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翅田大介]+cutting+伤痕02+case+of+tomoe-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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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学长?」
保健室在中央大楼的一楼。我跑到图书馆的一楼后,在走廊上迈开大步快速地奔跑着。我穿过连接图书馆与中央大楼的走廊,冲向敦职员室的方向。保健室在相反方向,靠近教室的川堂附近。我穿过中央大楼的一楼,终于来到了保健室。
「灼!」
我用力推开保健室的门,发现灼正瞪大着眼睛看着我。
「哥、哥哥?」
保健室的医生正拿着绷带帮她包着脚,不过除此之外似乎并没有什么大碍的样子。
「你太夸张了啦,好像要来看什么性命垂危的病人一样。」
保健室的医生一边苦笑,一边用绷带缠着灼的脚踝。
「我在这个学校五年了,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用这种表情跑进来探望扭到脚的亲人——好了,怎么样,光濑?我已经确实帮妳固定好了。」
「不,不痛了。非常谢谢妳。」
「这两、三天内不要动到哦,如果疼痛没改善的话要马上跟我说。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给妳替换的贴布好了。」
年近三十岁的保健室女医生在找过急救箱后,又在保健室的柜子里窸窸窣窣地找了一下,不过似乎没找到替换的贴布。
「咦?啊,对喔,暑假时被体育社的那些笨蛋随便拿去用了,所以量才会不够……真是没办法。我到仓库去拿,你们等我一下。」
保健室的医生尴尬地快速说完后,便走出了保健室,而如同交接一般进来的人,正是速水同学。她脸色青白,气喘嘘嘘地说道:
「……学、学长……你太快了……啦!」
「美希,妳到底跟哥哥怎么说的?他冲进来的时候脸色好可怕……而且明明只是小小的扭伤,根本不用特别把哥哥叫来……」
「可是灼,妳不是被推下去才受伤的吗?」
被推下去?
「不是被推下去,是要推人结果却一起被连累了啦!」
灼有点失望地说道,这让我感到愈来愈混乱。不管是推人还是被推,总之包含在这其中的讯息就让人觉得大有问题。
「发生什么事了?」
我正面对着灼,不过她却把头偏了过去。
「灼!」
我加重了语气,可是灼依然扁着嘴,闷闷地不发一语。
「因为她们吵架了。」
「美希!」听到速水同学这么说,灼立刻慌乱地出声制止,而我瞪着灼示意她不要说话。
「跟谁吵架了?」
我回过头问着她。美希露出一脸不好意思的表情,不过还是回答了我的问题。
「就是那个转学生啊,学长的妹妹。她们在社团大楼打了个照面,然后灼就突然抓住她……」
「是那个女人的错!」
「那个女人?」
虽然灼一脸大事不妙地掩住嘴巴,不过从这句话中我多少可以探出点端倪。
「……不好意思,速水同学,妳可以帮忙把灼的书包拿过来吗?」
「啊,好的,我知道了。」
速水离开后,保健室变得安静起来。原本别过头去的灼,在我持续盯了她一阵子之后,目光开始若有似无地瞄向我,接着终于支支吾吾地开口说话了。
「……对不起。」
「为什么?」
「……」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我在社团大楼遇见了那个女的,当时她正从美术教室走出来。因为她刚好是一个人,所以我就逼问她。就这样而已。」
「妳逼问她什么?」
「还会有什么,当然是关于哥哥的事啊!」
灼大声地叫道。
「有关哥哥那些难听的谣言都传到我耳里了啊,他们说你『害死了自己的母亲然后遭到遗弃』之类的。」
「这是事实没错啊。至少我母亲确实是因我而死的。」
「那是意外啊,根本就不是哥哥的错,而且都已经是十多年的事情了!居然还这样挖人家的旧伤疤……」
「可是这样也不代表就是她传出去的啊。」
「除了那个女人还会有谁!」
灼真的生气了。她咬住下唇,用力地握着拳头。
「这么一来,不就跟国中的时候一样吗……那时候谣言也是愈传愈难听……」
「那个时候我也有错,如果我能多少装出点害怕的样子就好了。这样那些家伙多多少少也会满足一点。」
「……哥哥是笨蛋!」
