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翅田大介]+cutting+伤痕02+case+of+tomoe-第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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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跟津和野小姐有一样的眼瞳呢,所以我才想会不会是你。你跟你的父亲——红条宗次郎长得非常地像。」
津和野——红条巴。
红条宗次郎。
与其因为『为什么?』而感到惊讶,或是感到『又来了……』而感到泄气,不如说现在的我有种视线突然被屏蔽住的感觉。这个名字,好像先被设定好位置,等着我去接受一样。宛如自己的影子般纠缠着我。
这到底是什么?
伴随着过度的不合理,这个名字正悄悄地朝着我靠近。
「你的遭遇我多少听过一点……你会来到这里说不定真的是命运。这幅画是你父亲寄赠的画,大概是十八年前的事了吧。当时津和野小姐还是这里的馆员,她很喜欢这幅画。」
这么来说之前——前天的时候,田中小姐就曾经说过『巴曾在地方的美术馆上班』。还真是没想到,原来就是这里。
吉田先生露出微笑——最近我遇到的大人们脸上都挂着这抹感怀的微笑——然后说道:「请好好地观赏吧。」接着就离去了。
「……啊,可恶。」
我摇摇头,比平常更用力了几分。我的动作仿佛想甩掉什么似的,然后自然地露出苦笑。
——真的是,唉呀呀……
我又再一次看了『某处的梦』。概念的对比,象征的对比,从四周梦境的作品中脱颖而出,这幅画给人过于清爽的感觉,让看得人迷惑这点来看,毫无疑问跟其它作品是同类。
我转过身后,这幅画的后像依然残留在我的眼中。我并不想看到那种东西。
我迅速地依循原路折回去,却发现视线的一角有个慌慌张张藏起来的人影。我觉得那个人影似乎跟踪着我,于是我冲到那个人影藏身的展示柜一角。
「是谁!」
「啊!」
彷佛被砍杀似的悲鸣响起,我看到跌坐在地上的人后,全身无力地松懈下来。然后——习惯性地叹了一口气。
「……灼,妳怎么会在这里?」
小灼不但拿掉眼镜还绑起头发,一副仔细变装过的模样,我用疲惫的眼神问着她。
「啊,不,那个,嗯……这个嘛……监视啦!是监视。」
灼拍了拍裙子,然后站了起来,接着双手不停地重复着环胸的动作,似乎想要对我发难地瞪着我。我心想,她之前明明一直说隐形眼镜很恐怖,可是要戴的话还是戴得进去的嘛!
「你为什么跟那个女人——一起出门啊!」
「我问她我到底能为她做什么,结果她说要我带她来美术馆。」
我结结巴巴的对灼这么说,她则是苦涩地皱起眉头。
当我朝着入口方向前进时,灼也慌慌张张地跟在我的后面。
「可是那也不用特别……」
「我确实是没有想到她会邀请我来参观超现实画……不是,是超现实主义画派的展览。」
「不是这个问题啦!」
入口的女职员一脸微笑地望着我跟灼。第一展示会场的外面就连着大厅。建筑呈现巨蛋的形状,天窗的曲面上描绘着黄道十二宫。我朝着旁边的自动贩卖机区域定去,不知道要选哪一种,手里把玩着零钱。
「为什么突然要买饮料?」
「因为巴好像突然身体不舒服的样子。她现在正在展示馆里面的休息区休息。」
「……你也不用刻意讨好她呀……」
「灼。」
我稍微强硬地提点她,灼提高了声音,头偏向别的地方。
「有偏见不好哦。」
「这才不是偏见。哥哥可能忘记了,那个女人不是憎恨哥哥吗?我才不可能这么轻易相信她!」
「但是那件事不是已经解决了吗?」
「才没有解决。应该说是变得更糟了!」
灼断然地说道,然后整个人面对着我。她用一如往常清厉的目光,直直地投在我的身上。
「我本来真的很不喜欢她,可是听了原因后就懂了。哥哥,那个女人有依存病。之前是倚靠痛苦和憎恨,然后现在是倚靠红条圭一郎,她太任性了,只想着怎么让自己轻松。」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呀,只要发生难过的事情,不管是谁都会想寻求援助。虽然这真的是依赖没错,但也不能说这是错误的啊,稍微停下脚步喘口气,其实也没关系吧?」
没有人能够永不停止地继续往前走,因此不但需要拐杖,还需要一个足以依靠让双脚稍事休息的对象。又有谁有资格能对加以批评呢?
