几乎同时问我。    
    我顿时显得有些木讷,仿佛没听明白他们说的话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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