「嗯嗯,是大笨蛋,顺便再加上没出息和没有用好了。」
「……还有笨拙。」
「不过我的手指倒是挺灵活的喔。」
「……就连说个笑话都好冷。」
「今后我会好好学习怎么找出笑点。」
「……什么笑点啦。」
灼轻轻地笑了出来。看来她总算稍微冷静了一点,我也该停止放冷笑话了。
「嗯,刚刚不是说妳好像被推了下去,结果怎么样了?」
「她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还想就这样离开,所以我就伸手想要抓住她,结果重心不稳,两个人就一起跌倒了。不过她好像没受到什么伤,真让人觉得不甘心。而且最后她还紧张地叫人来把我送到保健室,真是伪装得滴水不漏!」
我听完后也放下心了,至少对方没受伤就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可是我真的忍不下去了,我一定要去跟爸爸抗议,虽然现在还不能马上回家,不过等我回家就等着瞧吧!」
「灼,这件事就先这样吧。毕竟这是我的问题。」
「才不是,是我们的问题,因为万恶的源头跑来我们家了啊,难道你要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吗?」
「……灼,也许她之所以这么对我,有她很明确的理由;也许她之所以这么恨我,真的有什么原因也说不定。在知道一切真相以前就先这样吧。」
「会有什么理由?哥哥之前不是根本没见过那个女人吗?」
「就算是这样……嗯,我保证不会再发生跟国中时候一样的状况,所以妳也不要这么乱来了,好不好?」
「……真的吗?」
「嗯嗯。」
「那我们来好好地做一个约定。」
灼说完后便伸出了手。
「妳说好好做一个约定是指……打勾勾?」
「不行吗!?」
看到灼因为发窘所以提高了音量,我也苦笑地伸出小指头,两个人的指头缠在一起,「打勾勾了!」我们勾完了手指的同时,速水同学像是算好时间似地和保健室医生一起回来了。
插图048
「灼,我把书包拿来了。」
「贴布也放在里面了,今天一整天都要好好贴着,还有,要安分一点哦!」
灼接过书包准备站起来,我伸出手想要帮她,不过她却轻轻地摇摇头。
「没关系,虽然有点不方便,可是也不是不能走。比起这个,我们约好了不可以跟国中的时候一样,要好好解决哦!」
「嗯嗯。」
「要是你又拖拖拉拉的,那我也有我的做法。」
「我知道了。」
灼又叮咛了好几次,不过与其担心我,我希望她还是先担心她自已的脚比较好。
等她和速水同学一起回去后,我向保健室的医生鞠躬道谢。
「非常谢谢您。」
「真是个有礼貌的哥哥,真不敢相信你们的姓氏不一样,感觉就好像真的兄妹一样。」
「这是当然的,因为我们是堂兄妹。」
「就算是堂兄妹也一样。虽然我也有亲兄弟,可是我们之间就像毫无关系的陌生人一样,所以我很羡慕感情好的家庭——不过你这样好吗?不跟她一起回去?」
「因为我跟她约定好了,要把事情解决之后才回去。」
「唔?嗯,你们正值多愁善感的年纪嘛。算了,如果有什么事就来我这里吧,至少我还有心理咨询的执照,只是到现在却还没有人来过,现在的话,我可以当你的专属咨询哦!」
虽然我回答得很干脆,不过其实我心里却觉得没那个必要。因为那是我和她——红条巴之间的问题。
「……」
我从保健室出来后,就直接朝教室走去。虽然我想用跑的,不过还是耐住性子改成快步行走。我告诫自己,一定要冷静。
到了教室后,我用力地推开门。在只剩零星几人的教室里,有几个学生被声音吓到,愣愣地看着我。我在他们之中找到我要找的人。
红条巴正在跟三个女同学聊着天。我直直地走向她。仔细一看,她的制服上还沾着一点点脏污,可是不特别注意的话也不会发现,看样子她应该没受伤。
我站在巴面前俯视着她,只对她说了一句话。
「我有话跟妳说。」
我的声音比平常还要低沉,虽然是自然发出来的声音,不过现在这样的声调正好。
「干嘛?红条,你要对小巴做什么?」
旁边的女同学威胁似地开口说道,不过我无视她们,依然把视线停留在红条巴身上。
巴装出一副搞不清楚状况的样子,有点害怕地往后退了退。不过她的眼瞳却完整地映着我的身影,并没有跟我一样动摇。
愈这样看着她,愈觉得她眼睛的颜色还真的很奇特。红条巴的眼瞳,还有映着她的我的眼瞳。如果只看这个部分的话,她看起来还比灼更像是与我有血缘关系的亲戚。不对,或许真的有血缘关系也说不定。不过这双眼是遗传自母亲,所以她或许是母亲那边的亲戚啰?