但是我的话却让灼愈来愈生气,她的目光愈加地犀利了。
「——我不是对那件事生气,真的让我觉得有问题的,反而是哥哥!」
「我?」
「哥哥,你是不是认为自己就算被那个女人给毁了也没关系对吧!」
正中红心。
因为被她说中了,所以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果然如此。所以我才会这么生气呀,那个女人只是在向哥哥撒娇罢了。因为哥哥有自虐的想法所以才会一直容许她,这种关系根本一点都不正常。再这样下去,就连哥哥也会变得倚靠红条巴的!」
我依赖巴?
怎么可能有这种事。可是我为什么开不了口?我彷佛被蛇盯上的青蛙一般,因为灼的话而感到全身动弹不得。
「……真变成那样的话,哥哥就再也无法回头了。所以,我——」
灼的话被突然响起的铃声给打断了。
Symphony No。9 In D…minor
贝多芬 第九号交响曲
【快乐颂】
灼啧了一声,拿出手机,一脸怒容地瞪着液晶画面。她按下通话键后,吵闹的铃声终于停了,接着她用不耐烦地声音说着:
「——什么啦,爸爸,我现在很忙,而且这件事也是爸爸引起的,等等——哥哥?什么在哪里……县立美术馆啊——你怎么知道,而且他就在我的面前……?」
灼一脸惊讶地说道,我从贴在她的耳朵的手机里,听到宗一郎伯父的声音。
『马上叫他听,快点!』
灼被过大的音量吓到手机脱手,我马上半路拦截。因为我连想都没想就伸出了手,手里握着的零钱就这么散落一地。
「——喂,我是圭一郎。」
『圭一郎,现在巴在你旁边吗?』
「她不在这里,不过很近。」
『那你不要让巴离开你的视线,你说你们在县立美术馆是吗?我马上过去,等我一下!」
「什么?怎么这么急……」
『等下再跟你说原因,所以可以吗?绝对不要让红条巴离开你的视线,可以吗?你也把你的手机电源打开吧!』
宗一郎伯父说完后便自己挂掉电话。通话结束后的『嘟嘟』的声音,如同拟音般的断续音符,如同水一般残留在耳际。
「……」
我稍微地看了一下手机,然后才还给灼,接着立刻返回会场。
「等等,哥哥!」
我胸口泛起骚动。
——绝对不要让她离开你的视线,
这句话在我耳边徘徊不去。
3
我马上查觉到异状。
柜台的职员已经不在了,而且甚至连一个客人也没有。宛如玛莉…赛勒斯特号(译注:有名的幽灵船。)的诡异一样让人觉得不太对劲。
当我跑回去的时候,巴正站在那幅画的前面,彷佛被钉在那里似地动也不动。
「……巴?」
巴的呼吸一片混乱,像是正压抑内在的高压般,用快速的节奏反复地深呼吸,但她的呼吸不但没有趋于平静,甚至变得更为激烈。
巴将手伸向自己的脖子,一点一滴地开始施加压力。结果缠在她颈子上的皮环因此掉在地上,金属硬物撞击的声音响了起来。
「住手!」
我抓住巴的手腕,想要阻止巴自己勒住脖子的举动,但是却敌不过她的力气。
这让我十分惊愕。她纤细的手腕里竟然凝聚着不像是她的力量。
巴自己却好像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动作。她的双眼空洞,但眼神却没有离开面前的画,灵魂仿佛就快要被画吸引进去似的,她只能拚命地压抑着自己。
——或是……
彷佛某种『东西』正从其它地方流了过来,而她正努力不让它占据自己的身体,于是拚命抵抗的样子。
「……圭……一……」
巴的嘴角只微微地抽动着,这段不连续的话语,也渐渐地趋于无力,最后消散在空气里。
「巴……?」
「喂,到底怎么了?」
从我背后追上来的灼,被现场情况吓到开口问道,可是我却只能摇摇头。
「……是这幅画吗?」
巴确实是看到这幅画才变得奇怪的,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是这个——
「——你想干嘛?」
我的手朝画伸了过去,可是却被旁边伸出来的一只手抓住。
「这幅画是『钥匙』,你如果随便破坏我可是会很困扰的。」
我回头对着突然插话进来的某人——思考瞬间冻住了。
「咦?咦咦?哥哥……有两个?」
背后的灼发出激烈的尖叫声。
抓住我的人,仿佛镜子般映照出我的身影。
他戴着眼镜,全身黑衣,如果将这点些微差异完全无视的话,眼前这名少年与我的长相十分酷似。
「哼,你应该是这么想的吧,『为什么长得跟我这么像?』」
少年一脸无趣地说道。
「不过我要在这里纠正你一点,不是我长得像你,而是你长得像我。」
被抓住的手又被他狠狠一拉,身体一个不稳,我就这么跌坐在地上。凝结成冰的思绪让我毫无招架之力。
少年用阴沉——这也是一个与我不同之处——且透着仿佛看着待宰家畜似的冷酷眼神,锐利地俯视着我,然后踏着悠哉的脚步朝巴的方向走近。
「哥哥!」
灼冲了过来,关心着我的状况。
少年停下脚步,瞄了灼一眼,口气稍稍地和缓了一点。
「妳就是——光濑灼小姐吧,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不过妳与妳父亲长得真像。那双直率的眼睛,应该是遗传自宗一郎哥哥的吧。」
插图128
灼露出不快的表情。对方跟我拥有相同的脸孔,还用一副无所不知的口气对她说话,她会有这种反应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你是谁?是跟之前出现的钤木那些人同一伙的吗?」
「钤木?喔喔,『巴』想耍弄脏自己的那些不良少年吗?我可不想被当成那一种人。」
我的问题让少年隐去脸上所有的表情。
「……你真的不知道吗?就算样子不同了,你应该也能清楚了解吧。你的身体应该记得很清楚吧?」
黑色的瞳孔。
与我彷佛镜子中倒影似的少年身上,有一对凝缩黑影、将黑暗具现化的瞳孔,没有意识到令人惊异的地步。或许那对眸中,自始至终都只被单一的感情覆盖也说不定。
凝视着这双眼睛的瞬间,我的心里产生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甚至可以说是冲击感。
——为什么?
脑海里,传来一个彷佛来自雾中的遥远声音。
「呜啊啊……」
我打从体内开始颤抖。
那双眼睛。
那双眼睛——对了,我知道灌注在那双眼睛里面的那种纯粹的感情。我的身体还记得。
男人往前踏了一步。我的身体倏地僵了僵,双脚完全动弹不得。彷佛不知世事的幼儿一般
——为什么?
我现在好想蹲下来抱着头——
——为什么因为你……
闭上眼睛,缩着身体。
——为什么就为了你,巴就非死不可……,
只是道歉着——
「……呜哇哇……」
我认得,我认得这双眼睛。
彷佛栖住在谷底似的,无限的丧失感。
认定自己不但毫无任何价值,甚至消极地认为自己只是个祸害。
背负着无论受到什么样的惩罚,依旧擦拭不掉的罪恶,毫无未来的绝望。
我认得——我想起来了。
原本以为我永远都不会再想起这种感觉了——
「哥哥。」
灼抓住我的手,她的手颤抖着——不对,发抖的人是我,强烈的寒意激烈地袭击我的全身。
「……」
怎么可能,我心想,不可能有这种事,但是我的身体却记得。与那双眼睛一起出现的概念,清晰地存在在我的记忆里。
「……父……父……亲……」
「不要用那种令人不快的称呼叫我……」
少年不屑地说道,我抱着绝望的心情看着他的动作。
——被你这种家伙叫父亲,真让人想吐……
啊,是啊,他就是这样抛弃了我……
「父亲……他是红条宗次郎?怎么可能,不可能会有这种事啊,他不是死了吗?而且不管怎么看,他的年纪都跟我们没两样啊!」
「正是如此,我确实死过一次,然后又复活了,小女孩。」
听到灼的话,少年笑了,脸上的表情仿佛深夜的新月一般。
「或许让人难以置信