「喂,红条——」
「我知道了。」
抢在旁边的人开始骚动之前,巴站了起来这么说道。
「没关系,他只是有话想说而已。」
巴露出亲切有礼、完美无瑕的微笑。其它人也因为她的笑容而安了心,对着她点点头。
我跟着她离开了教室,在走廊上的一个角落站定。如果走得太远,教室里的同学说不定也会跟过来。
「我就直接说了,不要对灼出手。」
听到我连前面的废话都省了,巴露出意外的表情。
「妳好像跟灼一起从楼梯滚下来吧?至于原因,如果妳要传是我做的还是怎样都可以,就算说是我煽动的也无妨;可是,不准妳提到任何关于灼的事。」
我快速坚定地说完后,巴的表情从意外变成了惊讶,她眨了眨眼睛,「咦?」了一声,然后竟然忘了闭上嘴巴。
「以后也是。如果只是关于我,随便你要怎么传,在学校里要把我传得多差劲都没关系,说我杀人也好还是别的也罢,可是,我不允许妳因为我的关系去贬低光濑家的人。要是妳真敢这么做,到时候我不管用什么手段,都要堵住妳的嘴。」
我不让她有机会开口,安静冷淡地一口气说完后,等着她的回答。
「……」
巴原本是一脸惊讶,不过也渐渐冷静了下来。她用之前在美术准备室里,那种毫不动摇、一派冷静的表情,打量着我的心思。
「不管用什么手段?具体来说是什么样的手段?」
「我不是说过了?就是不择手段,我不会选择方法,也无法选择,因为我这个人很笨拙。」
「……」
我们沉默着互相瞪着对方。她面无表情的脸就好像僵硬的人偶一样,感觉不到任何情绪,就像是陶器似的。彷佛不会自己发热的无机物般僵凝的神态,但眼瞳里却闪着光芒,如同阴冷黑暗夜空中的一轮明月。就像在湿冷的空气中仰望夜空时所感受到的月光一样,静静地照射着,却隐隐含着沉默与无声的压迫感。
巴忽然笑了。露出一个静静等待猎物的猎人,突然发现对方弱点的表情,而在那其中更可以感受到疯狂的情绪。
——这么说来,月亮正好是象征着疯狂与猎人的女神。
「……该怎么办呢?只要能让你痛苦,也许真的有一做的价值。真可惜,如果我也受了一点伤,说不定还能轻易地把灼同学逼到绝境呢!」
「……为什么要憎恨我到这种地步?恨我无所谓,应该说恨得愈重愈好。但是妳又何必牵连到别人,这样不是弄错对象了吗?」
「弄错对象?不,才不是。他们收养了你,甚至给予你幸福。光是这样,他们就已经算是很重要的当事人了,因为,光是给你幸福就是一种错误的行为。」
「……」
「为什么?你竟然问为什么?啊,我知道你为什么这么问了,因为你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却还活到了现在。所以,我才会这么恨你。」
她用一脸陶醉的神情说出了这段话,彷佛她就是为了要说出这句话而一直等到了现在。
「你应该搞请楚自己究竟是怎样的存在,必须了解到自己是多么罪孽深重。你根本就没有搞清楚,你不是没有价值,而是存在本身就是个罪孽。哪,我这么说你能理解吗?」
她露出了微笑。
那不是装出来的笑容,而是恍惚中带着愉悦,却给人一种不知道何处扭曲的感觉。然而正因如此,我才能确定那是她发自内心真正的笑容。
嘶——巴抬起她的纤纤玉手。彷佛带着万般爱恋似地把手放在我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